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你恨过他吗？”
  凡在当时知道此事的朋友都这样问我。当听到这平静而又带一种惋惜语气的话语时，我还能说什么呢？要么沉默不语作为一种回答，要么只能淡然一笑作为模棱两可的认同或者否认。当然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我要表示的意愿。世界上往往有许多事你不能给它下固定的结论，就是人们常说的“盖棺论定”也未必能够准确的说明某件事物的结局。因为有许多事情的结局要追溯原委，而原委又是怎样呢？世人往往都做一些自欺欺人之事。
  我的一位朋友这样问我，“你恨过他吗？”我说什么呢，不该说的都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该说的却一遍也没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记恨有什么用，它只能让你久久地陷入一种痛苦的泥淖。这种痛苦也许能陪伴你一生，在你的第二次爱情过程上投下暗淡的灰色。它也许让另一位很难进入你的内心深处。
  我这样回想着，开始恨起他来。恨他不该骗我，应该远我而去。反过来讲，既然是路人，就难免有一段同行的路程，要么擦肩而过，要么并步同行，最后在一个岔路处步入各自的轨道。而我又为何是那样的深深迷恋着他呢？
  他的谈吐幽默，开玩笑又能把握分寸，跟他在一起总觉得非常愉快。一个姑娘不会把自己的心轻易交给一个人，可我却轻易地就交给了他，一经交出，就再难以召唤回来了，我已经不能自拔的爱上了他。这是我人生历程中第一次心灵深处的恋情，这种恋情深深折磨着我。
  我的生日在5月。生日这天，他敲响了我的屋子，我看得出他那天非常高兴。他进门之后便送我一只毛茸茸的金色小狗。小狗做得非常漂亮，脖子上还系了小纸条，用圆珠笔写了“祝你生日快乐”，过后我才注意到这句祝词是用红色写的。不是有人说过，用红笔写字意味着绝情，难道他是有意这样写的，或者这张纸条是后来远我而去的一种巧合。我恨他不能，怨他不该，我觉得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暗中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呢？
  当时他特别兴奋，他从来没有那样大声说话，爽朗的笑声充盈了整个屋子。我让他在屋子里稍候，我在楼下拐角处买了几瓶葡萄酒、几瓶罐头，来庆贺我十九岁的生日。在异地他乡有这样一位大哥哥似的朋友为我的生日而来，我又从心里感激他了。我不能有什么奢望，不能将自己置入这种爱情的风暴中，我要下决心远他而去，重新创造一个我自己的世界，不要任何风浪来袭击我，埋头于我的事业，在我音乐的天地里忘却世外的一切。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恨他又恨不起来，这丝缕之情在骚扰我的生活。我驾驭不了自己这只孤独的小舟，身不由己的又去找他了。
  “咱们可以出去走走吗？”我问。
  “外面太黑，又没月亮。”
  “我喜欢这样，要月亮干吗？”
  他无言以对，只好跟我走了。
  我们都异常地平静。路灯蛾黄的光从梧桐树叶间撒下来，细碎地在路上躺着，不声不响。傍晚时下过小雨，潮湿的雾气笼罩了街旁的树和远处的楼群，天上重重的乌云挡住了月亮。行人稀少。
  “近来过得不错吧！”我极力保持平静。
  “一切照章办事。”他回答得很巧妙，不着边际，但又什么也没有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我只觉得心一下跳得很历害，浑身发热，夜幕掩饰了我绯红的面颊。
  “我再不能找你。”他回答得很真诚。
  “我想让你找我。”
  “这样不好。”
  “我不管！”
  路上行人更加稀少。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挽在了他的臂上。他猛然停下，双手抓住我的双肩，认真地看我。我慢慢地闭上眼睛，脸异常的发烫，恍惚中一张热唇印在我唇上，我觉得天地顿失……
  我渴望平静，想一个人静静地在某个地方藏起来，让时间融化掉我许许多多的胡思乱想。我想给他写信，可又无从下笔；想骂街想发疯、想把自己消失掉。
  我渴盼他面对我说句“我爱你”，可是他却不说，那怕轻描淡写，我也能心满意足，他却没有。我的朋友，我曾如痴地爱过的朋友。
  一个人的内心竟是如此的难以捉摸，可怜天下女儿心呵！
  “你恨过他吗？”当朋友这样问我时，我想说：“我没有恨过。”因为我深深地爱过他，至今还是如此。为什么要恨呢？为什么又不恨呢，我说不清，我看得出他是爱过我，这是我的感觉，是因为这是个女人的感觉。
  我还承认我的初恋是那样的宝贵，它让我走向了成熟，走向了人生的某种境界，今天，我会面对遥远的地方，对他说——
  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