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周末能教人人方，给人充实和愉快，可我这个刚离开故乡，离开母亲的游子，却让一根离情给绞住了，站在一盏路灯制造的光的朦胧诗中，不想去欣赏周末。
  夜风荡起来了，闹到我身边，我轻轻问，你是否带来那缕晚餐的炊烟？带来了小院中羊羔的咩叫和那吱吱作响的木门声吗？夜风抱歉地摇摇头，从我头发稍上溜走。细雨飘下来了，起初轻轻的声音，痴情地扑进光中。小雨，你是从母亲眼角上滴落下来的吗？不然你为什么在我脸颊上缠绵？你在母亲窗前停了一会儿，故意沙沙沙，沙沙沙，让她听见地里的谷子拔节，是吗？哦，她还歇了一会捏针的手，对着你望，那么，小雨，你带着母亲的话儿吗？带来母亲隐隐的手势，和那双眼睛吗？
  清清楚楚，那时，我还小。已入秋了，也是这样的雨，地上汪着一洼一洼的水，我和弟弟各穿一双胶鞋，沿着村中那条泥泞的路，向村北走，前面一洼明晃晃的水，我俩跑前去用脚撩水漂儿，嘻嘻嘿嘿，正在兴头上，忽从一堵豁墙里冲出一条大狗，通身的黑毛，弟弟娘呀一声，我拉起弟弟就跑，胶鞋在水中一滑，〓哧——摔倒在积水中，狗一惊，也就停住了，可弟弟趴在积水中，呜哇呜哇哭起来，我骂着狗，把弟弟向起拽，他不知是吓软了，还是耍赖不起来，我便朝他尻子上踢了两脚，要来第三脚了，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平时很温柔的眼睛正冷冷地瞪着我，
  “就这样当哥哥？”声音很轻，就象这时的雨。她没有去扶弟弟，弟弟却乖乖站了起来，母亲弯下腰用手抹去他腰上的泥水。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拉着我，从那泥泞的路上归了家。她给弟弟披了一件花棉袄，洗了的湿衣服在灶火前烘着。她用手拿着湿衣服，坐在马扎上，翻过来翻过去，衣服上的湿气裹了母亲，灶膛里的一些秸草也掉下来，冒着黑烟，母亲咳嗽起来，我急忙跑过去，把秸草重填进去。锅里的水腾腾地冒热气。我蹲在母亲身边，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中是黑瘦的我，突然，那个瘦我没有了，母亲眼睫上沾了几滴泪，一忽又摇了摇头。我悄悄对她说：“娘，我不惹你了，我要去念书。母亲愣了一下，点点头。
  母亲领着我，跨进了庄里小学校的门槛。在老师房里，我把三本新书双手装进母亲手里的书包，那书包是母亲缝的。
  我背着书包，迎着太阳上学去，母亲用报纸包了两张饹饼塞进书包中，拽了拽我的蓝布衫，拉着弟弟，倚在门框上送我。我顺着小路走着，走了很远，一回头，忽然看见了母亲额头上的皱纹。
  我想跪在母亲身边哭几声，但还是迎着太阳走去了，我知道母亲不喜欢男儿的眼泪。
  周围是一片静谧，哪沙沙的雨声倒显多情，给我安慰。朦胧诗失去了，我才悟出她的主题，柔光在这样说，我是一道连着慈母和游子的金线。
  风儿，你怎么躲起来了，你该刮向北方，微微地吹，吹去我的问候；雨，小雨啊，你斜一点飘过去吧，带着我手上的余温，替我捧住母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