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石堆墓、草原石人与高昌北山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丝绸之路北庭研究》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22605
颗粒名称: 第三节 石堆墓、草原石人与高昌北山
分类号: F426;TU;I267
页数: 12
页码: 164-175
摘要: 柔然汗国是一个游牧奴隶政权,在这一汗国统治时期,两汉时期兴建的定居城堡统统从地平面上消失了、废弃了,而同柔然人本身相联系的考古遗物迄今仍未发现,在山前地带却广泛分布着大量形制类似的石堆墓以及其旁矗立草原石人,这一考古文化现象是否同柔然汗国存在联系,应当怎样理解其性质呢?
关键词: 吉木萨尔县 阿史那氏 新地沟 石堆墓 吉木萨尔

内容

柔然汗国是一个游牧奴隶政权,在这一汗国统治时期,两汉时期兴建的定居城堡统统从地平面上消失了、废弃了,而同柔然人本身相联系的考古遗物迄今仍未发现,在山前地带却广泛分布着大量形制类似的石堆墓以及其旁矗立草原石人,这一考古文化现象是否同柔然汗国存在联系,应当怎样理解其性质呢?
  石堆墓与草原石人,被认为存在着渊源关系,其中石堆墓存在的时间更早于草原石人。吉木萨尔县境内石堆墓分布很广,诸如葫芦圩子、新地沟等地都广泛分布着这种墓葬,其中县城以南约8公里的大龙口村的西台子古墓地引起了我们的特殊关切。其东侧即为源于博格达山的东大龙口河。古墓葬就分布在村内及其北端南北长约1公里范围南北走向的卵石滩上。残存10座,呈南北向排列为3排。其中6座为小型石冢,皆为椭圆形竖穴土坑,位于马启文房后的树园子,1989年7月发现,1990年6月挖出。1993年9月新疆考古研究所进行了部分墓葬的发掘,葬式有仰身直肢或二次葬,而以单人仰身直肢葬为主,死者头西脚东,随葬品很少,但大都在墓室口外的西侧或西北侧放置1件或2件陶器。自7号墓至10号墓等4座为大型封堆,最大的一处有一座占地约0.067公顷的墓葬堆,地面上用卵石砌成半圆形。在距该墓葬约300米处,有一个已经塌陷了的10号大墓,墓深2米,经清理,内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骨骼,头西足东,仰身直肢,还有铜镜1、金饰珠4克,铜饰0.6克、铁剑(已碎)、金箔50克(已售予县银行),头盔金质碎片、马叉、口铁、金环、玛瑙珠10件等物(皆存吉木萨尔县文管所)。铜镜周廓折卷边,边高1厘米,镜背置弓形纽,镜面直径20.5厘米、厚0.2厘米,墓葬中的随葬品有陶器、铁器、铜器、玛瑙饰件、银器等。随葬品的位置大多置于死者的头部附近,以及墓室口外西北一侧。陶器分夹砂红陶和彩陶,皆手制,其中素面陶器有双耳罐、单耳罐、釜、盆、钵等。双耳罐多为圜底,单耳罐则为平底。彩陶器均为单耳罐。多为鼓腹。与陶器一同出土的还有铜制双翼镞1枚,三棱镞1枚,铁锥1件,以及银耳环、玛瑙珠等。有报道9号大墓中还出土了刻画有简单人形图案的石刻品1件,似为塞人特有的鹿石,该县新地沟石人子滩石堆墓中也有类似鹿石发现。吉木萨尔文管所藏有这一古墓群出土的一批精美铜饰件,包括两件铜饰件,一铸人形,大耳中鼻圆眼,另铸为兽形,其状若猫,两耳竖立,两眼圆睁,其所铸必为虎,然状甚和善,无威猛之气。另有数件铜饰件铸造也相当精美,虽然尚难断定其用途,却足以反映当地居民已拥有成熟的冶铜技术。大有乡石堆墓中则出土了铜斧,乃塞人使用的武器,名为萨伽利思。同墓还有铜车具发现圜底双耳罐本是木垒县四道沟遗址和奇台县半截沟遗址的特点。9号墓在这处墓地中封堆规模最大,并有大型石圈和小型石围环绕。封堆之下有竖穴木椁墓室,但除在木椁椁沿上见几节人骨外,木椁内一无所有。新疆考古所张玉忠将它推断为2500~2000年前的塞人墓。大龙口小型坟冢中出土的双耳陶罐的形制,不仅同其近邻的奇台半截沟遗址、木垒四道沟遗址同类器形相近,而且还同木垒以东的巴里坤南湾墓地、哈密焉不拉克文化墓地中的双耳罐风格相似。当地居民告知附近还有类似的未发掘墓群。以我判断,该墓葬所在大龙口一带很可能就是卑陆人的政治中心番渠类谷。与此相距不远的吉木萨尔大有乡也发现了类似的铜饰件,风格非常相似。
  草原石人是一种矗立石堆墓旁的石质立体雕像,所雕人像有男、有女,雕刻手法有平雕,有圆雕,有的雕刻全身像,有的半身像,有的仅仅头部像。甚至还有一种兀立于草原上的大青石桩,所雕人的体质特征也不尽相同,形态各异,但都竖立在石堆墓或石棺墓附近,且大都面向日出的东方。显然是一种古代游牧族群的墓前标志。游牧族群不像定居的农业族群那样生活在固定的地域上,
  而是逐水草而居,死后所在立墓,刻石像形,石冢的大小与雕像的精美程度决定了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对于石人的认识,学术界经历了漫长的求索过程。自19世纪末到上世纪,突厥说一直占有主导地位。证据是:(1)石人一律面向东方,与突厥敬天拜日,牙帐东开的风俗一致。(2)不论男、女,大都腰带上佩有匕首,同《周书》所记突厥“佩饰兼有伏突”(伏突即匕首),二者一致。(3)有的男性石人臂袖上常套有称为“韦鞲”的皮套,可架猎鹰,特显骁悍。这种“韦鞲”也是突厥人的一大特点。(4)绝大多数石人的袍服、冠帽,形制同《阙特勤碑》上的冠服相类似,阙特勤正是典型的突厥人。(5)根据小洪那海石人背后粟特文的解读,镌有西突厥开国君主泥利可汗名字,说明石人确与突厥有关。(6)根据已发掘的石棺墓或石堆墓,多是内盛骨灰的陶罐。一般已是二次葬的历史产物,同突厥人的葬俗完全吻合。可见突厥同草原石人密切相关,不容否定。
  但是,历史上的突厥仅仅存在于6世纪中叶至8世纪中叶,至多可以延长至公元9世纪。但随着中、外有关草原石人发现的增多和研究的日益深入,又出现了许多传统突厥说所难以解释的新问题。(1)在空间上,北起蒙古高原和南西伯利亚,西至里海,乃至南俄草原,都相继发现了石人,分布范围之广阔,远远超越了古突厥汗国、包括分裂后的东、西突厥版图。(2)在时间上,草原石人存在的上限可达公元前5~4世纪,其下限又超过了公元8世纪①,都远远超越了历史上以阿史那为历代可汗的鄂尔浑一叶尼塞突厥存在的上、下限。我国学者王博在其专著《丝绸之路与草原石人研究》一书中最先注意到以上问题,功不可没。但所提出的四期分类法,实质上在于尽量回避草原石人的族属,在没有碳14准确年代测定和大量墓地发掘报告的详细比勘条件下,其分期标准也很难令人信服。
  显然,草原石人乃突厥历史文化遗迹的传统说法并没有错,问题在于突厥的外延却应予修正和扩大,不可再仅仅局限于以阿史那氏为核心的鄂尔浑突厥,而应包括历史更为古老的丁零、铁勒等同操突厥语部落在内。事实上早在阿史那突厥出现之前,高车丁零、铁勒等其他操突厥语族的部落、部族早已存在了。这些族群的历史都可以追溯至先秦、两汉、魏晋时期。后来又都加入了突厥汗国,成为以阿史那氏为核心形成的蓝突厥(kθktürk)或鄂尔浑突厥的属部。无论在语言上还是在风俗上,同阿史那氏为核心的蓝突厥(kθktürk)或鄂尔浑突厥都大同小异。例如突厥存在狼祖传说,高车也有类似传说,区别在于,其狼祖不是父系而是母系。突厥人葬俗隆重,胜过婚礼。遇丧事必须由全部落举办,反映对人类生命价值的高度尊重。突厥实行二次葬法,第一次火葬,第二次土葬,相隔半年,且有剺面、割耳、立标等特有的风俗,并且葬礼已非一家一户的私事,而得到全部落的关注,一般死后须停灵,杀羊马致祭,“死者停尸于帐,子孙及亲属男女,各杀羊马陈于帐前,祭之,绕帐走马七匝,一诣帐前,以刀剺面,且哭,血泪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①。然后择吉日火焚,“择日取亡者所乘马,及经服用之物,并尸俱焚之,收其余灰,待时而葬。春、夏死者,候草木黄落,秋、冬死者,候华叶荣茂,然后坎而瘗之”②。
  依此,草原石人这一考古文化现象,实质上也可分为早、中、晚三期,柔然汗国存在的时间正为其中期,显然同草原石人存在着一定的联系,但存在这种文化联系的却并非柔然人本身,而是同突厥存在着渊源关系的高车丁零和九姓铁勒。正是在柔然汗国时期发生了如此众多的高车丁零、铁勒等操突厥语部落大规模西迁,草原石人的分布地域恰恰反映了这次大规模族群迁徙的历史轨迹。从而对草原石人的性质找到了一种新的解读方式。
  新疆是我国草原石人分布最为密集的地区,不仅分布在天山北麓,而且分布于阿尔泰山南麓。其中阿尔泰山南麓石人主要有阿勒泰市切木尔切克乡的阿克土白墓葬石人,阿拉哈克乡塔尔浪村的阿克塔木墓葬石人2尊,阿苇滩乡石人1尊,阿拉哈克乡塔尔浪村西北的塔勒德布拉克墓地女性石人,布尔津县杜来提乡的阿勒帕布拉克石人,夏牧场伊曲塔斯石人2尊,布尔津县都来提乡拜依格托别森塔斯石棺墓石人,富蕴县库额尔齐斯镇东额尔齐斯河北岸低矮的山梁上的水泥厂石人,库尔特乡苏普特村的苏普特墓地石人,苏普特沟冲积扇面的坡地石人,青河县阿热勒托别乡阿斯克阿克喀仁村的阿斯克阿克喀仁墓地石人,阿尕什敖包乡唐巴勒玉孜尔村的萨木特墓地石人,吉木乃县托斯特乡别斯特牧场的色仍喀拉盖墓地石人,托斯特乡森塔斯湖畔墓地石人,托斯特乡塔斯特村的塔斯特墓地石人,哈巴河县萨尔塔木乡阿克托尔村的森塔斯石人,加依勒玛乡的托干拜石人,库勒拜乡姜居勒克村西北的塔斯巴斯陶墓地石人数量最多,石人立处,多有标准的石棺墓。时间却有早有晚,有的还是由鹿石改刻,或同鹿石文化存在着某种联系。天山北麓东段的石人自东而西依次是巴里坤石人子乡石人,伊吾县盐池乡东南科托果勒沟石人,木垒哈萨克自治县博斯坦牧场冬刚加依拉克山顶的冬刚加依拉克石人,博斯坦牧场夏哈古力沟的夏哈古力沟石人,照壁山南闸三组村山梁上的南闸石人,木垒县城附近的木垒石人,奇台县半截沟乡的半截沟石人,西地乡的西地石人,老奇台石人子乡石人,吉木萨尔县城西南的苇湖沟石人,新地沟石人,呼图壁县雀儿沟镇南乔鲁布尔呼沟的乔鲁布尔呼墓地石人等。天山北麓西段有新源县野果林改良场石人,那拉提山脉山谷恰合博沟石人,良繁场石人,塔勒德乡斯木塔斯石人,特克斯县有喀拉托海乡塔勒德布拉克石人,喀拉托海乡吉得泊沟石人,尼勒克县有库居尔沟石人,霍城县有城郊的霍城石人,小玛札东北库鲁斯石人,乌苏市有红山煤矿南山谷的奥瓦特石人,马吉克牧场莫托萨拉沟石人,巴音乐观牧场小安集海石人,托里县有县城附近的托里石人,多拉特图乡朱玛拜村僧塔斯墓地石人,铁厂沟镇西南翁古尔塔斯石人,库普乡浪果特沟石人,额敏县有巴依木札山口石人,乌日可下也山的阔克塔勒石人,乌什水石人,裕民县有新地乡的札勒帕克塔勒石人,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有洪古尔沃楞山石人,阿吾斯奇石人,国营牧场的萨斯布拉克墓地石人,沙尔托马尔墓地石人。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有乌拉斯塔石人,阿尔卡特石人群,米里其克木呼尔石人群,穷科斯台石人,精河县有托里乡察汗莫墩石人,博乐市有青得里乡二牧场穷科克沟石人。伊宁县有伊宁石人,昭苏县阿克牙孜沟石人,特克斯河北岸的恰博特沟墓地石人,县种马场南的小洪那海石人,下部所刻粟特文“泥利可汗”文字尤引人注目。如果再详细标注草原石人的发现地点,地图上就会出现一条一条从漠北越过今阿尔泰山南下,经今天山北麓,穿越伊犁河流域、七河流域,横穿河中,而达里海、南俄草原的一条漫长的迁徙路线。这一草原石人分布图也就是高车丁零、铁勒等操突厥语诸部的西迁路线图。
  柔然汗国时代不仅发生了高车丁零、九姓铁勒等操突厥语诸族的族群大迁徙,而且作为古代重要游牧族群的突厥正是在这一汗国晚期孕育成型的,其发祥地就在高昌北山,高昌就是今吐鲁番,与之隔山相望今吉木萨尔县,可见高昌北山应即吉木萨尔县或奇台县的南山。文献中明确记载突厥始祖阿史那氏自沮渠氏高昌被柔然所灭后,就越过天山,隐匿此地,在这里生息、繁衍,吸收周邻诸铁勒部落,日益发展、壮大,成为突厥的重要发祥地。传说中记阿史那氏先祖藏身在一个“洞穴”之中,而钻进这个“洞穴”之内就是为大山包围的一片方圆数百里平壤茂草,可见传说中的“洞穴”实际上是一个山谷,那么这个位于吉木萨尔、奇台山前地带的突厥发祥的圣山,究竟在哪里呢。以下两个条件应是其重要航标。其一,草原石人是突厥的文化遗存,这个山谷中必须有石堆墓与石人雕像;其二,史书中明确记载初兴的突厥始祖阿史那氏原为柔然“锻奴”,即以冶铁为业,以铁器为贡品的柔然属部,这个山谷中应当存在铁矿资源与古代冶炼遗址。找到了这些的山谷,应当就是突厥的发祥地之一的高昌北山。
  根据符合高昌北山条件的吉木萨尔、奇台二县已知草原石人分布地点如下:
  半截沟石人:1972年我参加奇台文物普查中发现于奇台县半截沟公社门前,花岗岩质阴雕,通高46厘米、面宽39厘米、石厚20厘米。刻画较为精细、脸形宽圆,下颊部稍尖凸,似山羊胡。眼近圆形。鼻下现两撇小须。右手持杯上举至胸前,左手下抚剑柄。衣饰未刻画,原在供销社对面大车路边,曾被车户供奉为油神,初发现时仍油污满身,同年乘驴车移藏奇台县文化馆,今藏奇台县文管所。奇台县石人,截至目前唯此一尊。
  吉木萨尔县已发现石人有三:(1)牛庄子石人:在吉木萨尔南山他地道口泉子街乡金蒲城故址附近。石人原在牛庄子村。石人近旁,有大石墓一座,直径20多米,老乡浇地时,发现这里跑水严重,经发掘,见大石棺。后重又掩埋,未开棺清理。石人现已移至一马厩墙边。高80厘米(地面以上)、顶宽40厘米、下宽60厘米。花岗岩质,青黑色。面部形象尚清楚,眉、眼、鼻、嘴位置准确。眉弓曲,眼鼓成圆形,鼻直,小嘴,脸形稍圆,头、肩分隔处,稍内收,肩部以下则为自然形状,未经刻画。(2)苇湖沟石人:在县城西南,与新地沟东西并列,相距约8公里。名为苇湖,毫无水迹,又作大有乡石人,石人初立于一条地势较高的土梁上,今移至于苇湖村一土埂边。以青灰色花岗岩石质雕成,较扁平。地面以上的高度为116厘米、宽62厘米、厚20厘米。长脸,大眼,高鼻,尖颏,大耳,闭唇,八字上翘山羊鬚,嘴紧闭向下,神态威严。耳下垂环,颏下有左右向对称张开的斜缦六道,似为须髯。其下衣服、武器、手势及持物等,均未见刻画。以上石人都未经正规的发掘,从形态学上观察,其存在时间似乎早于典型的突厥石人,推测为柔然汗国时期西迁的铁勒部落,后来都已并入突厥。其中唯一属于突厥时代的草原石人乃新地石人。因此,这一石人的分布地点格外引人注目。
  新地沟石人位于吉木萨尔县西南,县林场所在的新地沟,当地称为“石人滩”,因为这里曾经伫立多个石人,故相沿成俗。据老人回忆,至少有五六个以上,与水西沟前后相连,其中水西沟中富有铁矿资源,早在清代就已在此冶铁。光绪年间所纂《孚远县乡土志》中记载:“县治西南七十里,地名水西沟,是处产铁,历经开办,铁质亦佳,今冶房矿洞犹存,炉灶尘封,无人经理。”1958年全民大炼钢铁时,不仅吉木萨尔县,而且奇台县城镇的大部居民,包括我曾任职的奇台中学师生都曾集中到此建造土高炉炼铁。新地上小份子石人墓位于吉木萨尔县新地乡西偏北约1公里处,新地沟河西岸的梯级坡地上,地属上小份子村,其周围长满野玫瑰等丛生植物,北部与西部稍远处有耕地。地理坐标:东经38°56'07",北纬43°51'05",海拔1440米。该处丛生植物甚多,或许有些墓被遮掩。目前可见墓一座,土石丘状,大致为圆形,直径约2.5米,高约40厘米。墓东约1.5米处有石人一通,利用自然条石为胚,修前头部,眼、鼻、口等脸部特征清晰,面东,似斜戴毡形帽,八字胡,通高1.1米,最宽47厘米、厚22厘米。①
  与新地石人相联系的还有新地冶炼遗址及石堆墓。遗址与石堆墓位于吉木萨尔县新地乡南约2公里,南距县林场约400米处的荒地中,左右有水渠,北部为耕地。地理坐标:东经88°56'51",北纬43°49'51",海拔1490米。遗址位于新地沟口北面的冲积扇面上,地势较为平坦,地表散布一些碎石与炼渣。在一处直径约10米、高约40厘米的小土包上,碎石与炼渣较多,土包中部被挖一坑,坑面及剖面上可见矿渣、碎石和灰褐色的灰层。询问过当地老人,1958年是否在此炼过钢铁,回答未曾。则为何时之遗址,所见有限,无可推断。冶炼遗址的东北侧有些石堆墓,共约20座,有些为稍高的土堆置石头;有些石头已没于土层,仅露出部分,且中部塌陷,其形制大小仍可辨别。大者直径约3.5米,高40~50厘米,小者1.5~2.5米,高10~25厘米。新地沟石堆墓:位于吉木萨尔县新地乡北偏西约6公里处,新地沟支流与大东沟支流交汇相夹的黄土梁上,山梁呈南北走向,相对高度20~30米,二沟中均有流水。地理坐标:东经88°56'29",北纬43°53'59",海拔1330米。墓葬主要分布在二卜梁顶部和阳坡面,共约30余座,多为石堆墓,亦有石圈墓,多数中部塌陷。大者直径约7米,高15~30厘米,小者直径1米许。部分墓葬东侧或边缘处竖立石。其中有一座长方形石圈墓,大致为东西向,长约5米,宽4米,中部塌陷,四角竖有立石,其东约50厘米处有用数块石头垒起的石台。西部的梁顶上亦有数座较大的石堆墓,直径约3.5米,高0.5米。墓区的北部,即二卜梁北端的三角地段,有数十座近现代的哈萨克坟墓,地表有少数夹砂灰陶片。坟区南有一条横亘山梁的二垣,中部有豁口,东、西为沟,西沿有些稍高的土堆与土埂。1983年区考古所调查时认为是古城遗址,然南垣东段有掘土留下的断面,不见夯层,而由堆积而成。
  早在20世纪80年代《突厥史》成书时,我就努力寻找突厥发祥地高昌北山的具体位置,初步定在今吉木萨尔县水西沟,2004年末至2005年间我又多次深入吉木萨尔南山寻找这处遗址,其中水西沟确实存在铁矿资源,但并没有发现石人雕像,冶铁遗址虽多处发现,大都是清末或1958年大跃进时期的历史遗留,将水西沟定为高昌北山并不正确。而水西沟的后沟现名新地沟,山谷更为深邃,既有石人,又有古代冶矿遗址,进而判断,新地沟就是突厥起源的高昌北山。理由是:(1)地望相符:高昌,即今吐鲁番,高昌北山,所指绝非吐鲁番以北的天山,而应指今吉木萨尔南山,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游牧族群的生息地。(2)突厥先世阿史那氏初仅为柔然锻奴,以锻铁著称。新地沟与水西沟一沟相连,都富产铁矿。清代唯一仅存的《孚远县乡土志》物产条中记:“孚远动物、植物,皆系随处所有,并无著名特别物产,无可笔之于书。唯矿物一条,县治西南七十里,地名水西沟,是处产铁,历经开办,铁质亦佳。”1958年全民大炼钢铁,吉木萨尔、奇台二镇干部、学生都集中到水西沟炼铁,因此地貌破坏严重,已分不清古代矿址与上世纪新挖矿址的区别。新地沟较水西沟更深,古代矿址相对保存较好。(3)值得注意的是,在吉木萨尔县新地沟(石人滩)所见一件刻石:不见人面形象,但见斜线,圆环,配刀,是很值得注意的一件新资料。这种刻石,苏联学者称之为“鹿石”,他们认为这种“鹿石”是一种公式化了的石人形象:在头的部位刻两条或三条斜线,就是代替人面。虽然,它们的含义至今并不完全清楚。躯干部分的刀或其他刻画图案,则表示着武士身上佩系的武器等物。西方学者认为是古代塞人的墓葬前标志①,而突厥阿史那氏正是源出塞人Saka-Tigrahauda。②

附注

王博:《丝绸之路草原石人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北史》,卷99。;《太平寰宇记》,卷196,突厥传,下。;别据王炳华:《天山东段的石人雕像》所记新地沟石人与我在吉木萨尔县所得资料不同,不知是否同一地点。王文记称该石人位于林场稍南地方。“我们踏查遗址时,仅见扑倒的二座。其中之一,即由县文化馆李功仁同志主持运回县城,存县文化馆。石人所在山梁,调查中曾采集到骨片。有关石人的具体情况是:其一,高152厘米、宽42厘米、厚22厘米,花岗岩质。头部特征刻画较细:宽圆脸型,颧骨较高,浓眉,眼、鼻、嘴轮廓清楚。嘴唇上方,有两撇八字胡。双耳垂饰耳环,颈部刻圆环一道。衣纹未刻画,也不见一般石人常有持杯、抚剑的特征。脑后,刻斜线两道,环带一道止于耳后,其下,有小刀一把。其二,块石高150厘米、宽50厘米,厚16~40厘米,花岗岩质,青色,块石成不规则形。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块石并未清楚刻画出人物面部形象,只是在相当于人的头部,刻画平行斜线五道,延及块石的两侧面。在其一侧,斜线是复刻一圆环,相当于上身躯干;部位,刻画一圆环、一短刀,一条弧线能上能下围绕两条平行线。这在新疆,还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刻石资料。”;〔苏〕Д.Н.萨维诺夫、Н.Д.契列诺娃:《鹿石分布的西界及其文化民族属性问题》,见《蒙古考古学与民族学》,苏联科学出版社,诺沃西比尔斯克,1978年版。〔苏〕契列诺娃:《关于蒙古和西伯利亚的鹿石》,见《蒙古考古论文集》,苏联科学出版社,莫斯科,1962年版。乌恩、陈弘发曾分别翻译为汉文,刊于内蒙古文物队、文物考古参考资料,第1、3期。;薛宗正:《突厥史》,第一章《突厥先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

知识出处

丝绸之路北庭研究

《丝绸之路北庭研究》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08

北庭古城所在的新疆吉木萨尔县是天山北麓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从古金附国、汉金蒲城、唐北庭军府驻地的庭州、北庭回鹘,到察合台蒙古都城别失八里,这漫长的历史岁月一直闪耀着多元文化的奇光异彩。本书通过文献资料与考古材料的综合考察,比较系统地揭示了以吉木萨尔为中心的天山北麓东段古代文明的起源、变化、发展、繁荣、陨落的全过程。在“大北庭”的宏观历史背景下,结合整个西域史和吐鲁番学的研究成果,重点阐述作为“小北庭”的今吉木萨尔县古代历史文化。本书版本采用新疆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

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