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区图书馆

往事钩沉大炼钢铁小记王红丁1958年全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炼钢铁运动，可谓全民行动，土高炉遍地开花，搞得热火朝天。当时我也全身心地投入了这个运动，算是一名炼铁战士。今天虽已事过40多年，但还记忆犹新。现将我亲身经历的史实，作一小记，以飨读者。
  土炉群炼铁土法炼铁，以小土炉群炼铁为主，这在当时当地是一大创举。我所在的酒泉县一中师生边上课边分班轮流参加了炼铁，我们自己动手倒土块，和泥巴，砌炉子，先建成一排七八个土炉作试验。开始采用铁矿石、焦炭、石炭石为原料，鼓风机作动力。点燃后，火力强，熔解快，有的炉内流出了铁水，大家挺高兴，但不到半小时炉结火熄，成了烧结铁，全炉报废。再如法建炉，照样炼铁，又依然烧结，只好挖出烧结铁，上报任务。上级来人指示，这是少、慢、差的做法，必须搞大土群，就是烧结铁也是有用的东西。于是我们动员全校师生，分班下达任务，选定了校外东面的一片荒地（即泉湖公社泉湖二队的高坡空地），修建土炉群。有的挖了通风道建成吸风炉，有的泥成“花瓶式”的造型炉，还有的泥成3米高的土高炉。同学们干劲大、信心足、热情高，倒土块、和煤砖、抬运矿石、砸石灰石，抱来柴火，紧张地装炉料，并手拿钢钎捅炉，阵阵炉火喷花，格外壮观。
  由于矿石质劣，湿煤砖燃烧差，几十个土炉子熄火，又成了烧结铁。只得“清理战场，收兵回营”，开会总结。
  小洋炉炼铁酒泉县炼铁指挥部，把我校定为东片协作区的一个重点；指令我负责。指挥部调拨来废汽油桶、耐火砖、矿砂粉、焦炭、废铁及其它原料（包括街道收交来的烂铁锅、铁铲、铁棍、炉条、炉盖……）。我们建起了五个小铁炉和铸造翻砂棚，开始了 “土洋结合”的炼铁，组织师生轮班昼夜参战，掀起了炼铁高潮。同学们分组砸选矿石、石灰石、焦炭，配集原料，有司炉添料的，有翻砂造型的，有浇铸铁件的（当时主要与新生机械厂挂勾制造平车轮子），炼铁工地紧张而有序。我早上8时给学生上两节课后，即投入现场督战，亲手操作，日夜坚守在炉旁苦干。累了在炉前打个盹，饿了啃上几口馒头，有时把头发眉毛燎焦了，手脚也烧起了泡，满脸污黑，眼巴巴看着炉内流出铁水。每日早晨指挥部人员来统计数字，只得照例虚报。后来，由于好原料供应不足，只得炼炼停停。
  土法炼铅为了给国庆10周年献礼，县指挥部通知于1959年8月送产品参加张掖展览会。学校抽调师生前往红山公社南边祁连山上挖运铅矿，我们组织在校师生砸选铅粒，泥土槽炉子，采用坩埚炼铅，结果炼了两炉，均结底失败。我查找资料研究后，便挖成锅底形的小土窑，用鼓风机吹燃木柴，烧熔铅粒，结果取得了成功，从洞口流出了铅液，铸造了两个“火箭”模型，上面刻制了校名，有了献礼产品，真是太高兴了。
  后来，收集了学校勤工俭学办厂的各种产品，有生铁锭、平车轮、火箭模型、矿渣水泥、石灰、石膏艺术品、氧气吹炼的铜件、试制的糖萝卜白砂糖、日光能反射镜、小型电焊机、自制收音机等10多种展品，由县上审定后，又统一送去张掖参展。
  城墙窑炼铁炼铁协作区决定从东片有关单位抽调一些职工，我被调去作技术员，在酒泉师范操场南边的古城墙底部挖了一个窑洞，同时顺着城墙挖了高程烟筒，然后装料点火，利用自然风力加速燃料的燃烧和矿石的熔解。这种土办法在当时条件太差的情况下，却是一个“发明”。但一天后，熄火、结底，结果成了大堆烧结铁和渣子。
  烧砖窑炼铁为了多快好省地加快炼铁，县指挥部决定利用砖窑炼铁，并且派我去负责。各单位抽调来十几个职工，在酒泉县砖瓦厂选窑炼铁。我们在已报废的三座大窑中选定了西边的一座，在窑旁架起帐篷，食宿在场地，算是“安营扎寨” 了。开始是整修了窑底，挖了通风道，泥好了炉门和出铁口等等。三天后县指挥部调运来了大批原料，安排了文教系统人员抬运矿石、石灰石、煤砖、柴禾……我坚守在窑内三天两夜组织人员严格按比例分层次装料。记得这一窑大约装入了30多吨原料，经过指挥部来人检查验收后，准许点火。两天之后，炉结火熄，司炉人员用钢钎再也打不开铁口了。这时人困气馁，个个躺下入睡了。
  不料，县委书记常昆带人来查看情况，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叫人在出铁口刨出了一截约10多公分长不成型的铁棒，然后抡起铁锤砸，然而砸不断，打不烂，他忽然笑着说：“同志，你们炼出了中钽钢！”并拿着这东西对我说：“明日早上你到指挥部来!”第二天，我到指挥部，常昆笑着说：“谁说金塔的黄铁矿炼不出铁来，他们在北窑炼出了中钽钢！”同时他让我介绍经验，我一下愣住了，啥叫“中钽钢”？原来金塔北山的黄（磷）铁矿，各炼铁点都不喜欢要啊！我只看到的是窑炉结底了，说啥是好？会上我只作了简短的发言，讲述了如何按比例配料，分层装料以及砖窑炼铁的程序等。最后，常书记动员大家在没有别地矿石的条件下，可以试一试！地窑炼铁9月的一天，指挥部通知我去西关机械厂，指导省上来的大学生参加炼铁。我到现场，这里热火朝天，大干苦干，力夺高产的景象格外壮观。洋高炉轰轰响，火花喷放，土炉子旁十分忙碌，小铁筒炉前更加红火，车辆来来往往……六位男女大学生正在挖地窑炉，他们在一处崖坡上挖出了长长的通风道，据说这是兰州的经验。
  现场指挥人员让我去看看东面一座甑炉炼铁出了问题，想想办法。这种甑炉原是县上派人前往云南省某地学习回来建造的，它是用砖（含耐火砖）砌成的较高大的炼炉（装料一吨）。经我观察思索可能是底火渐弱而快要熄火结底了。大家正在奋力打出铁口时，原中共甘肃省委书记张仲良、酒泉地委副书记杨志范、酒泉县委书记常昆等十几位领导来到“甑炉”炼铁现场。他们巡视并询问了有关情况后，张仲良便动手去拉那个“打气筒式”的大风匣，但未拉动，便说：“人——不是牛！”意思是这东西太笨太大（三个人才能拉动，当时三人一组，分为两组轮换操作）。他们走了，同志们默然望着他们的背影，尔后拿起工具又用劲干活了。
  由于历史阶段的原因，客观条件的制约，人为的主观因素，政治风云的变幻，往往使人莫名其妙。1959年底开始反“左”，继而又开展反右，而且来势迅猛。当时我被“莫须有”的罪名列为“右倾分子”，受到批判。1960年春，酒泉城乡中学师生集中在营尔滩开荒，之后又把我留到一中农场劳动一年，1961年酒泉地委组织部宣布甄别平反，恢复名誉，继续在一中任教。然而留给我的历史教训，却是深刻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