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薛正荣
  在田间地头，村庄路途，由农人们自编自歌的唱曲小调，陈三叔总称名“川道唱曲”。川道唱曲有其自身的特点，内容旨趣多是因对一事一物有所感发，随便引声高吭而唱出来的曲子；形式十分灵活，有花儿、山歌、地方唱腔等等；声调或粗放豪迈，或明丽轻快，或委婉细腻。
  当年，村里庄八叔是“川道唱曲”名星，他会编会歌各样“川道唱曲”，声调不拘于式样，一应随当时环境气氛和心情而定。 “劳者歌其事”，劳动和劳动收获后的快乐，一经庄八叔的“川道唱曲”唱出来，有声有色，有情有味，其乐无穷。那时，陈三叔是“川道唱曲”迷，常常听得入神，忘乎所以。好多年过去了，陈三叔还哼得出庄八叔当年用山歌形式编唱过的一首《太平谱》里的歌词：
  昨宵一宿未关门，
  一觉睡到大天明。
  道不拾遗俗尚好，
  安居乐业无忧虑……
  自从包产这些年，庄八叔一天到晚只忙于生产和劳动，包括陈三叔在一起，人们很少听见过庄八叔歌“川道唱曲”。都因时推运转，一个方面是庄八叔思想上有些包袱。这些年农村生活转得富裕了，家中的吃穿用度手脚也宽了， “贫而乐道，富而好礼”，得要讲究讲究，此其一；居家老少，儿子也大了，都成了家，还唱唱咧咧，象个娃娃，也不失去了点自尊自重？此其二。另一个方面庄八叔认为：“这些年社会变化大，行行让人眼花缭乱，流行的歌曲美声的、通俗的、民族的那么多，咱还会编会唱个啥。”
  陈三叔知道庄八叔是这个心事，就对庄八叔说： “现在比起当年来，生活得更好更舒适了：你该好好编些新歌新曲唱唱，让咱听听，让村里热闹热闹，也不屑说你是歌星，咱是歌迷，怎么反倒变得鸦雀无声了；编编唱唱的事情，也不能小看，里面的学问还大着哩，如今‘百花齐放’，在这方面，你也该活跃活跃村里的气氛，为村里的年青人做出点榜样来。”庄八叔听了陈三叔的话，心里猛然一亮，他仔细一想也对，近来高高兴兴地又重操旧业。他开始编的第一首歌《乐年谱》，那天下地劳动的时候，边向耕田里走，边唱了起来。歌词日：
  如今的路又宽又大
  我们放心地去走啊
  只要大家肯花力流汗
  一份勤劳有一份酬报
  农田林园
  不需别人来指点
  我们自主地安排和管理好生产
  丰硕的劳动成果不会让国家受难
  驾起车子呀，拿来口袋
  去向国家交售多余的粮、油……
  庄八叔歌唱的《乐年谱》，沉雄浑厚，象他当年歌唱过的任何一首歌一样精神有力。歌曲在静静的村庄旷野里回荡起来，久久不绝。
  编歌唱曲，庄八叔还是和当年一样，从劳动编起，从人们心头编起；从劳动唱起，从人们心头唱起。这大约就是陈三叔归纳“川道唱曲”的本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