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杨德清
  305号宿舍的八人中，有六人家在本市，往常每当周末便剩我和苏平两人。今天却只有我。
  昨天晚上苏平问我:“你愿意卖冰棍去吗？”
  “想赚钱，就怕你脸皮不够厚。”我说。
  “管它薄厚，赶赶时髦，反正学校提倡。我已经和纬四路服务公司联系好了，明天就去干。如果我们俩……”他笑嘻嘻地说。
  “要干，你去干，我不去。”我干脆地说。
  “嗳，何必架子那么大，女生都在街上卖报纸什么的，你那么顾脸皮。”
  “不，我的意思是勤工助学要和所学专业相联系，你可以去做家庭教师吗。”
  “当家庭教师能挣几块钱？你啊，真是个生瓜，不足与谋。”说着便上床睡了。
  今天他便卖冰棍去了。我感到寂寞，写了一半的稿子怎么也写不下去了。现在下盘棋该多好，可惜苏平不在。我扔下笔在室内踱起步来。
  “噹，噹！”有人敲门。
  “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人我不认识，他拎着一大包衣服。“要一件衬衣吧！款式新颖，优质布料，保你满意。出厂价，不图赚钱，锻炼锻炼。”
  我想买一件衬衣，但眼下手头紧，于是我尴尬地笑了笑回答他：“没有钱。”
  “只要看上货，钱迟几天给没关系，我是政治系的，住在五号楼102”他打开提包要往出拿，我拦住他说：“不麻烦你了，谢谢！”
  卖衬衣的大学生刚走，又响起了敲门声。
  “噹，噹！”敲门声不但有节奏而且秀气，有女性的气息。
  “请进！”
  门轻轻地推开了，一个胳膊上搭着几十条领带的小伙进来了。
  “要领带吗？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领带是从杭州捎来的，料子好，做工细，价格合理，来一条吧，四块钱。你看，这条多漂亮。”
  我吃惊地盯着领带，那条领带和我昨天在商场上挑选的一样，我是花两块五买的，这条领带怎么要四块呢？
  “我有领带。”语气冷硬。
  “再买一条，当地可买不到这么好的。”他说着把那条领带塞了过来。
  “谢谢，你到别处卖吧。”我说。
  “对不起，打扰了。”他说完走了。
  现在确实无法继续写下去了，我便躺在床上，闭上眼，耳朵里似乎听见苏平“冰棍，五分钱一根”的喊叫声……
  “噹，噹！”又是敲门声。
  真烦死人了。干脆不理，我闭着眼听着。
  “噹—，噹，噹！”
  “噹—，噹，噹！”
  真有耐心，也许是找人的，我不忍心不答声。
  “请进！”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包，笑嘻嘻地说：“要烟吗？精装芒果，市面上是要搭烟的（这是实话），这是走后门提来的，五毛钱一盒。”他一副买卖人的腔调，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拆开的芒果，抽出一支塞到我手里，“先尝后买，保你满意。”他又划着了火柴。烟，今天对我很有引力
  “你是那个系的？”我随便问。“物理系的，星期天赚几个零钱。象你们中文系的，写篇稿子钱就来了。你要几盒？”
  “来一盒吧。”
  “多来几盒，这种机会不多。”他笑着说。
  “我只有五毛钱。”我把钱掏出来说。
  “谢谢帮忙，再见！”他提着包走了。
  我又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有了烟，我的精神来了。我打开买的那盒烟，抽出一支点上，刚吸了一口，一股霉味冲进鼻孔，呛得嗓子眼难受，我赶紧把没有吸进肺里的烟雾吐出来。这时又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