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哈萨克族民间叙事长诗《萨里哈与萨曼》、《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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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丝绸之路民间文学研究》 图书
唯一号: 320920020210000295
颗粒名称: 第四节 哈萨克族民间叙事长诗《萨里哈与萨曼》、《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
分类号: I207.7
页数: 9
页码: 155-163
摘要: 本文记述了哈萨克族民间叙事长诗《萨里哈与萨曼》、《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的情况。
关键词: 丝绸之路 民间叙事诗 《萨里哈与萨曼》

内容

《萨里哈与萨曼》①是流传在我国丝路古道上,哈萨克人民中间的一部古老而动人的民间叙事长诗。作品以曲折的情节歌唱了一曲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悲歌,成功地塑造了生活在阿尔泰草原上的“白骨头”萨里哈与“黑骨头”萨曼的艺术形象,热情地讴歌了他们反抗封建宗法族规,争取自由纯洁爱情的斗争精神。这部作品自12世纪前后形成以来,一直在哈萨克民间广为流传,以致丝绸之路其他民族对此也很熟识。《萨里哈与萨曼》,已经成为丝绸之路哈萨克族民间文学艺苑中重要的经典性作品。它以其鲜明而深刻的思想锋芒,动人心魄的感染力而永葆艺术生命力,在丝绸之路民间文学的艺术长河中熠熠闪光,永远流淌。
  《萨里哈与萨曼》的主要情节是这样的:在阿尔泰山下,额尔齐斯河畔有位柯勒依部落可汗土古洛里。他有个聪明美丽的女儿萨里哈。萨里哈爱上了部落里的牧羊人,被人称为“阿尔泰的青松”、“草原上的雄鹰”的萨曼。这对青年人的爱情遭到了土古洛里可汗的坚决反对,因为“黑骨头的萨曼不能爱萨里哈姑娘”。萨里哈与萨曼相约私奔,乘部落转场之际俩人偷偷跑到夏窝子“那长满青松的高山”,欢度幸福自由的时光。可汗知道了此事,勃然大怒,派军队追赶。萨曼面对追兵挥舞腰刀奋力拼杀了三天,终因寡不敌众,被刺伤抛弃在荒山,萨里哈被绑在马上带回到土古洛里可汗的营地。萨曼在山洞中养伤一年后骑上宝马千里迢迢来到天山,找到被人传为“正义的化身”的库尔乔圣人,向他倾诉心中的不平,期望他主持公道。但是,库尔乔圣人在狂风中不见了,面对充满邪恶的人间,竟连神灵也无能为力。萨曼愤怒了,他决心靠自己的力量救出萨里哈。在寻找萨里哈的途中,勇敢的萨曼杀死了凶猛的恶魔,战胜了烈性的毒蛇,越过了荒凉的瀚海沙漠,在一位老妈妈的帮助下来到了土古洛里部落萨里哈的家。钟情于萨曼的萨里哈,面对强大的邪恶势力,不甘屈辱,拿出钢刀,悲愤地自杀了。萨曼见到此状,悲愤交加,最后也以身殉情了。
  从以上叙事长诗的情节梗概可以看出,《萨里哈与萨曼》在思想内容上是较为集中而单纯的。它通过萨里哈与萨曼的爱情悲剧,深刻地暴露了古代哈萨克游牧民族封建宗法族规的残酷,无情地鞭挞了封建宗法制度和贵族的阶级偏见,热情地歌颂了哈萨克族青年男女对自由、爱情的向往,表达了他们追求个性解放,婚姻自主,反抗压迫的强烈愿望。全诗主题深刻积极,具有民主性和反抗性,在哈萨克众多的民间叙事诗中,达到了较高的思想高度。
  众所周知,在哈萨克历史上,其氏族部落是由大小不同的血缘集团、群落组成。一些大的部落往往有许多小的氏族,部落内部有这些氏族自由组合的生产组织和游牧聚落。它们是以父系氏族为血缘传统,即同祖同父的血缘家族。一个生产组织或部落有三五家的,十来家的,都以始祖“耶利”命名。这种状况,在民族发展过程中,由于生产方式和水平的限制,以及贵族、部落头人的维护,延续了几百年的历史。自13世纪,成吉思汗征服了中亚,建立了各蒙古汗国,哈萨克先民各部处于各蒙古汗国的统治之下。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哈萨克部落集团的上层首领,并不是由哈萨克族首领担任,而是由蒙古贵族担任。这些蒙古贵族自命为成吉思汗的后裔,血统高贵,自称为“白骨头”,形成了称之为“托列”的贵族集团;而非贵族出身的平民和受其统治的哈萨克族劳动牧民则被称之为“黑骨头”,视为奴隶和贱民的“哈拉”。“白骨头”和“黑骨头”之间等级森严,彼此不能通婚。哈萨克本民族的贵族和部落头人也受这种不平等的封建宗法制度笼络和影响,与蒙古贵族结成封建贵族的统治集团,联合统治压迫广大的哈萨克族人民,造成了尖锐的阶级对立和阶级斗争。而《萨里哈与萨曼》的悲剧,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造成的。诗中写道:
  “白骨头”是贵族,
  “黑骨头”是奴隶,
  “黑骨头”的萨曼是不能爱“白骨头”的萨里哈姑娘的。
  问题再清楚不过了。萨里哈的父亲是柯勒依部落的可汗、贵族,是“白骨头”,而萨里哈所热恋的萨曼却是劳动牧民,是贱胎,是“黑骨头”。“黑骨头”与“白骨头”不能通婚,所以萨曼和萨里哈至诚相爱、相约私奔,与追赶的马队拼杀,最后双双殉情而死是勇敢的反抗。这时哈萨克族青年男女的斗争锋芒直指那不平等的罪恶的封建宗法制度,直指那些号称“白骨头”的封建贵族统治阶层。全诗在一种令人压抑的古老而野蛮的并带有传统族规不可违抗的社会氛围中,透露出萨里哈与萨曼无视封建强暴统治和传统族规的野蛮残酷而勇于反抗,敢于斗争的缕缕曙光,使得作品在浓重的血色中抹上了一道亮光。
  长诗成功地塑造了萨里哈和萨曼这两个艺术形象,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萨里哈,这位可汗、贵族的女儿,为了追求自由、纯真的爱情,义无反顾地冲破了封建宗法族规,大胆主动地向穷苦牧羊人萨曼表白了自己的爱慕之情:“虽说我是土古洛里的女儿,可心却不把他的毡房留恋。‘白骨头’并不高贵,‘黑骨头’也并不下贱”,“你看那晶莹的星星,永远陪伴着月亮。我愿变成你那镶着银子的腰带,永远系在你的身上”。当她追求自由爱情遭到邪恶势力的摧残时,显得更为坚定和勇敢,同时深情地向情人萨曼作最后的告别:她“吹熄了眼前的孤灯”,为萨曼唱出了“最后的歌”,“每一句都浸满鲜血”;她“拿出了钢刀”,请求月光为她作证,证明她“那颗纯真的心”。如果说萨里哈对美好纯真爱情的追求主要是通过人物感情丰富的内心活动来表现的话,那么萨曼则是以强烈的外在行动,与黑暗的社会和恶劣的自然拼搏来展示的。为了捍卫纯真的爱情和可贵的自由,他手持短刀与可汗的追兵搏斗,被刺中了胸膛仍不屈不挠;他千里迢迢寻找萨里哈,战胜了恶魔、毒蛇,最后冲出了沙漠找到了萨里哈的尸身,自己殉情而死。作品在塑造萨曼这位哈萨克族青年英雄性格的同时,用了强有力的笔触抒写了这位阿尔泰草原的“青松”、“雄鹰”、“黑骨头”对“白骨头”这一罪恶的封建宗法族规的抗议和控诉:
  草原上的牧人,
  明明都是一样。
  可汗却为什么把穷人另眼看待?
  少数人因为有牲畜,
  自己的骨头也是白的。
  多数人只因有羊鞭,
  连骨头也被说成是黑炭..
  萨曼拔出刀劈倒了高山,
  巨石滚落在峡谷,
  天在摇,地在动,
  为萨曼发出了不平的呼声。
  作品以富有感染力的笔调,热情地歌颂萨曼这位哈萨克族普通牧民的坚强意志和英雄行为。这是对被称之为“黑骨头”的广大劳苦牧民的礼赞,深刻表达出那个时代哈萨克族人民反抗压迫以及封建宗法制度的强烈愿望。
  哈萨克族是一个英雄的民族。它曾经以其众多的史诗,艺术地反映出在民族形成、发展时期悲壮的反抗异族侵略的民族部落战争,涌现出一批为民族生存发展而英勇奋战的民族英雄;在这个民族统治稳定时期,又产生了一批以爱情悲剧为主要内容的民间叙事诗。它力图反映民族内部阶级矛盾和冲突,压迫与反抗的斗争状况。像萨里哈和萨曼这些为争取自由幸福坚定不屈地与黑暗的封建邪恶势力进行殊死决斗的人们,也应当之无愧地称为英雄。这种英雄比起前者的史诗英雄显示出更为深厚的思想内涵。因为它所面临的敌人是隐藏在传统的陈规陋习和民族族规后面的整个封建宗法社会,冲破其罗网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萨里哈与萨曼》也具有“悲壮”、“崇高”一类的美学涵义。
  《萨里哈与萨曼》在艺术上的特色是较为明显的。首先,全诗自始至终充溢回旋着一种令人回肠荡气的感情波澜。听众和读者时而为男女主人公的美好爱情默默祝福,时而为他们的不幸遭遇扼腕叹息,时而为扼杀自由幸福的封建宗法邪恶势力愤恨不已。这种强烈而丰富的感情色彩是通过全诗在叙事中有机地融入抒情和议论而呈现出来的。如,诗的第十章写萨曼不远千里来到天山寻找库尔乔圣人,期望主持公道。不料,人间的邪恶使这位“正义的化身”也无能为力。至此,萨曼“希望的灯熄灭了”,他“凝望着浩漫的长空”,“发出了不平的呼声”:
  铁链啊!
  它只能锁住羔羊,
  在烈马眼里,
  它还不如一条缰绳。
  谎言啊!
  它只能骗过愚夫,
  在英雄眼里,
  它就像身边的轻风。
  暴风啊!
  它只能吓倒小鸟,
  在雄鹰眼里,
  没有暴风怎能显出自己的本领。
  命运啊!
  它只能吓倒懦夫,
  在英雄眼里,
  它是座纸糊的牢笼。
  我要去找萨里哈姑娘,
  在我们见面的那天,
  群山啊!
  你们要为我作证。
  作品以四节句型相同,一浪高过一浪的感情波澜,抒写出“烈马”、“雄鹰”、“英雄”萨曼为寻找萨里哈,赢得自由爱情的坚定信念和英雄气概。
  其次,长诗在结构处理和景物描写上也颇具特色。《萨里哈与萨曼》分为上下两部,上部八章,主要叙述“白骨头”萨里哈与“黑骨头”萨曼冲破封建宗法族规的束缚,自由相爱,最后以萨曼受伤和萨里哈被绑回而达到高潮。下部五章,主要叙写萨曼的艰苦斗争以及男女主人公双双殉情的悲剧结局。全诗沿着两条情节线索展开叙述:一条线是萨里哈与萨曼相爱、私奔,与邪恶势力殊死搏斗;一条线是“白骨头”土古洛里可汗、萨里哈的父亲以武力阻挠,破坏以酿成悲剧。两条线索相互交织,使爱情与斗争融为一体,表现了作品的主题。全诗的情节安排与作品情感气氛的转换互为融合,相得益彰。情节的发展变化导致感情色调和气氛浓淡的变化,而情感和气氛的起伏又较好地为情节的发展进行了铺垫和渲染。在上部中,由男女主人公萌生恋情,相互爱慕到由私奔引发出事件的突变,由对自由爱情的歌颂转为绝境中的斗争,战斗气氛逐渐浓烈。下部,从抒情性的萨曼家世回忆开始,进而展开他历尽艰险,踏上寻找萨里哈征途的壮阔图景。最后恋人双双殉情,调子低沉悲壮,达到了悲愤感人的艺术效果。
  再其次,长诗中的景物描写非常注意与人物心境的联系,与事件发展的结合。景物描写,成为刻画人物性格,烘托情节发展气氛的重要手段,显示出哈萨克族民间叙事诗中娴熟的写景能力。如,诗中写萨里哈与萨曼这对情人幽会时,景物描写为:“原野多么寂静,听不见一点声音。两双明亮的眼睛,像四颗晶莹的星星。”写萨曼与敌人搏斗时,景物描写为:“乌云遮住了山头,河水发出了怒吼,平地卷起狂风,砂石也帮着萨曼战斗。”诗在结尾处写萨曼殉情自尽时,景物描写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萨曼的血滴落在草地,青草燃起了烈火。萨曼的歌飘落在花丛中,鲜花也收敛了笑容,扔掉了花辦。”
  最后,长诗运用了多种表现方法,如比喻、烘托、拟人、夸张、对比、重复、排比以及设问等,大大增强了作品的艺术表现力,体现出哈萨克民族独特而鲜明的艺术风格。例如,诗中用多重比喻、烘托和对比等手法来描绘女主人公萨里哈的聪明、美丽:都说五色的蝴蝶美丽,
  五色的蝴蝶比不上姑娘好看,
  都说蜜蜂是能工巧匠,
  萨里哈可比蜜蜂灵巧。
  萨里哈绣花时,
  蜜蜂都来采蜜;
  萨里哈走路时,
  天鹅也为她拍打着翅膀。
  要说眼睛长得最好的,
  算是两岁的白骆驼了;
  萨里哈的眼睛呵,
  可比白骆驼的好看。
  要说最能唱的,
  算是巧嘴的百灵了,
  萨里哈的歌声呵,
  可比百灵唱得动听。
  萨里哈要是走到小河旁,
  天鹅也会收拢起翅膀;
  萨里哈要是在湖边梳洗,
  金色的鲤鱼也会躲在一旁。
  萨里哈要是唱起歌来呵,
  风儿不吹了,
  河水不流了,
  都静静地听着。
  又如诗中多处运用设问和直述的手法,描写“老猎人”、“牧羊人”、“老妈妈”对萨曼的同情和支持,运用拟人和夸张等手法写景,在景中渗透着对男女主人公遭遇的同情,对邪恶势力的愤恨。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萨里哈与萨曼》在诗的格律音韵方面非常讲究,采用了哈萨克常用的叙事诗韵,即“卡拉约会吾衣卡斯”。每段行数虽无一定限制,但韵脚和音节却有着严格规定。大多是每段的一二四行押同一韵脚,每行一般是十一个音节。我们从山林、常世杰翻译整理的汉文本看,《萨里哈与萨曼》在哈萨克族民间叙事诗的音韵格律方面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显示出哈萨克诗歌艺术形式上的某种成熟。
  《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①是长期流传在西域哈萨克族民间的带有浓郁传奇色彩的民间叙事长诗。其情节梗概是这样的:
  阿扎特可汗迷恋上了宰相的女儿夏丽班。一次,可汗假借出游强占了夏丽班,不久夏丽班怀了孕。宰相闻讯甚怒,扬言要杀死可汗,阿扎特可汗带着夏丽班逃离本国。在途中,夏丽班生下一男孩,恰遇冰雹袭击,又有追兵逼近,他们只好用镶有珍珠宝石的皮衣裹住婴儿,放在荒野一枯井中逃走。不久,四十大盗途经枯井,强盗头目帕里黑沙瓦尔发现遗弃的孩子,决定收养,起名胡达依旦。胡达依旦长大入学后,聪敏好学,学识上甚至超过了老师。胡达依旦规劝自己的养父改邪归正,养父听从了他的劝导,可众强盗坚持再抢劫一次后洗手不干。就在这最后的抢劫中,四十大盗被商队打败,胡达依旦也被抓获,卖给阿扎特城堡的阿扎特可汗为奴。这时阿扎特经调解又回到故国重新袭了王位,他让胡达依旦牧马,干各种繁重的活。不久,可汗发现这个牧马少年聪敏过人,勤劳真诚,便叫他管理国家商务,后又封为财政大臣,并将其名改为“巴合提亚尔”(幸福之意)。巴合提亚尔受可汗的重用遭到宫内十五个大臣的嫉恨。他们将巴合提亚尔灌醉,持剑将他送入寝宫,谗言诬告巴合提亚尔要谋害可汗并抢占夏丽班为妻。阿扎特可汗听信了谗言,下令绞死巴合提亚尔。巴合提亚尔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无辜,四十天内给可汗讲了四十个故事。每段故事讲到最有趣之处,正好日落天黑,可汗为了听完故事,将行刑时间改为第二天,于是刑期一拖再拖。当第四十天时,十五个大臣害怕事情败露急切要求处死巴合提亚尔。最后,可汗出了翌日处死巴合提亚尔的告示。翌日清晨临刑之际,四十大盗头目,巴合提亚尔的养父帕里黑沙瓦尔赶到刑场,用诗哀述了巴合提亚尔的身世,将镶有珍珠宝石的皮衣披在巴合提亚尔的身上。阿扎特可汗和夏丽班王后当即认出绞架前的巴合提亚尔就是当年的弃儿,上前抱头痛哭。此后,十五个大臣的阴谋被戳穿受到了惩治,巴合提亚尔继承了王位,成为万民拥戴的可汗。
  《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是由独立成篇的四十部民间叙事长诗组合而成的鸿篇巨制。据目前看到的资料,它主要包括以下长诗:《阿扎特·巴合提国王》(又称《巴合提亚尔》)、《阿赫·别孜尔干》、《餐席》、《夏克尔与夏克拉特》、《有耐心的国王》、《没有耐心的国王》、《哈尔克·哈甫迪撒玛特》、《金鱼》、《努合曼与娜赫姆》、《塔吉克孩子》、《失米尔扎达》、《慷慨的哈斯木》、《库尔克木谢》、《加木沙甫》、《孜亚达·夏赫衣木拉提》、《金翅鸟》、《英雄谢力扎特》、《大鹏鸟》、《可爱的玛丽凯》、《木马》、《阿布·夏赫玛》、《蛇王夏赫玛兰的十二部叙事长诗》、《痛苦与忧愁》、《叶连·哈依甫》、《诺尔哈·扎楞》、《永远相爱的夫妇》、《奥拉孜毛拉》、《谢姆希亚》、《吉依黑沙》等。这些叙事长诗在思想内容上,主要以封建统治阶级宫廷中的君与臣、皇后与太子、父与子、兄与弟,以及各种政治派系之间所进行的篡位勾当为背景,揭露了封建社会中以上层阶层为主的各种矛盾冲突。如,公正与残暴、忠贞与野心、真善与伪恶、自由与专制、光明与黑暗等尖锐复杂的斗争。当然在这些作品庞杂的内容中,也不乏看到哈萨克族的宗法社会制度,生产方式的演变;阶级关系在氏族部落中的变化以及宗教祭祀、生活习俗等社会生活图景。值得注意的是,叙事长诗渗透着鲜明的哈萨克民族的思维特征和语言特色。诗中虽然也提到巴格达、埃及、秦尼·马秦、叙利亚、喀布尔等城市地区,但这些中亚、西亚、阿拉伯等地所表现的社会生活全景,都是哈萨克化的。如,冬不拉弹唱、赛马摔跤、六大部族赴宴等。从这里可以看出,在作品庞杂的内容中虽明显地糅合进了《一千零一夜》、《鹦鹉的故事》等作品的情节内容,但又富有浓郁的哈萨克族的民族风格,毫无雷同之感,令人耳目一新。
  在《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这部叙事长诗中,从其所反映的繁荣的城市文化、频繁往来的商队、主要人物的名称及部落、氏族名称等来看,哈萨克族在西域历史上大约在某些地区曾经有过城市文化的繁荣时期。据专家考证,“巴合提亚尔”这一人物,即有着公元6~8世纪生息在乌孙国故土伊犁盆地和七河流域的哈萨克支系杜拉特部落先祖的某些踪影。杜拉特部落的口令也正是这个“巴合提亚尔”。另外,作品中另一人物库达依达特,也与杜拉特部落14世纪时的一位族长姓名相同。在古西域历史上杜拉特部落曾居住游牧于富饶的伊犁盆地和七河流域,这里曾经是连接东西方的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产生过繁荣一时的城市文化。这样看来,长诗中所反映的那种在哈萨克族其他作品中不多见的城镇商业文化及多少烙有阿拉伯、波斯文化色彩的人物和事件,就不足为怪了。
  《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在作品的构思、结构和表现手法等方面,与东方民间巨著《一千零一夜》、《鹦鹉的故事》等颇为相似。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征是朴素的现实描绘与大胆丰富的想象虚构融为一体,洋溢着动人的浪漫主义光彩。诗中不少处近似荒诞的夸张描写和富有想象力的艺术虚构,生动地反映出哈萨克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憧憬、对丑恶社会现象的憎恶以及淳朴善良的品质,使作品具有广泛的人民性,闪现着哈萨克人民智慧的光芒。在艺术结构上,长诗采用了故事套故事的结构方式,充分表现出民间文学的特征。作品为了便于演唱者和听众的记忆,采用巴合提亚尔临刑前不断给可汗讲述一个又一个故事的方式,把众多情节曲折离奇的故事串联在一个大的故事框架中。这样,便于保存旧故事,补充新故事。同时故事线索单一,其发展又沿着单一线索向前推进,非常有利于民间的演唱和流传,呈现出为广大哈萨克人民喜闻乐见的有悬念、故事性强的传奇叙事风格。
  由于历史、民族习俗以及宗教等缘由,哈萨克民间叙事长诗在数量篇目上与“四十”似乎有不解之缘,有不少情节连贯的由四十部叙事诗组合成的叙事长诗。如《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鹦鹉故事四十章》、《四十个大臣》、《克里木的四十位英雄》等。这些叙事长诗在民间经过了多少代民间歌手的加工、补充才发展形成到今天这个面目。《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也是如此。据哈萨克著名学者尼合迈德·蒙加尼研究,《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最初大约是以散文体的故事形式在民间流传。后来,被民间艺人逐渐编成叙事长诗,同时又将外民族、外国的一些故事改编的新编长诗有机地融入其中,并在风格上将其哈萨克化。关于这部鸿篇巨制的具体“创作”者和演唱者,现有资料表明,公认是40年代在塔尔巴哈台去世的哈萨克族民间歌手艾里甫江·江乌扎克,此外还有努斯别克霍加、阿合提等民间歌手。至于这些民间艺人是从前辈学唱的,还是自己编唱来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附注

①作品选用山林、常世杰整理翻译的《萨里哈与萨曼》,摘自《中国民间长诗选》第二集,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版。 ①作品摘自沙比哈兹和尼合买提搜集整理的《巴合提亚尔的四十枝系》中的十一部长诗,《哈萨克叙事诗选》第一集,民族出版社,1982年版。

知识出处

丝绸之路民间文学研究

《丝绸之路民间文学研究》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本书内容包括:丝绸之路民族神话、丝绸之路民族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丝绸之路民族英雄史诗、丝绸之路民族民间叙事长诗、丝绸之路民族民歌、丝绸之路民族民间谚语和谜语等。不仅为国内中西文化交流史研究的学者提供了一个平台,而且也推动了国内丝绸之路研究的开展,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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