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杨七斤
  我家的那座古老房子，在几年前塌掉了。留下的只是一副雕花窗棂，其中一个的中间缺了很多花纹格子。记得为那缺了的花纹格子，奶奶曾没完没了地唠叨过：“多可惜呀，几辈人的窗子，到了这匪气手里就扳坏了。”
  的确，那个窗棂是我两次扳坏的。
  我五岁时，家里大人干活去了，每天上工时母亲就把我关在房子里“坐禁闭”。这黑洞洞的房子，唯一通外边的是这窗子。我便撕掉那糊在窗上的纸，但院子里的绿树被窗格挡得断断续续，小鸟从蓝天飞来一晃不见了，我极力想看个明白，就用手扳着窗格子，不料就扳掉了几根。
  又过了几年的一个冬天下午，队长将两个转村批斗的老汉锁在我家那间房里。大概是出于好奇，我找了个小凳支着爬上了窗台，两手扳着窗格子，把头从曾被我扳坏的窗孔伸了进去。“干啥呢？”身后一声大喊，我被惊得从窗台上摔了下来，又扳下了两根窗格木条。
  那时我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因没有看清房子里的人而感到遗憾。我想，窗户上没那密密的雕花格子，肯定能看清里面的。为此，我更怨恨这精雕的窗棂了。
  十几年过去了，今年修房子，母亲执意要用上那雕花窗棂，但那残缺处看去总不大顺眼，母亲叫我找木匠修补，我没有那样做。我拿了锯子把那参差不齐的木条锯掉，中间锯成一个正方形大方孔，安上了玻璃。
  现在隔着窗子看‘没有那纵横交错的木框阻挡视线，看到的一切也不再是模糊的变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