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图书馆

梁志坚
  时针倒转到1970年的盛夏。
  六连领导传达了团党委关于开展总排会战的指示。
  第二天上午，两辆满载参加会战人员、物资的六连拖拉机奔驰在高低不平的218国道上。接近中午时分，拖拉机离开国道，钻进一片梧桐树林，在便道上拐弯抹角艰难地向前行进，不久，穿出梧桐林，来到了一片广阔的红柳包野地，前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自然沟。“同志们，我们的会战工地到了，下车！”连长下了命令。车停了，不知哪一个小伙冒出了一句：“哦！这真是大无人村呀，连个村庄影子都没有，哪还有人呀！”另一个搭腔说：“要有人还能叫无人村吗？”接着便是大伙儿一片赞同的笑声。
  下车以后，大家各自寻找自己的宿营地，因为是盛夏，当然就要选择能遮太阳的地方，因此红柳窝自然成了每人选中的落脚点。人人都忙于选择方向、位置，平整地面，打开被包，铺“床”，往上面一躺，席地而卧，及时地享受一下自己暂时息居的“新居”的快乐。
  “哎呀，快来呀！这是什么东西？”从沙包的另一方传来了惊奇的呼叫声，大家不约而同地奔去，原来这是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姑娘小王的喊叫。大家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只蝎子，两只钳子在前，后面的尾巴翘得高高的。“这是蝎子，毒得很呢！它要蜇你一下，准得起个大红包，几天也消不了。”小伙子李民带有警告地说：“你别动，看我的。”说着他用木棒朝蝎子背上一按，另一只手轻轻一夹，丢进嘴里，扑哧扑哧地嚼起来，咕噜一声咽进了肚子。“哎哟，看不出来，咱们小李还是个吃蝎子能手呢！”小王姑娘夸奖说。“这是以毒攻毒，能强身健体呢！”李民神秘地答道。“哎哟哟，不得了，这里大部队来向我们进攻了。”又一个地方热闹开了，大家过去一看，原来是草瘪子，闻到人的汗味，从四面八方向人围过来。“啊哈，这是沙包的主人来欢迎我们啦，它们可是穿甲弹，能钻进人的皮肤里。”不知是谁这样打趣地说。
  于是，带了蚊帐的人赶紧支起蚊帐，把这些装甲兵、轰炸机（蚊子）拒之帐外，而没有蚊帐的人只好时时提防，提高警惕。
  忙完一阵后，太阳到了正午时分，烤得沙地如蒸笼一般，这时大家才感到口干舌燥，水呢，水在哪里？
  “水来了！”随着一阵喊声，一阵“突、突、突”的拖拉机声传来。人们顺着声音望去，一辆满载着油桶的拖拉机向驻地驶来。车一停，人们拿着自己的碗或杯子争相去接水喝。“哎哟，这是什么水呀，怎么这样一股怪味道？”几个人都同时惊呼起来。“同志们，请克服一下，没有新桶，这是装过柴油的桶。”开车驾驶员这样解释说。“噢，原来这样，没关系，这比上甘岭强多了，这样的水喝多了说不定还长膘呢！”一个小伙子风趣地说。“哈哈哈……”逗得大家都乐了。
  夜幕渐渐降临，指导员从指挥部带回一个好消息，团党委为了慰问大家，给大家送来了一部好电影，希望大家都去看。晚饭后，大家趁天黑前，三五成群地趟着沙踏着草，翻越沙包朝指挥部走去。电影很好看，《南征北战》，解放军克服困难，战胜敌人的坚强意志极大地鼓舞了大家。电影散后，面对着黑黝黝的旷野，大家傻眼了，朝哪个方向走呢？哪里是自己连队的宿营地呢？大家只好估摸着走。一时间，相互叫喊声，遍野都是，手电筒光到处乱晃，像飞机场上空的探照灯扫来扫去，看到哪里都一样，都是红柳窝、沙包。这样的热闹场面持续了许久，才慢慢消失。据说有人就在自己床位附近转了大半夜，最后才找到了自己的窝。
  第二天，一清早，总排工地就热闹起来。一条弯弯曲曲的自然沟把它扩建修直为一条正规大排渠，各连队都摆开了自己的战场。挑的挑，装的装，十分忙碌。工作很有秩序，一人装，二人挑，挑的人不能等着，装的人不能闲着，而且筐子要装得满，挑不动的就装，装不及的就挑。有好些才参加工作的人体单力薄，被扁担压得龇牙裂嘴，装筐子的人累得呼哧呼哧，大家仍然坚持干。不久，小休息了，大家纷纷丢下手中的工具，到渠坡上休息。这时，腿上沾满泥巴的指导员来到了大家中间。“怎么样，大家累不累？”“累！”“不累！”“不累是假，关键是我们要学习解放军的精神，我们也在南征北战，我们是为了建设好塔里木，为了塔里木有个美好的明天而战。我们今天吃些苦，明天一个繁荣美好的三十二团就定能实现，同志们说，对不对？”“对！”同志们齐声回答。
  “指导员，我们塔里木能不能盖高楼？”
  “指导员，我们三十二团能不能过上像城市人那样的生活？”
  人们一个个七嘴八舌提出了既遥远又反映人们愿望的问题。
  “能，只要我们把排碱渠挖通了，粮棉产量上去了，我们塔里木定能大变样！”指导员坚定地满面笑容地回答了大家的提问。
  “哈哈哈！”总排会战工地上传出了人们会心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