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的按劳计酬工分制
采访对象:李天俊,生于1949年5月,金佛寺镇上河清村人。当过村医。
采访人:李兴华
采访时间:2020年6月22日
采访地点:米访对象家中
采访人:请您谈谈工分制是啥时候实行的?
李天俊:解放后的计划经济时期,农村实行的是工分制,具体时间好像是1958年开始的。那时候,干什么活由生产队长安排,每天挣几分工由队长说了算,每天晚上收工前后由生产队的记工员挨个记工分,全队的农户这一年分多少粮分多少钱都按工分核算,年终决算时,工分挣得多,日子就好过些,工分挣得少,日子就过得难肠些。
那时候的劳动报酬太低,一个劳动工日一般记10分工,有时只值两三分钱,家里劳动力少,挣工分的人就少,年终按人口分的粮食,换算成钱,就会出现倒扣钱的状况。家里花钱都靠养上几个鸡娃子,下上几个蛋蛋子,或者养头猪,下上窝猪娃,变上点钱过日子。想起那些年,日子真是太穷了。娃娃多的人家一年挣不下工分就没收入,而且还要倒吐(倒欠),年年都欠生产队的口粮钱呢,这种情况很普遍。
采访人:您能举个例子说说吗?李天俊:你也是金佛寺的人,有些事你可能听说过。比如说,你们家娃娃多,你们老子为了多挣几个工分,就去山上驮煤,因为驮煤工分高。驮煤是个既出力又危险的活,你们老子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天天赶着七八头驴,到祁连山里驮煤。生产队到祁连山煤矿有七八十里路,往返一百五十多里,半数就是山路。每两天就得驮一回,早上鸡娃儿叫头遍鸣就得从家里走开,一气子到天爷麻下来才能赶到煤矿。到煤矿以后,自己还不能喘口气歇一歇,得赶紧给驴填草喂料,然后才能轮到自己吃饭。这还不够,还要隐记得半夜五更给牲口饮水。因为牲口这东西,肚子吃不饱饮水就会得病。所以等到半夜五更牲口肚子吃饱了,才能给它们饮水。从煤矿上往回赶,也是鸡娃子叫头遍鸣就得起身,来回两头子不见天日。山路不好走,有的地方很陡峭,驴驮着煤口袋一不小心就滚下山了,要是遇上天下雨那就更糟了。为了驮煤,生产队里死了不少人,因此,队里许多人都不愿意去驮煤。你们老子也叫个没办法,娃娃多,为了养活一家子人嘛,也就硬着头皮去干。
我们家也不例外,那时候我们家劳力缺,挣得工分少,一年下来,还倒把浪吐着呢,娘母子养的鸡鸡子、鸡下的蛋蛋子还得拿去缴口粮钱。我们家花钱全靠养猪养鸡,那时叫家庭副业。我们娘母子养的一头母猪,一年下两窝猪娃子收入两个钱,一家子就这么过活的呢。1971年我结了婚,生活一步一步好了些,每年挣得工分算是能把分的口粮钱缴清,有时还能分几个钱渣子。日子好一点就到七几年了,劳动日值达到一块左右,总算是米汤、面条子,勉强能把肚子填饱了。
大集体的时候,家里娃娃上几年学,等长个十几岁就能挣工分养家糊口了。我也是这样。记得1968年我19岁那年,我们家姊妹几个都能挣工分了,家里分了500多块钱。勺(傻)着呢! 一看有这么多的钱,我就跟着李兴基、老贾到季家沟(老地名:现丰乐镇)去逛商店,那个时候我还想地讲究个卫生呢,就买了个牙膏,又买了个缸缸,回来开始学着刷牙。
采访人:工分制是什么时候取消的?李天俊:到1982年才不实行工分制了。因为实行了大包干,耕地全部分到农户,牛了羊了,一齐都分给农户饲养,从那个时候谁种谁的地,谁挣谁的钱,能出力的都想尽办法去种好自己的田,到外面去搞副业挣钱,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了。我家有一年就打了106麻袋麦子。那个时候的人积极性都很高,没过几年,村民们不仅吃上了白面馍,而且粮食多得卖不出去,价格也很低,一斤小麦只值个一毛来分钱,玉米九分钱。
采访人:您对现在的生活有啥评价?李天俊:要说评价,还是现在的生活好!这都是共产党的好政策,让人人都能吃上饭,过得去。现在共产党的政策越好了,吃穿不愁,盖的用的比旧社会地主老财都富裕。不要说乡里有房住,许多人家在城里都有楼房。我这楼房就是自己买的,宽敞明亮,什么都方便,刮风下雨晚上上厕所都不用出门,既方便又干净。说到养老的问题,我看钱也够花了,虽然国家给的四五百块钱,但我很满足。想想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乡镇书记那么辛苦,每月拿的工资才是个六零七八(六十元七毛八分钱),我们现在啥也不干,闲蹲在家里国家还每月给五百块钱。要说这钱不给就不给了,日子你还得过,说实话,政策确实好着哩。我的两个儿子也很孝敬,大儿子开的个锅炉制造厂,干得好些,每月给我生活费1。0。块,小儿子经济上不是太好,但每月给的500块钱也少不了,加上公家给的,生活足够了。现在我这生活条件,要叫我娘老子想,他们做梦都梦不到我们现在过的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