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县图书馆

作者简介：刘莉，生于1973年12月，本科学历，中共党员，现为山丹县李桥初级中学语文教师。从事业余创作十余年，陆续在《焉支山》、《张掖日报》等刊物上发表作品十余篇。其中一篇在2006年被收入《山丹县教育志》，另有几篇获奖。
  山村秋韵（散文）
  十几年如一日的奔波、耕耘在这片土地上，这里淳朴的民风，湛蓝的天空，淡雅的四季，都已渐渐地印在了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忘之不能。在我的生命历程里，她——一个朴素的小山村，承载了我的欢乐，我的悲伤；目睹了我的渴望和我的失意，在风霜雨雪的变迁中慢慢地成了我的第二故乡。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让我不经意间爱上了她的自然，她的朴素，她的宁静，爱上了她春短夏繁冬残的景致，尤其爱她韵味特殊的秋景。
  阔别四十多天，当我在无望中决然走出家门，重新站在此地时，山村已换了容颜变了韵味。
  四十多天前，我熟悉的山村像其他地方一样，正处在生命的夏季。放眼望去：田野里一片葱绿，小麦刚刚抽穗，正撒欢儿的长叶、拔节；大片的豆地里，豆秧儿绿的透亮，其间点缀着众多的白色、紫色的豆花，还有半饱的青豆荚。微风过处，送来隐隐约约的青苗味和青豆荚的香味。不远处的山丘上，沙棘林一片苍翠，装点着山冈，守护着大地。
  而今，山村的原野脱去了夏日的盛装，换上了朴素淡雅的秋服。夏有夏的美丽，秋有秋的韵味。我爱这朴素的秋，甚于爱那繁盛、热闹的夏。
  广阔的田野里，昔人笔下所描绘的“金黄的麦浪一眼望不到边”的胜景此时全无，举目四望，只有康百英走过后留下的整齐而呈橘黄色的麦茬，还有那田塍上茂盛的芨芨草迎风晃动。（今日的山村，早已撕下了“掺着雪花打场”的老黄历，前后不过十来天，秋收便接近了尾声。）麦场上，麦秸垛、麦垛星星点点，勤劳的农人吆喝着骡子或马拉动石碾打场，石碾“咯吱哩、咯吱哩”的滚动声，谱成了秋收结束的乐章。山村的原野，犹如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稳重、成熟、恬静。站在空旷的原野里，心也变得宽阔，变得平静了许多，一切不如意都变得似有可无。
  山村的黄昏，也感染了秋的滋味，早晚尤其清凉。没有风，炊烟袅袅升起，飘散在晚霞映照的村落——这是在家的人为麦场上辛劳的家人准备着简单的饭食。远处寒林外，归鸦点点；成群的羊儿膘肥体壮，毛色雪白，它们在牧人飞动的石子和甩动的鞭梢下，披着落日的余辉，“咩咩”叫着走向村落，成为原野的匆匆过客。低低矮矮的山丘，应着斜阳、接着天幕，如一位慈祥、静默的老人，注视着喧嚣而又宁静的山村美丽的黄昏。
  秋雨来了。细如花针，密如牛毛。
  记得上高中时学郁达夫的《故都的秋》一文，不经世事、不历风雨的我立即被文章开篇一句“北国的秋，来的轻，来的静，来的悲凉”所吸引，为这句话中流露出的作者的淡淡的悲凉，为这句话中描写的北国秋的宁静。此时仔细一想：山村的秋雨不也正是这样来的吗？没有雷声为她呐喊，没有闪电为她助威，来的轻，来的静，来的缠缠绵绵淅淅沥沥，而且少去了郁达夫笔下秋的悲凉，让人爱怜不已。她一会儿浅吟低唱，一会儿又如行云流水，一会儿又欲说还休。空旷的原野迷迷蒙蒙，静默在绵绵秋雨中。晴空下险峻挺拔的祁连山峰、焉支山峦也都变的空蒙。如若不怕冷，我定愿意不撑伞走在这冷冷秋雨中，既使不能有“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怡然，也定会“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惬意。
  雨过天晴，田野、山丘为秋雨所洗，清新如画。田野愈见空旷湿润：祁连山峰更见清晰苍翠。晴空万里，湛蓝如初洗的蓝靛。站在这无垠的天地间，倍觉古人用“秋高气爽”一词绘秋是何等的精妙、传神。无怪乎刘禹锡如此赞秋：“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站在山村的秋里，赏着山村的美景，咀嚼着山村秋的滋味。山村秋的韵味究竟在哪里呢？仔细品味，——在有“感觉”，家便有和谐（散文）
  鱼说：你看不见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这是一则广为流传的网络对话。初看到它时，我的心为之深深感动：为水在平静中的深情表达；为水在真切中的真诚流露。任鱼有千般委屈，万般哀怨，任鱼在愁肠百转中泪如雨下，一句“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便化解了鱼所有的委屈、哀怨和愁肠，让两颗心的距离拉的更近，让两颗心走向交融。
  水的“感觉”，是水对鱼的理解，是水对鱼的包容和爱意。鱼水之间有“感觉”，便有了和谐。夫妻之间亦然，家亦然。
  在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的今天，家理所当然的成为我们的避风港。然而，港内并不一定就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每一对夫妻都在为家辛劳奔波，但是在锅盆碟子的交响曲中，琐碎的生活消退了夫妻新婚时的温情与浪漫，慢慢的有了隔膜，甚至误解，亲密的心灵间有了间隙。在这间隙中，在生活的忙忙碌碌中，夫妻间竟忘记了留意在不经意间对方给自己的感动。盛怒之中的丈夫没有在意伤心中的妻子一如既往的为他准备了他爱吃的饭菜；落寞惆怅的丈夫没有在意他深夜醉酒归家后妻子为等他回来一直开着的那盏昏黄的灯；不谙家务的丈夫没有在意他能在众人面前仪表堂堂，全仗辛劳的妻子几十年如一日的为他洗熨衣裤。雨果曾说过：“爱是什么？爱便是眼睛为他流着泪，心却为他撑着伞。”多么生动的确描述，多么形象的比喻。粗心大意的丈夫全然没有意识到妻子为他做的一切，是用全心的爱为他撑着一把伞。
  在意这不经意间的爱，收获这不经意间的感动，心灵之间便有了亲近与交融。弱柳扶风，感受到的是春的温暖；渔歌晚唱，传达的是渔夫对夕阳的留恋。夫妻间多留意对方在不经意间给自己的感动，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情，那么水对鱼的衷肠也便成为夫妻间心灵交融并走向和谐的典籍。
  记得有首歌中唱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几对好夫妻呀，有几个好家庭……”夫妻是家的主体，夫妻心灵交融的程度、情感和谐的程度，直接影响到家庭的和谐。虽然家庭的经书难念，但日子照旧得过下去。吵吵闹闹中总分不清是老公有理，还是老婆有理。中国是论理大国，但在家中，“理”总讲不清断不明。曾看到这样一句话：“家，不是讲理的地方。”细品之，此话是绝对的真理。因为夫妻和睦、家庭和谐靠的不
  
  这朝夕的清凉，在这雨后的清新，在这原野的空旷，在这朴素简单的自然，还在这云霞灿烂的宁静。是道理，而是双方的真心真情，还有相互的包容。记得有这样一个等式：和睦夫妻＝说理三分＋柔情七分。夫妻和谐相处不仅需要理解，还需要有“额上能跑马，肚里能撑船”的气度，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才能守住这百年修来的缘分。
  人是敏感而多情的动物，我们因不经意的感动而敞开心灵。那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克里奥巴特拉承受了恺撒大帝所有的宠爱，整个罗马为之匍匐。然而，她何曾真正快乐过？恺撒的专制与皇权成为埃及历史延伸的筹码。而艳后的心却步为安东尼奥开放。这个武士用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俘虏了这朵寂寞的玫瑰，仅仅以爱的名义！
  今天，在这个道德约束越来越孱弱的年代，在人类的心灵越来越疲惫的社会，夫妻之间更需要用爱来构建家庭的和谐。然而刻意的爱会让我们不堪重负，只有那从心灵深处涌现的不经意的爱的举动，才会让我们真正感动。当低矮的妻子踮起脚尖费力的凉衣服的时候，高大的丈夫无声间的举手之劳会让妻子暗生感激；当下班后妻子忙着准备一家人的饭菜的时候，哪怕丈夫主动剥一颗蒜头，或是在旁边陪妻子说说话，忙碌的妻子也会满心欢喜，忘记了一天的辛劳，饭桌上的气氛定是其乐融融。
  夫妻之爱，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在豁达的理解包容间，在“你在我心里”的深情中。这样，美满幸福的和谐之歌便在无声中谱写。
  有“感觉”，家便有和谐。
  五月枣花香（散文）
  不知不觉间，又闻杜鹃啼声起。
  不知不觉间，又逢五月枣花香。
  一日，七岁的儿子拿着一枝缀满金色小喇叭的沙枣花，很认真的向我讨要他的饮料瓶，说要把这枝沙枣花插在瓶子里，摆在桌子上，就象我摆放他的那枝“小红花树”一样。我没有在意，随手把瓶子往门口的桌子上一放，儿子大叫：“不行，不行，不在那儿放！”儿子一边喊着，一边踮起小脚，把那瓶子取走，很仔细的往瓶里灌水。我依旧没有在意，转身离开了。待到我从厨房出来时，儿子已经不在客厅，那枝沙枣花也不见了。我一笑：儿子定是拿他的小瓶子到外面和小朋友玩水去了，因为儿子爱玩水，而我轻易不会让他玩凉水。然而，当我走进卧室时，却看见那只装满清水的小瓶赫然摆在写字台上，瓶里插着那枝沙枣花：枝青叶茂，生机盎然，那众多的黄色小花傲然不群点缀其间，散发出阵阵清香。此刻，满屋一片温馨、一片芳香。
  满屋沙枣花的清香，还有儿子对沙枣花的珍爱，让我想起自己儿时对家乡的那片沙枣林的热爱。
  家乡的沙枣林，散布公路两旁。每年五月，公路两旁的沙枣树上黄花繁盛，香飘十里，招蜂引蝶。骑着自行车经过那里，满目的芬芳，满鼻的清香。折上一两枝插在车头，一路的轻松，一路的好心情。但更让我们这些孩子们向往的是，每年到金秋季节，银灰的树叶间缀满沙枣，大的、小的、红的、黄的，清香扑鼻，鲜艳诱人。这时候的这片沙枣林，便成了我们这些谗嘴孩子们最向往的地方。隔三差五总要缠着繁忙的父母领着我们去趟城上，名义上我们是陪父母去买东西，实际上，我们的心儿早徘徊在那甜甜的、沙沙的、诱人的沙枣上了。等我们心满意足、眉开颜笑的回到家里，鼓鼓的衣兜、香香的吃相，总会引来小伙伴们羡慕的眼光。现在想起儿时那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快乐，不由的从内心深处洋溢出一种甜美的幸福感觉。
  万木凋零的冬季里，那一片沙枣林依旧是我们这些谗嘴孩子们心中的圣地。但可惜的是此时的大人们总不肯再那么善解人意了，我们只有在心中想象那诱人沙枣的香味了。有时，随父母乘车去镇上，途经那片沙枣林，望着那褐色的枝桠间迎风抖动的干枯的沙枣，还不免心生惋惜：哎，那些沙枣干在了树上，多可惜呀！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感觉还记忆犹新，而我已步入中年。此时，我的孩子又踏上了我曾经的心路。然而，曾经留给我无数向往和美好记忆的那片沙枣林，如今早已不复存在，在二十多年的风雨变化中，那一片沙枣林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复一日的减少，到如今彻底变成了一段石料基地和几亩薄田。只有残存的几株白杨，在春雨、夏风、秋雷、冬雪中傲然挺立，用它们顽强的生命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生机，向人们诉说着它们同伴的命运。
  又逢五月，途径面目全非的儿时的圣地，不再有沁人心脾的芳香，不再有让人馋涎欲滴的枣黄，惟有无尽的遗憾和怀念。望着山区在植树造林、封山育林和退耕还林等环保政策的保护下焕发的新颜，我不免对那一片不能免于斧钺之灾、变成了几亩薄田的美丽的沙枣林倍感痛惜。
  日幕时分，望着山区漫山遍野苍翠的沙棘林在习习晚风中摇曳，听着远处传来的杜鹃的啼叫声，我不免想起家乡的那片美丽的沙枣林。
  家乡的沙枣林啊，谢谢你曾经给我的幸福！
  美丽的沙枣林啊，何日会见你再现风采！
  静夜思（散文）
  夜晚，独坐房中，让浓浓的黑暗包围我。窗外没有声音，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疏星泛着清冷的光芒，似乎与黑暗中的我对望。
  断翅方识沧桑道，舔伤抚痕痛何如。黑暗中，我咀嚼着那次惨败，那深重的苦味至今依旧，叹息声中，感慨生活中有许多始料不及的意外，就如走路时意想不到会摔倒，吃饭时意想不到会咬破了舌唇！然而，或深或浅的肌肤之痛在精心料理下会很快痊愈，最多留下点纪念——疤痕。但是那痛彻心扉的精神摧残，却让人不容易承担。
  世道沧桑。我终于在始料不及中彻底领悟。真的，很悲哀，为自己的幼稚，也为世道的冷酷。
  世事艰险，人生实难。在生活中，每个人都祈愿着心想事成，一路顺风。但如意算盘总被生活之手打乱，常弄的人憔悴不堪。繁琐的岁月耐不住细心推敲，细碎的日子经不起认真琢磨。古人言：三十而立。然而，步入中年的我依旧在生存的阵线上奔波，体味着人生的艰难、世事的艰险。真的，处在人生零乱之际，很想高声问一句：“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泪眼问月月不语，潜入浮云掩其体。得不到月的启示，只有低首慰藉自己。点燃一支蜡烛，室内的黑暗顿然隐去。细小的光焰跳动着，虽然微弱，但它毕竟带给我一线光明，我的心也随之一亮：虽然世事难于改变，但容易改变的是人的心情。诗仙李白也曾有“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的彷徨，但他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迈与自信。自己虽无李白的奇才、雄豪、与自信，但我身边有写尽世间人情的《聊斋志异》、《儒林外史》，身后远处有小儿的殷殷的期盼，有夫婿暖暖的关怀。何不掉转头颅，在意身边美好，锁定身边快乐，去笑看世间太阳东升西落，人间春华秋实。
  烛焰愈加明亮，我的心情也逐渐坦然。是啊，人生不畅意时，不防放下苦痛的包袱，回首身后那片风景，你就会发现：回首处，风景这边独好！
  （以上作品原载《张掖日报》、《焉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