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龟兹佛教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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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丝绸之路龟兹研究》 图书
唯一号: 320920020210001268
颗粒名称: 第十二章 龟兹佛教文化
分类号: B947
页数: 23
页码: 259-281
摘要: 本文记述了龟兹佛教文化,分别记述了佛教传入龟兹的路线及大、小乘教的区别、佛寺、龟兹高僧等情况。
关键词: 龟兹 宗教 佛教文化

内容

第一节 佛教传入龟兹的路线及大、小乘教的区别
  佛教传入龟兹的路线,许多书上都强调从中亚先进入佉勒(疏勒),再至龟兹。我认为这固然是一条重要的路线,但不是唯一的路线。应该还有一条自中亚经楚河、伊塞克湖、别迭里山口到温宿、姑墨、龟兹的重要路线。季羡林先生指出,佛教传入中国“不是直接从印度传来的,而是间接经过中央亚细亚和新疆一带的..如大月氏、安息、康居等国传入的”①。这里所说大月氏、安息的高僧东来传教,可能先到疏勒,再去龟兹。而康居国位于今巴尔喀什湖至咸海之间,其南则包括河中大部分,因而康居高僧东来,应该是走楚河、伊塞克湖、别迭里达坂至温宿、姑墨,达龟兹。现在于这一条路线上发现一系列早期建筑的佛寺和石窟遗址。如在乌什县城东北英阿瓦提乡政府驻地西北约23公里的天山南麓沙拉木塔格山麓,适在英阿特苏河、臻丹河交汇处的东岸山麓处开凿了佛教石窟,并在石窟下面的河床台地上建有寺院,现存洞窟14个,以平面长方形、圆拱形券顶为主,洞窟墙壁还大都保存粉刷白灰的麦草拌泥的墙皮,少数洞窟还残存局部保留黑色、石青、石绿、赭红色壁画;另还有残存面积约30平方米的佛寺建筑遗址。这处石窟寺背倚天山南脉,面临托什干河,东隔库木艾日克河与今温宿县接壤,在其左右都有穿越天山隘口通向中亚的古道。可见这里是从别迭里山口东通龟兹的第一站。
  由此而东即到温宿县的托克拉克店石窟寺遗址,然后进入拜城盆地的温巴什石窟群。再东行到拜城县城东北亚吐尔乡政府驻地东北18公里处的喀拉苏河口西岸砾石台地塔格克吐鲁山顶建有约50平方米的佛寺建筑遗址,于山下则残存有20个洞窟,主要为禅窟和僧房窟;另还有平面方形窟穹隆顶的佛殿窟两座,中心柱式佛殿穹一座。另在塔格克吐鲁山南麓,都干村北有一座长约100米,宽约50米,高约20米的大佛寺建筑遗址。在大佛寺东侧还开凿石窟,现残存9个洞窟,禅窟、僧房窟为多,平面方形窟穹隆顶的佛殿窟仅有二窟。另在亚吐尔乡政府西北约21公里左右的红山库如克厄肯沟内也还有一座佛寺遗址,东西长约35米,南北26米,在红山西侧的萨喀特喀沟内,则残存有两个洞窟。在亚吐尔乡的这三处石窟寺适位于拜城盆地中部,控扼由拜城通往乌什、温宿、姑墨和龟兹的孔道。
  由亚吐尔乡石窟群向东,一路东至台台尔石窟、克孜尔石窟;另一路则向东北经黑英山盆地至乌孙。所以在黑英山盆地也有阿克塔什和玉凯都维两处石窟寺。著名的黑英山盆地背倚天山,东、西、北三面为群山和丘陵,南面则为较宽的褶皱地,与克孜尔乡接壤,古代是从龟兹通往乌孙及中亚的重要通道。而阿克塔什石窟寺依山开凿,旁临阿勒吞阔什河,位于黑英山乡政府驻地东南6公里处,现残存洞窟5个,一座佛寺建筑遗址。在遗址东南约300米处,还开凿一座僧房。另在黑英山乡政府驻地西北约10公里处的琼果勒河与博孜克日格河之间的几十米高的砾石阶地上,残存有一组佛殿与禅室相结合的小型石窟寺。
  从这一系列石窟寺的分布地点看,充分反映了由中亚经别迭里山口东行经乌什、温宿、拜城到龟兹一线是古代佛教东传的主要路线。有人对这些石窟群的主要特点指出:“阿克塔什、玉开都维、喀拉苏、都干和沙依拉木石窟几乎都是单个的禅窟存在形式,应似龟兹石窟的早期类型。是同龟兹早期盛行原始小乘佛教萨婆多部(说一切有部)相联系的。”①这种分析符合佛教东传的实际。因为从中亚东传入龟兹时,先是小石窟群,并以禅窟、僧房为主,壁画较少,尤以单个禅窟为多。到形成为克孜尔的大型石窟群时,已有一段时间,因而这些石窟群无疑早于克孜尔石窟群。由此也可证明这是一条佛教东传龟兹的重要路线。
  最初传到龟兹的佛教是小乘说一切有部和禅定,这同佛教在印度本土发展的历史相符,因为在印度佛教产生时是小乘。到公元前3世纪阿育王统治时期,才开始有大乘思想的萌芽。到公元1世纪以龙树为代表的空宗,即中观派的理论才开始产生。季羡林先生对大小乘的不同有一个很确当的说法:“佛教小乘有些部派多少还有一点唯物主义的因素,大乘佛教则完全继承了奥义书的唯心主义。只不过是使这种唯心主义更细致化、系统化而已。”②所以汉桓帝建和二年(148年)到中国来译经的安世高译出了三十余部经,主要是说一切有部的毗昙学和禅观的理论。
  中国到了南北朝时期,南北分裂,各自独立,佛教也因之形成两大派。这时印度大乘佛教的瑜伽行者派,即所称的有宗也开始形成。传说这一派的创始者是弥勒(Maitreya-natha,约公元350~430年),这一派的著名学者如陈那(6世纪)和法称(7世纪)主张讲因明,必须讲因果关系,在因果关系中就包含着一些辩证法的因素。释迦牟尼首倡的十二因缘,就包含着某些辩证法的因素。因而在大乘初期的创始者龙树是反对和歪曲因缘论的,他指说十二因缘证明了一切事物都不真实。而弥勒为首的有宗却承认“人类所有的成功的活动都必须以正确的知识为前。正确的知识有两种:一种是知觉,一种是推理”①。说明有宗比较初创时的大乘教有所改进。
  在历史上不同宗教之间的斗争固然很激烈,同样一个宗教内部派别之间的斗争也很激烈,例如佛教内部小乘和大乘之间的斗争就很激烈。如梁《高僧传·朱士行传》说:“(士行)既至于阗,果得梵书正本凡九十章,遣弟子不如檀,此言法饶,送经梵本还归洛阳。未发之倾,于阗诸小乘学众遂以白王云:‘汉地沙门,欲以婆罗门书,惑乱正典。王为地主,若不禁之,将断大法。聋盲汉地,王之咎也。’王即不听赍经。士行深怀痛心,乃求烧经为证,王即许焉。于是积薪殿前,以火焚之,士行临火誓曰:‘若大法应流汉地,经当不然。如其无护命也如何。’言已投经火中,火即为灭。”②这一段神话显然是站在大乘教立场上炫耀大乘的威力。而僧祐《出三藏记集》卷5《小乘迷学竺法度造异议记》指出竺法度“执学小乘,云无十方佛,唯礼释迦而已。大乘经典,不听读诵”。这显然是僧祐站在大乘立场诋毁小乘教,特意把它贬称为“小乘迷学”。
  历代统治者选择什么样的宗教为他服务,季羡林先生提出了对统治者有用的六个方面:“一、哪个宗教拥立了自己?二、哪一个宗教对眼前或将来的统治有用?三、哪一个宗教能为自己的门楣增光?对调整品级结构,抑制各门大族,抬高庶族地位,确定族望与官品相结合等级结构有用?四、哪一个宗教有利于扩大版图?五、哪一个宗教有利于长生不老?六、如果是一个女皇,哪一个宗教能抬高妇女的地位?”③用这样一个大概的标准,反观龟兹统治者尽管他们曾先后信奉过萨满教、祆教、景教、摩尼教,为什么独尊佛教?显然最适合于他们兜售廉价去天国的入场券,愚弄群众;又易于狼狈为奸,利用东西畅通的丝绸道,大量积聚财富,满足他们穷奢极欲的物质欲望和腐朽生活;还能煽动群众为他卖命,不断扩充势力范围,为所欲为地进行称霸活动。
  商人在佛教中的地位和势力,还可从印度种姓制度的变化上看出来。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卷2中说:“一曰婆罗门,净行也,守道居贞,洁白其操。二曰刹帝利,王种也,奕世君临,仁恕为志。三曰吠奢,商贾也,贸迁有无,逐利远近。四曰戍陀罗(一称首陀罗),农人也,肆力畴陇,勤身稼穑。”印度种姓制在实际发展中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这种把四个种姓职业的划分,大概是在公元前几世纪出于婆罗门之手,目的想把种姓制度固定化、永久化,用以保留他们自己的特权。可是在佛经中关于种姓的记载多如繁星,但其排列顺序却把释迦牟尼出身的刹帝利放在首位,吠舍名称所见已不多,而被居士、长者所代替,显然居士、长者以商人为多。到了玄奘游学印度时期,有些著名作家的作品中,吠舍名称几乎已消失不见。如在檀丁的著作中,吠舍一词已为vanij(商人)一词代替,显得商人的地位更加提高了①。由此可见,商人在佛教中的特殊地位。
  小乘教和大乘教争论的关键问题在于须通过什么手段和途径才能成佛。当释迦牟尼创造佛教时,首先肯定只要服膺他的教导都可成佛,但要经过累世修行,积累功德,才能成佛。这就必须经过艰苦努力,锲而不舍,才能到达天国,因而有些人望而却步,这样就阻碍了广吸门徒,不利于愚弄和麻痹人民。在那种小国林立的社会中还勉强能应付,而到大一统的封建大帝国疆域内,就不利于广吸众生门徒,为巩固统一服务了。小乘教所以在龟兹盛行,正是由于塔里木盆地存在一个一个独立的绿洲,为统治者推行小乘教提供了一定的社会、地理条件,是以小乘教在龟兹长盛不衰。但毕竟统一的愿望是龟兹各族人民的愿望,是以大乘佛教必然要在龟兹土地上应时而发展。
  大乘空宗是针对小乘的过于清苦和戒律严格而应运产生的。因为大乘空宗不要求累世修行的艰苦努力,只须皈依三宝,礼拜如来,就能达到目的。可是空宗把什么都空了,不仅不承认物质的存在,甚至连佛教徒赖以寄托的真如、佛性、涅槃等都空掉,这对麻痹老百姓也失去了应有的诱惑力,甚至连对宗教家也断绝了奔头。为了改进这种弊端,又在印度佛教中产生了有宗,玄奘前往印度学习和研究的正是以《瑜伽师地论》为代表的有宗,尽管它与空宗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但在承认我法两空和否认物质世界的同时,却保护着“真如佛性”的“有”。这样就能吸引更多的芸芸众生在佛教的周围,壮大佛教阵营。在龟兹地区尽管始终以小乘教为主,但随着形势的发展,及汉文化的深刻影响,特别是大唐统一西域后,汉传佛教也不断影响着龟兹,因而龟兹地区大乘教的势力不断增长,不仅汉寺都宣扬大乘教,不属汉寺的,也有不少千佛洞窟中有大乘教的内容,曾开创一代传教和译经事业的龟兹名僧鸠摩罗什也由小乘教改信了大乘教,可见这是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向。
  著名史学家范文澜先生对大、小乘佛教的异同有较为深刻的剖析说:“小乘佛教还保持释迦牟尼的遗教,只要断绝苦因,入涅槃境,就算达到目的。大乘佛教是外道与佛教的混合体,大话、诳话比小乘佛教增加无数倍,自称本身解脱是小事,要度尽一切有情(所有动物),使皆成佛,自己才由菩萨位进入佛位。比如所谓地藏菩萨..现身于人天地狱之中,以救苦难。这个大话真是说得可谓大矣。所有大乘教徒都说这样的大话,藐视小乘只求自利,最高不过得阿罗汉果。自己是以利他为宗旨的,可得菩萨果,以至得佛果。”①
  最早传入龟兹的佛教因属小乘,在坚持苦修的同时,戒律也随之传入。所称戒律最重要的有五戒,即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佛经告诫说,只要奉持这五戒,可以转生人天胜处,离鬼(饿鬼)畜之苦。因为佛教修行方法,不外戒定慧三种。而学佛首先要学戒律,因为守戒就可去除一切烦恼,然后才能甘心终生当奴才而无悔。而佛教戒律的传入中原也主要由龟兹高僧传来,如鸠摩罗什译《十诵律》,佛陀耶舍译《四分律》,佛陀跋多罗译《僧祗律》。唐初终南山白泉寺名僧主要提倡《四分律》,投门弟子多达千百人,在全国产生极大影响,而《四分律》本为小乘律,但在大乘盛行的唐代中原地区,小乘律却取得大乘的地位,称为权大乘。
  当佛教最初传入龟兹时,原始巫术尚盛行,所以生活在公元三四世纪间的高僧佛图澄就是善用龟兹巫术与佛教教义相结合,用咒术宣传佛教,实际这就是密教的初始形式。据说密教尊奉大日如来神,又称摩诃(大)毗卢遮那(日)佛。释迦与大日为同一佛,大日是法身,释迦是应身。密教所奉的神,颇多与婆罗门教神同名。密宗自称显教,是释迦对一般俗人说的法,密教则为法身(大日)佛对自己眷属所说的奥秘大法,都系秘密真言,所以密宗又称真言宗。密宗最早传入中原主要也是由龟兹高僧传来。而密教经典如《咒时气痛经》、《咒小儿经》、《咒牙痛经》、《咒眼痛经》、《咒痔痛经》等,但是这种经咒一经试验,却立刻败露,所以密教很快为人唾弃,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佛教变化到密教的形式,可谓已经流入绝境,除了消灭,再没有别的路可走。”②
  第二节 佛寺
  龟兹是塔里木盆地北道的佛教中心地,佛教寺庙很多。《晋书·四夷传》“龟兹国”称:“俗有城郭,其城三重,中有佛塔庙千所。”僧祐《出三藏记集》卷11《比丘尼戒本所出本末序》对龟兹寺庙概述说:“寺甚多,修饰至丽,王宫雕镂,立佛形像,与寺无异。”而《出三藏记集·鸠摩罗什传》还说:“龟兹僧一万余人,几占龟兹人口的十分之一”,可知龟兹佛教的盛况。唐初玄奘西行经过龟兹时说,屈支国“伽蓝
  百余所,僧徒五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①。唐代开元十五年(727年)至安西的慧超说:“龟兹国,足寺足僧,行小乘法,吃肉及葱韭等也,汉僧行大乘法。”②可见龟兹的佛教寺院很多,史书没有全部记录下来,谨将比较著名的佛寺分列于下。
  一、东西昭怙厘大寺
  东西昭怙厘大寺,在玄奘《大唐西域记》卷1突出记载了这座名闻遐迩的大寺称:“荒城北四十余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蓝,同名昭怙厘,而东西相称。佛像庄饰,殆越人工。僧徒清肃,诚为勤励。东昭估厘佛堂中有玉石,面广二尺余,色带黄白,状如海蛤,其上有佛足履之迹。长尺有八寸,广余六寸矣。或有斋日,照烛光明。”这所唐代著名的昭怙厘大寺实际早已存在,原即南北朝时期的致隶蓝,即雀离大寺。《出三藏记集·比丘尼戒本所出本末序》称:“北山寺名致隶蓝五十僧。”这里的致隶蓝,即雀梨寺的同名异译。道安《西域记》载:“龟兹国北四十里山上有寺,名雀梨大清寺。”③梁《高僧传》卷2指出:“什(指鸠摩罗什——引者)在胎时,其母慧悟倍常,闻雀梨大寺名德既多,又有得道之僧,即与王族贵女德行诸尼,弥日设供养,请斋听法。”由此可知昭怙厘的前身即雀梨大清寺、雀梨大寺。不过到了唐代这所寺院更加恢弘罢了。
  那么东西昭怙厘寺究竟在今库车何地?据向达先生说:“遗址在今库车西南,书上称为渭干河口,今名库木吐刺的地方。渭干河流至此..河口东岸,一道山脉自拜城的赫色尔沿着渭干河南下,到河口东岸戛然而止。在山头上遥望两岸,有一大遗址,围墙尚很清楚,围墙之内一大窣堵波翼然高耸。此外还有一些断壁残垣,点缀其间..东岸山头上下,也有遗址,没有西岸那样清楚完整。”④在这一带却勒塔格山南麓库木吐拉地方确有寺院,但不是昭怙厘,而是阿奢理贰大寺,因为玄奘明说昭估厘寺在龟兹北面,不是在龟兹西面,雀梨大寺也是在龟兹北面。向达把方位弄错了,必然要张冠李戴。根据考古发掘,东西昭怙厘大寺及其近旁的苏巴什故城,规模宏大,“在库车县北约23公
  里,位于北山南麓(指却勒塔格山——引者)有铜厂河(指库车河——引者)流贯其间,遗址即分布在河两岸起伏不平的土岗上。其中河西遗址南北长685米,东西宽170米,遗址上建有三座土坯塔,北塔建于遗址北部土岗上,东临河床,塔身方形,土坯垒砌,分四级,基部宽27米,顶部宽5米,通高13米。在塔的北面及南面均有佛洞环绕。中塔建于遗址图31库车县苏巴什故城佛塔中部土岗顶端,塔身方形,土坯垒砌。塔分五级,基部下宽22.5米,顶宽2米,通高13.2米;在塔基南面有一斜坡走道,宽3米,坡长14米。南塔建于遗址南部,塔基方形,土坯垒砌,分五级。塔基宽16米,顶宽3米,通高11.1米。在河西遗址南头有小城(指苏巴什古城——引者),城内以塔庙为图32库车县苏巴什故城遗址主,间有少量附属建筑。河东遗址南北长535米,东西宽146米。其三亦有三塔,北塔建于遗址北部,地势最高;该塔方形,土坯垒砌,分三级,基宽15米,顶宽1米,通高8.6米。中塔建于中部土岗顶上,塔身方形,土坯垒砌。分三级,基宽10米,顶宽5.5米,通高9.4米。此外在河东遗址北头有二段残长78米的南北墙;在河东遗址南头,南塔东面隔一干沟,有一排东西向的三个佛洞,其西侧有两排南向破房,中间形成一走道,从此沿小路可抵遗址北端”①。在寺区及古城内曾出土东汉五铢钱,六朝的梁女钱、宋小五铢钱、唐代的“开元通宝”、“大历元宝”、“建中通宝”等钱,还有自5~8世纪间流通于龟兹的小钱,这就可知这个遗址早在东汉或东汉以前就已存在,于魏晋十六国及南北朝时不断扩大,至唐朝更盛,而古城的建筑很可能是当时龟兹王“到苏巴什这座佛教中心受经听法时所居之地”②。
  二、阿奢理贰寺
  阿奢理贰寺,玄奘《大唐西域记》卷1写成阿奢理贰伽蓝,《悟空入竺记》写成阿遮哩贰寺。据玄奘说:“会场(指行像会场——引者)西北渡河,至阿奢理贰伽蓝,庭宇显敞,佛像工饰。僧徒肃穆,精勤匪怠,并是耆艾宿德,博学高才,远方俊彦,慕义至止。国王、大臣、士、庶、豪右,四时供养,久而弥敬。”①可见阿奢理贰寺是一所远近闻名的大寺,龟兹大德高僧木叉麴多就住在这里。阿奢理贰、阿遮哩贰均系译音,汉译意为奇特。所称从行像大会场西北渡河即到阿奢理贰寺。由于行像,大会场设在龟兹王城西门外,从会场西北渡河,显然是指渡渭干河,因为自龟兹王城向西北至渭干河间并无河流,如果是几步就能跨过的小河沟,就不可能用“渡”字形容,必须是一条大河才能用“渡”字,因而所称渡河,可以肯定是指渭干河,说明渡河即到阿奢理贰大寺,这所大寺应该就在今库木吐拉千佛洞附近。
  阿奢理贰大寺的建成,玄奘特记下了一件传奇的故事。大概情况是说,过去曾有一位龟兹王,十分崇信佛教,很想到龟兹境外各地去瞻拜圣迹。于是即向其弟说明即将远行之意,命其暂摄政事。当王准备就绪,即将启驾远行时,其弟赶来送行,递给他一个密封的金函,嘱其兄必须妥为保管。王奇怪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其弟回答说:“现在不必问,只要求你随身携带,妥为保护,等到回驾之时才可开看。”王即令随军妥护。后来,王游行许久后回国,当升殿视事之日,有人前来向王若有其事地造谣说:“当你远行时,令弟监国,不专心治国,却利用职务之便,淫乱后宫。”王闻言大为震怒,欲对其弟处以严刑,其弟即行禀告说:“我不敢推卸责任,惟乞求在严惩之前,请开看那个密封的金函。”王即令护军立刻开看那个金函,只见函内装了一个男性生殖器。王指问说:“你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其弟严肃地回答说:“当你出游远方前,命我监国,我预知有人会造谣诬害,所以自断生殖器以明心志,请你明察。”龟兹王惊惭交集,自此兄弟情谊更加亲密,命其出入后庭,任何人不得阻拦。不久,王弟出外,于路途见一人赶着五百头公牛前往阉割,王弟想到自己残缺,莫非前世因缘,便以自家财宝,赎买五百公牛身。正是由于他积下了这种功德,佛陀即以大慈悲力使其渐具男形。王弟因自己已重新恢复为健全的人,从此不再去后宫。龟兹王怪问其缘由,其弟即据实陈告,龟兹王深为惊奇和感动。为表彰其弟忠心事国,弘扬佛奇功迹,下令拨款建新寺,并命名为阿奢理贰寺,即“奇特寺”。
  三、莲花寺
  莲花寺,位于龟兹王城西门外,因有佛教高僧勿提提犀鱼在唐代德宗贞元五年(789年)前后住于此寺而闻名于唐代。勿提提犀鱼系音译,汉语意为莲花精进,他精通四镇语言及汉语、梵语。据《悟空入竺记》称:悟空到龟兹后住于莲花寺,“有三藏沙门名勿提提犀鱼..至诚祈请,译出《十力经》,可三纸许,以成一卷”②。由此《十力经》以及与龟兹沙门若那传授于中原崇福寺僧普能的《佛顶尊胜陀罗尼别法》经看,可知当时龟兹颇受印度密教的影响,而莲花寺也可说是龟兹宣扬密教的中心,而勿提提犀鱼就是当时龟兹密教的首领。
  四、东西柘厥寺
  《悟空入竺记》中指出,悟空于公元8世纪80年代至龟兹时尚记有东西拓厥二寺。唐朝于今渭干河处建有柘厥关,《新唐书·地理七》称:“安西西出柘厥关,渡白马河,百八十里西入俱毗罗碛。”由此可知悟空把“柘”写成“拓”应是误写,此处自马河即指今渭干河。在此处建柘厥关,西出今新和县绿洲,然后进入戈壁,即今却勒塔格山南由新和县境直达阿克苏市的戈壁滩。可知东西柘厥寺即建在柘厥关近处,也即在白马河东西两岸各有一寺,所以称东西柘厥寺。
  五、耶婆瑟鸡寺
  耶婆瑟鸡寺,据《悟空入竺记》称:安西(今库车——引者)境内“有耶婆瑟鸡山,此山有水,滴溜成音,每岁一时,采以为曲,故有耶婆瑟鸡寺”①。在宋《高僧传》卷3《唐丘慈国莲花寺莲花精进传》也有类似记载称:“安西境内有前践山,山下有伽蓝,其水滴溜成音可爱,彼人每岁一时采缀其声以成曲调。故《耶婆色鸡》开元中用为羯鼓曲名,乐工最难其杖撩之术。进寺近其滴水也。”南卓《羯鼓录》则把这首著名的龟兹乐曲写成《耶婆色鸡》。可知耶婆瑟鸡即耶婆色鸡。这里所称耶婆瑟鸡山、耶婆瑟鸡寺;前践山、前践寺很可能就在今克孜尔千佛洞地区,耶婆瑟鸡系译音,前践可能是译意,所以两者在同一地点,因为现在那里仍有“千滴泉”,又称“泪泉”。
  现在于克孜尔千佛洞所在地明屋达格山中间有一条南北走向的苏格提沟,维吾尔语意为柳树沟,那里有一个半环形的陡峭岩壁,拔地而起,有一股泉水从苏提格沟上面的石壁裂隙中渗出百多个大小粗细不等的水柱,昼夜不停地沿山谷滴落至清澈如镜的水潭内,发出沙沙落水的绝妙音响,然后流向沟外,当地维吾尔人称之为“泪泉”。
  关于“泪泉”,维吾尔族民间有一个令人感怀悱侧的传说。相传古代龟兹国王有一位美丽的公主,爱上了一位民间小伙子,国王反对他们相爱,想方设法要拆散他们。于是命令那个小伙子到克孜尔开一千个石窟,才允许成婚。小伙子为了爱情,竭尽全力挖掘,年复一年,眼看快要成功时,国王却诳称公主已死,小伙子顿感悲痛和绝望,加之劳累过度而死。公主等了一年又一年,不见恋人归来,便亲自前往小伙子挖洞窟的地方寻找,但见到的却是不堪重负的小伙子的尸体。公主只好抱着尸体痛哭不止。传说这里的滴水就是公主的泪水,由此汇成了名闻遐迩的“泪泉”。
  据说当时龟兹有一位著名音乐家,十分同情这对为坚贞爱情而死的恋人,曾亲自跑到泪泉边,倾听着泉水流入泪泉的声音,景仰着公主与小伙子的爱情悲剧,谱写成一首动人的新曲,清新悦耳,成为当时龟兹名曲。为了纪念这一对恋人,即伴泉修一佛寺。由是这二山、寺、泉名扬西域。
  六、王新寺
  据《出三藏记集》卷11《比丘尼戒本所出本末序》称:“王新僧伽蓝,九十僧。有年少沙门字鸠摩罗,才大高明大乘学,与舌弥是师徒,而舌弥阿含学者也。”后来鸠摩罗什留学罽宾,回归龟兹后仍住王新寺,并于该寺侧故宫中得《放光般若经》,即行披读。在此两年之间,曾广诵大乘诸经论,洞悉了其中奥秘。从而成为当时龟兹佛教中心地,所以闻名于世。
  七、金华寺
  金华寺。据《名僧传抄》卷25《齐高昌仙窟寺法惠传》称:龟兹有金华寺,因有龟兹禅法大师直月居住于此而远近闻名,当时成为龟兹学习禅律的中心。据传直月曾使高昌名僧法惠,用超越常规的禅密,很快获得正果。
  八、法丰寺
  法丰寺,据唐代僧人僧详的《法华经传记》称:公元5世纪上半叶时,出生于敦煌的一位姓竺的百姓,出家后被名为法丰,因其信佛教,所以一般称其为释法丰。有一年,即以僧侣身份,前往龟兹游览,适遇当地人民正在重修一旧寺,他即前往帮忙,因其出力较多,寺成后,众僧即推举其为该寺僧正,并以其法名为寺名。当时寺院,等级制度甚严,释法丰为僧正后,自以为大权在握,可以为所欲为,出入取物都不按律藏制度。为了更多地损公肥私,发展到克扣本寺僧侣的应有供应,遭到众僧的不满和反对。不久,法丰病死。据传说,称他亡入饿鬼群中,整夜嚎鸣。其弟子宝慧,听出是法丰声音,问他缘由,他哀求说:“由于我生前贪财,暗减
  图34克孜尔石窟泪泉众生之食,所以沦为饿鬼,甚感困苦难堪,请给予帮助。”于是法丰的原有弟子们,忙写《法华经》予以超度,并广为布施,才使法丰于阴间免受饿鬼之苦。显然这是众僧们憎恨当权僧界贵族对众僧的压迫剥削,编造了这种神话,用以告诫和遏制僧界当权者贪婪的丑恶行为。
  九、大云寺、龙兴寺
  龟兹有常住汉人,至少从西汉统一西域时起,就有较多汉人居此。而汉传佛教和汉人僧侣的进入龟兹,在唐太宗统一西域之前也早已存在。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2记载,玄奘至龟兹时已“有高昌人(指汉人——引者)数十于屈支出家,别居一寺,寺在城东南”。可知唐代统一西域以前,龟兹不仅有汉寺,且已有汉僧数十人,规模已不小。
  自公元648年安西都护府自西州迁往龟兹后,汉人集居龟兹的官员及屯田军士和商人等大为增多,他们大都信奉佛教。至670~672年间吐蕃贵族虽数度占领龟兹,但汉人始终未撤离。692年武则天命王孝杰等从吐蕃手中收复四镇后,唐朝更在四镇驻兵三万。唐政府为了满足他们的宗教信仰,特兴建了大云寺、龙兴寺,并且聘请中原高僧前往宣讲,这在《往五天竺国传》中说,慧超于开元十五年(727年)十一月上旬到龟兹时见到两所汉僧住持。一所是大云寺,寺主秀行,来自长安七宝台寺,“善能讲说”;维那(寺监性质——引者)为义超,原是长安庄严寺僧,“善解律藏”。上座为明恽,原也为长安僧,娴熟佛僧行业。龙兴寺主为法海,虽系出生在龟兹的汉人,依然“学识人风,不殊华夏”①。这两所汉寺都行大乘法,龟兹则行小乘法。慧超还同时指出,于阗也有一汉寺名龙兴寺,寺主为汉僧;佉勒(指疏勒)有一汉寺名大云寺,寺主也为汉僧。可见唐代西域只要有汉人的地方都建有汉寺,人数少时建一寺,人数多时建二寺,而龟兹建有二寺,可证在龟兹的汉人较之在疏勒、于阗的汉人为多,这符合于当时实际情况。
  从迄今留存的库木吐拉千佛洞看,在唐代到那里巡视的汉僧很多。在千佛洞内所见题名有法超、惠峻、惠灯、广德、惠增、法真、法晴、惠顺、法兴、惠超、惠初、彦寿、坚更、坚行、惠盖、法灯、戒初、智恩、惠灯、智净、戒诠、义诠、任光、智月、法门、克开、法铭、惠光、法成、惠兴等②。由此足见龟兹汉寺、汉僧之多。日本大谷探险队从库木吐拉割走的两方唐代壁画的汉文榜题中的一方上书③:
  大唐□严寺上座四
  镇都统律师□道
  这里都统当为都僧统的略称,表明□道是统辖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四镇的最高僧官,可知龟兹为四镇的汉传佛教中心。
  十、金砂寺、大宝寺、梵国寺
  近年考古发现金砂寺,其名见于库木吐拉出土的一件盂内。在库木吐拉谷口区第七窟壁面上留有“画金砂寺的题记”。此外还有大宝寺、梵国寺、□严寺、□圣寺等皆为汉人寺院①。
  十一、初一寺
  初一寺。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称,唐初玄奘从焉耆至龟兹时,龟兹王曾率大臣、百姓、僧侣出城迎迓,至,即入初一寺受华。
  除上述寺院外,留下寺名的寺院还有东晋时的达慕蓝、北山致隶蓝、剑慕王新蓝、温宿王蓝、云慕蓝寺、阿丽蓝、输若干蓝、阿丽跋蓝等。
  在龟兹众多的佛寺中养着5000人以上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寄生虫,专吃国家人民的饭,平日所做只是专给善良的人民打吗啡针,谁的欺骗技术高明,谁就能吃到更好的饭,所以僧徒谁也不愿放弃寄生动物生活。高层僧侣为了保持他们在僧界的统治地位,对广大的僧徒教育想出了一套麻醉和威胁的方法。例如专有一种僧人以唱导为业。《高僧传·唱导片·总论》说:“唱导者盖以宣唱法理开导众心也”。请看他们对僧徒开导的方法,范文澜先生对此作了生动的描述:“僧寺每日初更时候,绕佛行礼,环境寂静,僧人专心,默不作声。这时候导师擎香炉登高座,慷慨发言。谈天堂则使人恐惧发抖;讲地狱则使人怕得哭泣,泪流满面;说昔因则使人似乎眼见前生恶业;算报应,则使人预知后一生的果报;谈快乐则使人心胸畅悦;叙哀感则使人心酸流泪。在这种情况下,一堂僧徒无不心情惶惶,五体投地,个个唱佛号,哀求垂慈悲。等到后半夜,导师又讲,时光易逝,胜会难留,使人感到紧迫,满怀恋慕。佛寺对僧徒夜间进行恐怖教育,夜夜如此,因果报应就深入意识中,自然成为神经病者,着迷既深,不能复醒。”②各个佛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先诱人出家,使生物寄生动物化,然后施以恐怖教育,使毒汗融入脑髓”。③不能自拔,于是醉生梦死,摇尾乞怜地因缘攀附,受各级统治阶级的唆使,为其摇旗呐喊,助纣为虐,乘机也可大捞一把,锦衣美食,炫耀乡里,狐假虎威,路人侧目。实际每所佛寺就是当时现实社会的反映,阶级壁垒森严,上层僧侣,巧立名目,压迫下层僧侣,损公肥私。
  第三节 龟兹高僧
  一、白延
  白延,龟兹人,通本民族语、汉语、梵语。据僧祐《出三藏记集》称,白延于曹魏时(254~260年)至内地,主要从事译经工作,先后译出《首楞严经》2卷、《须赖经》1卷、《除灾患经》1卷。在《出三藏记集》卷7则说归慈王世子帛延于甘露三年(258年)于洛阳白马寺译出《首楞严经》2卷、《须赖经》1卷、《上金刚首经》,并指出他“善晋胡音,延博解群籍,内外兼综。受者常侍”。此帛延应与白延为同名异译。
  二、帛法祖
  帛法祖,原名白远。僧祐《出三藏记集》虽不载其籍贯,但白、帛为姓者一般都系龟兹人,虽有记载说他是河南怀庆府河内县儒者万民之子,恐不确。法祖通梵语、汉语,于晋惠帝时(290~306年)在中原曾译出大乘方等部的《菩萨逝经》1卷、《菩萨修行经》1卷、《严净佛土经》1卷、《大乘如来藏经》1卷、《郁伽罗越问菩萨经》1卷、《等集三昧经》1卷、《惟逮菩萨经》1卷、《如来兴显》1卷等。属于秘密部的则译有《破魔陀罗尼经》1卷、《檀特陀罗尼经》1卷,再加上其他阿含部经典共16部18卷。
  三、帛法矩
  帛法矩,龟兹人,西晋惠帝时(290~306年)与法立共译经典4部12卷。此4部12卷中有大乘经典方等部的《大方等如来藏经》1卷,其他3部皆小乘教经典。当时写成法矩,而在《出三藏记集》卷9所记《渐备经十住胡名并书叙》中则说为帛法巨所译,可知法矩与法巨为同一人。另外帛法矩还自译了大乘方等部中的《优填王经》、《前世三转经》、《阿阁世王受决经》、《灌洗佛形像经》各1卷。唯他所译最多的则为阿含部之小乘经典。
  四、帛元信
  帛元信,龟兹人,据《出三藏记集》卷7指出,沙门法护于晋武帝太康五年(284年)十月十四日所译的《阿维越致遮经》,其梵本系得自前去敦煌的龟兹副使美子侯。在《出三藏记集》卷8中还说,法护于太康七年(286年)八月十日译《正法华经》,有天竺沙门竺力与帛元信共同参校。此帛元信即为龟兹居士。
  五、帛尸梨密多罗
  帛尸梨密多罗(Srimitra吉友)。梁《高僧传·帛尸梨密多罗传》称他是龟兹王之子,本当承继王位,后让位于其弟,出家为僧,于西晋永嘉年间(307~313年)到中原,栖居建初寺,传译密教经典。唯因其系龟兹王子,政治与宗教地位均较高,所以一入中原,便得到西晋封建上层各级权贵、豪族、将军的青睐,过从甚密。当时中原尚无咒法,帛尸梨密多罗长于咒术,据称甚为灵验,即于晋元帝时(318~322年)在建初寺译出《大灌顶经》13卷(或作9卷)、《大孔雀王神咒经》1卷,《孔雀王杂神咒经》1卷。可知公元4世纪以前龟兹已流行密教,并产生了自己的高僧。而经过帛尸梨密多罗的译经及宣讲,从此中原也传入了密教。
  六、佛图澄
  佛图澄(232~348年)。《高僧传》说他本姓帛,西域人。帛姓即白姓,同音异译,是古代龟兹最大的姓,可知佛图澄是龟兹人。少时出家,曾到屙宾受教,聪颖多才,能诵经数百万言,并能解得文义,一时名震西域。那么他在西域传播的佛教是什么样的佛教呢?《高僧传》指出他“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物。以麻油燕脂涂掌,千里外事皆彻见掌中”。又能“听铃音以言事,无不效验”。以及观天象定吉凶,命龙王出水降雨,与天神交往等等,充满着妖妄、诡秘的神话,用以震动人主和人民视听,由于佛教进入龟兹地区,是一种外来宗教,为了站稳脚跟,不能不借助于咒法神通之力。即把原始巫术渗入佛教,借以广吸徒众。实际已开密教的先河,同时律藏也是佛图澄宣教内容之一。
  不管佛图澄本人是否相信这一套神通咒法,在当时的社会中他只有这样做,才能赢得社会和人民的信仰,因而佛图澄于晋怀帝永嘉四年(310年)前往洛阳宣传佛教时仍借此为弘教手段。当佛图澄通过后赵石勒部下信佛的郭黑略荐见石勒时“(石勒)召澄问曰:‘佛道有何灵验?’澄知勒不达深理,正可以道术为证。因而言曰:‘至道虽远,亦可以近事为证。’即取应器盛水烧香咒之,须臾生青莲花,光色耀目。勒由此信服”①。于是石勒尊之为“大和尚”,“有事必咨而后行”。令佛图澄直接参与灭刘曜,内平叛乱等军政要务。还把他的多个稚子养在寺中,并亲自诣寺灌佛为儿发愿。石虎继位,更加暴虐无道,为了掩盖他的罪行,更要拉拢以慈悲为怀宣称的佛教作虎皮,因而对佛图澄倍为推崇,尊为“国之大宝”,“衣以绫锦,乘以雕辇,朝会之日,和上升殿,常侍以下,悉助举舆,太子诸公扶翼而上,主者唱大和尚至,众坐皆起,还派高官前往朝夕问候。太子诸公,更五日一朝”。面对这样的暴君,佛图澄向石勒父子宣讲“帝王事佛”之术在于“体恭心顺,显扬三宝”,敦劝石勒效“王者”行“德化”,石勒听佛图澄的劝谏后,“凡应被诛余残,蒙其益者,十有八九”。佛图澄对残暴更甚于石勒的石虎更露骨指出“布政猛烈,淫刑酷滥,显违圣典,幽背法戒,不自惩革,终无福祐”。石虎的淫威也不得不有所收敛,“虽不能尽从,而为益不少”①。在这些方面,佛图澄在宣扬佛教的同时,为中原人民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由于佛图澄在中原的布教,赢得了名声,提高了在佛教界的地位,从而天竺、康居等地数十名僧,远道前往佛图澄处,亲聆教益;道安、竺法雅等内地名僧也前往听澄讲说。佛图澄都能“妙解深经,旁通世论。讲说之日,止标宗致,使始末文言昭然可了”。可见佛图澄善于从佛教发展实际,结合中原社会实情,深入浅出使听众动容,所以他的声望远播内外,前后门徒几近一万,所历州郡兴立佛寺893所。
  佛图澄为了收门徒,不能不持戒甚严,曾与净检尼一起为当时兵部令女儿比丘尼首受戒,道安也曾为比丘大戒事就教于佛图澄。这不仅表明佛图澄在中原阐扬了戒律,同时也可知在龟兹实行的一套戒律传到了中原。
  佛图澄自公元310年至中原以咒法神术宣传佛教,到后赵十四年(348年)逝世时,在中原各地活动三十多年,以巫术神异宣扬佛教,既得到了帝王的信任,又广收了门徒,并把龟兹、印度传布的律藏、密教也带到了中原,给中国早期佛教产生了深远影响。
  七、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祖籍天竺(今印度),系出婆罗门种姓。其祖父鸠摩达多,世为国相,名重印度。父亲为鸠摩罗炎,聪颖练达,本可袭位丞相,但他不愿随波逐流,便辞家当和尚。《晋书·鸠摩罗什传》称:“国破,远投龟兹。”可知罗什父亲是不得已而才东度葱岭,来到中国的龟兹。龟兹王早闻其在佛教界的声名,即恭迎郊外,并聘为国师。那时龟兹王妹“才悟明敏”,虽有不少求婚的人,唯见鸠摩罗炎,“心欲当之,王乃逼以妻焉”。可见罗什家世非同一般。婚后,“罗什在胎,其母慧解倍常”②。摩罗什约于公元344年③出生。
  按鸠摩罗什,意为“童寿”,7岁出家,因当时龟兹流行小乘佛教,罗什所学也是小乘,但聪颖异常,从师口诵日得千偈,三万二千言。9岁随母同去北印度罽宾。当时罽宾流行小乘的一切有部学说,即在盘头达多处习《杂藏》、《中阿含》、《长阿含》,学习进步很快,还屡挫外道,颇为罽宾王赏识,得到“外国之上供”的对待,破例日供腊鹅一只,粳稻、麦面各三升,酥油六升,比为高僧。另还专派高僧五人、沙弥十人前往罗什挂锡的寺院,执弟子之礼,为其服务。在这一段时间里,罗什所学全为小乘学说。
  12岁时,罗什随其母返回龟兹途中,于沙勒(即疏勒)停住时,遇到大乘名师、莎车王子须利耶苏摩,听到“苏摩在隔壁房间读大乘经,什么听到空啊,不可得啦,很是诧异,觉得这与自己所学的有部阿毗昙不同,于是就过去请教,与他辩论,结果接受了苏摩的观点,学习《中论》、《十二门论》等大乘性空经论”①。从而皈依了“方等”,遂由小乘杂学转向大乘中观派。并急切地说服了自己的老师盘头达多,也信服了大乘学说。便产生了师徒互拜“和尚是我大乘师,我是和尚小乘师”的佳话。罗什回龟兹后,广说方等诸经。20岁时受戒,更从卑摩罗义学《十诵律》。
  鸠摩罗什回龟兹后,住王新寺,诵读大乘经论,宣传大乘教义,一时声名鹊起,“西域诸国咸服罗什神俊,每至讲说,诸王皆长跪坐侧,令罗什践而登焉”②。随着西域与中土交往的频繁,罗什声誉也传入了中原。当时名僧道安力劝前秦主苻坚派人迎取罗什入中土,于是苻坚即派大将吕光征西域时,嘱其破龟兹得罗什后,立即驿送长安。可是吕光素不敬佛,于384年攻陷龟兹,得罗什后,“以凡人戏之”,强妻以王女,使其亏节。后被吕光带返凉州后,因吕光父子不弘扬佛教,鸠摩罗什只能“蕴其深解,无所宣化”。在羁留凉州17年时间中,只好以阴阳之术等为吕氏父子充当军政咨询。
  后秦姚兴提倡儒学和佛学,多方招徕人才,在长安集中了许多学者,为此公元401年后秦姚兴遣姚硕德西伐凉州,击攻吕隆,始以国师之礼,迎罗什入长安,住入西明阁及逍遥园,那时他已58岁了,姚兴为罗什组织了庞大的译经集团和讲经活动。《高僧传·鸠摩罗什传》说:“兴少(达)崇三宝,锐志讲集。什既至止,仍请入西明阁及逍遥园,译出众经..于是兴使沙门僧、僧迁、法钦、道流、道恒、道标、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咨受什旨。更令出《大品》,什执梵本,兴执旧经,以相仇校。”由是四方义学沙门慕名而至,汇集长安的僧尼达五千余人,表明佛教译经事业已成为后秦的一项重要宗教文化事业。
  罗什从弘始三年(401年)到长安后开始译经,到弘始十五年(413年)去世的十余年时间内,与佛僧共译大小乘经、律、论,《祐录》列为35部、294卷;《开元录》勘定为74部、384卷;现存39部、313卷。其中以重译、新译的大乘教经典为多。在所译大乘经典中最多的是大乘方等的经典:《菩萨藏经》《善臂菩萨经》《须摩提菩萨经》《自在王菩萨经》《庄严菩提心经》《维摩诘经》《大树紧那罗经》《思益经》《持世经》《诸法无行经》《文殊师利问菩萨经》《首楞严经》《不可思议光菩萨所问经》《华手经》《千佛因缘经》《大善权经》《大方等大集经》《阿弥陀经》《弥勒成佛经》《弥勒下生经》等30部。所译大乘部中最少的是华严部和涅槃部,华严部的仅译《十住经》,属涅槃部的为《集一切福德三昧经》。而属大乘的大品、小品方面则有《般若经》《金刚般若经》《仁王般若经》《大智度论》等。在小乘部方面的则译有《佛垂般涅槃略说教解经》(《遗教经》)。世清所著小乘有宗的《俱舍论》,诃梨跋摩所著空宗的《成实论》。在禅学方面译有《坐禅三昧经》《禅秘要经》《禅法要解》等经。在律经方面则译有《梵网经》《清净毗尼方广经菩萨戒本》《舍利佛悔过经》《文殊悔过经》;另外还译有小乘律方面的萨婆多部(一切有部Sarrāstivádas)。
  以上这些经典除罗什应长安僧俗要求重译和新译的佛经外,主要是罗什侧重弘扬的属于龙树、提婆中观学派的代表著作,如《大成智论》及《中》《百》《十二门》三论。
  翻译佛经是一件非常艰巨繁重的任务。因为佛经来自印度,初传中原时,是对照梵文一字一句直译过来的,因为梵文的词序和汉语完全不同,语法结构也非常不相同,因而直译文体,诘屈聱牙,非常难懂。唯这种直译风气直到鸠摩罗什才有了根本改变。慧皎《高僧传·道安传》指出鸠摩罗什译风“不严于务得本文。而在取原意”。《高僧传·鸠摩罗什传》中进一步指出:“什既率多谙诵,无不究尽。转能汉言,音译流便。既览旧经,义多纰缪,皆由先度失旨,不与梵本相应。”①
  由于罗什佛学功底深厚,大小乘兼备,对般若、中观,更倍得其要,这就保证了他所译佛典的内在质量。同时罗什所受的基础教育是以龟兹为代表的西域文化,他到长安时汉语还并不流畅,既没有玄学与佛学交互产生的思想混乱,也没有“格义”(“以经中事数,拟配外书,以生解之列”)等成见的羁绊,从而排除了非佛教思想在译经中的干扰,带来了迥然一新的译经风格。所以即使是他重译的佛典,也被人们称为“新经”,大都成为流传最广、最久远的译本。首先罗什做了正名工作,《大品经序》指出:“其事数之名与旧不同者,皆是法师以义正者也。”另外罗什还注重概念在语言上转译的方便起见,凡“胡音失者,正之以天竺,秦之谬者,定之以字义,不可变者,即而书之,是以异名斌然,胡音殆半,斯实匠者之公谨,笔受之重慎也”。在意译方面力求名实正确,音译方面,则以天竺为准,从而纠正了过去概念上的混乱。
  在译经方面的严谨和认真,开创了一代楷模,以翻译《大品经》为例。弘始五年(403年)四月二十三日于逍遥园始译:“法师手执胡本,口宣秦言,两译异音,交辨文旨。秦王躬攒旧经,验其得失,咨其通途,坦其宗教。与诸宿旧义沙门..五百余人,详其义旨,审其文中,然后书之,以其年十二月十五日出尽。”①弘始六年(404年)四月,对《大品经》又做一遍检校。到弘始七年十二月,《大智度论》译完后,互相对照,对《大品经》又做了一次改正。即此可见罗什对译经的严肃和负责态度。
  罗什的佛典译本,不仅做到“简洁明了”、“辞理兼备”;而且能做到根据不同经典使译本各具特色,这非一般造诣者可做到,所以鸠摩罗什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佛经翻译家。而他留下的著作虽仅有与高僧慧远书信往来探讨问题而成的《大乘大义章》及为姚兴著《实相论》2卷,但也给中国思想史上带来了崭新的“空”的思想,第一次划清了佛教(大乘)与玄学之间的楚河“汉界”,对中土思想形成了深刻的挑战。可知鸠摩罗什还是一位佛学造诣很深的佛教思想家。
  八、佛图舌弥
  佛教传入龟兹后,最早盛行的是小乘教,佛图舌弥是公元4世纪中叶龟兹最有造诣的小乘教高僧。僧祐《出三藏记集》卷11称:“僧纯、昙充拘夷国来,从云慕蓝寺于高德沙门佛图舌弥许得此比丘大戒及受戒法,受坐已下至剑慕法。”在此书的《比丘尼戒本所出本末记》中还列出了佛陀舌弥所管辖的寺院,属于比丘的寺则有“达慕蓝(百七十僧)、北山寺名致隶蓝(六十僧)、剑慕王新蓝(五十僧)、温宿王蓝(七十僧)”。属于比丘尼的寺院则有“阿丽蓝(百八十比丘尼)、输若干蓝(五十比丘尼)、阿丽跋蓝(三十尼道)”。再加上为僧纯、昙充受比丘尼戒本及戒法的云慕蓝寺,共有八寺之多。可见佛图舌弥在龟兹佛教界地位之高和势力之大,在文中还特别指出罗什出家后,曾师事佛图舌弥,并说佛图舌弥所辖三寺尼“多是葱岭以东王族妇女,为道远集斯寺”。更可见当时佛图舌弥声望之隆,远道贵族也都慕名前来学习。可知他在小乘学方面的造诣已誉满西域,实执小乘学萨婆多部的牛耳。
  九、木叉麴多
  木叉麴多,是隋末唐初龟兹小乘教的高僧,声望颇隆。年轻时曾往印度学习佛教诸经二十余年,尤精佛教、语言、文字方面的声明之学。回龟兹后,即住于阿奢理贰大寺,宣扬小乘佛教,被龟兹王及人民尊为大德高僧。当时汉地佛教高僧玄奘是大乘教徒,唐初所以要西去印度学习,目的是要学习大乘有宗最重要的《瑜伽师地论》经典,想寻求解答凡人通过什么阶段和什么手续才能成佛。《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说玄奘西行时,他已年迈,但闻玄奘至,仍赶往龟兹王城,和王、众大臣、群僧迎迓东门外。次日,木叉麴多又邀请玄奘下榻阿奢理贰寺,并向玄奘说:“此国杂心、俱舍、毗婆娑等一切皆存,今可不必远涉西方,徒受艰难辛苦。”玄奘却向他索要《瑜伽论》,木叉麴多回答说:“何谓问此邪见之书耶?如为真佛弟子,必不学此书。”玄奘进一步回答说:“婆娑、俱舍,本国已有,恨其理疏言浅,非究竟说。所以故来欲学大乘瑜伽论耳。又瑜伽者,是后身菩萨弥勒所说,今谓邪书,岂不惧无底在抗乎?”①
  由此可知玄奘时代龟兹已是小乘教的中心地,大乘教势力式微,像《瑜伽论》这样重要的大乘经典也已难找,所以玄奘只好继续西去印度。同时从木叉麴多的言谈中也可看到佛教内部的大小乘之间的矛盾斗争很激烈,从木叉麴多斥大乘经典为“邪书”一语中可以看出小乘教徒对大乘经典诋毁的实情。
  十、达磨跋陀
  据《法华经传记》卷6引《外国记》指出其名为法贤,龟兹人。天性聪明,少时出家,已能尽通三藏,不过这时所学为小乘佛典,自恃多才识广,看不起大乘教徒,并对他们常诋毁和凌辱。后有大乘名僧须梨耶前去龟兹,以《法华经》教化了法贤。由此达磨跋陀改宗大乘佛教。这里所说的须梨耶,据羽溪了谛说即指罗什大乘师须梨耶苏摩(Suryasoma)o
  法贤归心大乘后,十分虔诚,日诵《法华经》5遍,传说他死时状若禅定,因而众僧即以其骨灰为塔。遇到倾盆大雨,塔也不湿,群飞的鸟类,也难近塔,这些神异现象,使众僧对塔十分崇拜,并精心看护。
  十一、达磨笈多
  达磨笈多是南印度人,属刹帝利种姓,25岁受戒,曾遍历印度大小乘各国及主要寺院。后闻东方有佛教大国,佛法颇隆,即从迦毕试国(今阿富汗境内)东越葱岭经疏勒,约于公元585年至龟兹,停住王寺两年,一面学习东方语言,一面为僧众讲说《释前论》、《如实论》,因当时龟兹王笃好大乘,听其宣讲后,开悟颇多,为此每讲必到,旦夕相伴,坚欲留他长住。可是达磨笈多东来目的是要到中国中原去。于是两年后,只好密偕一僧潜离龟兹,间道经焉耆、高昌、伊吾东行,于开皇十年(590年)冬十月至洛阳,专力译经,在28年中共译佛经7部31卷,其中较有名的有《摄大乘》《药师本愿》《起世》《缘生》《菩提资粮》等。唐高祖李渊武德二年(619年)死于洛阳。
  十二、阿质达霰
  阿质达霰,北天竺国人。从其名字的“战无不胜的能人”意译看,可知其知识渊博,善于辩才。因慕唐代文明而前来龟兹后,即奋力学会了汉语,并能书写汉字。因而他挂锡龟兹期间,曾把一些梵文经典译成汉字,计先后译出《大威力乌枢瑟摩明王经》2卷;《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1卷;《秽迹金刚法禁百变法》1卷。并请法月和尚把这些汉文译经带往中原,受到唐王朝的重视。只因当时《开元目录》已编成,难于补入,只好收入《贞元新定释教目录》之中。
  十三、达磨战涅罗
  达磨战涅罗,汉译意为“法月”,东天竺国人。19岁出家,精三藏、医学、因明。由于羡慕唐朝文明及生气勃勃的佛教发展情况,即东度葱岭,挂锡于龟兹,弘扬佛教。在此期间,收受地战湿罗(汉意为真月)为门徒。公元730年安西节度使吕休林表荐法月入朝,经唐廷批准,法月即带其门徒真月及阿质达霰所译三部四卷汉译佛典,经吐哈盆地及河西走廊等地,历二年方至长安。然后将阿质达霰汉译佛典及自己所有方术、医书、梵夹、药草、经书均献于唐廷,受到多方重视。公元741年因法月思念故乡心切,经唐廷同意返国。可是西行至识匿国之吉运镇时,适遇内乱,无法前进,只好退居于阗,暂挂锡于阗金轮寺。公元743年11月逝于此,享年91岁,唐朝即令安西节度副大使夫蒙灵詧负责葬仪。
  十四、战地湿罗
  战地湿罗,汉译意为“真月”,又名利言,龟兹人。8世纪初,法月和尚至龟兹弘扬佛教,众多听众中,独见他聪明多才,颇有培养前途,即收他为徒弟。然后有计划地教他学习梵本大乘《月灯三摩地经》《历帝记》《瑜伽真言》等,成绩优良。即于公元726年,法月为真月剃度受戒。法月为了进一步培养他,又令真月学习小乘、律论、梵书、汉书、四镇语、突厥语、护密语、吐火罗语,都有所收获。从而于公元732年即随其师法月至长安,然后师徒即在长安共译《普通智藏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由真月担任汉文笔译。
  十五、昙无〓
  昙无〓,中印度人,6岁丧父,聪明伶俐,唯家无积蓄,难以度生,即随母佣织毾〓。家境渐裕,颇有出家意。见沙门达磨耶舍咒术颇负声誉,即拜其师,专习咒术。到20岁时,已能诵大小乘经万言,特别在咒术方面,称誉四方,故人们称其为大咒师。始初,很受中天竺国王的尊崇,后来对他日益冷淡,对此,昙无〓愠怒难忍,即携《大涅槃经本前分》12卷、《菩萨戒经》、《菩萨戒本》前来龟兹,冀图有所弘扬。唯当时龟兹多奉小乘教,对昙无〓的宣教,无人听信。昙无〓被迫只好携经离龟兹东去河西走廊的北凉沮渠蒙逊处,然后与沙门惠嵩、道朗翻译佛经60余万言。
  十六、昙摩密多
  昙摩密多,汉译意为“法秀”,罽宾人。6岁出家,进行苦行磨炼,对禅学颇有造
  诣,遐迩闻名,因其眉浓,且像一字形连在一起,故人们称他为连眉禅师。为了弘扬禅法,就东渡葱岭,来到龟兹。龟兹王慕名,亲自郊迎,延请入宫,待以殊礼。留居数年,弘扬了禅法,成为龟兹有名的苦行大师。为了进一步在中国各地传布禅法,昙摩密多即前往敦煌、凉州、荆州、长沙、建业及中原各地宣说,并译出《禅经》、《禅要法》、《普贤观》、《虚空藏观》等经,从而黄河、长江流域也盛行了禅法。
  十七、卑摩罗叉
  卑摩罗叉,罽宾人。幼年就出家,苦学各经,尤精于律藏,声誉日隆。那时龟兹律藏不全,他闻讯后,即东渡葱岭,挂锡龟兹。经过卑摩罗叉的阐发传授,龟兹律藏也逐渐完备,由是声名大振西域。所以鸠摩罗什20岁时,即拜卑摩罗叉为师,随其学《十诵律》。公元383年吕光率兵攻破龟兹,罗什被俘,罗叉只好逃匿潜藏。及吕光携罗什至凉州后,罗叉复出,仍还龟兹。公元5世纪初,罗叉闻罗什在长安译经和传教都很顺利,并得到统治者的大力支持,即携《毗尼胜品》东来中原,于后秦弘始八年(406年)至长安。为了弘传律藏,又广游关左、江陵各地,从此律藏在中原大弘。
  十八、佛陀耶舍
  佛陀耶舍,罽宾人。13岁出家,27岁受戒。佛学造诣较深,在社会颇有名气。为了弘扬佛学,即至疏勒,受到疏勒王太子达摩弗多的礼遇和供养。罗什从屙宾返回龟兹途中,路经疏勒,慕其名,即向其学《阿毗昙》、《十诵律》。罗什返龟兹后不久,达磨弗多承袭疏勒王位,曾一度出兵增援龟兹抗击吕光军。在他带兵出外期间,即命佛陀耶舍辅佐太子执政。十多年后,达摩弗多王死后,佛陀耶舍即前往龟兹宣扬佛学,由于他学识渊博,受到众僧敬重,被奉为龟兹高僧。已经东去姑臧(即凉州)的罗什,闻佛陀耶舍在龟兹宣教,即去信劝其东去。佛陀耶舍正整装东行时,龟兹众僧群起挽留,只好暂缓起程。一年后,佛陀耶舍就又率弟子密起行装,潜离龟兹,先至姑臧找罗什,哪知扑了个空,又赶至长安,才找见罗什,即住逍遥园,与罗什共译《十住经》,同时传授《昙无德律》、《长阿含经》。罗什去世后,又返回罽宾,但对中国佛教的弘扬,仍系念于怀,因而寻得《虚空藏经》一卷后,仍千方百计托商贾带往凉州。
  十九、法惠
  法惠,俗姓李,吐鲁番盆地高昌人,青年时游手好闲,喜弹唱、歌舞、射猎。因其妻貌美,引来许多富家子,不断闹家庭纠纷,使得他非常苦恼,又无法应付,即行离家出走至龟兹。想出家,可是囊无分文,买不起法服,诸寺均不收受。于是就从外国客商死尸身上剥下好衣,到市上出售得三千文钱,置起法衣,方得出家。当时龟兹盛行禅法,法惠攻读后,颇有心得,声誉渐高,高昌闻其名,邀其返故乡传
  授,被聘为比丘尼依止师,居仙窟寺,后从都郎中寺女尼冯氏处得知龟兹国金华寺直月和尚处有更高明的禅法,为法惠所不知。为了早日求得奥秘,法惠只好重返龟兹,到直月和尚处求法。直月知其来意后,即行至自己僧房,取出一斗五升葡萄酒,要法惠先饮尽后,才能向他传法。可是饮酒对僧人来说是犯戒的行为,法惠坚辞不允。直月立即推他出房,不再理他。法惠怕失去难得的求法机会,只好饮尽葡萄酒。顷刻之间,法惠只觉头昏脑转,一直在直月僧房中醉卧数小时。待酒醒后,深觉已行犯戒,悲愤懊悔,亟想结束生命。瞬间,法惠却从中悟得了小乘教第三果。从此返回高昌后,专力弘扬小乘佛教,声名远扬。他于齐永元年间(499~501年)逝世。
  在上述所列的一些高僧中大都是龟兹人,也有的是印度、罽宾等地前来龟兹传教的高僧,都对龟兹佛教的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有的如释智猛、释法勇、释法朗、释法献、玄奘、慧超、悟空等虽都到过龟兹,也有所影响,但毕竟时间过短,有的只是匆匆过境,有的虽也传教,毕竟影响不广,所以都未专列加以叙述。
  从已经列出的一些龟兹高僧看,如白延、帛法祖、帛法矩、帛元信、帛尸梨密多罗、鸠摩罗什等人,有的是王室成员,有的是贵族,一般都能懂梵文、梵语、汉语、佉卢文、印度西北俗语、中亚吐火罗语、龟兹语,所以都能把梵文佛典译成龟兹语佛典。而到内地传教的高僧又能把已译成的龟兹文佛典(不少是从龟兹文)转译成汉文。季羡林先生说:“初期中译佛经大半不是直接由梵文译过来的。”①而法国学者烈维(SylvainLevi)在研究龟兹语过程中也已发现汉译佛经最早所用术语多半不是由梵文译过来的,而是间接经过一个媒介,他由此推论到佛教最初不是直接由印度传到中国,而是间接由西域传来②。而季羡林对一个佛字的多方来源研究以后,肯定说“‘佛’这名词不是由梵文译来的,而是间接经过龟兹文的pūd或pud(或焉耆文的p〓t)”③。可见从汉末、三国到西晋初年不少龟兹高僧到中原去译经和传教,对中原佛教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所以到公元4世纪时鸠摩罗什到中原传教和译经,所开创的一代译场,绝不是偶然产生的,而是在龟兹许多高僧已有译经的基础上发展孕育所形成。
  在东汉末、魏晋时期的高级僧侣都离龟兹去国外的索格底亚那(河中)、巴克特利亚学习,那时正是大月氏国贵霜王朝大力弘扬佛教时期,因而大月氏国、康居国高僧辈出。龟兹的早期佛教实际由大月氏国、康居国传入,所以早期龟兹高僧都前往学习。后来罽宾国已发展为印度小乘教中心地,而龟兹也以小乘教一切有部为主,因而东晋及十六国时期的龟兹小乘高僧都前往罽宾留学,如佛图澄、鸠摩罗什等即是。同时尉宾的不少小乘教高僧也不断来到龟兹弘扬小乘教,如盘头达多、佛陀耶舍、昙摩密多、卑摩密多、佛陀耶舍等。
  随着大乘教在印度隆兴后,中原的大乘教高僧不断西行去印度学习,如法显、宋云、惠生、玄奘、慧超、悟空等都先后西行去印度求大乘佛经及律藏、经籍。而中国中原大乘教各宗派兴起后,印度一些高僧又慕名前来龟兹及中原各地留学和宣教,如阿质达霰、达磨战涅罗、昙无〓等就是这种情况。
  通过对一些高僧的叙述,可知龟兹的佛教有一个发展过程。最初以小乘教为主;鸠摩罗什前后,即公元4世纪时则大、小乘教并举;南北朝时期,即公元5~6世纪时以小乘教为主,大乘教也有一定势力,并兼有禅、密宗的流布;隋唐时期龟兹僧侣几乎全是小乘教,所以唐初玄奘说:“屈支国..伽蓝百余所,僧徒五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①开元十五年(727年)慧超至龟兹时说:“龟兹国,足寺足僧,行小乘法,吃肉及葱韭等也。汉僧行大乘法。”②可知龟兹僧都行小乘法,只有汉僧行大乘法。
  由于小乘教提倡个人苦修,所以龟兹僧侣须按小乘佛教说一切有部的戒律《十诵律》出家修行,僧侣每三月需易寺屋,初出家者不准独自住宿。比丘尼也是三月一易房,需三大尼才能出行。许多葱岭以东王侯妇女不畏道远,长途跋涉来龟兹,削发为尼,修习佛教,可见当时龟兹在西域佛教界的地位。每个人初入佛门,须跟随本师学习佛教基本常识,背诵入门要籍数十万言的经、律、论佛经,才能剃度,成为僧侣,然后才准告别本师,离开本寺到外地游学,弘扬佛学。
  龟兹佛教所以特别发达和长盛不衰,是与王室贵族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当时在王宫中雕镂佛像,彩饰严装,与寺院无异,同时龟兹国王还常往著名寺院礼佛供养,对一些有突出成就的高僧还待以殊礼。如《高僧传》所说鸠摩罗什留学归国,途经温宿国与人辩论得胜后,龟兹王因慕其名而亲往温宿,躬迎归国,并为他“造金师子座,”待以国王礼仪。还在龟兹西门外,建造高九十余尺的大佛像,“每岁秋分数十日间,举国僧徒皆来会集,上自君王,下至士庶,捐废俗务,奉持斋戒,受经听法,渴日忘疲。”③甚至重大政治、军事大事也都和高僧共同商决。对此,玄奘特别指出:龟兹国“常以月十五日、晦日、国王、大臣谋议国事,访及高僧,然后宣布”④。足见龟兹统治者对佛教的重视程度。从而自公元3世纪起佛教在龟兹取得压倒一切的优势后,王室贵族剃度出家成为高级僧侣,如在魏晋期间前往中原的高僧中曾有白延、帛尸梨密多罗等。自此以后,不断有王室贵族遁入空门而成为佛教高僧。

知识出处

丝绸之路龟兹研究

《丝绸之路龟兹研究》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本书叙述了龟兹人民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成就及龟兹王室世系和其在维护统一方面做出的贡献,阐述了龟兹地区的历史。形成于中国历史上两汉时期的丝绸之路,是一条“古代和中世纪从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经印度、中亚、西亚连接北非和欧洲,以丝绸贸易为主要媒介的文化交流之路”①。丝绸之路的形成与发展,为我们揭示出东西方文明源远流长的历史,描绘出栩栩如生的中西文化交流的历史画卷。纵观五千年灿烂的中华文明,它不仅凝结了中国人民的勤劳、勇敢和智慧,而且汲取了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优秀的精神文化成果。可以说,“没有丝绸之路,就没有高度发展的丰富多彩的古代中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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