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图书馆

《陈竹山文集》的文献价值还在于它澄清了《西域番国志》一书的版本源流，订正出该书传本的众多讹误。
  陈诚的西域使记著作中，《西域行程记》传世版本差异不大，大体上是据明钞翻刻流布，而《西域番国志》却有繁本与简本之别。
  经考察，简本系统出自《明太宗实录》卷169，是陈诚永乐十二年（1415年）二使西域回国后“汇呈御览”原件的节抄本，大约2300字，自明以降，此节抄本最先为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过录，后收入《学海类编》、《丛书集成初编》两种丛书。因删削过甚，造成资料大量遗漏，讹误太多，价值不大。
  繁本系统则有《独寤园丛钞》本、《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丛书》本和《陈竹山文集》本。1989年，我在《（西域番国志）版本考略》①一文中，曾推测《陈竹山文集》本是繁本系统的祖本。后经比勘对读，繁本系统中的《独寤园丛钞》、《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丛书》两种，实为《西域番国志》的明抄本，由象鼻署“淡泉书屋”观之，当出自嘉靖间郑晓的家藏。而《陈竹山文集》本是陈诚家藏的原件，最明显的证据是《陈竹山文集》本《西域番国志》（标目为“进呈御览西域山川风物记录”）多出陈诚归体后补遗的“葱岭”、“蔷薇露之说”一条，为两种丛书本不载。
  如是，则繁本《西域番国志》又有明钞本、《陈竹山文集》两个系统。两相对照，显然《陈竹山文集》本为优。
  其一，《陈竹山文集》初刻于明英宗正统年间，时陈诚以83岁高龄仍然健在，文字信实，必据原件过录而得作者认可。《西域番国志》当为陈诚西使报告原件的过录本，可作为原刊本以订正明钞本的众多讹误。
  其二，《陈竹山文集》本《西域番国志》增出陈诚“归休后补遗”的两条内容，为两种丛书所不载，这两条新材料可加深对明代西域的认识。
  20世纪80年代，中华书局“中外交通史籍丛刊”拟出版由周连宽先生校注的《西域行程记》、《西域番国志》，所据底本为《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丛书》。后经王继光以《陈竹山文集》本复校，发现文字相异处多达两百余处，明显的错讹凡三四十处。尤为严重的是目次失序，将应在“塞兰”之后的“塔什干”、“卜花儿”漏抄而补于文末；而自“别失八里，以下则失题混抄，以致《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丛书》本误增出“于阗”一目。这些问题，均由《陈竹山文集》本复校而得以订正，显现出《陈竹山文集》在校勘学上的学术价值。
  《陈竹山文集》的价值之三，在于它记录保存了明初某些重大事件的原始文献。最突出的个案便是洪武三十年（1397年）的中越领土交涉。
  前文述及，洪武三十年（1397年），明太祖派行人司行人陈诚、吕让出使安南，交涉安南归还侵夺广西思明府五县领土之事。当谈判陷于僵局时，陈诚直接致书安南国王陈日焜，希冀从最高层解决问题，陈诚与安南国王往复的这七封书信，即刊于《陈竹山文集》内篇卷一。实为洪武三十年中越领土交涉的原始文献，于考究明代中越关系至为重要，可补《明实录》及其它明代文献的疏漏不足。
  《陈竹山文集》的价值，以上只是举其大端，若深加考究，当续有所得。如《永乐大典》的最后成书时间、装订册数等问题，《陈竹山文集》以亲历者的自述材料揭出新的说法，皆可作进一步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