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今日所講以今日吾國之危機在人慾橫流爲標題此亦
  非甚確當之標題倉猝中更不得可以代之者不得不用之也實際
  上吾國今日之危機乃人慾橫流是也此必先言其從何而至何以
  即成此現象人慾橫流實從作僞發生積無窮之作僞而成人慾橫
  流之社會究自何時始耶此决非始於晚近不得不支離其說而爲
  一溯其遠因歷史所載最大之兩原因作君作師之二要素君道失
  師道失君師作僞於千數百年以前以根本上言之君者明明德於
  天下者也不能明明德卽作僞矣君之一部分效果社會上久已無
  之師者敎人明明德者也現在皆歷史學問之所寄得其位則以政
  爲治不得其位以敎爲治明心見性以知命獨善其身以及學者乃
  眞者也然此皆不獲數觀餘皆以作僞售其欺社會早已不獲師之
  益旣如斯矣卽應兆大亂於早前何以能待至今日耶譬如黃河之
  水未入大海比之海面較高然比之星宿海之原頭則其低以漸如
  君道師道初作僞時距眞未遠其中尙有較眞者在不至純粹爲僞
  雖不能明明德明心見性然尙可主持法律維繫心術不至土崩魚
  爛者實前此君道師道之眞者有未熄之餘澤故也
  自有史以至秦爲一大轉灣此由內國之變局也自秦以迄有淸末
  葉又爲一大轉灣則受有外界力量之加入矣每一次轉折必生一
  層作僞譬如前淸末年之維新以及九年立憲之預備尤其作僞之
  顯然者中外各報紙恆以爲言普通人皆知之至遣派留學攺良政
  法甚且以之對付外人無一事爲眞者無一事合乎實情質言之中
  國經此兩大轉灣之後人群生機被摧殘作踐罄盡矣此爲遠因眞
  氣梏亡而形迹僅存似不足保存而居然俄延須臾不幸而更壞於
  辛亥攺草一役之虛僞辛亥以前假借民意之旗號以成就一己之
  事業夫欲攺草君師之虛僞應用如何方法攺草維新之虛僞應用
  如何方法當以此爲攺草之原動力庶乎有濟而我國辛亥攺草之
  原動力則種族關係之排滿思想是也
  天下蠭起不轉瞬而瀰漫全國皆此排斥異族之心理廢却滿淸之
  帝制而建立漢族之帝制猶不失爲僞中之眞竟以排滿之力量而
  發生共和民主政治實僞中之僞矣以致人心洶洶藩籬盡撤併前
  此僅存之模型痕迹而蕩然無存其危機直不可終日非反對共和
  也謂共和自有眞也道德不足以範圍人心僅恃政治之權力抑壓
  羣衆不許干法犯紀之力量一旦銷滅必至人慾橫流釀成大亂大
  亂至極激起反應必至互相大殺殺之不已而無所制止必至大死
  大死之後死者已矣生者無以圖存必至人類絕滅其危機之巨亘
  古無倫試平心靜氣一思想之今日能以操縱中國人心之起止從
  違者果何物乎欲恃上等人之學說爲之試問對中國學說有此信
  仰力否欲恃政權爲之試問中國政權有此力量否欲恃輿論爲之
  試問中國輿論有此力量否欲恃國家之利害爲之試問中國人之
  於本國之利害苟利於己不利於國苟利於國不利於身其抉擇趨
  嚮爲如何耶
  四者皆不足以爲操縱果何所憑藉而立國實際上則外來之操縱
  力則甚大遇事盲從不辨其好壤不問其適否苟能利用之雖巨害
  所在亦不遑恤以此等國家而値此時際將來結果之不良直不忍
  言總之皆人慾橫流階之厲也此如火然以火焚人適以自焚提倡
  此種心理不啻殺人反之亦足以自殺欲不受焚必先屛除近身引
  火之物否則偶一相値猝不暇辨神智眩瞀踴而入烈燄之中蓋感
  於不正當之同情故易致燎如也惟獨祛除人慾者將來或有倖存
  斯世之希望所謂祛除人慾者卽謂遏止非分之希望與制限過量
  之需要蓋有非分之希望與過量之須要即必發生非分之行爲揠
  苗助長是貪心所致强暴之行爲亦等於此也諸生聞余此言愼勿
  認不耘苗爲對蓋不耘苗之起點卽揠苗之結果以懶之慾望與貪
  之慾望相同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