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上次鄙人說過各縣知事多是被動少自動者今再爲大家說說
  爲政之道是要敎百姓跟上走不可將百姓拉上
  走盖如果官多民少拉上可也無如官少民多勢非敎百姓跟上
  走不可看其百姓是跟上走或拉上走就可以知官是被動的自動
  的被動之官吏純粹是將百姓拉上走所以多是徒勞而寡功也不
  過官吏被動能動了已經是有進步子產以乘輿濟人於溱洧孟子
  謂之惠而不知爲政因此等純是社㑹上做的事不是官廳上做的
  事故孟子譏之然鄙人則以爲必先有此濟人之心然後有治鄭之
  政故對于現在山西之官吏能拉上人走已覺甚有希望不過將來
  能由拉上人民走變爲敎人跟上走由被動的進爲自動的則可以
  收良好之效果矣至於敎人民跟上走純粹是一個人心問題旣言
  政治必須能範圍人心鼓舞人心人心方能振作起來若純粹就一
  件一件事上做去則又流於拉上人走一路矣故善爲政者先要將
  人心範圍齊一使多數之人民非跟着我走不行要能如此先須主
  張公道主張公道須在有權之人從前已言之矣官吏爲行使國權
  者必須以此權先將人心立起來如立竿然形端表正是非黑白顯
  然大明人心未有不振起者若不由公道入手則人心斷難扶持所
  謂扶得東來西又倒終古無振作之日人心一倒如房屋坍塌屋中
  什物凌亂失次是非顚倒黑白混淆整齊而提携之非易事矣
  主張公道須先由法律方面做起譬如禁煙犯者是三等至五等有
  期徒刑有犯必懲無論何人一律制裁人民知執法之無私當然儆
  惕相戒不敢犯法若同一煙犯一遇有勢之人僅處罰金並不科罪
  於是裁判失其公平司法者不能執一以馭衆於是人心由二至三
  以至於萬殊人人對于法律存倖免之心求漏網之術欲其振作盖
  綦難矣
  適言爲政要使人民跟上走不可拉上人民走有一至明顯之例可
  以比喩比如辦淸潔衛生全國之大若純以國家之力去做窮年累
  月亦難辦到若令各家自爲掃除不崇朝而事畢矣爲政之道無不
  如是非令大家管大家不可要想如此全在司法上行政上所有行
  使國權之官吏做事要有一定不活動之辦法無論何人不能在此
  辦法中求便宜生活動所謂納民於軌物之中者是也
  以上所言皆是官吏若說到紳士方面最須有健全之輿論健者有
  實力之謂全者不偏執之謂必具此二者方得謂之輿論故官吏如
  能主張公道也則從而贊助之如官吏不主張公道也則從而監督
  之消極方面在社㑹上評論其是非得失至積極方面則從而干涉
  之制止之使不公道之政治無由發生必如此輿論方得謂之健全
  與論方有益于社㑹故欲振起人心必須官吏主張公道於先紳士
  以健全與論贊助于後雙方並進然後此已倒之人心方能扶起扶
  起以後方能跕住至人心能跕得住以後舉凡作奸犯科之事不待
  法令禁止自然社㑹上卽無人肯爲南通州之人均不能學壤此其
  明証所謂使人民跟上走之道卽在是矣
  諸君須知明視民聽監察至嚴感覺亦至速比如施政者所行之政
  是一則人民之眼光無不是一如果是二則人民之眼光之心理將
  由二以及於萬幻象迭呈捷於影響程伊川先生云公則一私則萬
  殊良以官吏對于人民執一不二不畏權勢不狥情面抱定宗旨純
  以一字行之公也若說到私則直將由二以及於萬甚且至於無量
  數盖舉辦一事畏權勢私也狥情面又私也權勢有大小之分於是
  畏之程度又有輕重之別情面有親疏之別於是狥之程度又有厚
  薄之分是私之中又有私矣類而推之更僕難數此伊川先生公則
  一私則萬殊一語之眞詮也故官吏施政最要是一一則人心能立
  得正再有健全之輿論贊助之則郅治可期鄙人現在所最希望者
  官吏要能執行不偏不私之國權紳士要有不弱不偏之輿論然後
  此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已倒之人心能扶得起爲政之道其庶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