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龟兹菱格画的来源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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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丝绸之路龟兹研究》 图书
唯一号: 320920020210001294
颗粒名称: 一、龟兹菱格画的来源
分类号: J218.6
页数: 6
页码: 324-329
摘要: 本文记述了龟兹龟兹菱格画的来源,有些人认为龟兹菱格画来源于汉文化。有些人则认为菱形格图案来源于龟兹民间,这一观点可以袁亭鹤先生为代表,因而,龟兹菱格画产生的根源只能是来源于龟兹族自古已有的民间传统文化。
关键词: 龟兹 菱格画 来源

内容

黑格尔在谈到宗教艺术的作用时说:宗教“往往利用艺术,来使我们更好地感到宗教的真理,或是用图像说明宗教的真理以便于想象。”③龟兹各地的石窟艺术正担负着这一使命。每当人们走进各个中心柱石窟,必然首先把视线停留在两壁上沿一直升向窟顶的菱形格本生故事、因缘故事画上,因为菱形格纹以四方连续的形式交错延展,菱格的边沿绘出层层山峦,所要表现的一个个佛教故事情节就在这层层山形菱格的空间展开。鳞次栉比,横竖成行,变幻离奇,给人以象外无穷、应接不暇的神秘感觉。这是龟兹艺术家的独创,这种构图形式仅在鄯善县吐峪沟千佛洞及焉耆明屋洞窟中偶有所见外,在国内其他地区石窟所未见,并在世界佛教艺苑中独树一帜。
  关于这种菱格画的来源国内有多种说法,归纳起来,不外以下几种:
  认为龟兹菱形格壁画来之于佛经中的须弥山。王子云先生说:“赫色尔(克孜尔的异译)则在洞顶遍画须弥山景,并将它排列为色彩相间的菱形斜方格,在每一方格的山树层中,画着不同内容的佛教故事,衬托着现实的奇花异木、飞禽走兽,形成一幅幅生动的单独绘画式图案。”①为什么许多人见了菱形格画首先瞩目于须弥山呢?因为佛经上有此记载。丁福保编的《佛学大辞典》指出:“须弥,又作修迷楼、苏迷楼、须弥楼,弥楼。新作苏迷嘱庐。山名,一小世界苏弥嘱庐之中心也。译言妙高、妙光、安明、善积、善高等。凡器世界之最下为风轮,其上为水轮,其上为金轮即地轮。其上有九山八海,即持双、持轴、担木、善见、马耳、象鼻、持边、须弥之八山八海与铁围山也,其中心之山,即须弥山。”②佛陀所以重视须弥山,就因佛经上把须弥山视为位于世界之中央,其余各山各海都围绕于须弥山的周围,因而从须弥山可以到世界各地去,由是有人肯定地说:“菱格形式的基本内容,狭义上是指以须弥山为中心的一小世界,广义上则指佛教宇宙观中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并用自身的博大无比来形容佛法的无量。”③
  有些人认为龟兹菱格画来源于汉文化。徐永明先生认为克孜尔石窟壁画中菱形格图案化装饰艺术的形成:“从大量的出土文物和文献史料来看..认为与汉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客观地说,它起源于汉文化。”并说:“这种菱形格纹样,在我国战国以来的传统染织工艺的几何图案中就很常见。如长沙广济战国墓出土的圆形丝袋、丝带及织锦中,织锦就是以双菱形纹,内夹小花的图案织成的。”并说这种菱形纹织锦已经西出阳关,输入了西域。在“苏联巴泽雷克古墓中曾出土了战国时代的菱纹锦,新疆民丰县尼雅曾出土汉代菱形纹‘阳’字锦袜”等,由是作者肯定认为“中原丝绸工艺品中的菱形图案,对克孜尔石窟壁画中菱形格艺术的形成,具有启示和影响的结论是成立的,也是合乎实际的”④。
  谭树桐先生也认为龟兹菱格画来源于汉文化的博山炉。他说:“郑州出土的朱雀纹菱格画象砖,菱格呈四方连续排列,同龟兹菱格画的排列基本一致。而画象砖上常青树的造型和有的龟兹菱格画中的树的形状完全一样。”因此指说龟兹菱格画“主要是博山炉的传人和汉画工来龟兹作画”①。
  有些人则认为菱形格图案来源于龟兹民间,这一观点可以袁亭鹤先生为代表。他说:“在《新疆出土文物》刊有很多工艺品,都是用菱形花纹装饰的。这些工艺品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连,它的风格可追寻到民族艺术的原始期。在库车出土的三耳里陶罐,肩上的三角形是由四根递减的Λ形组成,这不难看出是山的简单概括和抽象,菱形则是对它的发展。”②并进一步肯定说,龟兹菱格画的产生“首先是本民族的文化传统提供了产生这种艺术形式的土壤。民族文化传统是本民族长期积淀而成,有着超稳定性,对新的艺术形式的产生具有极强的影响力。这种文化传统在龟兹艺术上的表现..可以在早期陶器图案中看到。这些陶器大多是用菱形和三角形纹刻画装饰的,从而可以看出当地民间很早就习惯用这些纹样了”③。
  对以上几种龟兹菱格画的来源稍作剖析。不妨首先看一下如山一样的菱格画把它说成来自于佛经中的须弥山,在佛经中虽有这样的记载,可是须弥山究竟在印度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以及所谓“九山八海”等都是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而许多龟兹画家又没有到过印度,他根本不知道须弥山的形象。如果说各地佛教信徒都崇拜须弥山的话,那么为什么这种山形菱格画独存于龟兹,而敦煌、云冈等周围也有群山,却无龟兹那样的山形菱格画,其他各地信仰佛教的国家,也都有层峦耸立的群山,为何都没有这样的菱格画。显然把龟兹山形菱格画的产生比附于佛经中的须弥山,无论如何是说不通的,只是一厢情愿的想当然而已。
  另外,指说龟兹菱格画来源于中原地区的博山炉或丝绸织锦上的菱形图案,也是牵强附会之说。因为博山炉虽曾传入西域,并在楼兰一带出土过博山炉,但从未在龟兹出土博山炉,如果龟兹菱格画果系受博山炉上菱形画的影响才产生,为什么菱格画不在楼兰、米兰一带首先兴盛起来,显然这种说法也是不能成立的。至于说受早期中原丝绸织锦上菱形格纹样影响而产生也不合乎情理,因为中原生产的各种有菱形纹样的丝绸通过丝绸之路经过的欧亚非各地,如果全由汉文化丝绸上菱格纹样的影响才产生龟兹菱格画,那么这种菱格画就应该普遍流行于丝绸之路各地,事实却仅流行于龟兹地区,显然这种说法也不符于实情。
  因而,龟兹菱格画产生的根源只能是来源于龟兹族自古已有的民间传统文化。因为“任何地区的佛教艺术,都是与本地区的现实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是必然的规律。与本地的政治、经济、文化‘固无联系’的艺术创作是不存在的”①。而每一种艺术的交流、融合、创新,都必须是在“主艺术与客艺术在大空间、长时间、深程度的基础上,由交流、混合、杂糅进入更高层次的融合阶段才能最后完成。这种达到高度融合的新艺术..其中客艺术的原有风貌,已经失去独立性,某些表现手法,艺术特点虽被保留,但这些已被融合在主艺术之中。而且一般地说,客艺术只能作为主艺术的借鉴和参考,而不能代替。在整个‘优生’的过程中,是代客为主,而不是代主为客”②。所以任何民族的文化,只能从各该民族生存的本土文化中去寻找根源。从而可知,龟兹菱格画的根源只能从龟兹民族生存的沃土中去找,即从原有的历史文化中去找。
  实际上,在龟兹的传统文化中可以找到非常丰富的有关菱格画产生的根源。根据近现代在库车地区的考古发掘,考古学家黄文弼教授曾在龟兹皮朗故城哈拉墩青铜时代文化层中出土了陶罐口沿“在口弦下起弦纹一道,下凸起双线三角纹”,另一件为陶罐腹部残片,“有紫红色陶衣,上绘带垂点的三角纹重叠三道”③。
  在哈拉墩遗址所获陶片,除少数为素面外,大部分均有彩绘纹饰。纹饰有以下几种:(一)骈形线三角纹:在口沿带纹下有三角线纹成组横行围绕器耳,这类纹饰多绘在大口浅腹器如碗、盘、盆、盂等上。
  还有凸起的纹饰⑤
  (二)实体三角纹:在口沿下成排的三角形满涂红,故称为实体三角纹④。(三)除上述彩绘纹饰外,:
  (1)出土的一件陶片,口沿下凸纹一道,下凸起双线三角纹。
  (2)出土的陶片,口沿下颈部凸起骈行弦纹二道,下出三角纹,由三道骈行线组成,器件较大,陶质较粗。
  (3)出土的陶片,由五道凸起骈行三角线重叠成人字形。
  (4)出土的陶片在口沿下剔反人字形纹三道。
  (5)出土的陶片在口沿下剔反人字形纹七道
  (6)出土的陶片,在口沿下刻三角形箭状物⑥。
  (四)不仅在陶器上有许多三角形及人字形,如山状的纹饰,并且骨制、木制的各种器物上也颇多三角形纹饰。
  (l)出土兽骨制条
  (状三角形镞。
  (2)出土兽骨制扁条状三角形镞⑦。
  (3)出土兽骨制实体三棱镞,灰白色,三面磨制光平,横断面作三角形,与后期三棱铜镞大致相同。
  (4)出土兽骨制叶状三角形镞。灰褐色,头部尖锐,后部稍厚带节骨,长22厘米,后宽1厘米,厚0.5厘米①。
  (5)出土片状不规则三角形骨镞,橙黄色,首部磨制尖锐成三角形,全部颇薄,磨制光亮。长1.8厘米,后部宽1.2厘米,厚0.1厘米②。
  (6)苏巴什古城内出土长方形木块,上雕出几何三角形纹,涂绿色。长5.5厘米,宽22厘米,厚1厘米③。
  (7)哈拉墩北区遗址出土刻纹红陶片,轮制,外涂白色陶衣。腹部刻连续三角纹三道,连环纹两道,剔齿纹两道,骈比横行交错成带(或称连环三角纹)。残高11厘米,厚0.7厘米。
  出土刻纹红陶片,外涂乳白色陶衣。腹部刻莲瓣五片。附加花蕊形堆纹,分布在四隅及中央。下部中间三角形点纹及星光纹,两旁刻水草纹。残高7厘米,宽6~9厘米,厚0.6厘米。
  出土剔纹红陶片,手制,内外涂乳白色陶衣。腹部剔双线弧纹及单线垂直纹,并与弧线相交成不规则之三角形④。
  由上考古事实可知,龟兹壁画中山形菱格画所绘的层峦叠嶂的山峰不是来之于印度的须弥山,也不是来之于中原地区的博山炉,只可能是龟兹地区的传统文化,是龟兹艺术家独有的创造。当然在龟兹壁画中受有汉族文化的影响确是事实,有汉族画工前往龟兹也不容置疑,但把菱形格画说成主要来之于中原就不贴切了。
  事实上龟兹洞窟壁画中无数的山形菱格画来源于龟兹民族艺术的原始社会。《汉书》早已指出塔里木盆地的民族大率土著,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比较发达的新石器文化,在考古发掘中出土了不少彩绘着三角纹、菱形方格纹、山纹、涡旋纹的陶器和陶片,粗犷放达。这些纹饰成为龟兹几千年来普遍流行的装饰图案;在库车出土的三耳里陶罐肩上的三角形是由四根递减的Λ形组成,显然是女性崇拜的简单概括和抽象,也就是龟兹传统文化的根源。因而龟兹人民以女性生殖器崇拜为中心的各种图案,成为龟兹人民千百年来流行的装饰图案,在绘画、建筑、雕镂、印染、地毯、刺绣等各种美术和工艺品中得到广泛的应用。后来龟兹回鹘及维吾尔族人民又继承了这些文化遗产;特别是在库车、沙雅、新和、拜城各县的维吾尔人民中,以菱形方格纹图案最为盛行。在这里吾尔族清真寺的门、窗、砖地,农民的住屋建筑、围墙图案;以及巴扎上所见众多的地毯、花盘、箱子上的图案,都以菱形方格纹为最多。足见菱形图案流行在龟兹地区绝非偶然,而是龟兹人民在传统艺术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成为独步中国和世界的艺术珍品。
  由原始母系氏族社会以女性生殖器崇拜为中心的各种图案,随着历史的发展,又和龟兹石窟周围的地形、山势相结合,进一步形成了龟兹石窟壁画中多彩多姿的菱格画,它既象征女性生殖器的形状,又象征周围的群山,扑朔迷离,令人目不暇接。

知识出处

丝绸之路龟兹研究

《丝绸之路龟兹研究》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本书叙述了龟兹人民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成就及龟兹王室世系和其在维护统一方面做出的贡献,阐述了龟兹地区的历史。形成于中国历史上两汉时期的丝绸之路,是一条“古代和中世纪从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经印度、中亚、西亚连接北非和欧洲,以丝绸贸易为主要媒介的文化交流之路”①。丝绸之路的形成与发展,为我们揭示出东西方文明源远流长的历史,描绘出栩栩如生的中西文化交流的历史画卷。纵观五千年灿烂的中华文明,它不仅凝结了中国人民的勤劳、勇敢和智慧,而且汲取了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优秀的精神文化成果。可以说,“没有丝绸之路,就没有高度发展的丰富多彩的古代中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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