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内容
牛兴荣
眨眼间到了中秋节。生儿背着轱辘圆的大提包，跟着媒人老赵又踏进了丈母娘家的门槛。
进门先传到耳朵里的是丈母娘的叱骂声和年逾古稀的老岳丈沉微的咳嗽声。
“象你，叫人怎样孝顺，连屎尿都送不到地方上……”
她骂得正起劲，见他二人进来，便顺着话茬儿改口道：“一旦咽了气，叫我哪里有棺材装哩。”
这串话使刚进门的牛儿一怔。丈母娘仍站在当院唠叨不停。这个场面，使牛儿和老赵有点尴尬，但已经到了院里，就只好进屋了。好一会儿，丈母娘才漫不经心地将挽着的袖口子抹下来，两只手在前襟上拍了两下进屋来了。前脚才踏进门，眼睛就盯住了那个大提包，嘴里也就招呼开老赵他们了。
“噢！看我多糊涂，今天不是八月十五嘛！是给娃娃行大礼＜注＞的日子。要不是你们来，我倒给忘了。”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老赵叫牛儿将提包打开，先取出两瓶“竹叶青”，把盅子斟满，便聊开正事了。牛儿斟完酒后，坐在一条小凳子上，心中七上八下的。老赵也觉着今天又有点不对劲，便先开口说：
“他大婶，今年春上你又要的钱和衣裳，这次全带来了。”
说着打开一个大红布包，取出一沓拾圆的票子叫她点数，接着把八套料子衣服和一件呢子大衣取出来让她验过。她仔细地点数了后，咯咯地笑起来：
“这怕又逼亲戚了吧！本来娃娃都大了，牛儿已经二十六了，原来那点礼钱早已付清了，（牛儿一惊，整整一千二百元，还“那点”。）今年春首上应该让他们结婚，可是这几年娃她爹卧床不起，家里钱财上困难，女子给我苦这么大了，叫她光着身子过门，我做娘的心上太过意不去了，所以，又向亲戚要了这四百元钱和几件衣裳，你们全拿来了，可没有借债吗？呀！我也实在……”
“他大婶，咱不说这个，商量正事吧。现在，你女婿家一切都准备好了，咱就定个日子，让他们尽快结婚吧！”老赵打断了她的话。
牛儿也豁然一笑。但看见岳母那肥大而黯淡的脸再次拉长时，心里又紧张了。住了半晌，丈母娘乜斜着眼睛说：“结婚吗，可以，你不看娃她爹倒在炕上连身都翻不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棺木还没有哩，我那儿子还小，一切指望都在这女子身上，我看就再连累一下亲戚，才花四百多元钱就能买一方木头，这样，我心里再也没有牵挂了，就让他们结婚。”
一席话说得老赵嘴唇发颤，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四个字：又要翻礼！”
注；行大礼；临结婚前，男方给女方送清彩礼的仪式。高凯宏题图
眨眼间到了中秋节。生儿背着轱辘圆的大提包，跟着媒人老赵又踏进了丈母娘家的门槛。
进门先传到耳朵里的是丈母娘的叱骂声和年逾古稀的老岳丈沉微的咳嗽声。
“象你，叫人怎样孝顺，连屎尿都送不到地方上……”
她骂得正起劲，见他二人进来，便顺着话茬儿改口道：“一旦咽了气，叫我哪里有棺材装哩。”
这串话使刚进门的牛儿一怔。丈母娘仍站在当院唠叨不停。这个场面，使牛儿和老赵有点尴尬，但已经到了院里，就只好进屋了。好一会儿，丈母娘才漫不经心地将挽着的袖口子抹下来，两只手在前襟上拍了两下进屋来了。前脚才踏进门，眼睛就盯住了那个大提包，嘴里也就招呼开老赵他们了。
“噢！看我多糊涂，今天不是八月十五嘛！是给娃娃行大礼＜注＞的日子。要不是你们来，我倒给忘了。”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老赵叫牛儿将提包打开，先取出两瓶“竹叶青”，把盅子斟满，便聊开正事了。牛儿斟完酒后，坐在一条小凳子上，心中七上八下的。老赵也觉着今天又有点不对劲，便先开口说：
“他大婶，今年春上你又要的钱和衣裳，这次全带来了。”
说着打开一个大红布包，取出一沓拾圆的票子叫她点数，接着把八套料子衣服和一件呢子大衣取出来让她验过。她仔细地点数了后，咯咯地笑起来：
“这怕又逼亲戚了吧！本来娃娃都大了，牛儿已经二十六了，原来那点礼钱早已付清了，（牛儿一惊，整整一千二百元，还“那点”。）今年春首上应该让他们结婚，可是这几年娃她爹卧床不起，家里钱财上困难，女子给我苦这么大了，叫她光着身子过门，我做娘的心上太过意不去了，所以，又向亲戚要了这四百元钱和几件衣裳，你们全拿来了，可没有借债吗？呀！我也实在……”
“他大婶，咱不说这个，商量正事吧。现在，你女婿家一切都准备好了，咱就定个日子，让他们尽快结婚吧！”老赵打断了她的话。
牛儿也豁然一笑。但看见岳母那肥大而黯淡的脸再次拉长时，心里又紧张了。住了半晌，丈母娘乜斜着眼睛说：“结婚吗，可以，你不看娃她爹倒在炕上连身都翻不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棺木还没有哩，我那儿子还小，一切指望都在这女子身上，我看就再连累一下亲戚，才花四百多元钱就能买一方木头，这样，我心里再也没有牵挂了，就让他们结婚。”
一席话说得老赵嘴唇发颤，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四个字：又要翻礼！”
注；行大礼；临结婚前，男方给女方送清彩礼的仪式。高凯宏题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