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文化篇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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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2011聚焦阿克苏》 图书
唯一号: 320920020210005638
颗粒名称: 旅游文化篇
分类号: F592.7
页数: 57
页码: 225-281
摘要: 以龟兹文化为主题的研讨会已经开了多次,越开越有意义,越开越深入,越开越美好。我曾经说过一句话:在各种各样的学问当中,关于西域的学问是最难的。我觉得,在我们这个星球的人类文明演进史中,最主要的古老文明——交流、对话,或者偷情、联姻——是在哪里?我想,是在西域、在中亚;在西域和中亚的玉石之路、丝绸之路;在亚欧北方的草原带。也因此,在各种各样的学问当中,关于西域的学问,有一种独特的精神魅力和文化气质,这种魅力和气质被不同文明碰撞、交流之后所闪烁的奇异光华所笼罩,佛光四射。因此,关于西域、中亚的学问,需要付出巨大智慧、卓越才华、漫长的耐心和寂寞的跋涉。王国维、陈寅恪、季羡林等,莫不如是。
关键词: 阿克苏 旅游 旅游经济

内容

龟兹的品格
  作者 韩子勇
  以龟兹文化为主题的研讨会已经开了多次,越开越有意义,越开越深入,越开越美好。我曾经说过一句话:在各种各样的学问当中,关于西域的学问是最难的。我觉得,在我们这个星球的人类文明演进史中,最主要的古老文明——交流、对话,或者偷情、联姻——是在哪里?我想,是在西域、在中亚;在西域和中亚的玉石之路、丝绸之路;在亚欧北方的草原带。也因此,在各种各样的学问当中,关于西域的学问,有一种独特的精神魅力和文化气质,这种魅力和气质被不同文明碰撞、交流之后所闪烁的奇异光华所笼罩,佛光四射。因此,关于西域、中亚的学问,需要付出巨大智慧、卓越才华、漫长的耐心和寂寞的跋涉。这里是很多大师最后发言的地方,因为需要具备很多的知识,有些知识的获取,需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世界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掌握(比如许多已经消失的古代语言),就像长跑的最后冲刺,要能跑下来、要能坚持到底,全部的积累化作一滴,这一滴坠落在西域。王国维、陈寅恪、季羡林等,莫不如是。
  古希腊神话中有一座山,叫奥林匹亚。是宙斯和众神栖息的地方。关于西域的学问,就像奥林匹亚山一样,能聚拢、召唤、哺育一批批的神仙。诸位老师、学者,就像神通广大的各路神仙,从各地、各部门到这里,不远千里万里,来到偏远的库车,只因为龟兹文化有显赫的声名,只因为龟兹文化有无尽的魅力。我看,你们这些学者专家就是奥林匹亚的众神,希望能够把西域学问、包括龟兹文化,把人类史最古老的文明之间的隐秘联系,一点一点地揭示出来。
  大家知道,在西域这块地方,恒河、印度的古文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的古文明,欧亚大陆北方草原带游牧文化,地中海的古文明等等,都曾对这里有过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影响。当然,华夏文化对这里的影响最大、最长、最持久。我有一个观点,就是华夏文明对西域的影响,是始终如一的、以一贯之的、持续不断的,是全流域的通过,不像其它的一些文明,对这里的影响是穿插的、时断时续、偶尔闪现的,而且,其文化身份也是不断在变。比如波斯的、印度、北方草原带的、古希腊的、阿拉伯的,这些文化对此地的影响,多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内,方向上以西为主、南北为辅,而且身份有异,特别是游牧文明的身份变迁巨大。但华夏文明,这个身份、这个声音、这个形象,是跑完全程的专注和不舍,是持之以恒、以一贯之、坚持不懈。我觉得,这是基本的史实、各种古籍记载都很翔实。我们这个统一的多民族的国家的历史形成,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能消弭冰火、能融合云泥。其中西域也好,丝绸之路也好,具体到龟兹文化也好,所谓多元一体,这些都是精彩的佐证。
  最后我想说,丝绸之路也好,西域文明也好,龟兹文化也好,归纳一下,其本质魅力和光彩,是“开放、创新、交流、融合”——这是丝绸之路和西域古代文化最宝贵的精神,也是西域多元文化最主要的传承机制,是新疆现在各民族文化最主要的传承机制。
  大家知道,前不久中央召开新疆工作座谈会,提出了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这样一个重大的主题。自治区党委召开七届九次全委(扩大)会议,在七届九次全委(扩大)会议上,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同志就新疆的发展和长治久安有一个主旨报告,这个报告中讲到新疆具体的战略选择,就是:“以现代文化为引领,以教育科技为支撑,加速新型工业化、农牧业现代化、新型城镇化,加快改革开放,打造中国西部区域经济增长极和向西开放的桥头堡,建设繁荣、富裕、和谐、稳定的新新疆”。在自治区党委的战略选择中,第一句话就是“以现代文化为引领”。我想,西域文化作为中华文明非常精彩、非常动人的一个组成部分,她的宝贵品质,就是“开放、创新、交流、融合”。这个品质之所以宝贵,是因为“开放、创新、交流、融合”也是现代文化的精髓要义,是现代文化的魂。面对祖先最可宝贵的馈赠,我们要小心接过、发扬光大,这才不背祖先之训、祖先之愿。因此,我们今天的会议,和现代文化有了联系,和现实生活有了联系。这是我们从事学术研究、从事具体工作或者搞管理的同志们需要深思、深究,需要好好去运用、去体悟、去拓展,去完善的。
  所以,我觉得,无论是在历史上的西域,还是生活在今天新疆,“开放、创新、交流、融合”——都应该成为我们文化工作、经济工作、社会管理工作等各行各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品格。这品格,是祖先所赋,也是时代所求,是一脉相承、古今一理,理应大加沿用、传承光大。
  天山神木园
  作者 闵师林
  想像中的南疆,该是满目戈壁、荒漠、土丘。即便是绿洲,想必也疏疏朗朗,星星点点,难成气候。但到了温宿,即阿克苏境内,走过大片的沙漠,走过零星的村落,蓦地,就看见前方一个绿色的世界,横空出世一般,令我惊愕许久,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天山神木园吗?
  走近神木园,更觉得这片园林的非凡和奇崛。迎面一棵银白杨巍然挺立,雄奇壮美,绿荫如盖,枝干壮硕,树龄已有1000年;一棵山柳,几乎已倒卧在地,扭曲变形,却依然又衍生了四棵树干,构成了一个门洞,宛若一道人生的门槛,跨过去,就是豁然开朗的新天地;一棵青杨,风雨剥蚀,浑身苍白,虬结交错,古朴瑰丽,有五处枝干柔韧地相连,很自然地形成了“五环”,环环相扣,令人叹为观止;再看一棵古树横躺在地,根部已全部裸露,呈奄奄一息状,树干龙蛇一般,却在那头蓬勃地生长着,原来它的树皮担负了根的使命,汲取了水分,喂养了那一脉树干;还有一棵“母亲树”,自己彻底倒下了,但硬是又绽放了三枝树干,茂密葱茏,直人云霄,俨然像是一位母亲竭尽毕生心血,用伟大的母爱,在托举着自己的孩子,这让我想起了汶川地震那个年轻母亲用身体呵护着自己婴孩的一幕。
  在这占地600亩的土丘上,这样形态各异的奇树目不暇接,这样存活了上千年的古树竟有上百棵之多!这些树或者有将军般的威严,胸口中了箭似的,仍直挺挺地站立着,屹然不动;或者匍匐在地,危在旦夕,却往往绝处逢生,向天穹昂首。他们或独木成林,枝繁叶茂;或相互依偎,情深意长。他们形态各异又神态相似,曲折盘旋,但不失魂魄。他们在荒漠戈壁中书写着大自然的造化,乃至生命的顽强。这是顽强生命力的最典范的再现。在他们的履历中,一定经受了太多的磨难。风沙、冰雪、干旱和人为的浩劫,如此种种,也消磨不了他们对生命的追求,哪怕一息尚存,都要展示自己的阳刚,让生气勃郁,也令天地侧目。
  传说,公元11世纪,一批伊斯兰教徒在一位名叫苏力坦库什赛依德的阿訇的率领下,经印度踏入中国西域,后在战争中败退于此。苏力坦库什赛依德用手杖插地,所插之处,泉水汩汩奔涌。他一连插了十几处,十多处泉眼淙淙流淌。后来,他们都埋葬于此,形成了高出地面几十米的麻札,即墓葬地。从此,这里芳草萋萋,古树悠悠,在这维语的所谓色日克维都(黄色的不毛之地)创造了奇迹。
  是的,我敬畏和钦佩这些古树。未见他们怨天尤人,也不闻他们哀鸣悲嚎,他们始终缄默,历经再多苦难也不呻吟。他们不屈不挠,与恶劣的环境抗争,以赢得一份生存和灿烂的权利。
  这些杨树、榆树、柳树、白蜡树、剪梅,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树们,我向你们致敬!你们让我一个人到中年的男子汉,再次懂得了什么叫生命!什么叫意志!
  在天山托木尔峰南侧的前山区,经温宿县吐木秀克镇,一直走下去,你会见到那块高地,上面有我敬仰和钦慕的树们,他们是大漠之魂,是天地之魄!
  清拓《刘平国碑》
  作者 辜吉
  《刘平国碑》又名《刘平国治关亭诵刻石》,摩刻于拜城县黑英山乡北部的博孜克日克沟口西部一处较为平整的花岗岩壁上。刻石记述了东汉龟兹左将军刘平国带领内地工匠孟伯山等六人与当地各族人民凿岩筑亭、稽查行旅、修建关城的史事。
  西汉武帝时搜粟都尉桑弘羊建议汉朝廷经营西域时应广开屯田,兴建水利,并“稍筑列亭,连城而西”。西汉朝廷采纳了桑弘羊的建议,开始在西域各地屯田,修筑亭、燧。通过遗址实地考察来看,“亭”应该是一处据守十几人的小哨所。在刘平国治关亭诵刻石的山体岩壁上,目前尚存有当年在此修筑列亭时凿的孔,深逾一米。
  后人在崖壁前修筑水渠,使水位抬高,这块刻石被掩埋于泥沙下。加之两千年的自然侵蚀,现在岩壁上残留的刻字已有些模糊。最早发现此刻石的是清代浙江乌程人施补华。此人初为左宗棠的幕僚,后因故遭弹劾而离去,西出嘉峪关到达阿克苏。适逢左宗棠部将张曜为讨平入侵新疆的阿古柏匪帮而驻军阿克苏,施补华成为张曜的幕僚。刻石即发现于这一时期。
  施补华所著《泽雅堂文集》中有篇《刘平国碑跋》,叙述了刻石被发现的经过:“此碑在今阿克苏所属赛里木东北二百里山上。〔光绪〕五年(1879)夏,有军人过其地,见石壁露残字,漫漶不可识,或以告余。疑为汉刻。秋八月,余请于节帅张公,命总兵王德魁、知县张廷楫具毡椎裹粮往拓之,得点划完具者九十余字。”
  据刻石残存文字可知,这处关亭遗址正是由龟兹左将军刘平国率领匠人孟伯山等人所建。其时代为永寿四年(公元158年).“永寿”为东汉桓帝年号,仅行用了三年,永寿四年即改元为延熹元年。但是由于西域路途遥远,较晚得到改元的信息,所以在这年八月建亭后的刻石中仍以“永寿”纪年。
  在刻石中提到的“亭”,是汉代地方行政机构,具有维护统治的职能。在中原地区,“亭”是掌管“捕盗贼”职能的,边境地区所设的亭主要是负责边境安全,具有警备候望之职责。
  刻石所处博孜克日克沟谷宽仅六七米,两侧崖壁陡立,形势险要,为扼守由此向北进入中亚,向南沿木扎特河谷进入渭干绿洲的重要军事设施。刻石崖壁上留下的凿孔,验证了汉王朝在经营西域时修筑的亭垒,从而为汉代以来中原王朝在西域行使有效统辖提供了历史明证。
  “古老流派”舞台重生
  一度面临绝迹,阿皮子·阿克木成为“赛里木赛乃木”第六代传人
  《光明日报》记者 王瑟 通讯员 刘宗海
  深受新疆阿克苏地区维吾尔族喜爱的“赛里木赛乃木”终于有了第六代传人,阿皮子·阿克木近日接过接力棒,一度面临绝迹的“赛里木赛乃木”又回到了演艺舞台。
  “赛里木赛乃木”是新疆阿克苏地区广泛流传于乡村的一种传统的民族民间弹唱艺术形式,是古老的木卡姆的子曲。几个世纪以来,这种乐曲被当地的维吾尔族人广为传唱,形成了独具风格的民族文化。据了解,“赛里木赛乃木”全部唱完需要6小时,由12个曲目、96个唱腔、300余首诗歌组成,是新疆最大的本土赛乃木。
  “赛里木赛乃木”来源于百姓生活,具有当地特色浓郁、风土人情纯朴等特点。主要讲述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美丽的爱情故事,公主和王子、地主老财和贫民故事,以民间谚语、民间诗歌的形式和流派传唱。主要是在大型的庆典活动上由身着传统民族服装的民族民间艺人们弹唱。“赛里木赛乃木”的表现形式主要以热瓦甫、弹拨尔、都塔尔、卡龙琴、艾介克等维吾尔族民族乐器弹唱,众多表演者群起舞蹈,引吭高歌,是最原始、最古老、最纯朴的民间唱腔流派表达形式,不同于和田赛乃木、喀什赛乃木、库车赛乃木。
  由于种种原因,上世纪末“赛里木赛乃木”几乎无人问津,没有人再唱,“赛里木赛乃木”走到了绝迹的边缘。为了更好传承和保护这一民族民间文化艺术,阿克苏地区拜城县积极探索保护民间文化的新思路,于本世纪初启动了“赛里木赛乃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掘整理和保护工作。政府通过多方努力,积极调动民间艺人的积极性,政府为民间艺人发放补贴等手段和财政投入扶持政策的倾斜,使面临绝迹的“赛里木赛乃木”又重新回到了演艺舞台。目前,拜城县已走访民间艺人500多人,收集民间故事147篇、民间诗歌8000多首、民间谚语10000多条,为“赛里木赛乃木”的传承和保护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阿皮子·阿克木出生于“赛里木赛乃木”的传唱世家。8岁时就跟着祖父学唱“赛里木赛乃木”,12岁就能完整唱出“赛里木赛乃木”。“赛里木赛乃木”在他这里已经是第六代了。
  2004年退休后的阿皮子·阿克木通过一年多的辛苦努力,记录笔记10本,整理出了完整的“赛里木赛乃木”。为唱好原生态的音律,他克服心脏病的不适,一唱就是好几个小时。功夫不负有心人,2005年7月“赛里木赛乃木”民间组织浮出水面,他的做法得到了拜城县委和政府的认可。在政府的保护下,2009年“赛里木赛乃木”歌舞团正式挂牌成立,64岁的阿皮子·阿克木担任团长。目前歌舞团有55名职工,其中18人享受财政特殊补贴。
  如今的“赛里木赛乃木”歌舞团成为当地最活跃的文艺队伍,受到各乡镇群众的广泛喜爱。艺人们将赛里木麦西来甫和赛乃木曲调糅合在一起,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种风格,是拜城县各族群众庆祝节日的一道丰盛的文化大餐。
  古人游过的阿克苏山水
  作者 于洪亚
  阿克苏山清水秀,古文中对阿克苏的山水多有记载。
  唐高僧玄奘于唐太宗贞观三年(629年),从凉州出玉门关西行赴天竺从师受学,途经西域各地,历时17年,于贞观19年(645年)回到长安。与辩机共著《大唐西域记》《大唐西域记》之《屈支国杂记》中对库车大龙池有过描述。文中记述:“(屈支)国东境城北天祠前有大龙池。诸龙易形,交合牝马,遂生龙驹。龙驹之子,方乃驯驾。”玄奘是否亲临大龙池无从考证,这也许就是对大龙池的景色之美,没多少文字描述的原因吧。然而却给大龙池蒙上了神秘的面纱,说大龙池中的诸龙变为马的形状,与大龙池边吃草的母马交合,生下龙驹。龙驹暴烈难驯,龙驹的下一代经过驯化后,牧人方能驾驭。
  到了德宗贞元年间,又有一位高僧来到西域,这位高僧叫车奉朝。他于玄宗天宝十年(751年)护送罽宾使者返西域,后因病不能按时回到中原,病愈后便皈依佛门,师从犍陀罗三藏法师舍利越魔。几年后,车奉朝东返,途经安西大都护府所在地龟兹,见龟兹佛教盛隆,便入住莲花寺译经说法。唐贞元五年(789年)车奉朝离开龟兹,次年二月回到长安入住章敬寺,赐法号“悟空”。唐高僧圆照于贞元十六年(800年)奉敕编撰《贞元释教录》,圆照将悟空在西域的见闻写成《悟空入竺记》收入其中。文中对现今克孜尔石窟及其千泪泉有所描述:“安息境内有前践山、前践寺,复有耶婆瑟鸡山。此山有水滴溜成音,每岁一时采以为曲。故有耶婆瑟鸡寺、东西拓厥寺、阿遮哩贰寺。”文中所述前践山应是现今克孜尔石窟所在却勒塔格山,前践寺、阿遮哩贰寺应在现今的克孜尔石窟附近,东西拓厥寺应该在现今新和县境内的渭干河岸边拓厥关遗址附近,耶婆瑟鸡山应该是千泪泉所在的明屋塔格山。文中对千泪泉的描述更是出神入化,“滴水成音”、“采以为曲”,是说大音乐家苏祗婆每年必定要来此聆听千泪泉滴水之音,寻找灵感创作龟兹乐的情景。
  清乾隆年间,有佚名作者著有《望夫石》,该文出自不注纂修人名氏的《回疆志》之中。《望夫石》记述:“乌什城之西三日路,有赛劈尔拜地方。道之北有望夫石,色青白,高三四尺,形若回妇,向南而立于沙碛滩头,名曰殃柯他什。”“赛劈尔拜”是现今阿合奇县的赛帕巴依,“殃柯”维语意为妇女。关于望夫石的传说,文中描述:“其夫夜牧羊,见有金头人,意欲获之。归语其妻,妻制之。夫不听,遂提枪往追赶,至天晚未获,遂致力彻夜穷追,至山南崖畔,进退无路。候至天明,视之已抵山岭极顶矣,不知从何而登。其妇见之,立视其夫,在岭峦之上,左右无上下之路,唯见其形而不能交语,但闻夫之号泣而已,三日后形声具无,妇遂化为石云。”佚名作者还描述:“至今此石上砺新刀,割羊肉,人食之体健多寿,妇人食之多子。”如今这块望夫石还有哪位游人见过?牧民是否还在上面磨刀?磨过的刀割过的羊肉真的能使男人强身健体、女人多子多福吗?神秘!
  清同治年间,阿克苏提督张曜之幕客施补华著有《泽雅堂文集》,卷四有一篇游记《乌什二泉记》。文章写道:“经乌什南门西行三四里,折而南入山,出其背,废田纵横,渠水淙淙然,路或在田中,或在树下,左右数转,十余里至泉上。老柳数十株,其高映天,条干如龙卧地复起,疑张牙爪,盖柳之别种也。泉在众柳间,其色幽碧。人影倒入,须眉宛然。”这是施补华对乌什柳树泉的赞美。文中又写道:“于是汲水烹茗,倚树而饮。”多么惬意的田园生活,施补华是浙江乌程人,当然喜欢品茗,然而在遥远的西陲以乌什柳树泉之水烹煮家乡的茶叶,时值施补华正随清军驱逐阿古柏匪帮,如此“浪漫”实在是难得的雅兴。文中还说乌什靠山,天气寒冷。施补华此次外游是在光绪六年八月,此时的乌什正值秋日,清泉映照着已经微微泛黄了的柳叶,甚是壮美,看惯了江南细腻小巧景致的施补华能不陶醉吗。
  克孜尔石窟的联想
  作者 黄夏年
  从乌鲁木齐市向南出发,越过天山山脉,就进入了南疆地区。眼前的公路笔直向前,望不到边际,公路右边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山顶仍然白雪皑皑,积雪在阳光的反射下,晃着耀眼的冷光,使人觉得晕眩,既不感到热浪的灼烤,也没有内地湿闷窒人的气息。左边是漫无边际的戈壁滩,一颗颗灰蒙蒙的大小石子毫无生气地躺着,仿佛身上的油水早已被灼热的阳光给榨尽吃干,与龟裂的泥土一起静静地相伴,看不见一星点生命的迹兆,至于路上的行人更不可见,除了每小时以上百公里速度疾驶的汽车刮起的旋风,将地上的碎石子打得车厢哗哗地响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然而,汽车走过了两、三个小时之后,进入了绿洲,人们突然又会发现了早已熟悉亲切、渴望又离不开的一片生机又一次卷回,重新感受到江南水乡的富饶,鸡鸣狗吠的嘈杂,白杨树于的婆娑英姿,再度接触到有如内地人丁兴旺的人间烟火与那繁华市井的俗障,“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过眼前这一切很快就烟消云散,旋即又回到了与世隔绝的时代,近千公里的漫漫长路,就这样如此来回反复多次,最后终于把已经疲惫不堪的人们送进了古代西域重镇库车县。
  在库车稍事修整之后,汽车开始进入爬山的路途,在蜿蜒的山路上来回蠕动,公路两旁时而是隆起的沙丘,体积硕大,犹如战场上的碉堡,一个接着一个,时而又是陡峭的绝壁,在峭壁上还镌刻了一座座佛塔,组成了一个个塔林。当然它不是虔诚佛子的发愿施为,而是大自然的天工巧作,此即为天意,亦为佛意,释迦牟尼佛为人类建构了一种人格精神,它永远存在于人类,又弥漫于整个世界。佛在哪里?佛在我心,佛在世界。人即佛,佛即人,世界是佛,佛即世界。佛与人,佛与世界始终是永远相依,永不须臾分离。
  汽车扬着黄土,带着风尘,沿着下山的土路七拐八弯,来到了山脚,终于不再往前走了,举世闻名的克孜尔石窟就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克孜尔石窟是整个新疆地区规模最大、保存最好、地理位置最西的一个佛教石窟群,位于拜城县克孜尔乡东南7公里处。历史上这里属于古龟兹国的境地,龟兹国又是我国新疆地区的最古老的一个国家和三大佛国之一,曾经养育出中国佛教史上的一代宗师鸠摩罗什大师。克孜尔一带多为堆积而成的黄土山,虽高达百丈,大部分山上却没有石头,即使有石头的山,都是夹着一层一层鹅卵石的沙石相混的石山,石头坚硬无比,泥沙松散无形,从剖面上可以明显地看到地壳的应力作用,使这些泥沙石头相杂的层面被挤压在一起而改变了平铺的形状,变得上下扭曲,可以确定这里很多年前曾经是大海的世界,以后因为地形的变化,海底隆起,变成了高山,许多土山无疑就是海底泥沙沉淀的结果。沧海变高山,世界无定则,万事无常性,这不就印证了释迦佛所说的“诸法无常”的道理吗。因为没有集中降水,山上大部分地区也没有树木,只有在有泉水渗出的山谷两边,还可以看到翠绿的勃勃生机,为满目的荒凉作了点缀。山下是清澈见底,水绿如黛,冰冷浸人的木札提河,湍急的河水从上游泻下,到了这里经过一个“之”字形急弯,突然变得平缓起来,然后折东而去。河边是茂密的灌木丛,半人高的蒿草起伏,与黄土山相映,旨趣盎然。石窟就建在河的北岸。所谓石窟,实际上就是在土山上凿出的一个个山洞。按佛教的说法,佛教的教义由戒定慧三学组成,戒是戒律,为佛教徒的行为和道德的准则;定是禅定,为佛教徒修行的方法;慧是智慧,为佛教的理论和世界观。石窟就是佛教僧侣修习禅定的习性场所。释迦牟尼佛就是在修得禅定之后而成道觉悟的,因此佛教尤其注重禅定的活动,古人云:“禅法者,向道之初门,泥洹之津径也。”(《出三藏记集》卷九)禅定的活动是一种净心思考,安住一心的行为,所以实行这种静心的活动,往往要选择远离尘嚣,不受世扰的安静环境。
  木札提河畔的大山,正符合这些条件,它远背城邦,人迹罕至,土层敦实,易于开凿,傍于河边,适于生存,是理想的禅修场所。
  苏巴什石斧
  作者 郁笛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现代意义上的斧子,一把在岁月的流转中被忘记了姓名和年代的石头的斧子。在我们没有相遇之前,它寂静地躺在龟兹故国1300多年前的苏巴什大寺的禅房里,就像它见证的一场又一场历史的浩劫一样,它已经无需承载历史的荣光,它寂然而落寞地在原地等候,这个晴朗的夏日里,佛光闪现的那一刻。
  位于南疆库车境内的苏巴什佛寺遗址,文献上记载:始建于东汉,繁盛于魏晋南北朝至隋唐。其鼎盛时期,僧众多达万人,许多内地高僧云集于此讲经学法。公元14世纪,在伊斯兰教东渐过程中,苏巴什佛寺被彻底废弃。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值南疆酷热的六月。与其说这是一座寺庙遗址,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座规模空前的城市,一座依山傍水的城堡。苏巴什大寺依山而建,中间被一条库车河一分为东西两个寺区。然而,在这个初夏的早上,我没有看见哗哗流淌的河水,我看到的是裸露在阳光下面的宽阔的河床。那些褐色的焦土和石头的颜色,是一种方向或者指引,它指向历史和时光的纵深,指向斑驳和颓废的光阴的背面一一已经没有了退路,所有的记忆和纷繁的往事,都在这些石头和沙土里掩埋。
  因为炎热,毫无遮拦的荒野上,阳光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当大多数人顺着导游指引的路线,攀上一座又一座佛寺遗址时,我在一堵高大土墙下的河谷里,停下了脚步。我看见了那些挤压在残垣里的、碎裂的陶片,那些被风和雨水吹干又淋湿了的汉唐时光,那些时光里的旧和久违了的古老的颜色。我被这荒野上的历史绊住了脚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贪恋了这堵高墙下面一片倾斜的阴凉。
  我继续向前走,偏离了旅游者的队伍。我看见他们奋力爬上一座高高的观景台,据说可以俯瞰东西两个寺区的全貌。我已经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我只向下走,向着低处的河滩和谷地,一个人,脑子里早已被眼前横陈的残垣断壁,搅和得不辨东西了。我一个人谨慎地穿行在这些坍塌的庙宇中间,顺着山谷里传来的风声,不觉有些恐惧了。我胆颤于这些庄严的废墟,这些被埋葬的经卷和沙土里,传来的一阵阵的梵音。我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甚至还在慌乱中摔了一跤。
  我急于要走出一座废墟,却没有忘记抓紧手里的几块瓦片。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走出了一段残垣的阴影,回首看见大家还在观景台上乐此不疲地照相留影呢,心里便踏实了许多。走在宽阔的河滩上,不知道河水去了哪里,只剩下一河滩的卵石在太阳下泛光。据说大寺废弃后,大多数寺院和僧房,就是被这条叫库车河的河水给冲垮的。而现在它却流干了最后一滴水,或者,一个冬天的雪水早已融化了,而真正的雨季还没有到来。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猛然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在这空寂的河滩上,哪来的影子?定睛一看,原来只是自己的投影而已。难道我真的是迷失了魂魄,被自己的阴影吓了一跳。
  那么,我是怎样发现了这把石斧的呢?那时,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想着找一处土墙的阴凉处,休息一下。我在快要接近这个小土堆时,在它的底部,准确地说,是在这个废墟的根基处,还存留着河水冲刷过的环形波纹。不知是河水冲过来的石头,还是这寺庙原来的地基,在它的周围,是南疆大地上最常见的那种大小不一的石头。我首先看见的是它的一部分,它的大部分还埋在土里面。但是,仅仅只是这一小部分就足以让我震撼,它是那样与众不同。我无法形容,那黑色的光亮,是黑金属的光泽,一下子就把我的眼睛迷住了。
  试想呀,在满目焦渴的废墟中,一道黑金属的光亮,有多么耀眼。幸运的是,这一道光亮,这一刻照到了我的眼睛。
  我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扒开泥土,我不知道它在下面被埋藏的那一部分有多大,我只是小心。很快,一块比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黑色石头呈现在我的面前。它光滑、细腻,经过了精细的打磨和加工,被传递和使用过的痕迹也清晰可见。
  这是不是一个石器时代的器物?我的疑问随之而来。或者它只是一件法器,一件镀满了时间之光的黑金属的石头,那是遥远的佛光吗?那些坚硬的岁月,被逐渐敲开了一道门缝。
  我希望推门而入,这遥远的苏巴什,遥远如同我一生都不可抵达的一扇庙门。这只是一把斧子,在我千年后的肉身上掠过,早已失却了利刃,像这一生的游走,空寂的原野上,空无一人。
  塔河岸边烤鱼香
  《新疆日报》记者 郭旭霞
  塔里木河呀啊故乡的河,
  多少回你在梦中流过。
  无论我在什么地方,
  都要向你倾诉心中的歌。
  每每听到这首由歌唱家克里木演唱的《塔里木河》,都会不由得勾勒出塔河两岸美丽的风景和沿岸人们幸福生活的场景。
  塔里木河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河,是世界著名的内陆河之一,流域面积102万平方公里,涵盖了塔里木盆地的绝大部分。沙雅县就是它西东横贯滋养的一片美丽土地。
  当地人介绍,很早以前,在塔河水系分布有多种土著鱼类种群,以新疆大头鱼和塔里木裂腹鱼为典型代表。近些年来,引入了鲤、鲫、草、鲢、鳙为代表的经济鱼类。这里的人们很多以渔猎为生。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塔里木河边一些渡口和交通要道边,时常可见老乡现场制作烤鱼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曾经主打的头大、肉细、刺少、味美的大头鱼,如今已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禁止捕捞。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用胡杨树木,掏空打磨,制成简陋实用的渔舟——卡盆。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摇着卡盆轻轻泛舟在铺着金黄色树叶的绿波里,渔人缓缓收起美丽的网,在夕阳的辉煌映照里,美轮美奂。
  去年金秋,记者在沙雅县采访,正好赶上塔河岸边举行烤鱼比赛,现场见识了一番宏大的烤鱼场面。
  烤鱼既是一道美食,又是一道独特的景致,其制作工艺是生活在塔河两岸的人们代代相传下来的。老乡们先把一条条的鱼洗涤干净,用红柳枝穿起来放在那里备用,再用红柳的枯枝把火升起来,像扇子一样把要烤制的鱼斜插在火炭周围烘烤,当然,也可以放在烤架上烘烤。快熟的时候,加入食盐、辣面子等调料,如果你能亲临现场欣赏,定会觉得烤鱼师傅不是在烤制美食,而更像是在制作一件工艺品。不多久,空气中就弥漫起浓浓的烤鱼香味⋯⋯
  写到这里,我的唇边似乎有了一抹烤鱼的鲜香溜过。
  寻访龟兹文化的璀璨印记
  《新疆日报》郭旭霞 通讯员 尹秋玲
  每当来到龟兹故地的库车,总会忍不住要到这里的龟兹博物馆看一看。库车县博物馆现易名“龟兹博物馆”,位于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库车王府内,其目前的馆址,是原来王府中的小王府,占地9000平方米。龟兹博物馆共有六个展厅,展出文物分为9大类358种,共计12000多件。其中,古龟兹文化方面的文物最具有地方特色。
  在这里我们可以了解到,库车古称龟兹,是西域36国中的大国。当时龟兹古国以库车为中心,包括拜城、新和、沙雅等地。龟兹又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商业繁荣昌盛。汉朝的西域都护府、唐代的安西都护府在龟兹的设置,使龟兹成为西域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就是这段辉煌的历史,给库车遗存下许多宝贵的古遗址和精美文物。
  在“龟兹佛韵”的展厅内,我们会被博大精美的龟兹石窟群所震撼,这是龟兹佛教文化历史的产物。石窟遗址有克孜尔石窟、库木吐拉石窟、森木塞姆石窟、克孜尔尕哈石窟、阿艾石窟。唐朝玄奘路过龟兹时,龟兹“珈蓝百余所,僧徒五千余人”。当时龟兹已是西域佛教的圣地和中心之一。随着佛教的传播,哲学、文学、美术、音乐、舞蹈、雕塑、建筑、天文、医学等古印度文明在西域传播,随之传入中原大地。
  龟兹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是出土于库车县城北的苏巴士古城的一具古龟兹女性尸骨。1978年库车河发洪水,在塔基西北部清理出一座墓葬,发现这具龟兹女性尸骨,并在其腹中发现了八个月左右的胎儿骨骼。经专家考察验证,此女性生前在25岁左右,身高在1.75米上下,经推测因难产而去世。此女性额头明显扁平,据史料记载龟兹国有一个习俗:贵族在三岁之前以木板前后压额,使其扁平。同时出土的还有女性的彩绘棺木,都证明了这位龟兹女性当时的显赫身份。
  而在民族民俗展厅,我们则可以了解到,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许多氏族部落相继从多个地方迁入古龟兹,与当地的土著居民一起,和睦相处,相互融合的历史。
  龟兹博物馆浓缩了古龟兹千年的文化精粹,让人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遨游、遐想,回味无穷。
  
  筚篥与龟兹乐
  作者 伽蓝
  涵胡画角怨边草
  萧瑟清蝉吟野丛
  冲融顿挫心使指
  雄吼如风转如水
  一刘禹锡题记筚篥淙
  《隋书·音乐志》和《旧唐书·音乐志》中记载的龟兹乐器大抵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笙、横笛、箫、筚篥、毛员鼓、都昙鼓、答腊鼓、腰鼓、羯鼓、鸡娄鼓、铜钹、贝等不下十五种。《新唐书·礼乐志》又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侯提鼓、齐鼓、檐鼓、弹筝四种乐器,合计下来,弹奏龟兹乐的主要乐器达十九种之多。事实是,以上十九种乐器不过是人们根据石窟壁画和出土文物证实的龟兹乐传入中原后留下的乐器情况。真正的龟兹乐演奏的乐器至少需要28种,器乐种类较之前的记载增加近十种。这其中,筚篥是十分具有特色的龟兹乐固有乐器,而且在现在的库车民间还偶尔可以见着它的遗制。
  筚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乐器呢?许多诗词里对这种乐器都进行了绘声绘色的描述。或曰:“夜闻觱篥沧江上,衰年侧耳情所响。邻舟一听多伤感,塞曲三更炎欠悲壮”(杜甫);或曰:“缓声展引长有条,有条直直如笔描”(白居易);或曰:“吹到耳边声尽处,一条丝断碧云心”(张枯);或曰:“初凝一百尺瀑布,八九月落香炉巅”(吴融)。如此看来筚篥是靠气息支撑,吹奏的声音圆润,委婉起伏,音调持续,音色悲怆。听起来多抒发深沉凄凉的浑厚情感。
  李颀有一首《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向来被认为是描写筚篥吹奏的佳作。诗云:“世人解听不解赏,长飚风中自来往”,一般世俗之人只是听听声音却欣赏不来,难遇知音,乐曲徒自在风中飘散。“枯桑老柏寒飕飕,九雏鸣凤乱啾啾”,一旦仔细倾听,反复琢磨,会发现那乐曲音调旋律十分神奇,会像寒风吹拂古树,曲调凄清,会像雏凤鸣啾,歌乐繁响。“虎吟龙啸一时发,万籁百泉相与秋”,会像龙吟虎啸,旋律高昂,会像秋风呜咽泉水叮咚,声音清朗明澈。“忽然更作渔阳掺,黄云萧条白日暗”,恰在曲调低回之时,旋律突然激越悲壮,奏起《渔阳掺》的乐曲,顿时感到黄云也失颜色,白日也无光彩。“变调如闻杨柳春,上林繁华照眼新”,这时乐曲又改变音调,奏出春意盎然的节奏,恍若繁花怒放,五彩缤纷。“岁夜高堂列明烛,美酒一杯声一曲”,却原来是除夕良宵,高堂明镜,灯火辉煌。筚篥高奏,杯盏不停,歌舞升平。
  读这些诗,会理解古人喝酒的心情,隔着漫长的时光领略文人的雅兴。诗中描绘的筚篥宛如神来之曲,旋律诡谲变化,曲调抑扬顿挫,乐音明暗不定,音色浑厚婉转,声情并茂,余音袅袅。那样的演奏似能抒发人无限的感慨,又能勾起人思乡的愁绪。“傍邻闻者多叹息,远客思乡皆垂泪”。如泣如诉,千年前的古曲透过文字,让我们察觉到了一种筚篥演奏的声音艺术,一种细致的审美活动。
  筚篥、觱篥、必栗、悲篥,字音相同或是相近,虽然字形不一样,但显然说的是同一种乐器,只不过乐器的名字似乎是某种音译的结果。但是它的意译却无法在汉语的发音中体现出来。书上说:“必栗者,羌胡乐器名。”(何承天《纂文》)唐段安节《乐府杂录》说:“觱篥者,本龟兹国乐也,亦曰悲栗,有类于笳。”
  原来筚篥是我们日常称呼的韦管一类的乐器呢,费去了许多功夫,才恍然大悟,对号入座。笳管、头管、管子都是筚篥的意思。有人说筚篥音译的语源来自古龟兹语,这是个简单的因果判断,因为筚篥是龟兹本地固有的乐器,它在汉代传入中原,所以很可能中原的诗人按照龟兹语进行了音译给予这个乐器一个汉语形体的名字⋯⋯再往下探讨就像是在作学术汇报了,这有违我的本意,而且以一个音乐常识匮乏、乐理一窍不通的外行人而言,进行貌似大雅的演说不免虚伪,等于是在剽窃誊抄别人的研究成果,还沾沾自喜、附庸风雅,以为是一名资深的音乐人士了。
  库车的维吾尔族艺人弹奏过一种乐器,叫做“巴拉曼”,芦苇做成,音色形制与筚篥十分近似,专业人士推论,巴拉曼很可能就是筚篥在现代的遗制。大凡传到外地的东西开始会因为新鲜保留原貌,久而久之还是会被本土化,虽谈不上彻头彻尾的改造,可必然还是会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受制于当地的外在条件。筚篥传到中原后,进行了改制,考虑到材质的现实因素,人们舍弃芦苇改而以竹为管,以芦为首,仍然上凿九孔。不论筚篥是什么材质的,有一点极为重要,那就是筚篥发音的簧片必须是芦苇做成,如此才能形成筚篥特有的发音依据。维吾尔族的巴拉曼也是将管身的芦苇首部加工为簧片,簧与管同在一体。筚篥发声悲烈,音调极高,“胡吹之,以惊中国马”。所以也有人说筚篥最早是牧人用来放马的。由此推测,筚篥的材质还可以考虑骨头。
  苏祗婆最早将龟兹音乐的“五旦七调”理论传到了长安,时值北周时期,当时中原著名的音乐家郑译不仅师从苏祗婆勤练琵琶,而且他借鉴龟兹的乐理,在五旦七调的基础上推演出了七调十二律,合八十四调的音乐理论,大致形成了一个完整精确的调式理论体系。后人认为这一转调学说的创立是我国古代音乐史上的一大奇迹。它致力于一场深刻的音乐理论变革,对中原传统的雅乐体系形成巨大的冲击,进而才迎来了隋唐繁茂昌盛多元互补的音乐文化时代,而筚篥正是在龟兹乐对中原雅乐的这场征服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筚篥在公元四世纪传入中原,受惠于西域乐舞的东渐,筚篥的影响与日俱增,尤其是在宫廷体现得更为突出。几乎在所有的乐部里,筚篥都是主奏乐器。虽说它与琵琶同为隋唐燕乐里的主要旋律演奏乐器,但是筚篥的独特音色和性能是弦乐器望尘莫及的。细言之,筚篥的特性在于音高固定,除因气候变化略有影响外,基本十分稳定,不会走调。而弦乐是需要借助标准音来定音,以往的雅乐往往选用黄钟定音,但是黄钟之声,弦乐器无法奏出。因此筚篥就成了隋唐宫廷定音的标准乐器。唐贺怀智的《琵琶谱》序言载:“琵琶八十四调,内黄钟、太簇、林钟宫声,弦中弹不出,需管色定弦,其余八十一调皆以此三调为准,更不用管色定弦”,就是说琵琶按十二律乘七调可得八十四调,但是有三个调,即琵琶四根弦靠外三弦的空弦音,琵琶无法弹出,必须靠管色(筚篥)定准了第一根弦,然后再调出另外三根弦,其余的八十一调方可推演得出。
  北周武帝与突厥阿史那公主的联姻促进了龟兹乐的发展与传播。筚篥的特性使得龟兹乐在宫廷演奏的地位不可动摇。龟兹乐又天然与盛唐诗人的才情融为一体,一首诗往往在龟兹乐的伴奏和胡姬的伴舞下相映成趣,优势互补。以散曲和大曲为主要形式的龟兹音乐有横笛的华丽、排箫的柔和、笙的典雅、筚篥的婉转、唢呐的宏亮、贝与铜角的粗犷,在拨弦乐器和打击乐器的衬托下,这些吹奏乐器的层次和特色都得以表现,一首龟兹乐曲怎么可能不内涵丰富,扣人心弦,撩人情思?就像那首著名的龟兹乐曲《耶婆瑟鸡》由来的传说,人们始终无法相信这样美丽的音乐出于匠人之手,总感觉是自然的造化才能孕育如此动人的乐曲。于是对这首乐曲的由来交代得格外浪漫。他们说:“龟兹城西门外,有莲花寺⋯⋯又有耶婆瑟鸡山,有水滴滴成音,彼人每岁一时采缀其声,以成曲调。”后来有人考证,莲花寺就是现在的克孜尔千佛洞,至于耶婆瑟鸡山就是克孜尔谷内的“阿依布拉克”(意思是月亮泉或者泪泉)。想起前不久才在克孜尔千佛洞短暂停留,联想到看千泪泉时的心境,配合这样一个有着花香佛意和泉水叮咚旋律的美妙传说,难免心生惬意且无端地不想掩饰那股轰然而出的得意之情来。
  举世闻名的《十二木卡姆》也受惠于龟兹乐曲,从曲式结构上考察,俨然是由龟兹乐大曲演变而来。虽然这部在内容、调式、节拍、节奏、旋律等音乐形态各方面独具特征的传世名曲是世界上所有国家、地区、民族民间流传的各种《木卡姆》中最复杂、最完整、最成熟的一部,人们还是可以看出其变龟兹曲而为之的影子。更不用说那在麦西来甫中浑似龟兹乐舞的细小姿势和动作。
  钩稽一些史料的痕迹,不过是想让这个话题的讨论合情合理,不像是兴致所来,瞽言刍议。在库车,凡音像小摊、巴扎超市,我都曾细细寻觅,每逢音乐声起,总要凝神聆听,奈何鄙人并非专业人士,也不过是“解听不解赏”之徒。但即便如此也能乐在其中,兀自得意半瓶水的乐趣。后来买了张龟兹古乐的CD,往往在夜深入静时悄悄播放,声音开得很小,即使没有歌词,也会心旌摇动,因为音乐本身承载的分量就是我们可以领会的全部。侧身于历史的迷境,安静于透支了敏感的听觉,所领略的是通往苍穹之上的云梯在淡白的空气中径自打颤,远方明灭的灯火闪烁不同的音符,生命、时间全部成为背景,不再毫无遮拦地现身逼问,无法不在意那些古老的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叩问,即便一些在遥远的天边,一些在近近的梦前。
  喜欢一个东西,未必要喜欢它的全部,是不是?我喜欢听,却倦于分析。也可能,理论的东西总是距离审美有一段距离,更甚者根本就是隔离了审美,它只是帮助我们认知,就像两个自然段以前我所干的事情一样。
  寻访龟兹左将军治关遗址
  通讯员 郭建春
  拜城县历史悠久,景象万千。克孜尔石窟、多浪木卡姆、魔鬼城、五彩山、雅丹地貌、克拉2油气田等闻名遐迩,令人心驰神往。今年开春,笔者有幸因援疆从万里之外的温州来到拜城,近距离地感受拜城的厚重人文历史。
  在拜城世纪广场漫步,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一尊雕像引人瞩目,他就是鼎鼎有名的东汉“龟兹左将军”刘平国。文字介绍说:公元158年,左将军率部建城戍边,地址就在今拜城县黑英山里,留有《刘平国治关亭颂》,此乃新疆政令一统中央,属于祖国版图的历史见证。去黑英山寻访龟兹左将军的治关遗址成了我的一大心愿。
  3月下旬,在拜城县黑英山乡领导的引导下,我们有了一次探访之旅。汽车行驶在茫茫的戈壁滩上,车子上下颠簸得很厉害。大约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了位于黑英山乡北部的博孜克日格沟口——龟兹将军治关遗址处。尽管是个大晴天,但雄伟的天山山顶依旧白雪皑皑,山上逐渐融化的雪水顺着博孜克日格沟河源源不断地流向远方,一幅冬末塞外江南的美丽景象。我们踏着高低不平的石堆小路,兴奋地走向憧憬已久的治关遗址,去近距离地感受龟兹将军近2000年以来不变的豪气和坚守。
  我们一行十余人,用心在山壁上寻找遗址刻字的痕迹,可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岩壁上的刻字。在旁的乡领导说,现在已难以找到刻字遗迹了。由于刘平国治关遗址受到逐年风化和人为损坏的影响,特别是2002年7月,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侵袭拜城县,使这里遗址的刻字痕迹已经难以辨认清楚。另外,由于遗址位于拜城县黑英山乡通往北部牧场的交通咽喉处,每年都有大批的农牧民赶着牛羊从这里进山放牧,遗址被人为破坏日益严重。
  回望当年,金戈铁马,人声鼎沸。初到此地的刘平国将军凭借多年的征战经验,认为这条通向伊犁、通往中亚地区的栈道具有重要的军事意义,于是屯兵把守。当时活跃在天山北坡的塞人、匈奴人还时不时侵袭龟兹和周围地区。刘平国将军在此驻军,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对维护和稳定当地的社会秩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龟兹左将军刘平国摩崖石刻又名刘平国治路咏、刘平国治关亭颂或龟兹刻石等。记述刘平国当年在此凿岩筑亭,稽查行旅,修建关城的事迹。据考证,摩崖距地面1.8米,尚存汉字101个。在我国已知的摩崖拓片中该摩崖排列为第8位,刻字时间为东汉永寿四年八月十二日,即公元158年。英雄当年意气风发,戍边卫民,留下了简单而真实的石刻。但将军没想到的是,这不经意的豪情却绵延千年,留给后入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治关遗址得出了汉朝在西域的统治至少维持到公元175年这一结论。这对于揭示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过程规律以及新疆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等,都具有很高的考古价值,是我国汉代以来东汉政府在西域行使管辖的历史证明,有力地证明了这里在近2000年前就是我国不可分割的领土!
  没有寻找到摩崖刻字的真迹,虽有遗憾,但我的心灵却受到了一次洗涤,接受了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站在遗址附近,望着冰封下的河流,历史和现实在这里交融,让人感慨万千⋯⋯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山水依旧,斯人已逝,精神永在,有流淌不息的博孜克日格河水见证。
  探访新生峡谷
  作者 李桥江
  全长约2500公里的天山,依其走向和地理位置,在我国境内分东天山、中天山、西天山等。带着好奇,我“拜访”了天山南麓乌什县境内新发现的峡谷。水之力
  峡谷位于亚曼苏柯尔克孜族乡境内。发现峡谷者是该乡两位柯尔克孜族牧民。据说,几年前,峡谷所在地还是荒山野地,不知什么原因,峰岭之间就出现了树枝状峡谷,其中,最大的一条峡谷长约4公里,峡谷内危岩高耸。夜半时分,游牧在这一带的牧民常可听到峡谷内岩石塌落发出的声响。
  我们的向导是一位来自北疆吉木乃县的哈萨克族小伙。小伙子是考公务员来到南疆的,南北疆迥异的自然环境让他足足适应了两年时间。吉木乃县有着辽阔的草原,南疆瀚海连着荒漠。南疆的水与北疆的水就有很大区别。穿过亚曼苏乡的托什干河,意就为“很厉害的水”。吉木乃县也有洪水,但是,草原上的洪水给人一种“温柔”之感。南疆的洪水却很“硬”。
  6月至8月为托什干河汛期,其中,7月水最大。洪水来时,混浊的洪峰溢出河道,无情地扫荡裸露的大地。洪水退去,荒原上除了大片卵石,剩下的就是荒凉。
  偶然间,人们在大河打磨的卵石当中发现了好东西——奇石。
  水真是不可思议,它们将峥嵘的山岩搬出大山,一路走,一路打磨石头的棱角,抵达平原地带,粗糙的大石头变成了圆滑的卵石。在这个过程中石头内部的纹理花色,软硬程度,均逃不过水的检验,于是,该露的暴露了出来,该凹陷的凹陷了进去。托什干河的奇石由此诞生。
  当地民间有关一块石头暴富一个家庭的故事比比皆是,但是,它们似乎都经不起推敲。说,国人真是少了传统的古风古韵,一块石头可以喊出天价,一块烂姜能包治百病?可笑至极。发财梦和养生梦充斥着泱泱大国,人人们真该究竟是何物?有句话说得很精彩:养生不如养性。
  坐在颠簸的车内,我正寻思着如何独自徒步荒原。哐当一声,小车冲进一道深沟,发动机熄火了。师傅检查了一下说,水箱里的水开锅了,发动机温度太高,车子至少需要冷却半个小时。苍天有眼!我信心十足地走了。
  气温不冷不热,麻黄、锦鸡儿、琵琶材、白刺、盐生草、骆驼蓬、沙葱等荒漠植被覆盖着褐色的砾石荒原。远方,几只黄羊警惕地观察着我。它们清楚我对它们构不成危害,但我的出现对它们而言,毕竟是一件讨厌的事情。它们远远地躲开了。
  磨刀石
  在峡谷入口处的乱石滩,我们的车又抛锚了。司机说,还是老问题,等发动机冷却下来即可上路。司机显然是个生手,没有意识到以此等车况进山,我们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峡谷距离县城至少30公里,这里既没有信号也没有水源,我可不想露宿荒原或徒步几十公里赶回去请求援助。
  我让车原地休整,我们徒步进山。事后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我们返程行至距离亚曼苏乡5公里左右处,车彻底坏了。
  乘车旅行,省了气力,往往也会因此减少许多乐趣。就像这一刻,纷乱的石头崴了一下脚,捡起石头一看,崴脚的石头竟然是块水流打造的天然磨刀石。四下看看,乱石滩上还有不少形状各异的磨刀石。
  磨刀石,即是沉积岩当中的砂岩。砂岩的形成大致如下,砂粒经过水或风冲蚀沉淀于河床等低地,经地质年代的堆积叠压形成。后因地球造山运动,埋藏地下的砂岩露出地表。砂岩作为磨刀石分粗、细和油石三种,顾名思义,粗磨刀石,适宜磨制刃口较粗或有缺口的刀刃,而细磨石和油磨石适宜磨制精致的刀具等。
  石头与水,一个坚硬无比,一个柔弱无形。石头经不起水的淘洗,在这个意义上,水比石头坚硬!磨刀石是用来对付钢铁的,石头与钢铁,一个更比一个坚固。石头在至柔的水当中柔弱如泥。比石头坚硬的钢铁终将在石头打磨之下变成铁屑。这是有趣而发人深省的现实。
  生命何尝不是如此?我们自以为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却不知时间在不觉间已经改变了我们的音容。花一样的姑娘老去了,山一样的少年腐朽了。信不信由你,搭乘最快的导弹,看看你能否赶上那不慌不忙的时间的步伐?
  同样,对于生命而言,财富和权势就是丁点微尘。
  峡谷相
  龟兹石窟壁画中有这样的场景,释迦牟尼给孤独园传道,一再告诫大众,不要执著于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这里所说的我相等即指我们所看到的东西,包括我们的肉身均经不起岁月淘洗,不过是虚妄幻想。
  来峡谷之前,当地朋友说新发现的峡谷非常奇特。至于奇特在什么地方,朋友却说不清楚。走进峡谷,我弄清楚了这个峡谷的奇特之处。这是一个正在形成中的峡谷。通俗地讲,峡谷目前处在幼年时期,在今后的成长过程中,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这不能不让人思考石窟壁画中有关“相”的问题。那么我、荒原、峡谷,一切都是虚妄幻想?即便如此,在这个时间段至少我不能回避眼前这个“相”——峡谷。
  我所掌握的知识,目前,人们可见的大峡谷,其成因有两种,一是板块运动的结果,二是水流切削冲刷而成。东非大裂谷即是典型的板块运动的结果;科罗拉多大峡谷则为水流冲刷而成。当然,也有人说科罗拉多大峡谷与板块运动有关,不过,他们并不否认科罗拉多河及降水对峡谷的最终形成所作的贡献。
  在乌什新发现的这个峡谷,由新生代侏罗纪松软的砂岩和泥岩构成,也称泥岩和砂岩复成构造。这些沉积到地下,缺乏地层高温高压考验的泥土砂石,还没有真正形成我们所认知的“石头”,便随着天山的隆起,重新顶破地层表土,耸立在了天地之间。从硬度上说,这两种沉积岩的硬度远远不及火山岩和变质岩。因此,在遇到洪水等外力的情况下,这两种岩石很容易分化破碎,变成泥沙。当然,同为沉积岩,砂岩和泥岩的密度也有不同,砂岩较之泥岩硬度稍强。这些条件相加,为新峡谷的迅速形成提供了条件。
  我们离开亚曼苏进入荒原地带,当地朋友即感慨地告诉我,几年前,眼前的荒原上几乎看不到绿色,但是,这两年情况明显变了,我想是因为这几年干旱少雨的南疆地区降水明显增加,而且常常突降暴雨,雨水给南疆荒原带来了绿色植被。给荒山秃岭带来的则是如突然出现的峡谷地貌。
  此前,我曾经在新和县探访确勒塔格山的洪水沟和蓝天峡谷,确勒塔格山的岩石构成亦为沉积岩,两条新峡谷均是得益于近几年南疆降雨增多,而出现的年轻峡谷。以往,人们所看到的峡谷大多是已经成形或走向衰落的峡谷。这些新的正在形成的峡谷,对我们的启示恐怕远远不止于“有相”的地理知识。
  拜城的河流
  作者 陈颖
  拜城地处南疆,水资源却异常丰富,众多河流从县城流过,滋润着这里的土地,也养育着这里的人民。
  水多的地方,山也多,拜城被众山包围着,常有一片浓重的云彩从山里飘向县城,飘到半道,就会落下一场雨。有时是小雨,有时是大雨,有时是骤雨,一阵雨之后,天空逐渐放晴。此时的拜城,像浴后的女子,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清新和可爱。
  第一次到拜城的人,大多都不相信有五条主要河流从县里穿过,这对南疆的任何一个县市来说,都是极其奢侈的。然而,拜城就拥有这样的奢侈。据该县外宣办主任刘斌介绍,拜城县境内有河流11条,其中主要河流有5条,它们分别是木扎提河、喀普斯浪河、台勒维丘克河、喀拉苏河、克孜尔河。外还有琼果勒河、阿勒吞阔什河、博孜克日格河等为数众多的小河流、冰河和季节河。这些河流最终都流入木扎提河汇入下游的克孜尔水库。
  木扎提河被拜城人称为母亲河,发源于县境西北天山山脉,全长210公里,是拜城大地无限生机的生命源泉。木扎提河所流过的一些乡镇,如大桥乡、温巴什乡、米吉克乡、拜城镇等,不仅是拜城灌区农业的摇篮,也是众多动植物的温馨家园,79种野生植物在河流两岸生长,161种野生动物游走在各处。下游克孜尔水利枢纽工程兴修以后,又缓解了库车、沙雅、新和三县灌溉用水的紧张问题,促进了下游各县的农业发展。
  其它几条河流,可称为大山的儿子,也可称为木扎提河的女儿,它们一路奔流而来,行使着自己身为水的使命,滋润着生命,也滋润着人心。
  拜城人和河流的亲密程度,超过外人的想象,他们进入一条河流,是真正的进入,而不是通过一座桥或者借助一个可以在河上行驶的工具。他们涉水而入,只为了走到河对岸,水太多,桥不可能修建那么多,走到有桥的地方又太远,于是,他们脱掉鞋袜,挽起裤腿,一步一步地走向河流之中,他们自小生长在这里,自然知道哪里水深哪里水浅,深处会到大腿根,浅处只到脚脖子,而一条河流,总是从浅到深,又从深到浅。
  我也曾和拜城的河流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我也涉水而过,只不过是在一个拜城人的背上,那是木扎提河的一个支流,水势浩荡,滚滚而来,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山上的冰雪在太阳的照耀下,迅速融化,雪水卷起泥土顺着河道奔流而下,于是,那河里的水就有着黄河的颜色。
  我们要到河对岸去看一片胡杨林,可河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正是丰水期,没有更好的路要走,只好涉水而过。那一次的经历,让我了解了一条河流的秘密,仅从外表看,你无法看透这条河流的真面目,黄色的河水掩去了水清澈的本质,也把一种不可测的危险放置在你的脑海,当你测不透一条河的深浅时,你是恐慌的,无助的,虽然河面有宽有窄,可谁又能保证宽处就深,窄处就浅呢?果不出所料,背我过河的人是有经验的,他稳稳地从最宽处走,而舍弃那窄处,他说,危险其实就在你觉得不危险的地方。
  宽处果然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凶险,最中央处最深,却深得让涉水的人有所防备,“宽处是一点一点深下去的,不像窄处是突然深下去的,让人防不着就滑倒了。”背我的人说。
  被背过河去,又被背过河来,一往一返,走得几乎是同样的路线,我的心境却大不相同,去时,我惊恐无助,不时尖叫,最后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回来时,我竟有了欣赏的心情,把目光放远,又收回来,并不时地和背我的人说着话。那一刻,风很轻,阳光很柔,我以为这种美好会一直一直伴着我,我没有去想以后的人生路上会遇到的种种不如意,我只享受着那一刻的闲散时光。那以后的一些日子里,当我陷入一种困顿无法自拔时,那一刻的光景常会浮现脑海。也是在那一次的经历中,我终于了解到河流终归是河流,它的外表再强势,它翻腾的波涛再汹涌,也无法和大海的深邃相比。
  我相信,所有的河流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汇人大海,拥有大海般广阔的生命。我知道,所有的人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让自我的狭小汇入到波涛汹涌的生命洪流之中,不再计较个人的得失,不再沉醉个人的痛苦与迷茫之中,让生命的洪流冲走我的恩恩怨怨,让一个全新的生命由内而外一点点成长起来。
  然而,新疆是离大海最远的地方,河流的梦再迫切,它们为汇入大海所做的准备越多,最终的失望会越大。然而,人是这世上最关注自我发展自我价值的动物,因为过于关注,就会顾忌很多,因为顾忌,就会分辨来分辨去,在这个过程中,新生命的种子被老旧的自我一次次拒绝,或者,就算新生命的种子已经在我们的内心种下,我们也会在被翻地、浇水、萌芽的过程中,因计较自己的得失而抗拒一切成长的机会。
  拜城众多河流最后的归宿地是水库,大海成了它们永远无法实现的一个梦想,但它们梦想了,努力了,最终它们安于自己的使命,在水库里完成一生中最后的滋润。对它们来说,水库就是大海。
  我从拜城众多河流的现实中照见自己的光景,有梦想没有问题,但不能一直沉醉于梦想之中而不醒,庸常的日子要过,但不能把全部的心思耗费在庸常之中,要愿意被时时塑造,时时雕刻,要愿意让全新的广阔生命吞掉那个老旧的狭小生命,对我而言,生活就是海洋。
  沙漠水乡——帕满湖
  作者 李桥江
  帕满湖位于沙雅县南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多数人听说此湖地处沙漠,可能想当然地以为帕满湖不过是一个水洼,我也带着这样的错觉来到了帕满湖。面对30平方公里水域的大湖,我想到了《水浒》中的梁山水泊。
  把橹摇船
  确切地说帕满湖是一个平原水库,不过,因为库区水面面积太大,水库中零星分布的小岛及高地长满红柳、胡杨等植被,渔船穿行其间,好比进入水上迷宫,因此,当地人习惯将帕满水库称为帕满湖。
  我们一早赶到湖边靠近湖区管理站位置的码头,码头上已经聚集了十来个等着买鱼的人。其中,有从县城赶来的鱼贩,也有当地群众。码头所在位置地势较低,从这里眺望湖面,红柳、胡杨、芦苇等植被似乎将湖区分割成了数不清的水泊、河汊。
  遐想之际,红柳掩映的水面摇出一条小船,掌船者是一位女士,小船似乎很沉重的样子,女子双手把橹摇船。
  过了十来分钟,船到码头。买鱼者或提桶或拎编织袋,挤到船头。驾船女子端起足有3米长的抄网,弓着腰身从船头舱内向外捞鱼。盆满了、桶满了、编织袋满了⋯⋯噼噼啪啪,活蹦乱跳的白肚子鲤鱼掉在泥地上,瞬间变成泥棒子。半个小时,一百多公斤鱼交易完了,看看舱内剩下的百十公斤活鱼。女子嘟囔了一句:“拉多了。”
  女子叫刘申荣,43岁,山东渔民。刘申荣的丈夫来帕满湖打鱼近20年了,她的时间晚一些。我问船舱里剩下的鱼怎么办。刘申荣有点埋怨地说:“打电话说要200多公斤⋯⋯唉,白费力气,来回拉⋯⋯”
  埋怨归埋怨,对于刘申荣来说,今天却是个大喜的日子,她拉的鱼都是一早打的。有时候,一天也打不上10公斤鱼。至于船舱里的鱼,会因帕满湖的鱼好,剩不下。拉回去⋯⋯野鱼,死不了。下午肯定卖光。
  水中小岛
  刘申荣今天还有一个任务:带我们几个人上湖中最大的小岛,也是渔民唯一居住的小岛。此前,负责联系采访的塔里木乡党委副书记张平说,小岛距离码头好几公里,有机动船来接。不料,现在机动船换成了木船,摆渡我们的竟然是身高不足160厘米,忙碌了一早上的刘申荣。回想刚才在高处遥望刘申荣奋力摇船的身姿,我于心不忍。
  既然我感受到了刘申荣的辛苦,应当自我摆渡完成采访。其他人纷纷上船,我在岸上一本正经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众人皆笑我不自量力。唯有张平理解我的用心,无奈张平不会划船。
  湖区管委会工作人员方亮和自告奋勇,愿驾另一艘木船同行。于是,刘申荣驾船在前,我们的船跟进,离开了码头。帕满湖水质清澈,微微偏绿。目视水下一两米处,繁茂的水生植物随水流摇摆,间或有鱼影闪过。我以为水不深,提议下水嬉戏。方亮和满头大汗摇着船警告我:“这一带平均水深将近6米,万万不可造次。”
  听罢此言,我双手不禁把紧船帮,生怕一不留神落水。抬眼四周,红柳丛或高大的胡杨,时而将水面围成了大小不等的水泊,时而将湖水摆布成不规则的河道。红柳稀疏处,目光透过树丛可见野鸭、天鹅等游弋水面。
  远处,黑幕般的鱼鹰群飘向前方一团举着金黄叶子的胡杨林。黑色的天空、金黄的胡杨、微微泛绿的湖水⋯⋯奇崛、怪异、不可思议,它们却在此时此刻发生了。而鱼鹰飞过的胡杨林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帕满湖最大的无名岛。
  刘申荣不愧为闯过大海的渔民,我们的船尚在百米以外奋力追赶,刘申荣的木船一眨眼穿进红柳丛不见了。船呢?船呢?靠岸了。观望良久,小岛四周,除了几条船进出之处形成的类似门或洞样的通道之外,其它区域均被红柳和胡杨围得严严实实,靠近水边的红柳甚至从岸边一直长到了齐腰深的湖中。
  猫和天鹅
  登上小岛,高大的胡杨林间所有空地上的小鱼、小虾已经晾干。
  刘申荣说:“老家空气湿润,晒不成鱼干。帕满湖小杂鱼多⋯⋯春天,捕捞虾,夏秋季主要收获小杂鱼。都是野生的。小杂鱼好,价格高。鲫鱼干,那些堆着的鲫鱼干,只能做鱼粉。”顺着刘申荣所指,我看到两只瘦弱的小猫趴在一堆干鱼上大口啃着。
  四下走走,一只外表如同披着块破抹布,体形稍大点的猫,呆痴痴地蹲坐在沙土上。我抬脚迈过这只猫,此猫竟然纹丝不动。岛的面积不会超过1000平方米,难怪前后左右,甚至被胡杨枝干占据的上层空间均给人一种拥挤不堪之感。转头,回到刘申荣家,见刘申荣和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子正埋头晾晒、分拣小鱼。我蹲在边上学着分拣,不到10分钟,腿麻了,腰酸了。
  刘申荣说:“有啥好看的?鱼不分拣,卖不上钱⋯⋯忙得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说着,刘申荣捏起几条小鱼塞进口中。她说,岛上约有20只猫,这些猫都是刘申荣的丈夫带来的一对猫的后代。养猫是为防止老鼠毁坏网具。岛上生活着4户渔民,他们自称“候鸟”。11月底,天冷了,渔民们动身回老家。春节之后,塔里木盆地的气温转暖,他们开始返回。冬天渔民离开之前,给猫留下足够的干鱼即可。猫习惯了岛上的生活,即便湖面结冰也很少有猫离开小岛。
  刘申荣说,岛上还有两只天鹅,是另一家渔民从小养大的。黎明时偶尔回来一趟,吃点干鱼又走了。
  清炖鲫鱼
  小岛东头,有一位男子正在船舱分拣小杂鱼。请教他的名字,男子笑着说:“叫我老王好了。”老王同样是来自山东的渔民,是小岛上4户渔民中的一户。
  老王告诉我,这几年,冬灌以后,帕满湖大部分区域干涸了。这种情况给渔民带来的最大麻烦是不敢在湖中投放鱼苗。渔民捕捞的鱼均为随塔里木河水而来的野鱼及帕满湖深水区域留存下来的鱼繁殖的后代。
  野鱼产量有限,渔民忙活一年,除了开销,剩不了几个钱。去年秋天老王的妻子和女儿眼看着摘棉花收入不错,两人离开小岛加入拾花大军。一个多月,母女俩赚了一万多元。今年,摘一公斤棉花2元钱,两人又去摘棉花了。
  说完,老王自顾埋头分拣小鱼,岸边两口大铁锅内的水快开了。他分拣完小杂鱼,得赶紧下锅煮鱼。原来岛上晾晒的小鱼均是经过盐水煮过的熟鱼。
  接近中午,我们打算离开小岛,此时,小岛空气中飘出一股奇特的炖鱼香味,循着香味,穿过一簇簇茂密的红柳,我们走进老王的窝棚。
  打鱼是件非常辛苦的工作,买鱼者一般早晨来码头选购需要的鱼。为了赶在此前打上鱼,卖个好价钱,渔民要么前一天下好网,一早收网,要么摸黑下网,天亮前打到足够的鱼,然后,赶到码头销售。因此,渔民的早饭和午饭往往合成了一顿。
  老王煮的是早晨捕捞的新鲜鲫鱼。他说:“下锅的时候,鱼还活着。这样煮出来的鱼香。不信,一会儿你们尝尝,味道肯定不一样。”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一大盘鱼端上桌。同伴们赞不绝口,我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孜然香味。
  老王笑着说:“老乡们烤馕放孜然,咱学着弄,鱼里面添点孜然⋯⋯味道真不错,老家做不出这个味道⋯⋯”
  帕满水库修建于上世纪60年代。水库周长数十公里的大坝,是由当地群众就地取土一筐一筐堆筑、夯打而成。帕满水库至今灌溉着10万亩耕地。沙漠水乡,小岛上的渔民在晾晒小鱼。

知识出处

2011聚焦阿克苏

《2011聚焦阿克苏》

201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是“十二五”的开局之年,是阿克苏地区全力推进“两个率先”的关键之年。一年来,在自治区党委、人民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地区上下以科学发展观为统领,解放思想某规划,抢抓机遇争主动,攻坚克难促发展,千方百计惠民生,众志成城保稳定,改革创新强党建,全面奏响了“跨越奋进超千亿、两个率先铸辉煌”的雄壮乐章,推动各项事业站在了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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