天津图书馆

这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忙碌地工作了一天的人們都甜甜蜜蜜地入了梦乡，馬路边上的电表正指向三点。
  可是在拖拉机車間里依然是灯光輝煌，人們不时地用上衣袖子擦汗，“当当”的錘子声、“刷刷”的銼刀声、“嗡嗡”旋床叫声交織在一起。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围繞着拖拉机发动机擰螺絲、上风扇、調彈簧，誰也不吭声。
  “哎呀！我可把他歪上了！”刚調整完风扇的張师傅站起来搥了搥腰說。他已經两天两夜沒睡覚了。赵主任曾三番五次地撵他回家休息。今天上午他实在被主任摧的沒法了，就答应說走，可是他上了一趟廁所回来，一看主任沒在又偸偸地干了。赵主任和車間党支部书記开完会回来一看他又在干活，直到两个人一起又做了动員，他才挾起棉袄回家了。
  他躺在床鋪上翻来复去地說什么也睡不着。想起那天在比武大会上他代表全車間职工念了保証“五一”出拖拉机的跃进条件；想起了前几天北郊区农民弟兄給他們車間写来請求拖拉机支援农业生产的信；想起了上星期河北省农民代表对他們讲农民弟兄的干劲；想起了党委书記在全厂职工大会上要求爭取在“五一”以前生产出拖拉机的号召……。不！不能睡！一翻身下了地，披上棉袄，就急急地奔厂来了，甚至妻子跟他說了些什么也沒听淸。
  “張师傅，你来看这个彈簧怎么也調整不好！”他的徒弟小李累的滿头大汗在招呼他。張师傅走过去看了看，說：“上反了，倒过来就行了，好好检査一下底面的彈簧，免得上反了。”他一面叮嚀着小李，他自己开始去擰汽缸盖的螺絲。
  “休息一会，喝点水吧！”党委书記一手提着大鉄壶，一手抱着一大罗碗，大声招呼干活的人們，把碗摆开，挨个往里倒水。
  “就剩最后一个螺絲了，等鉄牛叫起来再喝吧！王书記，你还不回去睡！”張师傅头也沒抬地說。
  “拖拉机发动机就要試車了，我也睡不着呵。”党委书記兴奋地說。
  最后一个零件装完了，車間里頓时热閙起来，大家抬机器的抬机器，装油的装油，人人臉上都流露出愉快的笑容，疲倦被一扫而光。不一会就把发动机稳在試車台上了，張师傅和周师傅对小李說：“发动！”小李把搖把插在机头上用力一搖，“达！达！”机器只叫了两声又停下来，围在发动机周围的人都互相看了看，搖了搖头。張师傅头上的汗象黃豆那么大，“叭达”“叭达”地落在地上。
  “沒关系！我們检查一下毛病在哪里。”党委书記走过来拍了拍張师傅的肩膀。“不会有問題，我們完全是参照苏联最先进的拖拉机設計的，很可能有的部件沒装好。”韓工程师也在旁边安慰大家。
  “毛病在这里！”鉆到机器底下检査的周师傅喊了一声。大家立刻围上来看，原来是底面的彈簧上反了一个。小李头上的汗“刷”地一下子冒出来了，他慚魄地看了張师傅一眼。
  “再次发动！”張师傅向小李揮了一下手。小李揮了揮粗壯的双臂，“嗚！嗚……”发动机发出振耳的吼声，从周围的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馬路边上的电表指向四点，人們带着輕松的心情說說笑笑地走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