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翼人与飞天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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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丝绸之路乐舞艺术研究》 图书
唯一号: 320920020210000193
颗粒名称: 第六节 翼人与飞天
分类号: J709
页数: 4
页码: 180-183
摘要: 本文记述了丝绸之路艺术研究的翼人与飞天的发展情况。
关键词: 艺术研究 翼人 飞天

内容

有关翼人的形象与飞天的内在的联系是一个饶有趣味的课题。在中国山东嘉祥县出土东汉桓帝建和元年桓(148年)时期的武梁石室,在石室画像中有各种姿态的翼人形象,在石室的图像上有翼人摘树叶,有翼人用手触火,有横飞天空的翼神,还有双足鸟羽状的翼神。
  在中国北魏洛阳城曾出土两件翼童子圆雕古像……两件古像都是铜铸,大小相同,均为男性裸体铜像,身高不足5厘米,圆颅、头顶蓄发如刘海,面部稍平,双臂前屈,双掌合十,上臂外侧有伸展的双翼,双腿浑圆,跣足。全身无纹,仅颈部系一串项链,神态虔诚。北部有两篆书汉字“仙子”,形象为内地佛教造像所无。
  那么,这些翼人是怎样产生的呢?我们发现翼人的形象出现在丝绸之路各地。在古希腊的末期,曾有一位爱奥尼亚流派的画师创作过展翅凌空的提洛岛胜利女神。在古代西亚亚述帝国的宗教中心和发源地阿苏尔城的遗址门前有一对巨大的带翅人面公牛护卫。匈牙利人马克·奥利尔·斯坦因,作为一个地理学家于1900年5月开始了丝绸之路的考古搜索。他在米兰的一座废弃的菩萨庙内,发现了一套有价值的壁画,其中在一块精美的护壁板上面画着长着翅膀的安琪儿,他对此非常惊奇,这种用古典手法所画的有翼的天使,怎么会出现在亚洲腹地的、寂寞荒凉的罗布泊边缘呢?他在此地找到的具有两方鲜明色彩的图画,并不只此一件。他对此所作的唯一结论是,这个艺术家可能是一个曾经受过古典传统画法的罗马人。不知他采用什么方法,越过中亚来到了中国边境。斯坦因写道:“我总觉得,我好像置身于叙利亚一些别墅的废墟中,或者是在罗马帝国东部的乡间,而不是在中国国内的一个寺庙里。”①
  翼人的形象还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南缘的米兰遗址的佛寺残基中见到。那里有彩绘天使壁画天使,画面上有七个半身有翼的青年天使,天使头呈长圆形,顶蓄刘海式发型,细眉大眼,直鼻薄唇,身穿圆口领衫,背有硕大双翼,展翅欲飞。斯坦因认为它们具有近似埃驻托雷美和罗马时期墓葬中具有希腊风格的少女和青年画像;归之于基督教中的爱神埃罗斯,以为在犍陀罗派希腊式佛像中有这种借自埃罗斯的画像,是用来表示乐神犍达婆的一班飞天。①
  翼人、翼兽的表象在欧洲希腊、罗马、叙利亚、波斯为常见绘画和雕塑形象,它的审美理想,旨在追求轻盈、飘逸、憧憬,向往极乐世界。在中国,陶器、青铜器,反映了不同时代的审美追求,陶器时代的陶器纹饰追求生动、自由、奔放、流畅的风格。青铜器时代动物纹饰较多,而大多为神秘、僵硬、狰狞、恐怖、冷峻的风格,代表了一种礼教森严的社会风气。到了春秋战国以后,也就是说丝绸之路出现之后,随同中西经济、文化的往来,理性的、人间情趣的审美追求日渐显露。青铜器上的纹饰变得既实用又轻松。到了汉末以后,西方的翼人、翼兽以及由翼人、翼兽与佛教结合,嬗变为披巾飞天的形象,和西方的波浪形云气,乘风飘飞的仙人形象传到中国,影响了秦汉时代的绘画、雕塑艺术。或者说古希腊的那种凌空展翅飞翔的仙人形象与佛教结合后,沿丝绸之路传人西域。佛教传入中国大约在东汉明帝永平二年(公元59年)。公元前139~126年汉武帝曾派遣张骞出使西域。他两次出使西域之后,带来了印度佛教,那时正是西方的基督教耶稣诞生之时。东西方两大宗教在丝绸之路上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它的结晶便体现在“飞天”形象上。披巾旨在“飞动”,它衬托仙人在天空中飞翔的动势,飞天从西方传来后,首先飞进了西域塔里木盆地,在克孜尔千佛洞里留下辉煌夺目的形象。如克孜尔第77窟天人奏阮咸图收藏在德国柏林民俗博物馆,图中有三身飞天,一身为护法金刚,一身为弹阮咸的伎乐天人,该伎乐天人头戴宝冠,披鬈发,回首,双手持长颈四弦阮咸。后一身天人,脸向前,注视前方弹阮咸伎乐天人。②
  再如库木吐拉第46窟伎乐天人图,该窟为公元4世纪产物。该窟主室正壁主龛上方有一群伎乐飞天及天人。伎乐飞天均为男性,身披飘带,手持箜篌、排箫、曲项琵琶等乐器。在和田约特干有个陶塑翼人飞天,高鼻鬈发,身姿呈“V”形,克孜尔第212窟壁画飞天和克孜尔新1窟壁画飞天、舞态均为“V”字形,鬈发、高鼻、细眉大眼、小撇胡子,均为男性,双臂呈飞行动作。克孜尔早期石窟壁画中的飞天及天人形象多为男性,并细眉大眼、直鼻,唇上还留有胡子。男性飞天可以说源自于西方社会,在西方国家,如希腊,乐舞艺术属于男人的事。在希腊练舞与练武是一回事,是男子必修课,男子在西方社会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因此,仙人均是男子扮相。飞天沿丝绸之路由西向东传播之后,与汉魏时代中原汉民族的审美理想相结合,渐渐演变成中原风格的飞天艺术。公元7~8世纪的西方飞天艺术,在克孜尔千佛洞中也可看出它的变化。如克孜尔第123窟伎乐天图,该图收藏在德国柏林民俗博物馆。该窟为一中心柱式洞窟,主室顶部凿成穹窿顶式,中心为莲花图案,从中心向四面辐射出条形构图。每图绘一伎乐天人,德国人将揭去的壁画发表,是一个交脚而坐,腰间挎鼓,伎乐天人右手击打鼓面。在后室顶部绘有一幅“七形现示图”,属佛涅槃题材之一,在“七宝现示”两端各有伎乐天人相伴,图中一伎乐天人,飞翔于虚空,上身直立,双腿水平后展,双手抱一琵琶。另一身为弹竖箜篌的伎乐天人,姿态似从天而降。天人披白色帛带,着白色裙裤,十分素雅。左腋挟箜篌音响,右手作拨弦状①。从飞天的面容来看,嘴上已没有小八字胡、眉目清秀、脸庞圆润,具有丰润雍容的仪态。飞天的披巾,与裙裤上扬,使伎乐人更加富有飞翔的动感。再如克孜尔第227窟的伎乐天人图。该窟为公元9世纪克孜尔晚期的洞窟之一。该窟主室正佛龛两侧上部各绘有三身伎乐飞天,她们从天而降,身体平展,飘浮于虚空。从飞动的身体形态来看,这些飞天的身姿已不是早期的“V”形姿态,而是呈平行式,更具飘飞动感。“V”形的飞天,尽管有飘带和裤角上飞造成飞动感觉、但从其伎乐身姿来看,它还具有下沉感,而一字平行的飞天,带给人完全的轻盈、飘飞的视觉感觉。如把克孜尔第227窟与第196窟伎乐飞天相比,它们飘飞差距就可以看的十分清楚。第196窟的伎乐飞天为公元6世纪的中心柱式窟,该窟券顶,两侧为鞭形,上绘有因缘故事画,其中有许多生动的故事。顶部中脊绘有两排优美的伎乐天人。其中有一幅保存得最好,画面上有深棕色鞭形山峦,它又象征天空。伎乐天人淡棕色皮肤,披一白色帛带,淡绿色的裙裤与头光,整个色调谐和雅致。伎乐天人右腿吸,左腿后展,腾跃而飞,怀抱五弦琵琶..”②从这个伎乐飞天的飞动架势来看,是一种典型的坐飞,类似“单飞燕”的动作姿态。给人一种腾空跳起的瞬间舞姿造型之感。新疆克孜尔地区的伎乐天人在公元4~5世纪基本是“V”字形飞天,飞天面颊长,鼻线隆直细眉大眼,嘴上还有小八撇胡,以身材粗壮男性飞天居多。到了7世纪以后的飞天,逐渐身姿平行发展,飞天面容变得秀丽圆润,嘴上没有了胡子,身材婀娜曲线优美,逐渐朝女性化发展。
  飞天继续东行,在敦煌逐渐被汉民族传统美学思想所同化。敦煌是汉武帝建立河西郡后,设立的“华戎所交”的都会,因此是随佛教传来的翼人到飞天的荟萃之地。在敦煌“莫高窟四百九十二个石窟中,有二百七十多个洞绘有飞天,总计四千五百余身。其中仅第290窟就有一百五十四身各种姿态的飞天..她们被刻画在了洞窟内较高的壁面;刻画在石窟藻井的四角;刻画在莲花藻井的中心部分;刻画在藻并垂幔四周,在龛楣佛光和莲花化生的旁边,以及佛顶化缦下边。描绘在规模宏伟的楼台亭阁之中;描绘了富丽堂皇的佛说法时天花乱坠和鼓乐齐鸣的盛况;描绘了飞天随着行云流水像燕子、像金鱼一样遨游飘荡在西方之极乐世界的情景;穿行在楼阁门窗亭阁之间,佛说法的背光中。她们配合整窟壁画,起到装饰美的作用,丰富了‘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意境。”①常书鸿与李承仙长年生活在敦煌,是敦煌艺术研究专家,经过他们系统、严密的统计,敦煌的飞天有四千五百余身。可见飞天数量极大,与新疆地区石窟壁画上的飞天形成鲜明对比。在敦煌石窟壁画上,绘画大师以他们特有的审美标准将飞天绘满佛国世界,满壁飞动的气象,蕴含着深厚的汉魏时代汉民族审美情思。北魏的飞天虽然还带有浓重的西域歌舞的风姿,但飞天的腾飞姿态已带有了明显的中原汉民族褒衣博带、舞袖挥巾的舞蹈审美色彩。到了隋唐时代以后,西来的翼人、飞天已与中原乐舞很好地融合,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乐舞形象姿态。
  由丝绸之路传来的西方古希腊翼人艺术形象经过不同地区不同国度的艺术大师的审美加工,造化成为人类最高、最有成就的艺术典范。实践证明,文化的交流、文化的演变、文化的发展使原初的文化,发展成为世界人类共有的文化硕果。

附注

①彼得·霍普科克著,杨汉章译,宋子明校:《丝绸路上的外国魔鬼》,153页,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 ①沈福伟:《中国与西亚、非洲文化交流志》,152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②《中国音乐文物大系·新疆卷》,66页,郑州,大象出版社,1996。 ①②《中国音乐文物大系·新疆卷》,66页,郑州,大象出版社,1996。 ①董锡玖:《敦煌舞蹈》,59页,乌鲁木齐,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1993。

知识出处

丝绸之路乐舞艺术研究

《丝绸之路乐舞艺术研究》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本书内容包括美索不达米亚乐舞艺术研究、古埃及乐舞艺术研究、古希腊乐舞艺术研究、古罗马乐舞艺术研究、波斯乐舞艺术研究、古印度乐舞艺术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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