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諸生業經畢業將分赴各縣余想諸生眞能明白余政治之宗旨
  疏通人民與余之隔閡必能使余之政治有實利於民間余不知
  諸生眞了解否耶（衆答曰了解）設有問諸生者曰近年以來政
  治繁興人民眞有日不暇接之勢君從省受敎育而來當知政治
  之宗旨安在諸生將何以答之（衆皆以富强答之）督軍變色厲
  聲而言曰諸生皆患精神病者也無怪乎予之政治多不見諒於
  人民也富强爲何物何物爲富强頃有從民間來者余問以人民
  對於政治上之感想如何答稱對於種樹人民總以將來按樹抽
  稅爲慮對於天足則以男子出征女子代耕爲慮其感想槪可知
  已余始知人民亦以余爲患富强之精神病者也故認成予之政
  治專以征民財役民力爲目的者矣宜乎人民之不我諒也人民
  之所以疑余者蓋皆若諸生之患精神病者之傳說所致也諸生
  當知若以富强爲政治之目的者未有能富强者也不特未能富
  强且未有不貧弱者也若有問者諸生可吿以余知人非吃飯不
  可余之政治不過爲人民求個有飯吃提倡農業與水利是也余
  知人非穿衣不可余之政治不過爲人民求個有衣穿種棉紡織
  是也余知人民均愛吃好的穿好的余所以提倡牧畜桑蠶使之
  得衣帛食肉也余知人民皆愛有個好兒子余所以設學校以敎
  其兒子好也余知人民皆愛有好鄰家余所以禁賭禁烟重早起
  去游民以使人人皆好鄰家自無壞者矣余知人民皆愛個好社
  會不願受人欺侮也余故爲之剗除貪官汚吏劣紳土棍也余知
  人非有積蓄不可也余故爲人民提倡勤儉以圖開源節流也此
  余之政治之宗旨也亦卽余之所以爲人民謀者也而乃以政治
  之目的在求富强爲言者人民將認行政上令人民所辦之事皆
  爲國盡義務則政治之眞諦與人民之心理生隔閡其進行則有
  絕大障碍焉言畢或一生曰言富强則民不易解以是說之不過
  人民易懂易懂則易行耳督軍之意其在是歟督軍大聲答之曰
  否否若該生者眞患精神病之較重者也須知富强與求富强爲
  反例富强自有眞若舍民生習俗而言富强未有不得顚狂病者
  也毫厘之差千里之謬試看已過之可愴可悲者何莫非因求富
  强以致陷溺其中者也今日之藉做英雄豪傑以求換得美衣美
  食致使社會擾亂民不聊生者未始非求富强之精神病所致之
  魔鬼也富强有體也豈可以是致哉
  或一生曰嘗聞督軍與軍人講說人類最可悲慘之兩事莫若一
  國之亡與一地方之爲土匪所佔據不特金銀物產不爲我有而
  道德節義亦不許我行矣若今之言人民誠豐衣足食矣其如外
  患之侵侮何督軍答之曰禦外侮爲人群必需之本能然爲人類
  之生存安寧所以禦外侮也若舍生存安寧以誇强權不特不足
  以禦外侮適足以招外侮也且捨人民豐衣足食知恥敏事外將
  何所恃以禦外侮耶不觀乎將亡之國家以急於求富强故不從
  民德民財着手反重歛民財以求富放逸民德以自强終至民窮
  財盡四維撤銷勢必假新說以自利變故迭起至由虛痨症而轉
  入精神病其亡也反愈速舍本逐末理所應爾
  或一生曰吾國今日之病在委靡不振非病若顚若狂也二者適
  爲反比例矯枉何妨過正如汲汲焉以防之恐人誤會而反安於
  委靡不振也答之曰委靡不振者虛癆症也不醫之必死補之養
  之始能有效若醫患虛癆症者欲易以顚狂症代替之是加病也
  必速死且虛癆症是緩症也顚狂症是急症也兩者相比則緩尙
  勝於急豈可以輕而易重且雖欲易之亦不可得也只能加之耳
  吾國今日之要命病在人慾橫流已較委靡不振危險實甚亦由
  於醫之不得其法所致也諸生試看無數小國猶能生存於今世
  者非小能以敵大實衆可以勝寡是足以證明侵略主義之反動
  乃人類內部自然之潛勢力也而侵略主義者實卽沈溺於富强
  之精神病者此其故可深長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