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县图书馆

作者简介：吴莉，女，1969年生，甘肃省山丹县清泉镇人。先后两次辍学，耽误四年时间。1990年上山丹培黎学校，学园艺专业．在校期间，一边函授财会，一边练习写作，先后发表《《寸心草难报三春晖》》、《登龙首山》、《《班干部》、《难忘中学时光》、《《永昌之行》、《不了了之》等习作。
  难忘中学时光（散文）
  1991年1月13日 星期一
  似乎成了老规矩，约定俗成。凡是放假或星期天，我们宿舍的几位最迟睡不到十点不起床，仿佛在这之前经常熬通夜，积累下了多少瞌睡，就打算在这天上午一定要睡个够似的。其实，有的人已经醒了，只是不睁眼，不吭声，一动不动地享受被窝里的温暖，也许正在回忆夜里的黄粱美梦。根据多次经验证明，许多五彩斑烂的梦，往往一睁眼，一翻身，恍惚间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天早晨，算我起得最早，在地上跺了半天脚也没有催起一个姐妹来，倒落得声声埋怨：
  烦不烦呀！
  自己不好好睡，打扰得人家也不能好好睡。真是！
  人家正做梦和白马王子逛公园呢，赔我的！
  就是班干部，团支委，也不能管我星期天的睡懒觉呀！
  听听，听听，一言以蔽之，全是我的不对了。无奈，只好跑两趟把开水打来，又买来了十个馒头供同房的姐妹们待会儿起来享用。
  太阳升起老高了，说红不红，说黄不黄的，洇湿了般昏晕一团，咒骂真不够意思。
  4月21日 星期日
  “忙人”又来了，费嘴磨牙绕了好大的圈子才触到正题：又介绍那个人的情况了。
  我不能自己，偏装作刮了耳边风，好不容易等她啰嗦完，才像演讲似地对她说：其实一开始我就无所谓，好像是玩世不恭。是的，也许我的心早已飞得无影无踪，可它永远不会有个终点了，它只能这样盲无目的地飞下去。因为我不渴望人间的真情施舍给我那怕一点点。人贵有自知之明，老实坦白，我本来是捆干柴，可是永远不会燃烧。我不该这样伤害一个无奈的人。我对不起你，跑天跑地的，也没钱买双像样的鞋送你穿穿。更对不起他，叫人家苦苦受罪，没年没月地害苦相思。四月四就四月四吧，认识认识，你说呢？
  “忙人”听了我这套文不对题的话，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没回味过来，还侥幸地希望我别再玩世不恭，希望我真诚地对待这件事，“我觉得，你们俩是挺合适的一对”。
  是吗？我们俩真是合适的一对吗？可惜老天爷没给我们安排缘分，我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明明知道自己以后会后悔的，为什么还一本正经地答应了人家相约，由着性子去做吗？我好像是在做给谁看，真是不可思议，多卑鄙的手段！
  4月28日 星期日
  按理说入夜后，空气凉爽，给人一种轻松感，而我此时此刻的感觉却恰巧相反，仿佛空气对我有种巨大的压力，胸闷，甚至透不过气来。可能是因为近几天心情不好的缘故，胡思乱想，老是不能入睡。曾三次拉亮日光灯看表，已到两点二十三分了，眼睛干涩涩的根本没有半点睡意。对面宿舍职业班的同学时而吵闹，时而唱歌，加上出来进去的开门关门声，打破那寂静的子夜。等吵闹、歌声、开门关门砰咣声过去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叫人害怕。偏偏在这种动与静的交替中，我有了睡意。
  正当我迷迷糊糊时，听见由远而近传来一缕笛声，侧耳细辨，是从楼下飘上来的，宛转，悠扬，又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如怨，如悲，如泣，如诉。我知道这准是职业班那位“韩湘子”吹的，他啥时学下了这么一手绝活，一曲“悠悠岁月”真吹得好。“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这是哪朝哪代哪位诗人的佳句？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听这样的音乐觉得舒适，温情，善解人意。同时，真切地听见外面下雨了，屋檐下淌水，越下越大了。我在悠悠笛声和炒豆般的雨声中渐渐进入梦乡。
  5月14日 星期二
  自从听说崔智和郭倩的“啥啥啥”之后，再就没发现崔智调皮捣蛋过。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政治。没老师，班长让大家自个儿复习，多半人当了耳边风，崔智的老毛病又犯了，游手好闲地串连何震、贾奇把门朝外锁了，再用一层牛皮纸把后门夹了个严严实实。刚做完这一切，有人敲后门，崔智滑稽地对大家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斜身抖肩把门顶住，大声喊：没插，用劲推！贾奇悄声给崔智打气：“顶住！顶住！”何震好事，从上过锁的圆洞向外瞄，作惊诧状：“哎呀呀，是个女的，还提着个什么，准是老师，快撤，快撤！”教室里鸦雀无声，反衬出三员大将的演戏更加滑稽化。很明显，崔智撤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装作变顶门为迫不及待地往开拉门。同学们听了口令似地一齐扭头朝后望，巴望进来的真是老师，好把这三员大将的毛病好好治治。谁知进来的是位陌生姑娘。“啊，找你妹妹，你是郭倩的姐姐？”崔智嘴张成个涝坝，半天合不上，木桩似地立在原地不动。贾奇反应最快，大声喊叫：“崔智，你的姐姐来了！”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倒把人家姑娘的脸羞得通红，窘得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崔智到这时才醒过来，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想到自己把自己算计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出洋相，叫他以后咋有脸见人……
  6月18日 星期二
  杲军小偷般地伸进头来看看，掩示自己地冲我们一笑，谁也没搭理他，便知趣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叹息。好好赖赖同窗共读了几年，人家就要走了，也不说句鼓励向上的话，长吁短叹个什么呀！没半点哥们义气！
  还是“石头”强颜欢笑，驱逐了大家的伤感。
  “石头”临时决定今晚回城。因为有些事情还未办妥，故我们要求他推迟一天走，他说什么也不同意，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能强人所难，我们只好陪他等到凌晨三点送他到车站后再睡觉。“石头”怕影响大家休息，又怕一提起引起众多伤慨，感动万分地答应了。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已经等到子夜一点了，至于他应该办妥的事，当然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了。作为人，谁都有谁的隐私和秘密，这才构成了生活中的五彩斑斓。凡事都成戳破的窗户纸，那便失去了朦胧感，你说不是吗？
  “石头”为了打破窒息人的沉默，感慨地说：“谁说我们孤独？谁说我们无聊？人世间到处充满了爱。”
  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不约而同唱起了《让世界充满爱》。我和“华山”翩翩起舞，“石头”和杨林狂蹈不止，“丫丫”和“神经”拍响手击拍大声唱，表情严肃而又激昂，“大侠”的口琴，“韩湘子”的笛子，和谐地联合在一起，宛转，悠扬，悦耳，嘹亮。
  你走来，
  他走来，
  大家走到一起来，
  在这缤纷的世界里，
  心潮澎湃。
  噢，一年又一年，
  噢，我们走向明天……
  歌声飞出楼门，飘进校园，溶在莹莹的月色之中……
  （原载《焉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