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区图书馆

肃州名宦阎毓善先生
  邓明爱
  国举人阎毓善(1872-1933年)，字庆皆，别名庆阶，甘 肃省酒泉县红山人，清同治十一年(1872)农历八月 十三日出生。远祖系明初从山西五台移民至此。祖父 曾任教谕，辛勤课士，颇有声望。光绪初，陕甘总 督左宗棠驻镇肃州，指挥大军收复新疆，号召地方 捐助军费。阎激于爱国热情，率先捐资，并向肃州 所属晓谕讨伐阿古柏、收复新疆的重大意义，促进 绅民踊跃捐资，为左军西征赠添一份力量。左宗棠 遂题赠“捐资助饷，异常出力”奖状，予以褒扬。
  阎毓善自幼聪颖，领悟力强。四岁时，祖父带 他骑驴出郊外，和风惠畅，白杨摇曳，好雨如丝。 祖父乘兴用“风摇树”示对，恰巧经过刚割桨的罂 栗田，毓善随口用“雨淋桨”应对。不仅遣词工整， 平仄协调，而且符合眼前情景。祖父认为孺子可教， 便将这个聪颖的长孙携往任所(教馆)悉心培养。
  阎毓善之父，字友三，有一弟，均读经业儒。 兄勤俭治家，家道日殷，尤重教育，附近子弟就读 者很多。弟为贡生，治学严谨，为人廉洁奉公，一丝 不苟，声誉远及城乡。他对毓善的成长，影响殊深。
  光绪二十年（1894）,阎毓善在兰州考中甲午 科举人，次年赴北京会试。正值甲午战败，清廷被 迫将要签订丧权辱国的《中日马关条约》，朝野震 惊，抗议声势日隆。四月初六、初七，各省应试举 人聚会北京松筠庵，广东应试举人康有为率先起草 请愿书，十六省的六百零三名应试举人愤而在请愿 书上署名。其中阎毓善等六十一名甘肃应试举人积 极参加聚会，勇敢地在请愿书上签上了名。初八日， 向都察院呈递请愿书，反对签约。是为近代史上赫 赫有名的“公车上书”事件。接着武举人李于锴 （甘肃武威人）又起草《请废马关条约呈文》，联 合七十六名甘肃举人领衔署名。阎毓善为署名者之一。呈文提出反对赔款、反对割地、反对日本在中 国建厂三条建议，表达了甘肃举人的爱国热忱。
  黑龙江畔办实业宣统元年（1909 ），阎毓善应黑龙江巡抚、湖 北天门人周绍朴函邀，离北京，经长春、哈尔滨， 抵卜奎铁道，入巡抚幕任秘书。案牍之暇，阎毓善十分关心边疆事务，他目睹边疆土地肥沃，但满目 荒莽，未曾开垦；资源丰富，但呈现原始状态；林 海无边，但渺无人烟。然而，强邻帝俄却虎视眈 眈，觊觎这片沃土。阎毓善忧心如焚，向当道谏 言：“欲言防边，非先实边不可。实边非一事，移 民、开矿诸端其先务也。”①宣统二年（1910）,阎毓善兼办《黑龙还官 报》。他参阅档案中有关边疆事务的资料，结合现 实情况，撰写《论黑龙江边务》、《论黑龙江省移 民》、《论黑龙江金矿》、《论黑龙江煤矿》、《论 黑龙江亟宜推广航行》等论著，刊于官报，鼓吹保 卫边疆，建设边疆的意义与措施，引起东北当局及 国人对东北边疆事务的关注。
  当时，数千名湖北省灾民流徙到黑龙江谋生。 巡抚周绍朴采纳阎文所述移民措施，将灾民安插到 漠尔河旷地垦荒，又经黑龙江省政府黄申甫多方努 力，终使这项移民工作得到顺利实施。民政司使赵 醴泉根据阎文关于开矿的方法，兴办了库尔河等处 金矿与甘河煤矿。赵还不时向阎咨询有关问题，使 开矿事业发挥效益，用以补充财政的困竭。
  是年秋，阎毓善署理兰西县事。此县始设，县 政多未备，政务繁杂。他首先创办兰西县自治研究 所，并亲致开学训词，以培养地方人才。他还亲赴各学堂，整顿学务，以提高教学质量。其次，他筹 办兰西县工艺局，招工培训，生产被面、毛巾，以 增强地方经济实力。再次，他整顿巡警，筹办预备 巡警，令其侦破大案，维护地方治安。
  是年冬，哈尔滨发生鼠疫，蔓延到兰西县，患 者时有倒毙。阎毓善采取紧急措施，全力制止疫情 肆虐。他令巡警局掩埋死尸，监视屠宰业的清洁卫 生。又亲拟《白话告示》张贴晓谕各乡，稳定群众 情绪,宣传防疫知识。《告示》说：“我们兰西县 离哈埠（即哈尔滨）止百余里，若一传染，就比哈 尔滨更为厉害，……家家把院子打扫干净，屋里 收拾整洁，一切污秽之物都应除尽，疫情就能控 制。”②他又令医生拟定药方，印刷张贴，令群众 服药防病，并配制药剂，供人取用。经过一番努 力，疫情得到了控制，保住了大多数百姓的性命。
  宣统三年（1911）闰六月，阎毓善署理巴彦州 知州。此时，反对清室的民族革命风起云涌，结束 帝制、要求共和的呼声日高，阎毓善的民族意识逐 渐觉醒。十月，辛亥革命爆发，他立即响应，草拟 《布告共和成立暨国民应行共喻各条》，到处张 贴，安抚地方，维持治安，巴彦州得以反正。他还 写了《庆祝共和政府颂词》，热情讴歌五族共和的 民主政体。接着购置江轮，开发内河航运。
  由于新旧政体交替，旧纪荡然无存，新法尚未 颁布，致使贪官污吏横行。阎毓善便于1912年7月 托病辞职，回到北京，任参议院议员。
  天山南北办实业阎毓善在北京国会当议员时，常与章炳麟、蔡 元培、汤化龙、段祺瑞等要员诗酒往还，得其书法 作品甚多。他曾获景泰兰质嘉禾勋章一枚。
  当时，北洋政府认为阎毓善娴熟边疆事务，对 兴办实业素有研究，1917年拟任他为甘肃实业厅 长，旋改派为新疆省实业厅长，嘱咐他到疆后见机 行事，逐步取代杨增新，进而出任新疆省督军。
  1918年初，阎毓善离北京去新疆赴任，到达兰 州。他的朋友们纷纷探望送别，诗文酬唱，相互砥 砺，捍卫边疆，建设新疆。兰州进士王烜赋诗《送 阎庆皆之任新疆实业厅长》最具代表性：几叠阳关唱未终, 柳红柳绿天山月, 万里前程三尺剑, 书生何待曾投笔, 浑沌陆海国岩疆, 出塞春云飞作雪, 八千里远腾天马,故人走马揖匆匆。 沙白沙黄大漠风。 一担行李五筒经。 要术齐民异域功。 旌节遥临客路长。 有田瀚壁变为桑。 三百群多牧地羊。
  闻说汉家徵庶富，葡萄美酒最芬芳。
  1918年，阎毓善到新疆后，任实业厅长兼督军 署秘书长。他经过多方观察，发现杨增新是独当一百 的干才，将这片广袤的多民族边疆治理得服服贴贴， 自愧弗如，就打消了北洋政府让他取代杨的念头， 萌生了辅佐杨增新，和衷共济，治理好新疆的打算。
  某日，杨增新到阎宅做客，见客厅、书房多悬 北洋政府要人赠阎诗幅对联，便沉吟不语。后数 日，杨在衙署向阎试探，说要向他交权，自己告老 还乡。阎马上说：“督军多心了。你要干，我就跟 着干，你要不干，我也不干。”经过一番推心置腹 的交谈，消除了隔阂，达成谅解，组成“杨——阎 合作体制”，为新疆的安定奠定了基础。
  1928年7月7日，军务厅长樊耀南借俄文法政. 专门学校第一期学生毕业典礼宴会之际，刺死杨增 新，阎毓善腿、臂两处中弹，伤势颇重（1931年8 月，国民党南京政府要员褚民谊随中法考察团到迪 化，褚请考察团郝医士动手术，给阎毓善取出了 “七七”事变时所中的两枚子弹头）。政务厅长金树 仁平定樊耀南之乱，出任新疆省主席，阎毓善任省 府委员兼建设厅长。虽然，阎对金树仁的某些做法 以及军务厅长金树信贪财弄权颇有微词，但为了边 疆的安定，他依然竭力辅佐金树仁，制定了几份建设新疆的计划。③1931年7月，马仲英率部进攻新疆，围困哈 密，局势严峻。阎毓善等人向金树仁举荐盛世才带 兵平乱，金接纳意见，任盛为东路军总指挥，终于 将马仲英赶出新疆。
  此后，阎毓善肺心病日益严重，居家养病。 1933年4月12日迪化发生政变，盛世才上台任督 办，曾多次去建设厅阎毓善寓所，探视病情。阎于 病危中，曾向盛世才托孤（时长子阎卓殉职于墨玉 县，唯剩次子阎兰生），盛允之。然而十年后，盛 违背诺言害死兰生，可见盛之为人阴鹫无信。是年五、六月间，阎终至不起，卒年62岁。暂厝观音 阁。1946年归葬酒泉河东乡（丰乐）中截二坝阎家 庄（因其亲房已由红山徙居中截）。
  阎毓善在新疆实业厅长、建设厅长任内，主要 做了四件事。
  一、改良农业技术为了改变新疆农业栽培技术的落后状况，阎毓 善在迪化（今乌鲁木齐）北门外，购置50多亩良 田，创办农业试验场。他派员从关内葬请农业科技 专门人员，主持试验场工作。他们从改进耕作工具 着手，引进良种，运用先进栽培技术，大幅度提高 了产量，进而向农村推广。
  二、 兴办学校1.举办实业学校阎毓善拨出专款，在今乌鲁木齐市军干校址创 办实业学校，设农业、工业两科，每科分设基础课 与专业课，聘请专门人才任教，招收年轻有为子弟 入学。数年之后，学成分赴农场、工厂担任技术工 作。
  2.举办中山小学三十年代，阎毓善在迪化老北门内，甘肃公馆 旁边举办中山小学，并自任校董事长。开学与结业 典礼，他必出席，发表演讲，勉励学生：“相逢在 天山脚下，共同建设新疆！”三、 兴办工厂为了利用新疆丰富的畜牧产品与矿产资源，阎 毓善在迪化南关二道桥子创办制革厂，生产皮靴、 皮籍。在小南街创办工艺厂，生产肥皂、蜡烛、毛 线。还在迪化中山公园旁边创办阜民纺织有限公司 纺纱厂。阎毓善建议购置德国制造的纺纱设备，杨 增新说：“不答应嘛，是你提出的；答应嘛，又要 担风险。”最后决定，由省署投资大部，余额听任 私人集资。凑足经费后，阎毓善派员去上海、青岛 购置设备。
  当设备由火车西运到洛阳时，被吴佩孚以“新疆购置军工设备，谋图不轨”的理由，将设备扣留 在火车站。
  杨增新在其子婚礼上听到这一消息，一改往日 温文尔雅之态，训斥阎办事不稳妥，使阎在宾客面 前大遭奚落，不胜难堪。回家后，阎毓善连夜向北 洋政府修书，请他们向吴佩孚说项。经过书信斡 旋，吴佩孚下令准予放行所扣设备。设备运到新疆 后，却发现梳棉机上的钢刷全损坏了，机器不能进 行生产。阎立即派员赴上海补购。经过多次挫折， 这所新疆最早的纱厂终于开工，充分利用吐鲁番优 质长绒棉纺纱织布，所产棉布物美价廉，很受当地 人喜爱。
  1932年冬，由于政治腐败，当局的措施错误， 激起了迪化维吾尔族、回族的武装暴动。城外战火 纷飞，人烟较稠密的西大桥一带一片火海血腥，汉 人多遭杀戮。阜民纱厂首当其冲，但暴力者拒绝破 坏纱厂，机器设备並无损坏，仅向工人领班暂借容 易拆卸的钢棍铁棒充当武器。因厂房关闭上锁，未 有破门而入，汉族职工安然无恙。
  盛世才上台后，请苏联技术人员打开封锁经年 的纱厂，进行设备检查。经过鉴定，他们呈报盛世 才，说设备破坏严重，补修得不偿失。盛当即下令 拆除纱厂，将全部设备以废钢材处理，令各工厂按需分别购买。
  抗战初期，关内纺织技术人员来迪化参观，在 宜新浴池的废铁堆中，发现了纱厂设备中的大小机 件，经鉴别九成新，这在关内也算是先进的设备。 于是呈明盛世才，急令禁做他用，一律上交检查。 经过两年的搜集，只装配了两台纺织机，归盛世才 的二弟经营，开了二机纱厂，厂址在今新疆日报社 址，生产斜布、平布、毛巾。
  四、爱护尊重团结少数民族新疆是多民族地区，阎毓善意识到搞好民族团 结是维护新疆稳定的前提。因而，他在各实业工厂 注意招收少数民族群众当工人，其中纺织厂95%的 工人为维吾尔族。这些少数民族工人吃苦耐劳，勤 奋做工，表现出良好的素质。1932年迪化发生动乱 时，就是这些维吾尔族工人挺身而出，保护了工 厂、设备，使之免于毁灭。
  著 述阎毓善能文工诗。著有《龙沙鳞爪》一册，民 国二年北京同昌印刷厂铅印，汤化龙题写书名，为 其宦游黑龙江三年的论著与公牍汇集，是研究清末 民初黑龙江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的重要史 料。《六合达详典》一书中写有《题阎庆阶先生气节文章靖塞笳。 二年从政鼠无牙。 著手民生代未瓜。 怪君今又泛星槎。
  〈龙沙鳞爪〉》一文，对《龙沙鳞爪》进行评价：牛刀小试著《龙沙》，三载壮游春有脚，关心国事筹前席，言坐起行真不爽，阎毓善的诗文收入《晴雪山房诗文集》（刊本） 中。还著有《县长十诫》，是他从政的经验之谈。 他曾亲笔将其书写，送长子墨玉县长阎卓，作为从 政的座右铭。另有《武威段氏族谱•后序》。其他 著述均散失。
  注；①《龙沙鳞爪•自叙》。
   ②《龙沙鳞爪•呈报设立防疫会分所情形并送简章请查核由》。
  ③包尔汉《新疆五十年》，第162页。
  本文作者邓明，现在兰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