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区图书馆

一九三六年十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随即，红四方面军奉命执行“宁夏战役计划”，其中五军、九军、三十军及总部直属队二万一千多人，于十月二十五日从靖远虎豹口渡过黄河，组军西路军，浴血奋战河西走廊。一九三七年三月十一日夜，西路军余部从临泽县倪家营子、三道流沟突围，由梨园口撤入祁连山，十四日到达肃南县石窝山后，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兵分三路，在祁连山中打游击，保存力量，等待时机。之后，以李先念为首的左支队一千余人，深入祁连腹地，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按照党中央指示，从肃北县的大龚岔口冲出祁连绝境，于四月底到达甘、新两省交界的星星峡，结束了艰苦的历程。
  为了纪念红西路军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英勇奋斗的卓越历史功绩，学习他们前赴后继、不怕牺牲、不畏艰苦的崇高献身精神，我们酒泉地委党史办和肃北县委党史办，联合抽调力量，经过比较充分的准备，于一九八八年八、九月间，对红西路军在祁连山中四十余天的艰苦历程，进行了实地考察。考察情况如下：
  
  考察的起因：
  
  红西路军英勇悲壮的西征，结束已经半个多世纪了。过去，由于种种原因，西征被冠以“错误路线”的罪名，一笔否定。这方面的研究也被视为禁区，没有得到充分展开。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得到进一步发扬光大，各个领域里的拨乱反正，给西路军的研究带来了新的生机。大量的历史资料证明，当年西路军是为了执行“宁夏战役计划”，建立甘北根据地，打通国际路线，实现联合抗日的目的，奉党中央之命渡河西征的。在历时半年的浴血奋战中，西路军转战千里河西走廊，在冰雪祁连山中，克服天寒地冻、给养奇缺、人地生疏等等困难，与数倍于我的凶残强敌展开了英勇卓绝的斗争，重创了敌人，在战略上有力地策应了河东红军和友军，对争取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推动全国抗日统一战线的形成，做出了伟大的牺牲和贡献，谱写了中国革命战争史上最悲壮的诗篇。在与敌人殊死搏斗中，成千上万的优秀红军战士和共产党员，热血洒祁连，忠骨埋河西。他们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为革命艰苦奋斗、百折不挠，英勇献身的崇高精神，与日月同辉，与祁连山共存，是我们党的宝贵财富，是进行两个文明建设的极为丰富、生动的教材。
  但是，对于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研究，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许多资料还没有得到系统征集，不少资料还有待于进一步发掘，一些重要的空白点还需抓紧考察研究，予以填补。目前，西路军中的幸存者，健在的己经为数不多，而且大部分已年愈古稀。河西当地的知情群众，也大多谢世，所剩寥寥无几。因此，抢救“活资料”的工作，就显得格外紧迫和重要。
  解放以来，原西路军的部分指战员，对这段艰苦卓绝的西征历史，曾经留下了一些珍贵的回忆。近年来，不少热心的党史、军史工作者和文学家，怀着对革命先辈无比崇敬的心情和高度的责任感，千里迢迢，不辞劳苦，沿着西路军当年的战斗足迹，重访西征路，撰写了一批有价值的资料。这些回忆录和资料，真实生动地反映了西路军从靖远虎豹口渡过黄河，血战河西走廊，战胜祁连天险，到达星星峡，结束悲壮西征的全过程，弥足珍贵。但存在的一个共同缺欠是，对西路军在祁连山中四十三天的艰苦历程，特别是石窝分兵后的经历，只有情景上的描述，而几乎没有指出一个具体地名，这就使西路军的行军路线出现很大一段空白。究其根源，大致有以下四点：一是西路军多系南方人，初来河西，人地陌生，昼夜行军打仗，匆匆而过，印象本来就不深；二是兵败祁连，时值冬日，到处冰天雪地。大部分地段荒无人烟，无暇考究经过详细地点；三是当时战斗激烈，条件艰苦，没有留下记录，时隔数十年，记忆更加淡漠不清；四是千里祁连，山高水深，地形复杂，现在仍有许多地段没有公路，不通车辆，致使这段红军路，半个世纪以来无人亲身经历考察过。现在若不抓紧考察，再过几年，西路军老战士和当地知情群众将更加稀少，要想弄清这条路线将更为困难，也许这段空白将永远保存下去，成为西征史上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因此，我们怀着强烈的革命责任感，以红军长征的精神，下定决心，克服一切困难，组织了这次考察活动。
  
  考察的方法
  
  一、考察的准备。
  我们的考察准备工作，是从一九八六年初开始的。具体有以下五个方面：首先我们对西路军指战员过去写的回忆录，进行了系统收集、摘抄和研究，基本搞清了从虎豹口渡河，到星星峡结束西征的整个战斗历程。
  其次，对西路军在酒泉地区的行军路线和战斗过的地方，如肃北县的大龚岔口、石包城，安西县的蘑菇台、王家营、白墩子、红柳园、直到星星峡，进行了实地走访和察看。
  第三，对流散我区的红西路军老战士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访问，征集到一批“活资料”，并且找到了扎根我区祁连山中肃北县盐池湾乡的老红军何延德，得到了第一手口碑资料和线索。
  第四，通过召开知情人座谈会，象当年在祁连山中曾为红军带路、献羊的蒙族牧民诺尔布藏木等人的亲属了解了红军的行动路线。
  第五，派人到肃南县了解、收集红军从梨园口进入祁连山后的战斗历程，以及裕固族牧民为红军带路的情况。
  在做了以上准备工作，掌握大量资料，对西路军在祁连山中行军路线的轮廓有了初步了解的基础上，我们便着手组织力量，选定时间进行实地考察。
  二、时间的确定。
  在时间的选择上，考虑到祁连山中的特殊情况，这里山高水深，冰川林立，地形错综复杂，海拨都在三千米到五千多米之间。冬春大雪封山，长达半年之久。夏季冰雪消融，河水猛涨，无桥引渡。只有秋季水小时，人畜方能通过。因此，我们选择了八月下旬到九月中旬这段黄金时间。
  三、力量的组织。
  在人员组织上，考虑到山中路程遥远，人烟稀少，条件艰苦，没有交通工具，携带物品不便等具体问题，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约人力、物力和财力，要求队伍必须精悍，以便减少负担，轻装前进。因此，我们在人员组织和配备上，根据不同地段的实际情况，进行灵活配置。如在肃北考察时，从龚岔口到硫磺矿一段有简易公路，可通车辆，就配备了医生、司机、向导和知情老红军、当事人等七人，还带了怅逢、锅灶等生活用品。硫磺矿以东没有公路，且有疏勒河阻隔，只能沿河盘山沙行，老向导无法跟进，这时我们就将人数缩减到二人，随身只能携带地图、指北针、照相机、皮大衣和少量干粮了。
  四、考察的路线。
  在具体考察路线确定上，我们首先把西路军在祁连山里的行军路线，按现在的行政管辖区，划为三段：第一段是从甘肃张掖地区范围内的临泽县梨园口进祁连山，到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的大岔牧场一带；第二段是从东岔大坂进入青海省境内海北州的托来牧场；第三段是甘肃省酒泉地区范围内的肃北县疏勒河上游，到石包城大龚岔口出祁连山。然后，本着先易后难，先近后远，先熟后生的原则，我们先从本区范围内开始考察，即从红军出祁连山的龚岔口开始，沿着西路军经过路线倒行，一直走到红军进祁连山的梨园口。
  五、采取的方法。
  在考察的具体方法上，我们根据不同地段的不同情况，区别对待，采取不同的方法和措施。一是有资料提供线索的，我们采取资料线索与实际地点对照相结合进行核实的方法；二是无资料线索的，我们采取沿路走访知情人、召开座谈会和实地考察相结合进行确定的方法；三是采取把回忆资料、地图资料和实际地形、重要通道相结合进行审定的方法。以上方法全面综合考察分析，尽量做到符合实际，准确可靠。
  由于我们做了较充分的准备，采取了比较切合实际的方法，又得到了沿途有关组织和知情群众的大力协助，因此，我们这趟解放以来的首次西征路线考察，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考察的依据
  
  我们从翻阅大量历史资料和革命回忆录中，对西路军在祁连山中的行军路线有了初步地了解，这些材料为我们的考察提供了依据，现将主要的摘录如下：
  1，徐向前同志在《历史的回顾》中提到的西路军进入祁连山区的时间、地点和情况是：一九三七年三月十一日夜间，我军从临泽以南的三道流沟地区突围，沿祁连山边的戈壁滩进入梨园河，准备向山里转移。十二日边打边撤，十三日进入山里的康隆寺地区，翌日（十四日）日落时退到石窝一带山上，在石窝山顶开会。军政委员会决定：徐、陈离队回陕北，向党中央汇报情况；现有部队分散游击，坚持斗争。西路军余部分三个支队，后来有两个被敌人搞垮。只有李先念那个支队，沿祁连山西进，经四十多天风雪转战，历尽千辛万苦，克服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种种困难，终于抵达新疆。
  2，程世才同志在《悲壮的历程》中提到的情况是：总部决定星夜突围，由梨园口进祁连山。东方泛白到达梨园口，夜晚向八十里外的康隆寺转移。走了一夜，到了马场滩已大亮，距离康隆寺还有八里地，敌人的骑兵又追了上来，我军且战且走，抢占了牛毛山，才立住脚根。晚上，一夜翻了十几座大山，到达远距康隆寺四十里地的石窝一带。一九三七年三月十三日下午，我们整个西路军集中到了石窝山头，天快要黑了，会议在山头举行。会后，左、右支队同时出发，走了一程，便向左右两方分开。左支队的一千多人，翻山越岭，迤逦西进，两天以后，虽然敌人被远远地摔在后面了，但是困难也更加严重了。第三天部队到达干涸的柴沟河边，部队继续西行，山愈来愈高，天气愈来愈冷，.几天见不到一个村落和行人，找不到粮食和炊具，没有盐吃……。第二天到达祁连山的分水岭，住了一夜，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了全军，我们仅有的一部电台和党中央取得了联系，并且得到了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去新疆的指示。这样，我们在冰天雪地、渺无人烟的祁连山中，走了整整四十三天，翻过无数座大小起伏的山峦，徒涉过寒彻骨髓的疏勒河激流，终于从安西走出山口，到达了甘西平川。
  3，李天焕同志在《气壮山河》中回忆的情况是：总部决定星夜突出三道流沟，进祁连山。当太阳爬上东边的山顶，我军进入了梨园口。又打了一天，晚上继续往深山转移，目的是八十里外的康隆寺。天亮到了马场滩，上去就是三千多米的牛毛山，战斗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才遵照总部的命令连夜趱行，到达石窝一带。三月十三日下午，总部在石窝山头上开会，决定分散活动，保存实力，石窝会后的第三天上午，我们到达了一条冰沟。坚壁了熊师长以后，这时太阳即将落山，我们决定在这道峡谷里宿营。又走了两天，到达了祁连山的分水岭，四周全是高入云霄的雪山，主峰海拔五千九百多米，气温仍在零下四十度，同志们吃不到盐巴，头昏眼花，腰酸腿软，几乎每天都有战士冻死。第二天太阳升上山头，一位机要干部拿着一张抄好的电报交给李政委，兴奋地说：“昨天夜里，我们仅有的一部电台忽然和党中央取得了联系”。工委立即开会，决定前往新疆，并报告中央。这样，我们在冰天雪地的祁连山里，在衣衫烂褛、吃不到盐巴的情况下，整整走了四十三天，战胜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才从安西附近跨出祁连山口。
  4，吕黎平同志在《星光照西陲》中回忆到：三月十一日，九军在梨园口掩护全军进祁连山。三月十四曰，西路军余部从康隆寺转移到一个陡峭的无名山——石窝山。当晚在山顶召开了西路军军政委员会的紧急会议，最后决定兵分两路。午夜，部队分开行动了。王树声、孙玉清同志带领五军、九军及总部妇女团约一千多人，为右支队往东行。李卓然、李先念等同志带领三十军及总部机关成员约一千多人，为左支队往西走。左支队往西走了两天后，以总指挥部一局侦察科长毕占云同志为队长，原红五军团政治部主任曾日山同志为政委，又带领二百余名愿意往东打游击的同志，成为在祁连山活动的第三支队。事后获悉，往东走的两支队伍，遭敌重兵围攻，右支队近一半战死在牛毛山，另一半被敌俘虏。三月二十二日深夜，西路军电台与党中央沟通联络，工委连夜开会，决定往新疆方向前进。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三日下午，我们终于走出了祁连山区。
  5，饶子健同志在《漫漫西征路》中回忆道：从梨园口进入祁连山，一九三七年三月十三日下午撤退到了石窝。离开石窝，部队在祁连山中饮冰卧雪，风餐露宿，翻山越岭，经过四十三天的搏斗，我们终于走出了祁连山，到达了安西。
  6，邱正基同志在《风雪祁连山》中回忆的情况是：部队匆勿经过犁园口、牛毛山，边打边撤来到康隆寺、石窝山。石窝会议后，李先念率领三十军千余人，于三月十四日晚向南行动，深入祁连山区。三天三夜过去了，敌人终于被甩开了。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渺无人烟的荒凉世界，我们又陷进了一个难以想象的艰难境地。大约四十天过去了，我们终于冲出了绝境，到了石包城。
  7，宋侃夫同志在《祁连山的电波》中回忆道：三月十二日，在'犁园口打了一个遭遇战。三月十四日到石窝。进了祁连山，我们就摆脱了敌人，整整五十天，没有房子，没有粮食，没有老百姓，没有友军，生活越来越艰苦，终于到了红柳园子。
  从以上资料中，我们得知西路军在祁连山中的行军路线，主要是甘肃省临泽县到肃南县的一段比较详细，按经过先后顺序是：犁园口、马场滩、牛毛山、康隆寺、石窝山。石窝会后，右支队向东走，很快被敌人打散，大部战死或被俘，少数回到延安；左支队向西，在祁连山中艰苦行军四十余天，经分水岭、沿疏勒河到达安西、红柳园、新疆。
  
  考察的新材料
  
  为了弥补上述回忆资料中，对石窝会议后左支队在祁连山中行军路线比较粗略的缺欠，我们在考察前和考察中，走访了原西路军的部分指战员和当地党史部门、知情干部群众，获得了许多“活资料”，这对我们考察的顺利进展起了很大作用。现将这部分新材料摘要如下：
  1，肃南县委党史办征集的《红西路军在肃南活动情况》的资料中写道：一九三七年三月十二日，红西路军进入裕固族居住区。先后进行了著名的灰大坂、马场滩、西牛毛山、康隆寺和石窝战斗，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三月十四日石窝会议后，左右支队连夜同时出发。三月十五日，右支队一部分人行军到达祁连山脚的红湾寺（现肃南县所在地）藏族居住区，后来分散向北活动，不久就被敌搜山部队冲散。大部分人随王树声等同志向南行动，越过九个大坂，两天后到达甘青两省交界的黄番寺时（现名黄藏寺，在青海祁连县西北的黑河边），与敌马彪部遭遇，打退敌人十余次冲锋，歼敌百余人。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大部分同志壮烈牺牲，一部分同志突围，向东分散活动，以后陆续回到陕北。
  左支队在李先念的率领下，经过长干河、八字墩、托来、鱼儿红、石包城等地，在祁连山深处一路上爬冰卧雪，克服了人间罕见的艰难困苦，顽强地前进。一九三七年三月二十二日行至青海巡堡以北的分水岭时，用仅有的一部电台与党中央取得了联系，按照中央的指示向新疆方向前进，四月十日到达安西山口，月底抵达甘新边界的星星峡，悲壮的西征宣告结束。
  石窝会后，裕固族青年牧民儿尕目，不畏风险，爬山涉水为西进新疆的红军带路，从长干峡到八字墩，往返行程四百里（长干峡系小长干河到边麻沟的峡口，从此处过大岔垭豁，翻东岔大坂，即从肃南的大岔牧场到青海的野牛沟谷地。这里是黑河上游，河南是终年积雪的托来山，河北是走廊南山，东一段的走廊南山又叫八字墩山）。
  2，肃北县委党史办征集的《蒙古族群众援救红军》资料中写道：一九三七年四月中旬，由李先念、程世才率领的左支队一千余人，翻过祁连山的乌兰大坂，进入肃北县的考克赛。长期受国民党和马家队伍反动宣传以及蒙汉离间挑唆的牧民，纷纷向三个岗等地逃避。红军先头部队到达考克赛时，只剩下了诺尔布藏本、艾仁青、诺尔布特力等几户贫苦牧民。……诺尔布藏木给红军当了向导，他带领着左支队从考克赛出发，沿疏勒河，经过查干布尔嘎斯，翻过塔龙乌苏，进入野马河，又从野马河出大龚岔山口到了石包城。
  3・西路军总政治部敌军工作部部长黄火青同志告诉我们：西路军进入祁连山后，过了茶柯大坂（读音）到现在的硫磺矿之间一个地方（即考克赛），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人家就是诺尔布藏木。那个蒙古入很好，给我们羊吃，还给我军带路，一直带到安西县境。他不会说汉话，我不会说蒙语，要问路真难。宣传民族政策他听不懂，他只会说一句“大老爷，恩典恩典”。我们只好用打手势、比划的方法，沟通情况。我们用双手比太阳出山后的不同位置，甩手跨步比走路，用石头在地上摆出走的路线，让他指给我们早上太阳刚出开始行军，中午可到什么地方，太阳西落可到什么地方。我们还用比划的方法，问他沿路哪里有人、有水、有草，若有他就连声说“板纳”，若很多他就说“一口板纳”。那天早上离开考克赛，走到中午，前面发现一座山，太阳照着金光灿灿，我们搬了几块石头烧水做饭，结果石头烧化了，一股呛人的硫磺味，这就是硫磺矿山。
  4，现住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康乐区红石窝村的西路军三十军八十九师通讯排长易明清同志在座谈中说：西路军从犁园口进祁，连山，沿犁园河朝西到榆木庄，又朝南入大肋巴口，沿大肋巴河到马场滩、牛毛山，打了一仗，又从柏树沟西的塔尔沟退到康隆寺打了一仗，又退到石窝山。石窝会后，兵分三路，连夜行动。李先念、程世才、李天焕等同志带领左支队，从石窝山到长干河、大岔牧场，出边麻沟，过野牛沟、热水大坂、托来，到安西、新疆。
  5，当年营救过红军干部徐以新同志的肃南县牧民屈大成同志在座谈中说：红军从犁园口进祁连山，经大瓷窑口、马莲沟、臭牛泉、芦沟、康隆寺到石窝。石窝会后，李先念、程世才向西，经九个泉、热水泉、分水岭，翻雪山到肃北盐池湾，越崩坤大坂到安西。
  6，肃南武装部铁占新政委（裕固族）根据他以往了解的情况谈：红军在康隆寺打了一仗，在红石窝村肖家沟梁打了一仗，石窝山打了一仗。石窝会后，从石窝山顶向东南方向翻过夹几尔沟，到长干河，然后向西顺小长干河，经大岔牧场，翻过东岔垭豁（大岔顶），进边麻沟，朝野牛沟往西走了。
  7，托来牧场蒙族老猎手依黑牙、藏族老牧民俄日在座谈中说：红军从肃南过来，经野牛沟、热水大坂、托来到乌兰大坂口，向南经五个山垭口到苏里，又向西从硫磺矿方向去了新疆。
  8，肃北县盐池湾乡蒙族牧民哈青、劳代在座谈中说：红军从托来河到乌兰大坂，翻过五个山，到疏勒河，经扎尔马柯向西走了。
  9，肃北县盐池湾乡原住牧在考克赛一带的蒙族牧民熬斯尔、毛合尔（毛合尔是我们这次考察的向导之一，是为红军带过路的牧民诺尔布藏木的妻弟）在座谈中说：红军从乌兰大坂、五个山过来，经黑刺沟到考克赛，当时我们十三岁，红军在考克赛吃了我们的羊，由诺尔布藏木带领到了安西的蘑菇台子。
  10，留住两北的红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八团通讯员何延德（我们考察的向导）告诉我们：石窝会后，左支队在祁连山中向西走了几十天，经过乌兰大坂，扎尔马柯到了肃北的考克赛，由诺尔布藏木领路，从花儿地、硫磺矿，翻过查干布尔嘎斯到野马河，出了大龚岔口，由石包城去了安西。
  从以上考察、访问收集到的新材料，我们得知西路军主力部队在祁连山中的行军路线是：右支队离开石窝山后，一部分到了红湾寺，一部分到了黄番寺，与敌多次遭遇，大部分牺牲或被俘，个别突围指战员向东经过长途跋涉，历经艰险，陆续回了延安。左支队离开石窝山后，经过夹几尔沟、长干河、小长干河、边麻沟、大岔瑾豁、大岔牧场，翻东岔大坂（即大岔顶），过野牛沟、八字墩、热水大坂、托来、乌兰大坂、五个山域口、苏里、黑刺沟、扎尔马柯、考克赛、花儿地、硫磺矿、查干布尔嘎斯、野马河、大龚岔口出祁连山，到石包城、安西、新疆。
  
  考察的结论
  
  经过我们这次实地考察，对祁连山中的地形、山水、道路、风物，有了具体的感性认识。特别是通过对几个大山系、大河流、大通道的亲自察勘，使我们对红军走过的一些必经之路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和了解
  茫茫祁连山，高耸甘、青两省边界，横贯河西走廊，绵延千里，巍峨挺拔。长年积雪的冰川高入云霄，深沟大河纵横其间，真是山重水复，悬崖绝壁，道路崎岖，行程十分艰难。特别是大部分地段没有人烟，一些地方宇今没有正规道路，想雇牲畜雇不到，就是有牲畜，遇到悬崖峭壁，深沟陡坡，也得牵着走。每逢阴天，即使夏季，山脚下雨，山头落雪，条件十分艰苦。考察中，我们深深体会到，八、九月早晚水都结冰，我们一路还需穿皮大衣，可以想象，红军在数九寒天，深入祁连腹地一个半月时间，正是大雪封山时节，道路崎岖漫长，人员负伤病残，缺衣少食，还要一边打仗，一边行军，爬冰卧雪，历尽艰辛，饱尝了世上一切苦难，经受了人间最严峻的考验。正如许多西路军老战士所说的，祁连山中四十多天的历程，经受的苦难远远超过在四川：爬雪山、过草地时的许多倍，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罕见的奇迹。
  从我们实地考察的情况看，虽然祁连山地形复杂，道路艰险，但是，毕竟山有山路，水有水路，路是由人走出来的。只要勇往直前。结果总是“天无绝人之路”o我们钢铁的红军英雄汉，抱着为了革命事业不怕千难万险，勇敢攀登高峰的大无畏精神，终于踏破铁鞋，冲出绝境，走出祁连，到达了新疆。
  我们沿着这条红军路，经过二十六天的实地考察，从肃北县石包城乡的大龚岔口入祁连山，到临泽县的犁园口走出祁连山，行程八百四十多公里。沿途得到青海硫磺矿、天峻县尕河乡、海北州托来牧场、肃南县委等单位以及当地牧民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召开座谈会六次，走访老红军、知情人十四人次，绘制草图七张，拍摄各种照片资料五百零四张，作考察笔记三万余字，基本搞清了红西路军在祁连山中的行军路线，特别是石窝会议后以、李先念、李卓然、程世才同志为领导的左支队的行军路线。
  根据我们考察所得的大量资料和祁连腹地山水地形的实际情况，红西路军在祁连山中的行军路线，按现在的行政区划，大体可分三段。第一段是：大部队从临泽县的犁园口撤入祁连山后，沿犁园河向西南方向到肃南县的白银乡，入大肋巴口，沿大肋巴河向南经马场滩、西牛毛山、柏树沟到康隆寺，再沿大草滩河向东南到石窝山顶。石窝会议后，左支队向东南过夹几尔沟到长干河，沿长干河向西，经小长干河、长干峡、边麻沟、大岔垭豁、到大岔牧场，然后向西南翻过东岔大坂顶进入青海省野牛沟黑河上游谷地；第二段是：由野牛沟向西北方向，沿八字墩山和黑河前进。到热水大坂（黑河与托来河的分水岭）翻过托来山，从黑河谷地到托来河谷地，向西行经过青海省海北州的托来牧场，再向西到五个山和乌兰大坂。然后折向西南方向，由五个山垭口（托来河与疏勒河的分水岭），翻过托来南山，从托来河谷地到疏勒河谷地；第三段是：沿疏勒河向西北方向行，经苏里、柔河、考克赛、花儿地、硫磺矿，再沿疏勒河支流查干布尔嘎斯，到达肃北县盐池湾乡境内的野马河谷地，然后由大雪山西侧向北行，翻过龚岔大坂，从肃北县石包城乡的大龚岔口走出祁连山，到达安西、星星峡，结束悲壮的西征。
  以上路线，仅是西路军大部队经过的一些主要地点。部分被敌入打散的部队，还走过一些别的路线，我们没有逐一列出。而且由于红军在祁连山中的路经不熟，开始一段方向不明，再加大雪封山，昼夜兼行，有时迷了路，在大山中来回往返，走了不少弯路和重复路线，所以实际行程比我们现在计算的行程不知要长多少，也无法进行估量。当然，我们这次考察，由于时隔五十余年，加上人力、物力等条件的限制，还不够细致，遗漏的地方也不少.还有待今后进一步详细考察核定。不妥之处，还望有关知情人和关心这一问题的同志们给予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