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海”历险记——塔里木石油采访散记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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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新疆石油工业史料选辑》(塔里木卷)第五辑》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12031
颗粒名称: “死亡之海”历险记——塔里木石油采访散记之二
分类号: G634;I267;G624
页数: 5
页码: 7-11
摘要: 1989年5月18日,太阳刚刚升起,一架“双水獭”飞机冲上蓝天。从库尔勒市向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飞去。
关键词: 塔克拉玛干 驾驶室 指导员 死亡之海 告诉我

内容

1989年5月18日,太阳刚刚升起,一架“双水獭”飞机冲上蓝天。从库尔勒市向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飞去。
  坐在飞机上的我,激动、神秘、不安的感觉交集于心。我是头一回进沙漠,而且是去人称“死亡之海”的我国第一大沙漠。此行的目的地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心脏地区,一个人想去却又怕去的地方,据说那里极其荒凉,充满恐怖。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用空心钢板铺成的沙漠机场上。我们的第一采访地塔中1井到了。走出机舱,我急切地寻找令人激动的场景。然而,只看到一座孤零零的井架,井架附近是由几十个营房车组合而成的“沙漠宾馆”。这些原本很壮观的设施,在四周一个比一个高大的沙山映衬下,显得格外矮小,阳光下,石油人穿的红色信号服,像一团团火焰在跳荡,那是“死亡之海”的生命之火。
  关于在塔中1井采访期间的所遇所感,下一篇将专题报告,这里先说我永生难忘的一次沙漠历险。
  5月22日午饭后,一辆模样怪里怪气的大汽车开到了塔中1井的“沙漠宾馆”门口,接我和《中国石油报》记者林永健到1831地震队去采访。正在钻探的塔中1井,就是根据1831队提供的地震资料圈定的。
  司机告诉我们,这辆车叫威10。这种型号的车是比利时生产的,二次世界大战显过威风、如今仍然是最好的沙漠车型。沙漠车驾驶室距地面至少有1.5米,我和林永健都是头一回坐这种车。说实在的,我俩是笨手笨脚地爬进驾驶室的。本来坐3个驾驶员的驾驶室,如今又塞进了2条大汉,挤得人的手脚都无法自由活动。
  司机告诉我们,他们从沙漠边的一个支撑点拉了一车炸药运回1831队,顺便到塔中1井接我们去采访。说着,递来一支红塔山烟要我抽。我听说车上装的是10吨炸药,吓得连连摆手,司机说:“这炸药点都点不着,没事没事。”说话间,火已经打着了。我就着火抽烟时,只觉一股凉气从脊梁骨直往上窜。我虽然烟瘾大,但从来没敢在距炸药包几十厘米的地方抽过烟。看到叼着烟的三位司机依然谈笑风生,我才不再胆怯,可是仍忍不住时时回头隔着玻璃瞅那满满一车炸药。
  从塔中1井出发刚一会儿,塔克拉玛干起风了。那风越刮越大,足有五六级。大风中的塔克拉玛干,再无“死”相,显得活趣盎然。原是黄色的沙子,被风卷起后,组合成一根又一根白色的“沙绳”,在风中飘动,仿佛万千条银蛇,在沙海上游荡。往远处看,只见万千沙丘,笼罩在白色的沙雾中,显得分外妖娆。
  正当我贪婪地欣赏这沙漠的风中美景时,忽听司机骂道:“妈的,沙暴来了!”闻言我的心不禁一沉。我早就听说,在塔克拉玛干,沙暴一来,道路会被湮没,车辆难以行驶,飞机无法起降,石油职工的给养无法保障。沙漠里的石油职工最怕遇到沙暴。
  为了在大沙暴降临之前赶到1831队队部,司机加大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我们的车子翻越一座高大的沙丘时,不幸降临了。那沙丘的坡度只有40多度,汽车距沙丘顶只有六七米了。后轮却陷进了被风刮虚的沙子中,无论司机怎样加油,车轮只在虚沙中转,车子寸步不能走。司机怀疑轮胎气太饱,跳下车给轮胎放了些气。这回轮胎能咬住沙地了,但一加油,车身便哐哐地跳,蹦得半米多高,石油报记者小林的头被撞出几个大包,我更生怕车上的十吨炸药被颠爆。但是,车子仍然不能走。司机们跳下车,挖沙子,垫木板,什么招都用了,车子就是走不动。
  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是向1831队队部求救,幸好车上有部电台,司机抓起话筒,大声呼喊:“泰山、泰山,我是31,我是31!”然而,“泰山”毫无反应,我们5个人轮着呼喊,可是,“泰山”就是不答应,电台里只有吱吱啦啦的声音,让人听着心情无比焦燥。
  我问几位司机,这里距1831队队部还有多少公里,他们说大约10公里。我跳下车,站到附近一个最高的沙丘顶上朝1831队方向望,心想相距10公里,大约能看见影子吧。谁知,沙丘接蓝天,除此以外,啥也看不见。
  驾驶室里,司机们仍在哑着嗓子呼叫“泰山”,“泰山”仍不回答。我独自坐在沙丘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流遍全身。电台不通,无人接应,我们会在这里一直呆下去。茫茫沙漠,四无人烟,大风乱刮,没有水,没有饭,这样下去将出现什么样的结局?
  恍惚间,我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本世纪七十年代末在塔克拉玛干附近罗布泊失踪的科学家彭加木,一个是二千多年前在乌江边别姬的西楚霸王项羽。我虽然是一介草民,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死于绝境?
  大风还在刮,风中的塔克拉玛干依然如诗如画,但我全然无心欣赏。刚才还觉得如万千银蛇飞舞般美丽的细沙,如今感到就像无数条毒蛇向我扑来,我不由连打了几个寒噤。
  我向几位司机提议,现在离队部只有10公里路,咱们步行往那儿走,最多一小时就走到了,总比在这儿死等好。司机们立即反对,他们说,刮大风的时候在沙漠里走最危险,很容易迷路,一旦迷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司机们的声音透出了欢快。“泰山”回话了!我立即奔回驾驶室。“泰山”告诉我们:“请耐心等待,马上派车去接你们!”我高兴得差点在沙丘中跳起来。
  也许是刚才太紧张,也许是刚才挖沙、喊“泰山”太累了,3个司机都钻进车厢底下的沙地睡觉了,一个胖子鼾声如雷,记者小林也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瞪大眼睛朝1831队看一会儿手表,可是,那边总也不见有汽车出现。虽然明知这会儿风大路难找,汽车最快也要近一小时才能赶到,可还是希望救援车马上就到。
  过了40多分钟,沙山上走来了2辆车,一大一小,缓缓而来。我忙叫司机们来看,他们说,前边那辆白色小车是摩尔,被称为“沙漠吉普”,后面那辆大车叫威12,载重量12吨,被称为“沙漠大力士”。
  “沙漠大力士”给我们的车上挂了一根钢丝绳,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我们的车子拖了上来。我们得救了!
  车到1831队后,指导员李敬峰一见我和小林那副狼狈相,给我们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鬼子车”上洗澡,所谓“鬼子车”,就是专供勘探队的外国人洗澡的营房车。
  在澡堂里,我和小林互相一看,不禁捧腹大笑。原来我俩的身上沾满了沙子,肚脐眼几乎全被沙子填满了,黑头发已经快变成了黄头发,用水一冲,脚下积了厚厚一层沙子。
  李指导员特意让伙房给我俩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其中有一条将近一尺长的鱼。我对小林说:“你如果不是特别爱吃鱼,这条鱼咱就别动了,看来沙漠队的同志在这里吃鱼非常困难。”小林欣然同意。经历了这场不算太大的劫难,我对沙漠地震队的同志充满敬意,我想,能给他们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那天,我和小林的采访活动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李指导员派了一辆小摩尔,送我和小林回塔中1井。我平常极少用双手同时和人握手,但那天临别时,不论和谁握手,我都用两只手,而且时间很长很长。
  虽然在1831队采访的时间不多,但我接触到的沙漠勘探队员、我听到的许多故事,使我感到这些普通人很伟大、他们抛家别亲,在这与世隔绝的“死亡之海”为国家找油,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每个人都是一首撼人心魄的诗,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一支无比动人的歌。我们昨天遇到的那点事和他们几年来的沙漠生涯相比,真算不上什么事。我俩乘车走上回塔中1井的路,再见了,1831队的兄弟们,我将把你们那动人的故事讲给全国人民听!
  感谢塔克拉玛干沙暴,感谢这次沙漠历险,它加深了我对沙漠石油工人的感情。

知识出处

《新疆石油工业史料选辑》(塔里木卷)第五辑

《《新疆石油工业史料选辑》(塔里木卷)第五辑》

出版者:政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委员会文史资料和学习委员会;塔里木石油史志编纂委员会

出版地:2014

《新疆石油工业史料选辑》(塔里木卷)第五辑,辑录了新疆石油工业有关的史料,内容包含石油会战一线的采访散记,油田不同时期的历史面貌,而且记述了勘探、开发、炼油、生产和生活保障等各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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