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经历
采访对象:薛维新,生于1939年9月,丰乐镇人。从1958年起一直在丰乐任教,曾任丰乐中学和二坝小学校长。1998年退休。
马维义,生于1951年,原屯升乡上寨村人。七十年代民办教师,1987年转为公办教师,曾任乡教委会计、中心小学校长。2011年退休。
采访人:张正彬采访时间:2017年10月13日、2017年10月17日采访地点:东关什字、阳光小区采访人:请您谈谈少年时代上学路上的艰辛和农村学校的见闻。
薛维新:我家在祁连山下的丰乐公社,自然环境不好,从小就听大人说“出了酒泉城,唯有丰乐穷”。1954年我到城里上酒中时,家里没钱,车啊啥的都没有,我老子用两头驴驮了两袋麦子,让我骑了另一头驴,他跟在后面赶驴,带我到城里报名上学。当时的甘新公路是砂石路,不瓷实,上面有一层黄沙,汽车轧过去,一路尘土飞得老高,半天都看不见汽车的影子。我们赶头走到上坝营尔天就黑了,就在车马店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接着赶路,到总寨西店天又黑了,又住了一夜,直到第三天才进了城。第四天,老子把麦子卖掉,凑够了学费和伙食费,把我安顿下来。第五天就赶上三头毛驴回家,赶到丰乐又得走两天,到了第六天天黑才能回到家。那时候虽然解放了,但沿山一带还有匪患,所幸没有遇上土匪。到了放寒假的时候,别的学生都被家里人接走了,我家劳力缺,没人来接,就得等个七八一十天。那时候钟楼寺的和尚住在酒中前面,我就到和尚那里混斋饭吃。实在不行了,就到大街上下馆子,花三毛钱买一碗甜面条外加一个馒头充饥。
马维义:我是1958年上学的,在村上读初小,在公社读高小。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一年级班里有八岁的,也有十八的,那些年龄大的学生是因为扫除青壮年文盲被扫进学校的。那时候,好多人家的娃娃光着脚上学,多数学生穿的是褐子和老土布做的衣服,身上还打着补丁。全村三十多个学生只有一个老师,上四年级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开不了课,只好去重读三年级。我从五年级开始到公社上高小,当时全公社十个大队,上五年级的只有九个学生,别的学生不是考不上就是上不起。采访人:您上初中时给学校倒土坯是怎么回事?薛维新:1956年,我十三岁的时候到酒泉市一中上初中,后来按成绩取到了酒泉中学。当时的一中正在搞修建,报名时学校要求先完成一中的劳动任务——每个学生倒400个土坯,倒够再来报名,这些土坯是学校修教室用的。那时候,一中的操场里挖着深坑,倒土坯的学生都在那里劳动。我家里的条件不行,吃得差,个子小,干不动力气活,我就脱掉上衣,把裤子挽得高高的,用了三四天的时间才倒够土坯。
1976年银达公社银达大队学校采访人:谈谈您在农村任教时开展全民办学的情况。
薛维新:1969年,上面号召全民办学,丰乐公社办起了初中班,成了一所小学到初中连读的学校,教育局让我当校长。当时没有教室,就发动全公社的人到学校倒土坯,老师学生、男女老少都不例外,一个人500块土坯,一二年级的学生由家长完成,三年级以上的学生自己完成。我虽然是个校长,自己的土坯也还是自己倒。就这样土坯还是不够,椽子檩子都缺,学生没处住。当时我还带领学生到祁连山上采伐过松树,想了好多办法,又修了十二间学生宿舍。修学校时教育局拨了些钱和材料,群众捐了些,二十几个教师、四百多学生苦了三四年,才把中学建起来,一直用到1982年又拆掉修成了砖木结构。
采访人:谈谈农村教育教学条件的改善情况。
马维义:1958年我在上寨堡子上初小时,学校是一座破庙,墙上的壁画被铲得分辨不清,用的课桌是庙里用过的破条桌。冬天烤火没有煤,实在冻得不行了,老师就领着我们去拆庙。到四年级的时候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因为挨饿学校关门,老师也跑了。我当民办教师以后,到了七十年代,学校都建起了土坯房,里外刷上白灰,看起来整齐多了。八十年代初,学校又修了一次,教室都修成砖基础砖柱子,校门变成了铁大门。以前,老师们睡的是实心炕,因为睡得时间久了,中间的夯土被磨下去,样子很像喂牲口用的土坯槽,老师们把麦草铺在 “槽”里,铺瓷实些,头脚和身体才能趁平。八十年代初,这些“槽”都换成了木头床,床是我们一棵白杨树24元钱买回来打成木板,请木匠做的。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学校办学标准是“六配套”,各学校又查出了一大批危房,乡政府计划先修中心小学,再修别的小学。当时建材很缺,从教育局到乡政府都在积极想办法。上面给的修建资金不够用,乡政府和村上还发动群众进行了捐款。这一轮修建,使各学校变成了农村最高档、最漂亮的建筑,新建的教室一砖到顶,宽敞明亮。2000年以后,修建资金政府全包,学校建得一座比一座好,里面的配套设施多数是我没有用过的,有些甚至没有见过,这样的办学条件,我过去是想都不敢想啊!薛维新:改革开放后,党和政府要求“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教育基础设施投资越来越多,学校的面貌变化很大,现在农村的学校都变成了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