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大紗厂”(国棉三厂前身)自1921年建立以后,資本家、大汉奸王克敏就派他的亲信王相林到河南、河北和北京等地,用欺騙手段招来了八百多个徒工,这些徒工大的不过十五岁,小的只有十一二岁。
徒工进厂以后,每人先塡写一张“志願书”,上面明文規定:因公負伤,厂方槪不負責;如果半途逃跑,保人要賠偿全部膳食費。……“志願书”塡好之后,孩子們就換上了一身灰衣服,这灰衣服是裕大妙厂特制的,上下一色灰,沒有其他顏色。为什么要註孩子們穿一身灰呢?是为了防备徒工逃跑,容易认得出来。記得当时有个叫王小宝的徒工,受苦不过,跳墙逃跑了;因为沒有換衣服,他跑到东車站,还被警察认出逮住,送回裕大紗厂,被工头打得死去活来。
在厂里,厂方对这群孩子监督很严,上下班排队,前后左右都有人押着,不准自由活动,就像对待犯人一样吃飯时,每人两个窝头、一块咸菜;誰要不来吃,誰就餓着。有的徒工病了,別个徒工給搶了吃的去,一被发現,就是一頓板子。要說能拿出窝头来也很不容易,因为飯团門口还有严格的搜腰制度。
孩子們每天工作是十二个小时,中間不准休息。这样下去不多日子,一个个就熬得象干柴一样,有时实在干不了啦,偸着歇一会兒,被当头的发現,就是一頓打,因此每个徒工身上、头上都有伤。由于过分疲劳,早晨头遍笛起不来,当头的就拿着板子来了,总是一进門就問:“你們吃片湯(板子)还是吃面条(棍子)?”接着就沒头沒腦的打一頓;有的就罰跪磚头,一跪就是几个鐘头,孩子痛得媽呀,媽呀叫!
徒工們住的房子很小,住的人却很多;房子又阴又潮,墙上直流水珠,一年到头也不見太阳。經过斗爭,才准許半年洗一次澡、孩子們每人都长着一身膿疱瘡。
在这种情况下,孩子病倒的很多,病稍微一重,就送进“八間房”
“八間房”是专为病人預备的,孩子們一听“八間房”就吓得直哭,因为进到那里,把門倒鎖,不給吃喝,进到里面是准死不能活。有一次,张文升(当初的徒工,現在棉紡三厂的老工人)和他表弟得了膿疱疮,躺在床上沒上班。工头見了,便让人把他們搭到“八間房”去。张文升和他表弟吓得都哭了。当时,张文升的班长給张文升講情說:“他太苦了,沒爹沒娘,留几天看看吧!”这才把他留了下来。据张文升同志說:搭他表弟时,他表弟叫了他两声。他說:“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去。”說完:,就听表弟“媽呀!媽呀!”喊着被搭走了。第二天一早,表弟就死了。这一来,他虽然病很重,也只好假装病好了,班长又替他瞞着工头,这才沒有进“八間房”。
不到三年,八百多个徒工死在“八間房”的有三百多!当时有一首描写徒工生活的歌兒,是这样的:
徒工生活苦难言,
三尺皮鞭身上纏、
有灾有祸无人管,
八間房里入黃泉。
徒工死了,資本家随便用破席一卷,挖个坑,埋上就算了。几年以后,就把“艺徒坟地”塡滿了。当这些徒工的父母来看望兒子的时候,王相林冷冷說句:“病死了!”就算完了。有寃无处訴,有苦无处申,“艺徒坟地”不断有哭断肝腸的老年人。
“艺徒坟地”不是別处,就在現在的第二工人文化宮附近;“八間房”就在棉紡三厂厂里俱乐部那块地方。就是从前劳动人民流着血泪的地方,如今,天天响遍了劳动人民的欢笑和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