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粟特人与祆教乐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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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丝绸之路乐舞艺术研究》 图书
唯一号: 320920020210000168
颗粒名称: 一、粟特人与祆教乐舞
分类号: J709
页数: 4
页码: 123-126
摘要: 本文记述了唐朝粟特人与祆教乐舞的历史发展和艺术研究情况。
关键词: 艺术研究 粟特人 祆教乐舞

内容

粟特人是丝绸之路上一个古代民族,曾在中亚非常活跃。他不像月氏人、鲜卑人曾有过建立王国的显赫,而以附属国的身份巧妙地周旋于各民族各国家之间,在丝绸贸易活动中,成为众多民族不可缺少的商业伙伴。
  祆教为古波斯人琐罗亚斯德所创,又称之为琐罗亚斯德教,信奉的最高神祗叫阿胡拉马兹达。因为崇拜火,因而又叫拜火教。公元226年波斯萨珊王朝将拜火教推为国教,自此,中亚各国开始崇信此教。大约公元4世纪左右琐罗亚斯德教传入西域,公元7世纪时在唐代社会流传。祆教是唐人根据他所信奉的天神而起的中国式的名字,因为它“拜光又拜日月星辰,中国人以其拜天,故名曰火祆。祆者天神之省文,不称天神而称祆者,明其为外国天神也”①。
  祆教在漫长的发展当中曾得到过萨珊王朝的支持,也遭到希腊亚历山大的蛮横镇压,尽管如此,仍以顽强的生命力走向鼎盛。祆教在中国的最早记载见于《晋书》(卷一零七《石季龙载记》):“龙骧孙伏都、刘铢等结羯士三千,伏于胡天,而欲诛闵。”这里的胡天,指的就是祆教。在隋代,由于信奉祆教的人多了,隋时开始对祆教进行管理,《隋书·百官志》卷二八规定:“雍州萨宝为视七品。诸州胡二百户已上萨宝为视正九品,”这里提到的萨宝是管理祆教徒的官职。隋时,中原的祆教徒日益增多,他们住在京城与诸州。为了便于管理,隋朝设立了萨宝、萨甫政教合一的官职。唐代,是中外文化大交流的时代,西域胡人纷至沓来,络绎不绝,祆教徒随之猛增,唐代继承了隋代遗制,设立了萨宝府。《通典》中记载唐代官品内有“视正五品萨宝、视七品萨宝府祆正,视流外有勋品萨宝府祓祝,四品萨宝率府,五品萨宝府史”。由此而知,唐代的祆教管理机构萨宝府已有了完整、系统的管理体系。
  唐代除了设立萨宝府之外,还建立了一些祆寺。《通典》载:“武德四年,置祆祠及官,常有群胡奉祀,取火诅咒。”当时唐代长安城中祆祠共有5处,有市政坊、醴泉坊、普宁坊、靖恭坊和崇化坊。洛阳也有祆祠,西北地区的凉州、高昌、敦煌等地也有祆庙。
  隋、唐时代萨宝府的设立,长安、洛阳等地祆教祠的建立充分说明西方波斯国的宗教在中国兴盛的状况。导致波斯国宗教——祆教兴盛的直接原因在于中亚的粟特人。
  粟特人一直是丝绸之路上非常活跃的经商族,他们操纵着从西方一直到中国的经济贸易大权。
  敦煌是丝绸之路的贸易集散地。在敦煌有粟特人的三处居住地,这三处是兴湖泊、石城镇、从化乡。谭蝉雪在《敦煌的粟特居民及祆神祈赛》一文中介绍粟特人在敦煌建有两处祆祠,每年举办祆神祈赛的活动,经费均由衙府承担,赛祆的时间为每年正月、4月、7月、10月。另外,每个季度的孟月也举行赛祆。赛祆的目的是:“中原赛祆成为商胡聚会之机,既酣歌取乐,亦祈求祆神保佑生意兴隆,财源茂盛,旅途平安。敦煌的赛祆一方面是‘一州祚景作,万类仰休征;另一方面是求雨、是雩祭。”①阴法鲁对敦煌祆教这样说:“祆教受佛教排斥,但在敦煌到安城祆祠祭神求福的人还不少,所以献酒之多,如渑池的水一样。”据记载,河南府(今洛阳)祆教祭神时琵琶、鼓笛、酣歌醉舞,不知敦煌祆神是否也是这样。
  粟特人在敦煌频繁举办赛祆活动,也是有其商业动机的,他们一方面不忘祈求胡天保佑的宗教信仰,一方面又借各方胡商聚会寻找新的商业信息。同时,在赛祆的盛大集会里酣歌作乐以解除丝绸之路经商的劳顿。粟特人的这种宗教活动在河南一带也很盛行,《朝野佥载》卷三记:“河南府立德坊及南市四坊皆有胡祆神庙。每岁商胡祈福,烹猎羊,琵琶鼓笛,酣歌醉舞。酹神之后,募一胡为祆主,看者施钱并与之。其祆主取一横刀,利同霜雪,吹毛不过。以刀刺腹,刃出于背,仍乱扰肠肚流血。食顷,喷水祝之,平复如故。此盖西域之幻法也。”此记载使我们得知粟特人在祀祆神活动中,不仅有狂歌欢舞的表演,而且还有一些杂技、幻术的表演。
  粟特人中姓安的人比较多。芮传明研究,安姓的粟特人多见于中国内地。他说:“凉州地处中原王朝的西境边陲,历来是中亚粟特人,西亚波斯人在中国西北地区的主要聚居地之一,因此,安姓的‘凉州胡人’应当是中亚安国(今布哈拉周近地区)的粟特人。”按照他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到位于甘肃凉州的粟特人将布拉哈一带的安国乐传递到了中原,为唐代乐舞的兴盛做了贡献。《安国乐》在唐代宫廷燕乐表演中有两舞者,身穿紫祆,白袴帑、赤皮靴,乐曲有:“附萨单时”、“居和祗”、“未奚”,乐器有:箜篌、琵琶、笛、箫、筚、鼓和铜钹。乐工12人,均着皂丝布头巾,锦褾领,紫袖袴。像这种乐器设置及12个乐工和2位舞者的表演形式在敦煌壁画上也可见到,在敦煌壁画上的一些经变图中,我们常可看到两边是乐工伴奏,中间有两人表演的造型,但是还很难说清楚是安国乐,因为唐代宫廷燕乐中的外来舞蹈表演者人数一般保持在2~4人之间,所以,很难断定它是安国乐还是康国乐。
  如果安姓的凉州胡人就是粟特人的话,那么,我们在《全唐诗》中可以找到不少有关安氏粟特人的乐舞资料了。如王维的《凉州郊外游望》:“野老〓三户,边屯少四鄰。婆娑依里社,箫鼓赛田神。洒酒芻浇狗,焚香拜木人。女巫纷屡舞,罗蔑自生尘。”这可能是王维在凉州郊外望到的场面,王维是唐代著名山水田园诗人,他通音律、善绘画,又崇信佛教。他的诗歌,易于上口演唱,因而常常被乐工赋曲演唱,比如《阳关三叠》至今还是舞台上演奏的传统乐曲。苏轼曾称赞他的诗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王维一生中曾两次赴西域,写下了大量的边塞诗。那些边塞诗均是他亲身经历之作。《凉州郊外游望》就是他亲眼所见。他看到的可能是凉州人的祭神舞蹈,这个舞蹈是否与祭胡天的仪式乐舞有关,因资料缺略,不好断然结论。但我们可以假设它是凉州人或者凉州地区粟特人的一种祭祀舞蹈。凉州地区的乐曲会是什么样的呢?唐诗人王昌龄的《殿前曲》也许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凉州地区的乐舞风格,“胡部笙歌西殿头,梨园弟子和凉州。新声一段高楼月,圣主千秋乐未休。”这可能是经过专业艺术家艺术加工过的西部歌舞,它与王维诗中描写的凉州不同,而王昌龄所见的梨园弟子表演的凉州舞可能是一种中西结合的、表演性较强的舞蹈。我们再从王翰的《凉州曲》来看:“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秦中花鸟亦应阑,塞外风沙独自寒。夜听胡茄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王翰也是著名边塞诗人,从他的诗作中,我们体会出凉州曲调有一种悲凉的气氛。作为佐证,还可见岑参的《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的诗作:“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梁州。梁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贪贱相看老。人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由此可以进一步肯定,凉州曲是一种寂寞、悲凉的乐曲,因此,被唐诗人经常用来抒发“古来征战几人回”、“风萧萧兮夜漫漫”的内心情绪。
  粟特人,原居住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的地区,也就是位于撒马尔罕与布哈拉之间。后来,它受到亚历山大的驱赶被迫离开此地,在历史上它曾被分裂为许多小王国,粟特人在大漠戈壁中,风餐露宿进行艰苦的商业买卖、运输。由于这些原因,造就了特有的精神气质,他们祭胡天的举动,咏唱悲凉的曲调,大都带有对人生感叹之情。这种抒发人之情怀的表现方式被唐代文人所用,既增添唐诗的艺术表现力,又为唐代的音乐、舞蹈增添了别致风格。
  由于祆教源出于波斯宗教,所以波斯周围的民族均受到了其影响,接受了祆教影响的中亚民族在迁徙中不断将祆教带入中国。唐代信奉祆教的西域民族比较多,为了笼络西域民族,统治者采用了羁縻手段对祆教格外宽松。“神龟二年公元519年,灵太后既崇信佛教,于是进而排斥异教,禁止民间立庙设祭,但胡天神却仍得以传扬,且被国家认可,其用意十分明显。因波斯和中亚康国、安国、何国、米国等商旅、使节和移民大多信奉胡天,为开展对外关系,对他们的宗教习俗自然只有加以提倡、鼓励,而不能予禁绝”,祆教祭祀乐舞由伊朗人、波斯人、粟特人、康国人、安国人、何国人、米国人,或者到处迁徙的塞种人带入中原后,逐渐融入中原乐舞中,“《摩诃兜勒》乐为伊朗横吹乐,是以胡角、板鼓为主的乐曲,它是信奉琐罗亚斯德教的伊朗农民用以祈雨和丰收的节庆乐舞,传入中国后,在汉代编入军乐中。”①
  唐代教坊曲中的《穆护砂》可能是唐代祆教代表性乐曲,别名又称穆护歌、穆护煞、木斛沙。唐代有一首《穆护砂》诗歌:“玉管朝朝弄,清歌日日新。折花当驿路,寄与陇头人。”唐代诗人刘禹锡也写作过《牧护歌》,一般认为是赛神曲,唐代教坊收入称作穆护子,它是大曲,伴奏乐器有鼓、笛、琵琶。明代方以智在《通雅》二九中说:“穆护煞,西曲也。乐府有穆护砂。……智见唐有大秦穆护祆僧二千余人。今以曲名,盖西方之音,如伊州曲梁州曲也。……始或以赛水祆之神起名,后入教坊乐府。文人取其名作歌,野人歌以赛神,乐人奏以为水调,皆可……”任半塘考证:“穆护乃波斯语,或译为‘摩古’意谓传教师,祆教之一派为摩尼教,唐武宗时,曾与佛教并遭禁。其音乐之流行。……宋词穆护砂已演为慢曲。”(《唐声诗》)任半塘对祆教乐舞穆护砂的来龙去脉阐述得较为清楚。
  祆教由中亚粟特人带入中原,祆教乐舞也由于中亚各民族的喜爱而在唐代盛行。后来,祆教虽然消失了,祆教乐舞却一直保留在诗与词及民间乐舞之中。

知识出处

丝绸之路乐舞艺术研究

《丝绸之路乐舞艺术研究》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本书内容包括美索不达米亚乐舞艺术研究、古埃及乐舞艺术研究、古希腊乐舞艺术研究、古罗马乐舞艺术研究、波斯乐舞艺术研究、古印度乐舞艺术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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