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柜台里的油黑发亮的拐杖上。
  一切似乎凝固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记忆……
  都说爷爷年轻时是一条硬汉子。他85岁那年，拄着一根并不光滑的榆木棍瘸颠颠地走了三里多路来到我家时，我百分之百地相信了。看到他跑来为我送行，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他却笑着说“没事儿，你是咱们冯家祖上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不送送还能行。”说着从怀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个红布包，一层一层解开，拿出5块钱和20斤粮票对我说：
  “拿上，城里用处大。”
  我推辞不接，他又说：“这是我编背篓卖攒下的几个钱，我再也活不下几年了，寿材也有了，留它没用处。”
  看着爷爷慢慢蠕动的嘴唇和象风箱似的喘气声，我心头滚过一丝悲哀，人到老年应当是享清福的时候了，可他……我望了望他拄着的榆木棍：
  “我到城里后，给您买个好拐棍……”
  “那把人美气死了”爷爷显得很兴奋，几根山羊胡子激动地抖着：“那怕贵得很呢！你还是不买了，省下钱好好念书，念出来了领一个乖乖的洋媳妇回来，就算你娃本事大哩！”
  第二年快放寒假时，家里来电报催我回去，说爷爷病危，整天念叨着我。我匆忙回到家，爷爷已经去世了。临闭眼前还说，雄儿可能买回拐棍来了，他要拄着到院子里转转。
  我这时感到一种沉重，两年里回家几次都忘记了吗？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此刻，我盯着柜台内标价三元伍角钱的拐杖，心里确实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