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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发现西部》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69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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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号: F426;F127;I267
页数: 8
页码: 16-23
摘要: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斯文·赫定所写的游记和他的探险活动本身具有大致相当的知名度。比如他专门为普通读者撰写的《我的探险生涯》,在二三十年代是最有影响的科学普及读物,很快就译成一二十种文字,中国曾有李述礼、孙仲宽两个译本,而李述礼译本自1934年初版,到80年代,在大陆及台湾重印了数十次,仅上海书店1984年8月,一次就印了1.5万册。《马仲英逃亡记》于1987年译成中文出版,很快又译成维吾尔文出版,汉、维两种文本共印2.5万余册,在当前的同类著作中,其印数是相当大的。
关键词: 第三卷 马仲英 罗布泊 盛世才 乌鲁木齐

内容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斯文·赫定所写的游记和他的探险活动本身具有大致相当的知名度。比如他专门为普通读者撰写的《我的探险生涯》,在二三十年代是最有影响的科学普及读物,很快就译成一二十种文字,中国曾有李述礼、孙仲宽两个译本,而李述礼译本自1934年初版,到80年代,在大陆及台湾重印了数十次,仅上海书店1984年8月,一次就印了1.5万册。《马仲英逃亡记》于1987年译成中文出版,很快又译成维吾尔文出版,汉、维两种文本共印2.5万余册,在当前的同类著作中,其印数是相当大的。他的书在中国拥有广大读者,比如有一篇评论青年作家马原的文章就指出:马原受到斯文·赫定的明显影响,而《亚洲腹地旅行记》是马原最爱读的书籍之一。
  斯文·赫定的旅行记受到欢迎,当然首先取决于他的经历是独特的,笔下涉及的内容往往是独家的,你在别处是无法获悉的。另外,他也是颇具文学才能的人,其游记一向以文字形象、生动,充满人情味而著称。他写作态度十分严谨、认真,在坎坷旅途中不论条件多么恶劣,他总是坚持当天记下观感,甚至在骑骆驼的行程当中,他也能一边作地图测绘,一边写笔记。所以,他的游记往往具有身临其境的感受,并使读者能领略到他的呼吸和脉搏,仿佛正与他共同跋涉在漫漫长途中,其感染力与穿透力是一致公认的。而这些特点,在《亚洲腹地探险八年》中表现得相当充分。
  由于其经历富有传奇色彩,其眼界与同时代人绝不重复,使《亚洲腹地探险八年》成为描写1927~1935年中国(主要是西部地区)无可替代的作品,书中许多形象具体的画面都是可贵的历史资料。
  在这八年当中,斯文·赫定活动的地域跨度相当大,结识的人物品级相当杂。他笔下的人物上至当时中国的执政者如蒋介石、汪精卫,下至西部的流浪汉、乞丐。他曾为蒙古王公、班禅活佛、外蒙古难民团领袖、一般的喇嘛、额济纳及和静的土尔扈特王爷、被革出教门放逐到居延的藏族释子、西部的土匪、罗布人的后裔、已成为“归化族”的白俄、仆役等许多人物留下了一幅幅准确、客观、栩栩如生的“画像”。在第三卷中,他写到与当时新疆形形色色的人物的交往,比如盛世才、马仲英、神秘的“李教授”、土耳其人凯末尔、“哈密虎”尧乐博斯、和加尼牙孜、土尔扈特最后一位领主满楚克札布、马虎山、苏联驻乌鲁木齐总领事阿布列索夫、两个来历不明的波兰人等等,无一不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尽管着墨不多,但马仲英的狂妄与天真、盛世才的阴鸷与权术、尧乐博斯的圆滑世故,都达到呼之欲出的地步。斯文·赫定在吐鲁番曾多次见到了自称是“李教授”的神秘人物,他一眼就看穿了李的伪装,并写道:李教授和他的四个学生“说他们想在新疆呆五年,研究地方语言文学。新疆的语言文学”!描写既有分寸又有洞察力,其实从一见面他就认定此人是负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日本人。在吐鲁番结识的另一个奇人是马仲英身边的“范增”——凯末尔·卡雅阿凡提。这位“亚父”是土耳其人,在有些书中,他是相当神秘莫测的人,但斯文·赫定却在“生日宴会”一节(卷三第五章),捕捉到了凯末尔的乡愁,使他还原为一个一事无成、流落他乡的说客,其身上的外衣被无形中剥脱干净。在“焉耆的土尔扈特亲王”一节(卷三第八章)中,写到与满汗王的短暂会晤,由于满汗王的叔叔多布顿活佛与考察团早有交往,与期文·赫定也有私交,所以赫定对满汗王很感兴趣。但他很快就觉察到:一、满汗王对其已故叔父有特殊的反感;二、满汗王“权力太有限了”,不是名副其实的封建领主。熟悉新疆现代史的人,当然都知道这是十分准确的概括。
  特别应该指出的是,斯文·赫定被拘于乌鲁木齐时,在一次运动会上见到了当时的新疆省政府副主席和加尼牙孜。在“运动会”一节(卷三第九章)中所写到的和加尼牙孜,只用几笔简练的勾勒,就凸现出其神态、为人,其处境及内心的矛盾,真把这个当年反政府的英雄,当时名义的“座上客”、实际的“阶下囚”的故作镇静与自持所掩盖的虚弱和高度紧张,原原本本地揭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斯文·赫定笔下,这位当年一呼百应,被很多人寄以厚望的人已经成为一具政治僵尸,他的彻底销声匿迹是指日可待了。
  除了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描写也是相当成功,颇具吸引力的。
  斯文·赫定两次来新疆:1928年与1934年,都是新疆现代史的重大转折时刻。当1928年考察团在乌鲁木齐时,发生了督军杨增新被刺事件。随着金树仁的上台,新疆现代史的相对稳定时期结束了,而陷入了连年的内战。当1934年斯文·赫定再次进入新疆时,正值马仲英与盛世才的战争达到关键时刻,即胜负将分。斯文·赫定在《亚洲腹地探险八年》中对其在乌鲁木齐所经历的一切,都作了客观、忠实的记述。
  通过斯文·赫定的描写,再现了“高度自治”前的内蒙古各界人物及山川风物,刻画了大乱将起、危机四伏的乌鲁木齐政界,揭示了觥筹交错掩盖下的明争暗斗,突出了马仲英建立“图兰”伊斯兰国梦想的破灭,感传了“四·一二”政变后乌鲁木齐的恐怖与紧张,描写了河西走廊为马步芳家族占据后的种种社会问题……这些不但都是可以取资的重要的历史记录,而且能够给人以形象化的、立体的感受。比如在“乌鲁木齐的欢乐与悲哀”一节(卷三第九章),以风俗画的笔法描写了乌鲁木齐的“三朝元老”李溶在丧偶十余天后,立即续娶比他小30岁的寡妇为新娘,在喜剧的氛围中,又使人感受到乌鲁木齐市民那种对未来毫无把握的绝望心理。而关于乌鲁木齐1934年遇到地震的内容,则从另一个侧面渲染、烘托出盛世才统治下的首府的那种末日来临的莫名隐忧。
  总之,斯文·赫定以洞悉肺腑的目光审视着见到的每一个人;以探究本源的思考推敲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而这一切都是以准确的、讲究分寸感的笔触传达给读者的。
  前面我们已经指出,《亚洲腹地探险八年》是一部时间、空间跨度都相当大的作品,它之所以能给人浑然一体的阅读感受,首先是由一个执著的主人公——斯文·赫定本人——的遭逢际遇贯穿始终,其次是有认识中国西部、开发中国西部的宏大构想总领全书。
  认识中国西北,正是西北科学考查团的基本任务,而多达55卷的《中瑞科学考察报告》则是其成果的具体反映。作为这55卷之书的总序或导言,《亚洲腹地探险八年》则始终紧紧围绕着认识西北这一点来分派笔墨,展开篇幅。而且,全书并不仅限于这些,还恰到好处地把眼光引向开发中国西北这一古老而又常新的话题。本书第三卷对此所作的阐述、发挥尤为精辟。
  斯文·赫定于1934年闯入战火方炽的新疆,就是为了勘测修建连接内地与新疆的交通干线。在第三卷中,作者特意详尽地介绍了从内蒙古进疆,及越过安西,穿越河西走廊等路段沿途的山川物态、道路好坏。比方对甘肃公路的描述,就给人留下了路途坎坷崎岖、交通梗阻不便的印象,而修建公路之议就更显见其迫切与必要。这样,当我们读到作者反对西北要隘纷设税卡,层层盘剥商旅的段落时,就对其立论主导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在第三卷中,作者时隔30年重返罗布泊的章节是全书最有魅力的部分。
  作者刻画了孔雀河上的处女航,罗布泊新水域的迷人的风光,楼兰古老文明与河流湖泊的依存关系,从东向西走向罗布泊的艰苦困顿以及故地重游的新鲜感、怀旧情愫,及只可意会的怅惘难言的迟暮之感。作为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作者分明有意指出岁月在流逝,而生活却从未停滞。以上这许多笔墨,都是作者的一个奇思妙想的反衬:他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罗布荒原与白龙堆沙漠复苏,看到死去的古老楼兰文明在当代重现光彩。在“结束了囚禁生活”这一节(卷三第六章)中,作者因意外地获得了去罗布泊的机会,便着意表明:
  去罗布泊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出现了光辉的前景,在原计划中,我就曾向南京政府提过塔里木河下游及孔雀河的利用问题。引水入罗布沙漠,使2000年前的古楼兰城附近的村庄复活,把那里的冲积平原变成良田和花园。这情景在34年前——1900年3月28日我发现楼兰废墟时——就曾梦想过。
  在我给南京政府的备忘录中涉及到的另一个强烈吸引着我的问题是:让汽车公路经过楼兰,使这条古老的丝绸之路复苏,建立起中国内地与喀什噶尔之间的交通运输和联系纽带。
  尽管这一梦想今天仍未成为现实,但我认为,它的确是彻底改变塔里木地区(主要是其东端)的生态环境的最有魄力、最具历史感的计划之一。
  今天,内地与西北(主要指新疆)的交通已有极大的改观。与30年代相比,可以说是跨越了整整一个时代!今天到乌鲁木齐或喀什噶尔,有汽车、火车及飞机可供选择,而那条将横贯欧亚大陆的铁路也已修至中国极西的阿拉山口。今天,当我们在坐汽车、坐火车或乘飞机前往新疆的旅途中捧读《亚洲腹地探险八年》,除了会产生强烈的沧桑之感,也会一再为那个70岁老翁的预见性、执著精神、无畏气概所感染,使我们在理解与沟通中跨过半个世纪漫长的岁月。
  《亚洲腹地探险八年》这部长达数十万字的三卷著作中,斯文·赫定对中国文明的向往,对中国西部的土地与人民的挚爱之情,也得到了相当集中的表述。
  在1900年发现楼兰遗址的探险行程中,斯文·赫定雇有一个当地的维吾尔族——“罗布人”——向导奥尔得克(又译为于得克)。在一次宿营时,发现他们携带的惟一一把铁锹遗失在昨天的驻地,斯文·赫定派奥尔得克返回寻找。风尘仆仆的奥尔得克带回的,除宝贵的铁锹,还有几块木雕。就是由于这样的意外机缘,震惊国际考古界的楼兰古城在一年后被发现了。时隔34年,当斯文·赫定再次来到罗布泊时,他与奥尔得克重逢了。“孔雀河上的第一天”这一节(卷三第七章)中,斯文·赫定以真挚又略带感伤的笔触,描写了那个坚信斯文·赫定许诺“一定还会回来”而等候了三十多年的老人的形象:
  船斜穿过河面,在骑士下马的地方靠岸。那老人从岸上滑到船上,他来到面前,眼含热泪拉着我的双手,艰苦的岁月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厚厚的老茧。这真的是奥尔得克!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老朋友,时光的磨难留在了他的脸上。他很瘦,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胡子挂在尖尖的下巴上,看上去很衰弱。老人带着一顶羊皮镶边的破帽子,披着件已发白的破旧的维吾尔式短大衣,腰上扎条布带子,脚上那双破靴子告诉人们,它曾穿行过了多少沙漠、草原和树丛。
  在两位古稀老人深情的对视中,尽管几十年时光弹指而逝,他们又有很不相同的境况,但积淀在心头的思念却并无二致。
  这一节及下一节“蜿蜒的河”都是相当感人的篇章。“蜿蜒的河”中以轻淡的笔墨勾画了阿克苏甫村的风光,而作者表达出的那种寂寞、肃穆、自尊又略显孤芳自赏的美感,在今天仍能使读者如同身临其境。这些篇什所具有的对西部土地与人民的情感,丝毫也没有因时光的流逝而减淡。
  在艰难长途中,中国西北科学考查团全体中外团员共同庆祝了中国当时的国庆——双十节。在《长征记》、《徐旭生西游日记》及本书中,对此都作了记述。与中法科学考察团的作为相比,这在当时的确是一种感情的流露。
  一般来说,斯文·赫定的探险或考察是以发现为目的,并不是以“找宝”——攫取文物为出发点的,这也是他与其他外国探险家的不同之处。在《亚洲腹地探险八年》中,他一再表示:不与各国古董商做交易。当他要率领汽车考察队出发时,“经常光临我们院子的古董商使已经相当紧张的空气更加炽热,他们不停地喊叫。我不会与他们做买卖,既不会也不可能与这些人达成任何交易”(卷二第十二章)。在路经吐鲁番时,见到为德国人勒柯克等的劫掠后的千佛洞,他对此表示了明确无误的义愤(参见《长征记》第270页)。从他路经敦煌时,对那些洞窟缺乏应有的兴趣看来,也可以反证出,他主要是以地理上的发现自负,与伯希和、斯坦因、华尔纳等人虽同属19世纪、20世纪之交的西域探险家,但的确并不能一概而论之。有人曾指责斯文·赫定于1900年前后于库车的千佛洞劫走了60峰骆驼的文物,那是毫无根据的。斯文·赫定一生从未到过库车及其附近,1900年没有,1927~1935年间也没有。1934年他想路经库车去喀什,但被马仲英部拘禁于库车以东几百公里的库尔勒,此后也未能再向西前进一步。
  如同斯文·赫定的其他著作一样,本书的文笔相当生动,读过自额济纳到哈密的行程、库尔勒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老罗布泊复苏后的欣欣向荣的风光等段落,都会给读者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知识出处

发现西部

《发现西部》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00

本书收录的是作者在近十年间写的有关中国西部探险与发现的部分纪实之作,包括世纪之迷、秘境寻真、走向地平线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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