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选自《炎黄子孙》1989年1期
   给毛泽东的眼睛做手术（2）
   1975年一个春光明媚柳絮飘飞的日子，主席的保健大夫请来了北京著名的中医和西医的眼科专家为主席会诊。我带他们同主席见面时，主席以微弱的视力扫视着大家，并且一一同大夫们握手，其中有一位是广安门医院的眼科大夫唐由之，他四十开外，身材高大，但看上去却是位名副其实的白面书生。主席边同他握手边问他叫什么名字。唐大夫以洪亮的声音告诉主席他叫：“唐由之。”这三个字读音刚落，毛主席的兴致即刻表现出来，他认真地又费力地说：“这个名字好，你的父亲一定是位读书人，他可能读了鲁迅先生的诗，为你取了这个‘由之’的名字。”此时主席双目虽然呆滞，但背起诗来抑扬顿挫富有感情。他背诵鲁迅悼杨铨的诗：“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他虽然年逾古稀又在病中，但记忆力仍不减当年。他竞出口一字不漏地背出这首诗，令在场的专家们惊叹不已。
   主席读时湖南口音重，加上讲话不清楚，这首诗完完整整地听清，是不可能的。在唐由之大夫的要求下，毛主席在一张白纸上亲手写下鲁迅先生的这首诗，赠给唐大夫。
   主席以顽强的毅力，乐观地对待疾病。在这漫漫的“黑夜”中，他的右眼白内障已经到了成熟期。1975年8月，医疗组根据主席当时的身体状况提出了实施手术的意见和方案。这个方案经中央领导医疗组工作的同志审阅批示后，又报告了主席本人同意。便开始做必要的准备工作。这种手术属一般性的小手术，但这手术是给伟大领袖做的，手术刀就变得那么沉重，责任太大。为此，医生们慎之又慎。
   为使主席方便，手术室就设在主席住处的卧室和客厅中间的一间小厅内，经过严格的消毒，摆放几样必要的医疗器械，即成了一间清洁、安静的小手术室。
   8月中旬的一天傍晚，主席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情绪很好。等在外面的医生、护士还有主席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在讨论这次手术的有关问题。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成功率能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给主席做眼睛手术的主刀是唐由之大夫，他是医术严谨又熟练的名家，他知道大家的心情以及对他的期望。但他冷静对待这一切，他对这次手术不打保票，不把话说满。他说：“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顶多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说实在的，当时我很幼稚，特别希望他说100%的把握，那多好哇。
   当我把要做眼睛手术的事，婉转地告诉主席以后，主席欣然接受了。这真是一件喜事。大家开始忙碌了。
   对于生老病死，主席总是抱着乐观、自然的态度。他从没有因为这些年病魔缠身而失去信心和力量。就在他将要做眼睛手术时，他仍给人以满怀信心和壮志凌云的感觉。他让我去放一首曲子：岳飞的《满江红》。
   这首曲子是上海昆曲剧院演员岳美缇同志演唱的。她演唱的《满江红》高亢、有力，充分表达了一个爱国志士的宽广胸怀和伟大抱负。
   主席特别喜欢这首词，他听着铿锵乐曲，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手术室坐下“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此时此刻，主席神情镇定，从容乐观。他在想些什么？是对事业的未竟而抒发豪情，还是对医生的手术的美好期望。看来他正以伟大革命家的胸怀和气魄对待疾病对待现实。乐曲表达了他乐观的情绪和无所畏惧的精神，也驱散了医护人员给伟大领袖实施手术的紧张气氛。他边听乐曲，医生边给他做手术，满身披挂的唐大夫从容不迫地为毛主席做了白内障针拨手术。手术虽然只有七八分钟，但这把小手术刀的份量，却重似千斤。
   在给主席做手术之前，我们已用电话报告了正在病中的周总理，还有几位负责主席医疗工作的领导同志。他们得知后都来到主席住处。特别是周总理当时的病情已经很重了，但他听说主席要做眼睛手术，便将自己的病置之度外，坚持要到手术现场。当我在游泳池的大厅见到周总理时，我问他：”总理，您有病，怎么还来呢？”他笑着说：“我的病不要紧，应该以主席的健康为主。”和总理一起来的还有邓小平副总理、汪东兴同志等。他们亲临主席住处坐阵。他们怕干扰主席的手术，提出不到手术室，不与主席打招呼，几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大厅里，一直等主席手术做完之后才离去。
   这次手术正如我们大家所期望的那样，非常成功。一周后当主席摘掉蒙在眼睛上的纱布，他眨眨眼，看着看着，他突然激动地指着在场的一位工作人员的衣服，准确地说出了颜色和图案。
   毛主席的一只眼睛复明了。从此结束了他经受的六百多个不明的日日夜夜。在场的人都为这次眼睛的针拨手术的成功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