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场
采访对象:赵正汉,1940年4月出生,金佛寺镇小庄村6组农民。8岁放羊,14岁参加生产队劳动,一辈子务农。现居春光养老院安度晚年。
采访人:周聪德
采访日期:2020年10月24日
采访地点:春光养老院
采访人:您一辈子务农,对打场一定很熟悉,那您说说打场。
赵正汉:打场就是毛驴、骡子、马等大牲口,把磙子给套上,一个跟一个一链子跟上走,马放在头里,谁会打了走在前头,不会打的一跟一个跟上。先沿着场边子转上几圈,然后从一头子至到场中间转椭圆形,拓(ta)住磙印子一圈一圈往前转上走,边里的逐圈转到中间时,中间的逐圈转到另一边里,场就全打上了。
采访人:您把打场的过程说一下,从摊场说起。
赵正汉:嗯,先是摊场嘛。赶早五更里起来就摊场,麦捆子从垛上撕下来摆到场上。麦捆子摆好了,再把要子解开或用镰刀砍断,有的抱着摊,有的用杈摊,尽量把麦子摊平摊匀。摊场还有个顺序呢,一直是上一层的麦头压着下一层的麦杆,从这面往那面摆顺摊上走,打碾时磙子顺着麦头子方向碾压,要是迎着麦子根部,磙子就钻到麦子底里了,淤堆成一疙瘩,就不能走了。
场摊好,天亮了就赶紧回去吃上点,来了就套上磙子开始打场。大集体生产队就五六个七八个磙子,打给一半个小时,麦秆子砸劈了,卸掉磙子,把牲口栓到场外。人抖场,把碾过的抖虚,这时太阳也照的红得很,晒上一个多小时,麦秆子晒得干干的,再把磙子套上打,一阵子就打穰了,麦籽儿漏到下面了,就停下磙子扫袤了。
扫荄是用半新子扫帚从一头子浮浮扫上走,荄扫堆,1973年三墩公社头墩大队的社员在打场边扫边用四股杈拾出去堆到场边边,这时的麦荄叫头荄,里面没有籽儿。头荄拾掉,场就薄了,再把场上底层的麦秆子抖起来,叫麦籽儿漏下去,再晒上一阵。趁晒的机会,抓紧回去吃响午饭,节儿不大就晒干了,听到敲钟就赶紧回来,再套上磙子砸。麦秆子砸劈了,籽儿漏掉了,就用大杈拾荄,边抖边拾。拾出去的袤叫二荄,比头袤相对短些,里面肯定有籽儿,还要再用两股杈抖得把里面的籽儿出尽。然后把麦袤清出去,籽儿扫进来,就可以起场了。
起场时,牲口套上用挂板拉,拉成堆,一般攒两个堆,头餐衣子多。二返账连搁扫帚扫,带搁推板推,二餐推起来籽儿就多下了。等到场都起完,天也快黑了。攒成堆,等风来了就连夜扬场。
采访人:打场是一拨人还是两拨人?场有多大? 一场能摊多少个捆子?赵正汉:劳动力多的生产队两拨人轮换,磙子多,场也大,摊得也多,一头子一拨人吆碌子打,另一头子一拨人抖袤、拾荄。我们队小劳动力少,只有一拨人。抖场、拾荄的过程中,磙子就先暂时停掉了。抖起来还要晒一阵子呢,不然柔得很,打不尽。场有四五亩地,实际不能摊那么大,周围还要码麦垛,堆麦芸、衣子。也就摊上三分之一。一场摊一百多不到两百个捆子,一天就要打完。天气晴了,打完有风就接着扬场,随手把衣子拉掉送到场外,麦子拿掉,麦子多的时候入了库,有时候也按劳动工日和人口分给社员运回家。把场腾开,明个早上还要摊场。社员又忙又累又脏,苦得很,模样子糊得瓦坨子大。
采访人:遇到天气下雨怎么弄?赵正汉:遇到天气下雨就是意外,那时候也听天气预报,看天气,有时也不准确。有一次,早上天气晴,狠狠地摊了一场麦子,打到中午,天上突然翻开云了,忙了就抓紧起场,把社员全部吼喊地来,连杆杆子往堆里攒。三弄两不弄,刚把杆子拾堆,底里麦籽儿和衣子就飘到水里头了。雨大得很,一阵子雷雨,谁也望得可巴巴的,就是没办法,没治就扔下了。到了第二天天气晴了,攒成堆,用架子车分给社员,人多的多分,人少的少分,也就是个大概数子,分给谁,谁拉回家堆到院子里晒,房上晒,晒干了自己想办法弄,锤呢、簸呢、筛呢,谁想谁的办法。
采访人:说一说打场的发展变化。
赵正汉:起初驴、马、骡子套上石磙子打,后来先进了,县上给投资了个手扶拖拉机,人就轻松多了,大部分用拖拉机打,很少套牲口,人就跟上圆个场边子,哪些淤堆了散一下。再后来实现了大包干,就不存在生产队打大场了,农户小打小闹,小场谁按谁的,量小了,也就轻松多了。没有驴、骡、马的户,牛也套上打场,莫非摊得少些,围上一圈圈,慢些打。又过了好多年,差不多的家庭都有了小四轮拖拉机,我家也买了个小四轮,打场更容易了。后来有了收割机,干脆就不用打场了。
采访人:小庄村以前是红山乡的,那里离山近,打场用的石磙子就是那里产的,麻烦您顺便说一下磙子。
赵正汉:打场用的石磙子,多棱形,两个横头子凿个眼,安装木头磙碶,打碾时把脖架套到磙碶上,磙子走动时,磙碶在圆眼里转动。牲口套的小磙子长度大约有一米一到一米二,横头子直径大约有六寸左右。拖拉机拉的大磙子,直径在八寸以上,长度可能在一米四左右,有的链两个磙子打碾。大包干后,一个磙子能卖几十块钱,后来涨到一两百块。打一个磙子得花几天功夫,石匠就地取材,也就挣个工钱。磙碶眼相当不好凿,技术不高打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