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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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我与新疆》 图书
唯一号: 320920020210000494
颗粒名称: 难忘的友谊
分类号: K206.6
页数: 6
页码: 253-257
摘要: 本段记述了1957年6月,杜宏鉴奉上级指示,我陪同在兵团帮助工作的两位苏联专家季达和莫斯科连克以及我国水利专家王鹤亭同志,去勘察杳无人烟的塔里木荒原的经历。
关键词: 新疆 革命回忆录 杜宏鉴

内容

我国和苏联之间的关系,曾经有过团结互助、友好往来的时期,也有过紧张的不愉快的时期。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一直珍惜两国人民在革命和建设中长期合作而建立起来的友谊,我们也一直在怀念着曾经帮助我国建设的苏联专家。在开发塔里木的初期,我曾和苏联专家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当时的生活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珍贵的记忆。
  那是1957年6月,奉上级指示,我陪同在兵团帮助工作的两位苏联专家季达和莫斯科连克以及我国水利专家王鹤亭同志,去勘察杳无人烟的塔里木荒原。
  6月上旬的一个早晨,东方刚泛白,莫斯科连克专家就起了床,照例来看我们是否准备好途中所用的简单的物品。这位专家曾经是苏联卫国战争中的英雄。在苏联红军中当过陆军步兵团的政委。他的右手在一次战斗中被打伤,成了残废,正和我的右手残废一样,彼此更加感到亲近。虽然我不懂俄语,但是通过翻译,我们互相沟通了感情。平时他的面孔看来好象很严肃,但只要和他接近,你就会感到他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他不摆什么专家的架子。确切地说,他只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苏联公民,一位十分友好的朋友。他起床不久,那位个子高,身体很瘦的季达专家也起来了,并且很幽默地和他打着招呼:“你又失眠了?莫斯科连克同志。”莫斯科连克一面收拾着途中需用的东西,一面以亲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才回答道:“季达同志,那两位中国同志比我起得还要早,你怎么没看到?”我和王鹤亭工程师听到这句话,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我心里想,你们是客人,是来帮助我们建设的,况且都是年过半百的专家,应当多休息一会才是。而我们呢?是在完成党和人民交给的任务,当然应该起早一些,而且今天是到塔里木河南岸去踏勘的日子,我的心又怎能平静呢?
  一切准备就序了,我去找汽车司机小赵。他正在加油。小赵看到我很着急的样子,便用四川话问:“政委,今天赶到哪里呀?”我随便答道:“赶到哪里住哪里,戈壁荒滩那么辽阔无边。”“苏联专家呢?”他很关心地问。“专家嘛也和我们一样。”“那怎么能成?”小赵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其实我比小赵更要担心专家们的身体,特别是那位季达专家,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有些斑白,身体又很瘦弱,可是他一再表示非去不可。虽然我们配有一辆大卡车,带着炊事用具、食物、帐篷和行军床,但在沙漠上行车,又没有固定的线路,大卡车随时都可能陷到沙坑里去,谁能保证前程能完全平安无事呢?
  专家的决心和行动鼓舞了我们,也感动了小赵。这天,我们的汽车迎着朝霞,从阿克苏出发了。当时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一路谈笑风生。季达专家把脸贴到小汽车门的玻璃窗上,斜视着疾速向后退去的大地。汽车行驶在乡间的大车路上,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沃野,远处有墨绿的森林,互相衬映,显得异常深远。于是他见景生情地唱了起来:
  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
  她有无数田野和森林,
  我们没有见过别的国家,
  可以这样自由呼吸。
  ……
  这首著名的苏联歌曲当时在我国很流行,我们这些老兵都会唱,所以,这时大家也都跟着他引亢高歌。雄壮而欢悦的歌声伴随着汽车马达的轰鸣,在田野上飘荡,飘荡……
  走不多远,就要进入沙漠了,路也不那么正规了。汽车速度明显地减慢了。后来,汽车在起伏的沙漠上爬行,东摇西晃,我们仿佛象乘着一叶扁舟在大海上颠簸。司机小赵满头大汗,嘴里不断叨咕:“这叫啥子路哟!”我心里在回答:“这本来就没有路嘛!”
  田野是一片白茫茫的碱滩。6月的天气,闷热闷热的。季达专家虽然身上、额上直冒汗珠子,但他的精神倒蛮旺盛。他看到小赵那精疲力竭的样子,硬要夺过方向盘,好让他休息一会。但小赵正为专家坐车不舒适而感到不安,又怎能把方向盘交给专家呢?
  突然,汽车走不动了。尽管马达在拼命呻吟,却一点无济于事。我下车一看,汽车陷进沙坑里了。小赵急得团团转,还不停地嘟嚷:“老子不拖出你来才怪哩!”我悄悄告诉他再加点油试试,然后我和王鹤亭工程师转到车后面使劲推。接着,两位专家也都跳下车来和我们一起推车。那知车子越陷越深。小赵看了看我和专家满脸淌汗的样子,不忍心再让我们白费力气,便说:“另外想想办法吧!”
  太阳西下了。地平线上的一切景物都涂上了灰暗的颜色。小赵擦着脸上的汗水,走到我面前,轻轻地说:“政委,怎么办?找个地方休息吧?”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以前专区水利局曾在这里修建了一个临时性的工作站。我抬头四处张望,果然发现在塔里木河北岸不远处,有一座矮小的用土块垒起来的房子。当晚,我们和专家就住在这简陋的但却是稀罕的房子里,跟随专家的工作人员就睡在房顶上。
  塔里木河的北岸有一家牧民,听说我们是来开发塔里木的尖兵,便忙着给我们腾房子,还给我们介绍这里的许多情况。两位专家对那位老牧民很尊敬,请他吃我们带来的食物。但他却怎么也不肯吃。季达专家边说边问道:“这就是塔里木吗?不坏嘛!”他接着又问:
  “塔里木是什么意思?”
  “就是脱掉了缰绳的马。”
  “这么说塔里木河一定不好管理吧?”
  “一年一次小洪水,四十年一次大洪水,经常泛滥成灾。原来经常有渔民到这里来打鱼,现在都搬走了……”。
  老人的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阴影。这时莫斯科连克插话说:“这就是说需要我们给它制作一个结结实实的缰绳拴住它,叫他听我们的话。”老人愉快地点点头,我们也都笑了起来。
  从进入塔里木的第一天起,专家就深深爱上了我们这个地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专家就起床了。这时的塔里木河显得最富有诗意。薄雾在河面上飘动,好象给塔里木河披上了轻纱。太阳一出来,又被金灿灿的阳光染成一条多彩的长虹,莫斯科连克站在河岸上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我们便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这家牧民还耕种了一块麦田,麦子已经发黄,麦穗很大。季达专家对这一切都发生了极大的兴趣,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满意地微笑着。接着,我们又走向茂密的灌木林子。那里有盛开着紫红花朵的红柳,开着白花的片片野麻,还有开着棕色花儿的铃铛剌,长着胖姑娘草..不论是那一种花朵,两位专家都要摘下一朵来闻一闻,并把它夹进日记本里。他们异口同声地赞美塔里木:“这真是天然的大花园呵……”。
  穿过灌木林,我们又看见了塔里木河床,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闪闪。远处飞来一群披着黄色羽毛的野鸭,轻轻地落在河面上,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忽然水面上翻起了一尺来高的浪花,惊得野鸭四处乱飞,原来河里一条黑脊梁的大头鱼在戏水。
  莫斯科连克专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脱了衣服,“扑通”一声跳进大河,一头扎进水里就不见踪影了。水深流急,我很担心他的安全,忙派了个水性好的工作人员下河保护。那知专家的游泳技巧很高明,在很远的地方钻出水面,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他望着流去的河水,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
  他走上岸来,颇有感慨地说:“这真是个好地方呵!如果我是中国人,一定要在这里安家。”
  季达专家抓起一把土,用舌头舔了舔说:“许多情况都说明,这里可以播种大面积的小麦和棉花。”
  我被这些话深深地感动了。
  午后,我们乘着牧民的独木舟渡过了河。上岸后,又分析了那里的土壤和野生植物的状况,便开始了紧张的勘查工作。
  如今,专家回国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们的塔里木早已旧貌换新颜。我们广大的军垦战士发扬南泥湾大生产的精神,叫塔里木为人民献出了数以万吨计的小麦、玉米、棉花、油料、瓜果。现在,若是那二位专家还健在的话,希望他们能再来塔里木,看看我们现代化的军垦农场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当然要以主人的身份,代表军垦战士,欢迎他们来尝尝塔里木生产的各种瓜果,住一住军垦战士修建的楼房,共话当年风餐露宿、并肩劳动的情景,畅叙难忘的友谊,那一定是很有意义的!

知识出处

我与新疆

《我与新疆》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本书选收了,我们走过的路、南疆三城记、初进新疆、可爱的祖国、创业维艰话当年、但愿戈壁水长流、新疆卫生事业的发展、吹绿天涯万杨柳、旧事三题、我们的宣传队、在夺取金杯的道路上等在新疆解放初期从事党、政、军工作的革命老干部和其他方面的代表人物回忆各自在新疆的经历的纪实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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