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乙：生产技术大革新。
  甲：嗜！（嘆气）
  乙：文化科学大进軍。
  甲：嗐!
  乙：人人思想大解放。
  甲：嗐！
  乙：社会主义早来临
  甲：嗐!
  乙：我說你怎么一上来就咳声嘆气的？
  甲：我心里別扭。
  乙：为什么別扭啊？
  甲：我跟誰說話誰就跟我抬扛，所以我心里別扭。我看見誰都別扭。哎，只有看見您……
  乙：不別扭。
  甲：更別扭，
  乙：那我躱开你吧！
  甲：不，看見您不別扭。我想跟您談一談。
  乙:好哇。你倒底为什么別扭？
  甲：嗐，就为貼大字报的事。
  乙：嘔，你对領导有意見，想給領导貼張大字报。
  甲：不是我給領导上貼。
  乙:那是給誰貼呀？
  甲：是別人……給我……貼。
  乙：是啊！貼了多少張？
  甲：多少張！？貼一張还不够瞧的！
  乙:才一張啊？
  甲：一張还少哇！就这一張，貼出沒有半天，全厂子就都拿我当快板唱了。
  乙：眞格的，大字报的詞儿你还記得嗎？
  甲：沒吿訴你別人都当快板唱了，我还能不記着嗎？
  乙：那你說說我听听。
  甲：这么写的：“X技术員，請注意，你思想保守多顧虑，把技术革新看的很神秘。不敢想，不敢做，迷信英国和美虱迷信书本、古人和权威，就是不信你自己。要都这样沒志气，年能建成社会主义？希望你要哪赶快解放思想，破除迷信，爭取做个促进派，千万別当小脚走道的老太太。”
  乙：嘿——还眞合轍。
  甲：您听这都象話嗎。說我思想保守、顧虑多，沒志气。还什么迷信。叫您說我們家連灶王爷都不供，把燒香的香爐全改痰筒了，我怎还会迷信呢？
  乙：这不是說你迷信灶王爷。
  甲：最可气的說我別当小脚走道的老太太。我这脚准小嘛，橫着量都够三寸。再說有我这模样的老太太嗎？
  乙：人家那是打个比方。为的提醒你在技术革新运动当中，要大步前进，別落了后。
  甲：我还用他們提醒，厂長早做了报吿了，他們何必又貼大字报呢！这不是三鼻子眼一多出一口气。狗拿耗子一一多管閒事嗎!
  乙：这怎么算多管閒事呢！眞格的，这張大字报是誰給你貼的？
  甲：嗨，眞要是工会主席或車間主任給我貼，我也就沒意見了。
  乙：那么到底是誰給你貼的？
  甲：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那倆人貼的。
  乙：誰叫“天不怕”“地不怕”呀？
  甲：就是我們車間那两个学徒工。
  乙：学徒工怎么叫这名子。
  甲：本来不叫这名子，是我給起的外号。
  乙：嘿，我說听着新鮮呢。你为什么給人家起这外号呢？
  甲：哎！这可是小孩沒娘，說起了話長。冰冻三尺，不是一日之寒。
  乙：那你簡单說一說。
  甲：俗語說：“初生牛犢不怕虎”。
  “嘴上沒毛，办事不牢”。你知道吧？
  乙：倒是听說过。
  甲：这句話太对了。我太信了。
  乙：为什么呢？
  甲：我們車間这两位徒工就是这样。岁数不大，胆子不小，成天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不守本分，瞎出主意。办得了的事他也干，办不了的事，他也干。所以我給他們起个外号叫“天不怕，地不怕”。
  乙:这話都不明白。学徒工有什久不守本分？
  甲：头一样說：你是学徒工，你来厂子是学能耐、学技术来了。
  乙：对呀。怎么，他們太懶啊？
  甲：嗨，要“懶”不就好了嗎。两人每天除了干活、学技术之外，成天净琢磨什么改革工具吧，什么創造发明吧，叫您說这不是不守本分嗎！
  乙：这怎么算不守本分啊。这正是“敢想敢干”的精神。
  甲：这叫敢想敢干哪！？这純粹是“瞎想瞎干”。翅膀沒長硬，就想高飞。还不会走哪就想跑。再說“客气点”，这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办的到嘛！
  乙：你这說法可不对。这怎么叫“癩蛤螞想吃天鵝肉”，你沒学习总路綫，現在咱們国家正进行技术革命和文化革命。要想完成技术革命，就得改革工具，发明創造，要按你所說的，誰一想改革工具，或是硏究发明創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技术革命得哪年完成呀？
  甲：你沒听明白我的話。我是說象改革工具、創造发明，那是人家专家、工程师的事，他們倆人是个学徒工。說技术，进厂一年多，剛学了个“二五眼”。說文化来，更是“半瓶子醋”。說岁数，两人加一块，也沒有他师父一人岁数大。就这么两个毛孩子，楞要发明什么机器，这不是"灶王爷折跟头——离了板了”。
  乙：行了，你別說了。不怪人家給你貼大字报，你实在是把技术看的太神秘。
  甲：您怎么也这么說。你們大槪是一个学校毕业吧！
  乙：你先甭不服气。我問問你，为什么改革工具和創造发明就应該是工程师和专家的事呢？普通工人为什么不行昵？
  甲：这很明显哪，工程师专家岁数大，經的多，見的广。別的不說，光是书人家看的不知有多少了。什么大本书、小本书、薄本书、厚本书、古时候书、現代书、中国书、外国书……
  乙：这么說話你不嫌貧哪？
  甲：就拿“天不怕”“地不怕”倆人說，甭說书上那理論，他們不懂，就連书上那外国字他們也不认识呀！
  乙：虽然工程师专家們看的书多，科学理論懂的多，机器見的多,是比工人强。可是他們也有不如工人的地方。
  甲：工程师专家还有不如工人的地方？我不信。
  乙：我可以給你說几样。第一說工程师、专家長期坐在办公室里，突际操作机器的时間，沒有工人多。实际不如工人經驗多。这一点你想过嗎？
  甲：这个……不大了解。
  乙：第二說：他們看的书多，又缺少实际經驗，这样，就容易註书上的“敎条”給限制住了。保守思想比工人多。这一点你想过嗎？
  甲：不太了解。
  乙：第三說：有些工程师、专家長期受欧美敎育的影响，以致崇拜英美，“信洋法不信土法”的自卑思想比工人多。这一点你想过嗎？
  甲：不大了解。
  乙：尤其是有些工程师和专家，还有严重的名利思想，顧虑太多。即便也搞一些硏究創造，往往也是从个人成名得利想的多，怎么对生产有利想的少。所以名利思想也比工人多。这一点你想过嗎？
  （同时）不大了解。
  乙：你光了解工程师看的书多。可是你忘了：卑賤者最聪明，高貴者最愚蠢。往往学問少的人要胜过学問多的人。因为书上的知识是过去劳动人民創造出来的。书上沒有知识，我們現在可以創造出来写上去。只要敢想敢說敢做就行。象西廂能里边，紅娘和老夫人这倆人誰有学問？
  甲：那当然是老夫人有学問，她是丞相的夫人。紅娘是个小丫环。
  乙：对呀。可是別看紅娘是丫环沒学問，可是他思想解放，敢說敢干，在封建社会里，他就反对包办婚姻，提倡恋爱搞对象。敢和老夫人講理。結果把老夫人問的是張口結舌。甭說別人，你比的了紅娘嗎？
  甲：我呀，我連“紅果”也比不了啊。
  乙：再說現在的文化战士高玉宝。从小放猪放羊，根本沒念过书，可是他后来写出几十万字的長篇小說。現在这本书在苏联都出版了。又象重庆有个工人姚玉剛，在五三年还是个农民，后来念过几年小学。可是現在他提出几項技术革新措施，使工作效率提高8000倍。又象根治白螞蟻的李始美，只上过一年初中，可是他硏究出来的办法，連外国专家都佩服。最近中国科学院聘請几十位特約硏究員，他們都是文化少或是不訳字的农民和手工业者。但是他們在生产上硏究的成績，很多都超过了专家。再說咱們中国木工、瓦工、石工、鉄工都称为祖师的魯班，他发明許多工具，建筑了很多大建筑物，可是他不也是一个普通木匠嗎。魯班他也沒看过多少书，当然更不认得外国字了。
  甲：你說魯班，那是祖师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倆人是学徒工。剛摘了紅領巾沒几天，岁数小，經驗少，就要发明机器，这不是土地爷开光嗎。
  乙：这話怎么講？
  甲：白躭误工夫。
  乙：你这說法也有問題。岁数年輕，經驗少，技术差，这倒是事实。可你別忘了年靑人热情足,敢想敢干，往往靑年人能胜过老年人。象古时候秦朝甘罗12岁做宰相，周瑜13岁为水軍督都。荀灌娘13岁搬兵解救全城人民，連佛敎的始祖釋迦墨尼，也是从十几岁就創佛敎。再說現代的革命导师馬克思24岁就主編德国“萊茵报。”写举世聞名的共产党宣言时，才29岁。再象咱們中国人民音乐家聶耳，死时才23岁。可是他生前譜的“义勇軍进行曲"，現在被我們全国人民訂为代用国歌。又象刘胡兰、董存瑞、黃継光，这些位对人民有巨大貢献的英雄，不都是十儿岁的孩子嗎。
  甲：行了，行了，你老說那好的。
  廁所里边蹩老头的孩子你就不說了。
  乙：現在还有这样小孩嘛？再說你为什么总看个別环的，不看好的呢？
  甲：照你这么一說，岁数大的人倒不如年靑人有能耐了。老年人全是废物。
  乙：話也不是那么說，經驗多，知识丰富，这是很宝貴。幷且尊重老年人也是我們共产主义道德品盾。不过俗語說：“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岁数大小，不能决定一切，主要看一个人有沒有正确的奋斗方向，有沒有远大的理想。
  甲：象我們車間这两位徒工倒是立了大志，領导上也挺支持。可是結果是瞎子点灯——白費腊。試驗十几次，照样不成功，就按用废料試驗，也花了一百多块。这不是浪費嘛！
  乙：当然暫时的困难是免不了的。
  可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誰也不能一想就对，試驗就成功。只要是我們为了早日建成社会主义、早日赶上英国，那想錯了，做坏了也不怕。暫时失敗了，我們有党的領导和支持，有群众无穷的智慧，終究是会成功的，再說世界上哪一件东西不是試驗多少次才成功。就說西藥606吧。……
  甲：606?治梅毒的藥針？
  乙：啊，你打过嗎？
  甲:这……沒有。
  乙：在发明这种藥时，失敗了605次，到第606次时，才試驗成功。又象西藥914,是試驗913次都失敗了，到914次才最后試驗成功。俗語說:“只要功夫深，鉄柱磨成針失敗.是成功之母。
  甲：甭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就是失敗是成功的姥姥也不行。
  乙：那为什么？
  甲：因为他們倆人裳发明的这种机器，不是普通的机器。
  乙：眞格的，他們要发明什么机器？
  甲：他們要創造一种什么“万能鐘焊切鑽器”。楞說要是成功了，不論是铆、焊、切、鑽、有这一个机器全成了。您說这不是猴拿虱子一瞎搿。裱糊匠上天——胡云。热病沒出汗——整的胡說八道。
  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你想誰不知道铆是铆,焊是焊，切是切，鑽是鑽，一样一样单着干，擱在一块准得乱。
  乙:你說話还赶轍哪！
  甲：自古以来，几千年，就沒見过这四样活用一种工具的。
  乙：照你这么一說，古时候沒有的东西，現在就不能有。要眞这样的話，那什么新东西也不会发明了。
  甲：不但古时候沒有,到現在連外国都沒有这种机器。别的国甭說，連英国和美国都沒有的机器，您想想連英美都沒有的机器咱們就要試驗，这不是将-个拜把兄弟嘛一-
  乙：这話又么講？
  甲：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
  乙:这話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英美沒有的机器，我們就不应該有呢？
  甲：你想：英国美国比咱們科学先进，工业比咱們发达，技术比咱們高明，咱們哪样也比不了啊!
  乙:看起来你連点民族自尊心都沒有。专会長別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光看見目前英美两国有的科学技术比z咱們先进，可那是由于咱們国家長期受着封建和半封建、半殖民地制度的統治，以致文化科学、工业技术都不发达。可是要从历史上看，我們事事都比英美强。
  甲：从历史上看？！我沒学过历史，不大了解。
  乙：你不了解，我可以給你說說。首先我們是一个有5000年悠久历史的国家。在公元150年，我国蔡倫就发明了造紙，后来經过1300年英国国內才有紙。又过了185年他們自己才会造紙。象火藥，我們国家在公元682年就发明了，可是过了700年之后，在1326年传到英国之后，英国才有，而法国比英国还晚12年才有。尤其是炼鋼炼鉄、炼铜等的冶金术，我們更是老祖宗。早在3000年以前，商朝时候，我們就有冶金术。而英国只不过在200多年前才懂冶金。比我們晚了2800多年。至于美国，那就更談不到了。因为美国从建国到現在才70多年。
  甲：是啊！
  乙：这还不算。我們国家地大物博，全国面积等于十二个美国，39个英国那么大。在人口方面我們有6亿5000万人口，跟英美比起来比美国多三倍半。比英国多十一倍半。跟你这么說，英国全国才有五千多万人口。可是咱們国家每年出生的小孩就有2000多万。
  甲：你等等，我算算。英国一共有5000多万人口，咱們国家一年出生的小孩就有2000多万。两年就有4000多万，那……两年半不是就能生一个英国嗎！
  乙：是啊！这还是按大力宣传避孕以后的数字計算。
  甲：喝！那要不提倡避孕，还不得一年就生一个英国呀！
  乙：俗語說：“事在人为”。无論是科学技术，生产工具，全是靠人来創造，由人来掌握，所以人越多，智慧越多，力量越大，創造和生产的东西也就越多。咱們国家有六万万多人口，毎人吹口气，能把山吹飞了。每人喝一口水，能把海喝干了。要是每人吐口吐沫，湊在一起能把英美两国战斗犯子們全淹死。
  甲：喝！要照您这么一說，我們用不了十五年一定能赶上英国了。
  乙：当然了。只要全国人民都鼓足了干劲和鑽劲，在党的領导下，按照总路綫的方向，大胆想，大胆干，决对用不了十五年就能赶上英国。事实上有些工业产品和科学成就，現在已經就赶上或超过了英国。比方說吧……
  甲：行了，你甭举例了。你說的太对了。其实在我們厂子里，就有超过英国和美国的产品。
  乙：是啊！什么产品。
  甲：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两人創造的那个連英美都沒有的“万能铆焊切鑽器”。
  乙：唉，你不是說試了十几次都沒成功嗎？
  甲：是啊。可是他們不灰心。后来經过領导的鼓励和指示，以及老师付們的帮助，在試驗第25次时候，試驗成功了。現在已經計划大量投入生产了。
  乙：嘔，已然試驗成功啦，太好了。哎，那就不对了。
  甲：怎么不对啊？
  乙：旣然你已經知道試驗成功了，为什么你剛扌还有那么多錯誤思想呢？
  甲：嗨，您不知道，剛才我那些想法，都是在他們試驗成功以前的思想。后来，虽然他們試驗成功了，可是我思想上幷沒搞通。我总覚得机器复杂、技术困难，普通人是不会搞出什么名堂的。即或暫，时成功了，那也是一脚踢出一个屁来——
  乙：这話怎么講？
  甲：寸劲。
  乙：嘿，这象話嘛！
  甲：是不象話。要不怎久給我貼大字报。
  乙：那么現在你怎么想呢？
  甲：俗語說：話是开心的鑰匙。經过您这么一說,我才认识到：科学技术虽然复杂，可是它終究是由人来掌握的。所以不应該怕它。可怕的倒是脑子里迷信，和有保守思想。要是不
  打破迷信，解放思想，多容易的事也办不成。
  乙：这話說的对。
  甲：不怪人家給我貼大字报。我过去是实在沒志气，自暴自弃，自己看不起自己。不但自己不敢想、不敢干，別人大胆創造的时候，我还站在-旁說泄气話，給人家潑凉水。
  乙：这可太不对了。
  甲：現在我认识到了：別人都好比是建設社会主义的推土机，我好比是块絆脚石，別人是促进派，我是促退派。別人是天不怕、地不怕。我是前怕狼、后怕虎。干脆說：人家是大步跃进的英雄汉，我是小脚走路的老太太。人家是狗追鴨子——呱呱叫，可是我哪？——
  乙：你怎么样？
  甲：我簡直是聋子的耳朶——配搭儿。100斤面蒸个大寿桃—废物点心。赵老二扛房標—就頂这几啦。老太太送殯——老走在后头。干脆說我是鼻烟壶掉到斐坑里了——
  乙：这話怎講？
  甲：臭的都聞不得了。
  乙：那就快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