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講旨 應進行者爲興利除弊
  上次講適時之用民政治須附速成猛進二條件對於速成猛
  進二義尚未解釋今日先將這兩條解釋解釋
  先就速成言之用民政治之正當辦法應從民智民德上入手欲由
  此二者入手非使國民敎育普及不可欲教育普及須廣設學校强
  迫國民入學然此事談何容易卽就山西論之每縣平均有三百村
  每村至少須有教員一人以百縣計之教員須三萬人欲造成此多
  數之完全教員恐非三五年所能成功卽讓一步不必造成完全敎
  員令各縣立師範傳習所以期減少期限然亦非三五年不可敎員
  一項如此其他如財政種種困難之點甚多故欲循正路去辦用民
  政治卽令一步錯路不走亦非二十年不可以中國之時局危急巳
  至於此斷難久待也鄙人於此因想一速成之法立意期使在現二
  十歲上之人增進知識以備國家之用此法安在則厲行社曾敎
  育是也至厲行社曾敎育之辦法則有兩種(一)編布村長副須知
  及人民須知(一)注重各縣宣講由此二者入手務期使一般人民
  知識增進以期能用對於已識字者則利用第一項之村長副及人
  民須知對於不識字者則利用宣講以期灌輸其知識近來政治會
  議已議定一種區長條例不久宣布條例中規定區長以下有佐理
  員三人至五人此項佐理員之規定鄙人有特殊之注意蓋欲使此
  項佐理員扶助縣公署之宣講員實行宣講將村長副及人民須知
  中要義及鄙人所要求於人民者切實講演以期務達二十年內用
  民之主旨此速成之第一義也再次則編行村制確立自治之基礎
  兼代警察之事務夫保障社會安全端賴警察與憲兵各國憲兵兼
  司行政警察今欲整頓警察則應實行鄉警普及各村憲兵則假定
  畫全省爲九大區每區設一本隊再分爲三十六小區每區設一分
  隊星羅棋布與警察互相爲用然此等辦法又豈三五年所能辦到
  者以警察而論更非易事如令各鄉普設全省非數萬人不可造就
  此數萬人之學舍與養此數萬人之經費將何從出其難辦而緩不
  濟急正與强迫教育同於此鄙人始想出編村制之一法首定村長
  副並於其下編制閭長卽以之代行警察之權既可免以上之困難
  推行較易雖收效未必能十分完全而實際却能做到此速成之第
  二義也
  速成之義如此再言猛進猛進之義應分精神上形式上二者精神
  上之猛進維何則嚴厲是巳古人如諸葛之治蜀王猛之治秦均取
  嚴厲主義良以當政治窳敝之時欲圖攺進非以嚴厲爲主斷難收
  效何謂嚴厲先由自已一身做起凡分內所應辦之事絕不鬆懈卽
  至一飲食一起居之微亦不敢忽推而至於御下臨民應爲者必使
  之爲不應爲者必使之不爲如有違者决不寬假如此方爲嚴厲非
  加重刑罰始謂之嚴厲也卽以現在而論上之省長廳道下之知事
  以及區村閭長不欲做事則已欲做事舍嚴厲外無辦法此精神上
  之猛進屬于無形者也至於形式上之猛進則鄙人近日議决之區
  長制度卽猛進政治之表現也區長制度緣何而設因國家欲達用
  民政治之目的一方面須取嚴厲主義一方面更須取扶助方法譬
  之驅車第一要鞭之使速第二須助之使行鞭之速嚴厲主義也助
  之行則區長設置之目的也故區長一職一方扶助人民遇有人民
  力所不及提携誘掖之使進於能用之程度一方扶助知事對于知
  事视察所不到提倡所未到者輔益補助之使達於用民之軌道此
  形式上之猛進者也以上係因上次所言速成猛進二者意有未盡
  故特補述如右今日演題仍繼續前次講話上二次所講爲應增添
  者今日所講爲應進行者應進行之事列舉之甚多總括言之
  不外兩項（一）曰興利（二）曰除弊斯二者若就先進國之政
  治言之祇有興利與防弊因其弊已早除防之使不生弊已足若中
  國則千創百孔弊竇叢生尚說不到防此所以先言除也惟是除弊
  須先明弊之所在然後能下手今日中國積弊已深非用猛烈之法
  除之不可欲除弊當先知弊端發生其根源在人人之腦髓中比如
  腦髓中有賭博之嗜好社會上始有賭博之弊病發現腦髓中有貪
  汚之質點政治上始有貪汚之官史出現故欲除弊須先從自已入
  手官史有管人與監督人之權祇能將自已之弊除去不得云已足
  必將被管者被監督者之弊一掃而廓淸之方爲盡職此對于官史
  除弊之前提也今日知事之除弊應有步驟步驟爲何卽第一步須
  先除署中左右習近之弊第二步應除著中供役者之弊前淸衙門
  之内弊〓甚多如門上如師爺朦蔽結納百出其技竟有官爲其賣
  而不知者所謂切膚之痛最當先除者也再次則衙門當差之輩如
  房如班所謂衙蠧也此等人專務苦害百姓無所不至昔人有謂衙
  門爲造寃之地者語良不虛本係爲民人伸寃之地反成爲民人造
  寃之所民氣鬱結愈積愈久一種怨戾之氣能使造化之空氣爲之
  不和蘊釀已深斯成大亂此雖近於迷信之言然却有至理故此弊
  不除政象終無淸明之日也至於除弊之法若就客觀方面言之則
  千頭萬緖然就主觀方面言之僅有二語足以盡之（一）爲公道
  （一）爲强勁遇事持平不稍偏倚公道之說也堅持到底不稍屈撓
  强勁之說也本公平之心理副以堅决之力量謂弊有不能除者吾
  不信也
  著中之弊旣除再言除社會上之弊社會上之弊就山西言最大者
  莫過於不公道不公道有兩層（一）認以爲非而不公道者(一）認
  以爲是而不公道者前者爲故意後者爲習染總之皆弊也爲一班
  人民作模範政令首先奉從法律絲毫不犯此一縣中士紳之責也
  乃今日各縣之士紳多以梗令爲榮以守法爲耻以受官之命令爲
  丟人心理中常存一個不佔便宜爲不揚氣的觀念並推之一家一
  村及其親戚朋友皆以佔便宜爲自已之揚氣此種心理爲今日之
  通弊習焉不察自以爲主張公道其實已破壞公道於無遺矣爲紳
  士者如此爲知事者亦何嘗不是長官一加優許於是傲然自足以
  爲可恃辦事因以懶惰此地之官卽彼地之紳現在之紳亦卽他日
  之官在官時爲自是在紳時爲自尊此種錮弊之中於社會已非一
  朝一夕矣推原其始仍係由於專制葢上有惟我獨尊之帝王於是
  以下各階級種種弊端緣之而生今日之所發現者皆其餘毒也今
  日我國國體巳經共和社會上尚是專制也此種專制之勢力與專
  制之習慣非痛加掃除不可此均知事之責也
  士紳社會上優秀分子也欲社會之攺良全仗此少數優秀之分子
  以爲先導若夫劣紳與土棍則爲社會之蠹也譬之農田莠草不去
  嘉禾不生劣紳土棍不去良善不能安枕正人不敢出而任事卽以
  村制論之欲求實收村制之利益非村長副得人不可然使以上兩
  種人不除鄉間好人誰肯出來任事好人不出則所謂村制者不過
  爲劣紳士棍之利用品而已故必先將此等劣紳土棍壓下去方能
  有政治方能講進行鄙人今日所要求知事除弊之事又莫過於此
  矣
  鄙人講演至此在諸君必公認劣紳土棍之應除無疑義焉第諸君
  心理上又必有一種感想之困難（一）關於法律方面之困難也自
  新刑律施行以來訾議者多謂舊刑律對訟師有禁今之刑律無有
  也治棍徒有例今之刑律無有也知事對於此等人直無適當之法
  律足以制裁之充其量不過將其拘留數月迨其釋放仍橫行如故
  且加甚焉以如此之法律而謂知事能將此等人除盡固憂憂其難
  也此等理想料必大家所同鄙人以爲此無足慮也刑罰所以濟道
  德之窮在道德進步之人民刑罰宜輕在道德墮落之社會刑罰宜
  重以此點論則我國立法當先注重除弊不當僅以防弊防弊則法
  可輕而除弊則法應重此亦鄙人心理所常念者也第考各國司法
  趨勢多已由道德主義變而爲實利主義我國刑律亦應趨於此途
  方爲正軌在過渡時代或稍感困難究不多有且法者死物全在人
  之善於運用然知事果能有除此劣紳土棍之决心必當先求運用
  法律之方法方法得宜若輩雖狡展究竟難逃法網也（二）關于長
  官方面之困難也劣紳土棍之行動知事如裁抑之若輩必有種種
  手段對待或散布流言或匿名書信或藉詞控告此數者有一焉爲
  長官所聽信重則知事之地位不保輕者亦必能減少其進行之力
  量此等顧慮想亦大家相同然爲鄙人做事决不必慮此微論劣紳
  土棍之種種手段不能動鄙人之聽卽無論何人亦不能在鄙人前
  進一言因鄙人自來主張實際考察也（三）關于社會方面之困難
  也民國以來劣紳土棍到處橫行爲知事者往往一開罪若輩至交
  卸之時若輩必多方留難攔阻不聽其行知事無法至有偷跑者在
  官之時稍稍主張公道竟有如斯之結果反不若虛與委蛇之爲得
  計言念及此能不寒心此等顧慮想亦大家心理所同鄙人對于此
  事深惡痛絕已定有辦法責成後任嚴厲懲辦知事如果平日有劣
  迹准其控告如出于此等野蠻舉動一定嚴予處置此亦無庸顧慮
  者也以上三種困難鄙人均有排除之辦法諸君於此可釋然矣
  以上所言係精神上應除之弊至關於物質上的尚有種種（一）鴉
  片鴉片之弊在山西可謂最大更無他弊足與抗衡者矣論鴉片之
  本能充其量不過廢一人再甚則傾一家足矣惟以山西因禁烟之
  初手續錯誤不禁吸禁運先行禁種實因禁種較禁吸禁運容易因
  此手續一錯山西之現欵流出至少亦在一萬萬以上近來紙幣充
  斥金融恐惶其原因皆在於此蓋不禁種時害不過中於一人或一
  家其害猶小一禁種而吸運如故則害實中社會上之生計其害實
  大也上次鄙人說山西因運烟流出現金每年一千萬元實係約略
  之數其實並不僅此近日鄙人見客時隨時徵求各縣實在狀况據
  各路人士之所言大約平均每百人中至少有五人吸烟每人吸烟
  一年平均總須土十兩每兩土至少須價十元以全省一千七百萬
  人計之吸煙者應爲八十五萬人一年應用之土應爲八百五十萬
  兩價格爲八千五百萬元此雖不能認爲確數然亦不至大相縣殊
  即減去一半仍是四千二百萬元長此不巳如何得了曾記去年警
  務處有一報告謂十個月内由火車上運來金丹價約値二百四十
  萬元此報余初不之信然若照以上之數比例之則此數亦不中不
  遠矣諸君試思此時若不實行禁煙再數年後山西是何象景反而
  言之以此每年八千萬之巨欵經營正當事業試問何處鐵路不可
  修何處礦產不可採十年以後所謂富强之效何嘗不可實現乃竟
  坐耗於此不但廢個人之身體傾自已之家產其極必使全省破產
  全省之人均不得生存直是因八十五萬人之痼疾害及千七百萬
  人之生命此而不除又奚除者故鄙人以爲今日禁烟非排除萬難
  積極進行達到除盡之目的不止譬之療病焉一腿之疾勢將牽及
  全身且及其生命必斷其腿而後其他之肢體可保生命可全使庸
  醫臨此勢必徘徊瞻顧延緩以誤事若一入明醫之手惟有毅然决
  然斷之而巳盖去其肢體之一部即以保其全部庸醫之不肯去者
  因其見未瑩識不决所謂不識大體者也今日之於鴉片若仍持庸
  醫療病之法是直以愛人之心害人以救國之心誤國烏乎可孟子
  云若藥不瞑眩厥疾弗瘳此之謂也故欲除此數十年痼疾之鴉片
  非識大體不可社會上看眼前者甚多阻力橫生實意中事此其責
  任全在官吏持之以毅行之以恆庶幾能做到矣（二）賭博者亦爲
  中國之特色人民緣是而傾身蕩家者趾踵相接其甚者棍徒恃此
  爲生活盜匪緣之而製造此弊不去社會無淸明之日故亦非痛除
  不可也（三）纒足纒足之風山西最甚緣是之故身體羸弱子嗣困
  難操作爲艱生機日促而因終年不見天日識見狹小因之釀成家
  庭之不和耰鋤德色箕箒誶語種種弊端皆由於此此而不除社會
  無發達之望亦非痛除不可也
  以上三事其犖犖大者苟能并力掃除使之不留餘孼將來除盡以
  後減一半之力以防弊卽游刃有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