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货与过年受访对象:薛春德,生于1950年,肃州区人。原果园中学校长。
李富泉,生于1955年,肃州区人。酒运司退休干部。
采访人:赵永国赵筱涵采访时间:2021年4月30日、5月8日采访地点:东方名都景苑小区内、果园镇果园沟5组采访人:解放前后,农民是咋置办年货的?薛春德:唉,那时候农民生活水平很低,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如不遇天灾人祸,仅能维持生计。我们一日三餐都胡股碌的呢,早晨喝稀,午用干,晚上吃“糊糊”。不少人家是糠菜半年粮,多数人家是“冬酸菜,夏野菜,一年四季老咸菜。”穷人家根本置办不起年货,最多也就是能比平时稍微好些把肚子吃饱。我们家那个地方的穷人拾上些驴粪、牛粪拿到城里卖钱,卖的钱再置办年货。年货就是买上个红纸,回去写对联,再买上些蒜苗子,有余钱的话就割上两斤羊肉,到了三十晚上,娘母子能给你做个臊子面吃那就不错了。解放后,农民都分到了土地,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大多数农民能吃饱肚子了。过年能穿新衣裳,吃个油馃子了,想吃个白面馍馍也不是难事,走亲戚家还能装些红糖和点心,亲戚来了也能炒个菜。勤快一些的家庭养猪、养鸡,攒到过年了吃肉。手巧的妇女做些烧壳子,沙枣面馍馍。总体上说,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年也过得一年比一年热闹。
采访人:您现在还能回忆起六十年代的春节是什么样儿吗?薛春德:六十年代中后期,我刚到记事的年龄,对于过春节,至今回忆起来,依然有滋有味。我们那时候流行这么个话:“新年到,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我们小时候,最憧憬过年了。临近过年,村里的娃子们开始在村前的空地上搭起一个很高的秋千架,各家各户也在门旁屋后的树上绑个小秋千,年味就越来越浓了。过年有新衣穿,有白面馒头吃,不用出去劳动,能放个鞭炮,几乎天天跟着大人“串亲戚”,能吃上炒鸡蛋、白菜粉条炒猪肉、豆芽粉条肉,这些好菜平时都吃不到,碰上“有钱”的亲戚还能挣到两毛五毛的压岁钱。那年月,农村普遍面临温饱困难问题,娃娃们三四岁就开始“劳动” 了,搂草捋树叶,跟在生产队的羊群后面“抢”羊粪蛋,帮大人把羊粪、草和树叶沤成腐植肥,送给生产队换成工分。我们家,因为母亲善于持家,全家人又辛苦劳作,虽然没有外出讨过饭,过年穿新衣但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平时家里几乎天天都是洋芋、玉米粥、二面馒头和面条就着咸菜,只有到了春节,才能吃上白面馒头。母亲常常挑灯纺线织布,但全家人很少穿过新布做的衣服。冬天里农闲时节,母亲都会把全家的被褥和衣服翻新一遍,拆一些旧棉被和棉衣,把里面的棉花捶打一下,把棉被棉衣的里子洗一下,缝制成“新” 的棉衣棉被。就这么个,过春节我们就有了所谓的新衣新帽。
采访人:过年时走亲串友拿的啥?薛春德:那时候过年走个别人家,一般不拿东西,好些的就是给捎上个馍馍,过年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啊,走亲戚串门子都拿着馍馍,挑些好的油饼子、油馃子、烧壳子拿上就行了。
采访人:提到年货的“巨变”,八十年代是一个不可忽略的拐点,请您谈谈当时的年货是啥样的?李富泉:好的。七八十年代大人们拿着春节特供票证到供销社购买二两香油、一斤好酒、两斤白糖以及一些分量极少的糖果糕点食品作为年货,用平日节省攒下来的布票给孩子做身新衣服。由于没有冰箱,人们还会做些易于保存的油炸食品与炒货作为过年的零食。
采访人:当时老百姓的餐桌上是不是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李富泉:是的,变化大的很。冬天三宝:萝卜、白菜、土豆,人都不爱吃了,先是在家吃火锅,后来是上大菜,鸡、猪、牛、羊等新鲜肉禽和各式蔬果都上了餐桌。人们开始由吃得饱变为吃得好,年货花样也多了,大白兔奶糖、麦乳精、好烟好酒等都进入年货清单。
采访人:九十年代以后人们置办年货有哪些特色?李富泉:党的改革开放政策搞活了经济,土地承包更是让农民富起来了,人们的钱包鼓起来了,吃饭穿衣再不发愁了。那个时候,市场上卖啥的都有,有钱人开始买奢侈品——黄金。我记得2001年,买一根100克的金条需要9800元,2011年,买一根100克的“小金条”则需要36300元,金条价格十年上涨了近4倍。不得了啊!从八十年代的供销社,到九十年代的年货集市,再到2000年的百货商场。现在你看,买个东西都不用出门了,年轻人拿个手机网上一点,吃的穿的摆的啥都能给你送到家。现在的日子天天都在过年,真到过年的时候,人又不知道咋过了,好多人家里做吃的都嫌麻烦,直接订到大酒店,亲戚朋友见个面,互相拜年,大吃大喝,又省事又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