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玛依人与油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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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克拉玛依正年轻》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54758
颗粒名称: 克拉玛依人与油
页数: 7
页码: 8-14
摘要: “克拉玛依”维吾尔语为“黑油”,得名于市区东北部的天然沥青丘——黑油山。黑油山,在克拉玛依人的心目中是一座圣山。布满山头的油池,一个又一个,像撒落在沙漠中的一颗又一颗“黑珍珠”。“咕嘟,咕嘟……”一个又大又亮的黑油泡冒了出来,灭了,不一会又冒了出来。亿万年来,这股油泉一直流淌不息。有人用诗这样形容它:“日光云影黑油山,天公醉洒墨砚翻。”

内容

“克拉玛依”维吾尔语为“黑油”,得名于市区东北部的天然沥青丘——黑油山。黑油山,在克拉玛依人的心目中是一座圣山。布满山头的油池,一个又一个,像撒落在沙漠中的一颗又一颗“黑珍珠”。“咕嘟,咕嘟……”一个又大又亮的黑油泡冒了出来,灭了,不一会又冒了出来。亿万年来,这股油泉一直流淌不息。有人用诗这样形容它:“日光云影黑油山,天公醉洒墨砚翻。”
  黑油山,是老百姓的叫法,确切地应称之为“石油山”。黑油山是怎样形成的呢?亿万年前,这原是一片海洋,准噶尔翼龙在这里纵横驰骋。后来,火山爆发,天崩地裂,海洋变成了盆地,生物变成了石油。再后来,地壳经过激烈的运动,石油就从断裂的地层里涌了出来。每当狂风挟裹着大量的沙砾席卷而过时,裸露在外面的油就黏住了沙砾并存留了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油高一尺,沙高一丈。就形成了现在独一无二的黑油山。
  最早记录黑油山的文字见于史书《魏书,西域传》,有“流地数十里”的形象描述;清末汉文文献中将黑油山称之为“黑青石峡”;光绪年间编撰的《新疆图志》一书又是这样描写的:“峡中产石油,流溢山麓……向有土人来开采,用以燃灯。”这个富得冒油的地方,曾令当时的俄国人垂涎三尺。清末光绪24年间,俄国领事曾向中国商量租借开采黑油山,但被拒绝。
  20世纪四十年代,寂静的荒原突然响起了一串串铃声,一位名叫赛里木·巴依的维吾尔族老人骑着毛驴来到这里。他取下“油葫芦”装满油,驮回到部落让同族的人点灯烧火,再后来,他捞的油多了就拿去卖,换些粮食和盐。这座能吐“黑金”的山,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1954年,新中国第一支石油地质勘探队伍开到黑油山,在准噶尔盆地完成了地质普查。1955年,国家决定在黑油山开钻打两口探井。
  半年后,一支由8个民族组成的1219青年钻井队开拔到这里,将一枚钢针插向地球的心脏,在茫茫的戈壁荒滩上打下第一口井。父亲也在这支队伍中,他们住地窝子,啃着干馍,喝着雪水立下誓言:“安下心、扎下根、不出油、不死心!”
  这是最寒冷的一个冬天,气温已经到了零下40摄氏度,井也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注入地下的水和泥浆喷发了出来,将钻台上的父亲和战友们浇了个透,经寒风一吹,他们每个人,连同身后的钻塔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像一件冰雕。这一幕,正好被在场的一名摄影记者抓拍到。至今,克拉玛依矿史陈列馆还保留了这张珍贵的照片——《冰人冰塔》。
  1955年10月29日,这是一个让全世界记住的日子,克拉玛依1号井刚刚打完,正准备试油,突然被关闭在地层亿万年的这条巨龙腾空而起来到人间,它拼命地舞动,欢欣地宣泄,黑色的油雨倾盆而下,把大地染黑了,把天空也染黑了。父亲和他的战友们喊啊!跳啊!泪水夹着油水和泥水,从他们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中国向世界宣布:在新疆准噶尔盆地诞生了新中国第一座油田——克拉玛依!
  这消息令全国人民振奋,中国缺油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克拉玛依让中国迈进工业时代,快马加鞭赶超世界先进。几年后,克拉玛依的石油产量冲到了100万吨,占全国石油总量的80%。
  1958年10月,朱德副主席站在黑油山上,题下了“打井20000口,产量2000万吨”的目标。
  为了朱德副主席的希望,克拉玛依人整整奋斗了近半个世纪。如今,准噶尔盆地累计发现25个油气田,探明石油地质储量18亿吨,天然气储量688亿立方米,盆地勘探呈满盆开花之势。17个油气田已投入开发,累计生产原油2亿多吨,2002年,油田原油产量突破1000万吨,成为中国陆地第四大油田,西部第一个千万吨级的大油田。而今,克拉玛依作为21世纪中国石油的战略接替区,将建成中国最重要的石油、石化基地。
  “用不了几年,朱副主席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到2010年,克拉玛依就能实现钻井20000口,油气2000万吨的宏伟目标。”油田公司总经理徐卫喜说这番话时,信心十足。
  我那位85岁高龄的父亲,当年在朱副主席面前立过誓,不抱个“大金娃娃”誓不罢休。这会儿,他也底气十足地说,“我会看到那一天!”
  克拉玛依人与水
  当年我赶着马车寻找草地,
  到这里勒住马我瞭望过你,
  漫漫的黄沙像无边的火海,
  我赶紧转过脸向别处走去。
  ……
  你没有草,没有水,连鸟儿也不飞。
  克拉玛依,我不愿走近你。
  当年的一首《克拉玛依之歌》,令多少人激动,许多人就是被这首歌所吸引来到克拉玛依的。也是因为这首歌,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没有草,没有水,连鸟儿也不飞”的戈壁荒漠。
  的确,水对于每个克拉玛依人来说比生命都重要。
  克拉玛依属于严重干旱地区,年均降水量不足100毫米,而年均蒸发量达到2660毫米。由于缺水,日供水能力不足20万立方米,每年超负荷供水都在四五十天。由于水源严重不足,距克拉玛依100多公里的艾里克湖早在十多年前就干涸了。到1999年底,该市的绿化面积仅为11.32%,不足全疆绿化标准的三分之一。
  听父亲说,创业初期,没有水,就用骆驼去几十公里外的地方拉水,那水含矿物质高,又苦又涩。水拉回来还不能马上喝,里面尽是沙土和小虫子,沉淀后喝了还是有不少人闹肚子。就是这样的水还要定量,每人每天只有一茶缸。人喝水都这么困难,更不用说用的水了。两天一茶缸水,刷牙洗脸都用它,往往是洗了脸再洗脚,到最后水都变成“糊糊”了。后来,父亲他们就在地窝子旁边打了一眼井,那水发黄含碱高,用它洗脸洗脚后,脸和脚上的皮被碱烧的一层一层地往下掉。
  一次,苏联专家从独山子回来,邀请大家去干杯,人们以为专家请大家喝酒。到了那里,专家们拿出七八瓶清水来,大家欣喜若狂痛饮了起来。
  1960年夏天,油田提出钻井50口,原油产量上160万吨的口号,掀起油田大会战。父亲此时已经是钻井队的队长了,他带领着钻工们大干了起来。正值七月流火,戈壁滩像个大火炉,工人们的汗珠子落在钢管上一会儿就蒸发的不见了。一天,戈壁滩上突然刮起了12级大风,飞沙走石,黄尘漫天。风再大,井不能停!父亲冲到钻台上抓过刹把,人被大风刮的站不住,就找来小胳臂粗的麻绳绕在腰间,把自己绑在井架上坚持向地层钻进。
  风连续刮了几天几夜,根本看不清路,拉水车无法上路。储藏罐里的水越来越少,为了预防万一,父亲下了一条军令:一个班每天两茶缸水。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的父亲用钢铁般的毅力带领全队坚持着。第三天,罐里的水干了,只剩下沉淀的湿泥。每个人的嘴唇干裂出血了,有不少人头晕眼花流鼻血。父亲嘴唇裂开了一道道的大口子,嗓子干得像要冒火说不出话来。不能让战友们因缺水而倒下去,父亲钻进水罐里,挖出一桶湿泥分发给大家,手捧着湿泥。钻工们迫不及待地用它湿润嘴唇,然后又上了钻台。看到这一切,父亲被战友们感动地热泪滚滚。
  轰隆隆,送水送粮的直升飞机终于来了,被风沙困在沙漠里的钻工们终于得救了。父亲每当讲起这段历史,就要激动好半天。
  这是我听过的、最感人的、现代版的“上甘岭”故事。
  我只记得小时候,常常在拉水车前排队领水。水都是从百公里外的地方拉来,上面规定:每家两天一桶水。为了保证全家人吃饭喝水,妈妈每天把毛巾沾湿了给我们擦把脸,就送我们去上学。
  到了夏天,克拉玛依干热干热的。记得一次下学回来,我口干舌燥,忍不住偷喝了给上井的父亲留的凉茶,挨了母亲一顿骂。
  几十年来,克拉玛依几代人都在盼水、梦水、想水!
  有一天,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
  1995年8月,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著名科学家钱伟长受国务院委托率专家组赴新疆考察引水工程的可行性。在克拉玛依,钱老认真听取了油城严重缺水的现状。
  在现场,看到在这片干渴的土地上毅然耸立的城市,他的心被克拉玛依人坚韧、顽强、不屈的生命力震撼了。回到北京,钱老以一位科学家的社会责任感写了一份考察报告,上呈国务院。报告指出:根据实地考察,建议新疆引水过程分两期进行,第一期引水到克拉玛依,第二期引水到乌鲁木齐。
  两个月后,国家水利部部长钱正英再度率专家组,赴克拉玛依考察水资源分布情况。
  1997年,投资52亿元的克拉玛依引水工程,在国家的大力支持下开工建设。2000年8月8日,年引水总量4亿立方米的世纪工程在克拉玛依建成。
  那一天,父亲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了引水工程竣工典礼。父亲走过弯弯曲曲的小桥,站在九龙潭飞瀑下,他用双手捧起那清凉甘甜的天山雪水,喝了一口又一口。泪水从他那沧桑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克拉玛依也有水了!
  有关专家说,克拉玛依引水工程,可以满足该市今后一百年城市发展的需要。
  2004年8月10日,国家环境保护总局污控司司长张力军考察油城后说,目前克拉玛依人均生活日用水200毫升,高于全国123毫升的平均水平,与南方城市不相上下,达到全国水资源最高的水平。
  水,对于克拉玛依来说,是生命之水,希望之水。从此,每年的8月8日,都是克拉玛依人自己的节日——水节。
  2004年8月8日,是克拉玛依第五届水节。
  这一天,人们集聚到世界上最年轻的人造河——克拉玛依河畔。河面上,38支龙舟劈波斩浪,你追我赶;百名游泳爱好者,争先恐后横渡沙漠河。今年60岁的储国庆畅游归来,感慨万分地说:“我是在长江边长大的,从小就爱游泳。36年前,从西安交通大学毕业后,来到克拉玛依。那时,痛痛快快洗个澡都很困难,别说游泳了。4年前,有了水后,我就常常在这里游泳,游在克拉玛依河里,就像在家乡的江河中游泳一样。”
  冰洁的雪山圣水,从阿尔泰山脚下涌入九龙潭飞流直下,银珠四溅。人们越过小溪,穿过飞瀑,尽情享受着生命之水。
  抬眼望去,在绿草红瓦、九曲回廊间,有一对新人在亲人的陪伴下,留下了人生最美好的瞬间。身披洁白婚纱、美丽动人的新娘李珍,在众人的祝福中,幸福地依偎在新郎身旁,留下了永远的记忆。问他们为什么要将大喜的日子选在这一天?大方的新娘告诉我:“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40多年前,外婆跟着外公从上海来到克拉玛依建设边疆,就把这当成了第二故乡,母亲就是克拉玛依的第二代人。今天,刚好是外婆70岁大寿,又逢我们的水节,我俩专门从成都赶回来办喜事,就是为了永远记住这一天!”
  当克拉玛依河的河水从人们的身边流过时,恐怕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曾因一条河而如此激动、如此欢欣鼓舞。
  水,改变了克拉玛依的一切。从通水后,克拉玛依的绿化率每年以3个百分点的速度上升。
  水,让克拉玛依的生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据记载,1957年至1999年,克拉玛依的年降水量只有108.8毫米,40余年中有一半年份的降水量不足100毫米;引来水后的2002年和2003年,该市的年降水量都在150毫米以上。从2000年起,每年向艾里克湖注入水4000万立方米,使已经干涸二十余年的湖,重现芦苇丛生、水鸟飞翔,“渔人迎着朝阳打鱼,牧人伴着晚霞牧归”的动人画面。
  如今,克拉玛依人自豪地唱道:
  今天我赶着马群经过这里,
  遍地是绿树和高楼红旗,
  我赶紧催着马,向克拉玛依跑去。
  克拉玛依,克拉玛依,
  我要歌唱你,我要跑近你,
  你是大西北的宝石。
  ……

知识出处

克拉玛依正年轻

《克拉玛依正年轻》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08

本书为刘枫女士的作品综合集。主题分为四部分:黑油山的记忆、圣地与圣徒、镂刻的光影、生命的原色。克拉玛依的每个人都是一道风景,个性在这个群体中如白云般飘逸张扬,聚在一起,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归结为“克拉玛依性格”,她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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