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民国〕陈万里《西行日记》张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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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张掖地区志 远古——1995 下卷》 图书
唯一号: 292120020220000584
颗粒名称: 二十三、〔民国〕陈万里《西行日记》张掖录
分类号: I269.6
页数: 4
页码: 2618-2621
摘要: 本文记述的是〔民国〕陈万里《西行日记》张掖录情况。
关键词: 〔民国〕陈万里 《西行日记》 张掖录

内容

编者按:〔民国〕 14年春,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派陈万里参加美国哈佛大学考古队华尔纳一行前往敦煌考察。陈万里将是年二月十五日至七月三十一日的西行所见、所闻、所感记为《日记》。四月二十四日进入山丹,二十九日走出高台,其间所记:
  四月二十四日,早发水泉驿,五十里硖口驿尖,四十里新河驿宿,实有一百十里,是日步行二十五里。
  出水泉驿西行,积雪满山,边墙断续入目,席萁遍地,无林木居户,一片荒碛,几类沙漠矣。三十里定羌庙,亦名古城洼,〔汉〕日勒城故址也。十八里至石硖口,乱石梗道,车颇颠顿。大黄山立于南,合黎山画于北,形势极险要。二里至石硖口堡,堡城东西较长于南北,尖后仍西行,道极平坦。十五里丰城铺,居户十余家,二十五里新河驿有堡城。
  阅《河海昆仑录》关于大黄山与焉支山之是一是二,辩之甚详,其所恃为显然两山之故,析之有三:(一)《方舆纪要》谓:青松山在永昌卫南八十里,一名大黄山,一名瑞兽山,一山连跨数处。”又谓,焉支山在山丹卫东南百二十里,引《西河旧事》云,焉支山东西百余里,南北二十里,上有松柏五木,水草茂美,宜畜牧与祁连同,一名删丹山,亦名删丹岭。”《括地志》亦云:焉支一名删丹(删丹即今山丹,〔汉〕太初年间置删丹县,〔北凉〕改删丹为山丹)山,在甘州删丹县东南五十里。”因此断定焉支、山丹为一山,大黄与焉支则显然为两山也。(二)以焉支山必当路冲隘,故去病攻而取之,以断匈奴右臂,遂有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之歌,则焉支山必为今山丹峡之北山,若大黄则在山丹山西南山丹县南相距数十里,且四面草滩,不当路冲,为匈奴所不必争,去病所不必攻之地。其为争战之冲者,实山丹也。(三)以西来山水多以其色名之,山丹色赤,大黄色黄,一览而知,此亦为显然两山之证。其说虽辩,余却未之敢信。《方舆纪要》既谓青松山在永昌卫南八十里,则今日所指大黄山必非《纪要》所称之青松山,可以按图考之,毋待词费。《方舆纪要》与《括地志》所载之焉支山一谓在山丹卫东南百二十里,余以行程核之,当在水泉驿之西,或稍偏南十里,然其地固永昌界也。一谓在山丹卫县东南五十里,当在新河驿之东南十里。姑不论二书所载,显有出入,而《河海昆仑录》著者以山丹峡之北,认为焉支山者亦不攻自破矣。至于山色命名,因而强指为二,殊涉附会。余考《甘肃新通志》,于永昌山川条下有青松山在县西八十里,一名大黄山,又名焉支山”,盖一山而连跨数处,”以行程核之,恰在水泉驿之西十里,反与《纪要》所载若合符节。于山丹山川条下,有焉支山在县东南一百二十里,一名 ‘删丹山 ’,又名 ‘大黄山 ’”,其里数方位,又恰与前条所称之青松山相合。然《通志》所载,余亦未敢信之,以证《河海昆仑录》之非是,余以为欲明大黄与焉支之是一是二,当求焉支命名之由来。余以行箧携书过少,无从考证。偶忆唐人诗称焉支者,有王维《燕支行》胭脂山下弯明月(元稹《小胡笳》引),燕支山下少春晖(屈同仙《燕歌行》),燕支山下莫经年(杜审言《赠苏绾书记》)诸句,以为唐时竞称燕支。比至后代,以山产大黄甚丰,遂以大黄名,燕支反无闻矣。古今山名异称,此例正不少。其以古名询土人,土人茫然者尤多。余在硖口尖时,询大黄山,虽一童子亦能指之,遍询焉支无以对也。因此连想大黄、焉支为古今异称,或者大黄竟一俗称,亦未可知。所谓焉支必为当路冲隘,以大黄四面草滩,不当路冲为词,其实古今争战形式,载籍所未明言者,何能加以臆断。自定羌庙至山丹向西北,峡口固所必经,然自定羌庙往西,经刘家庄、老军寨至上下徐家庄,折北过二十里铺,西至山丹亦一道也。否则自上下徐家庄复西至暖泉堡,直北至山丹又一道也。取此二道,大黄山适当其冲,又有何说耶?总之,大黄、焉支是一是二,非精于舆地学者不能解决此疑问。余何人,敢强辩耶?
  二十五日,早发新河驿,四十里山丹县关内尖,四十里东乐县东关宿。
  早起甚寒,约五里,忽起大风。将近山丹,余与溥爱伦、石天生二君之车均陷泥淖中,挽出颇费力,遂进东关。关城内街心筑渠,引山丹河水入城,渠畔植杨柳成行,风景颇佳,市肆亦多。余进南门至发塔寺,〔明〕洪武间建,先是掘土得铁佛五、石函一,内藏发,又有石炉镌字曰发塔寺遂就地募化兴筑。寺南有白塔一,别院初级小学在焉,仅匆匆一览而已。
  尖后,出西关,渡山丹河,十里大佛寺,一名土佛寺,〔明〕正统六年太监王贵指挥杨斌建。佛像高十三丈,覆以重楼七层,以趱程故不及下车一游。过乐定堡计四十里至东乐,实有五十里,山丹附近泷树茂密,自山丹至东乐道中亦复如是,且时涉清流,村堡相望,远非前数日之荒凉景象矣。闻甘州西高台一带尤胜,宛似江南,闻之神往。
  东乐在前清为一厅治,〔民国〕三年始改为县。县城仅有东西两门,城周尚不及山丹一关城,铺户只二十余。县公署在西街,署后紧靠城垣,署西十余家,即系西门,度其面积,差可与昨日新河驿所居客店相仿。署前悬国旗二,询之,新县长方昨日走马上任也。至邮政代办所,遇一姚姓老者,谈及东乐种植,仅恃一山丹河,不若肃州附近有南山溶雪,可资灌溉也。地极贫瘠,县缺水因此亦极清苦,后遂杂谈他事,辞出归寓。
  二十六日,未明发东乐,七十里甘州城内王府街连升店宿。
  启程时微雨,未几即止。初行土沟中,旋行沙滩,道软而平。二十里古城子,即仁寿驿,近人游记谓为〔汉〕屋兰县故地。按《通志》,屋兰废县在山丹县西北,今古城子地属张掖,疑为安西废县,然亦不敢决也。仁寿驿街市,几埒东乐县。出堡数里,即大沙滩,数为水阻。二十里至廿里铺,田畴纵横,烟林相望,询称膏腴。十二里八里铺,八里进甘州南关。关外有牌坊题张掖古郡”四字,南关内垂杨拂水,麦秀遍地,几疑身在江浙间矣。道旁有左文襄公祠,已改为国民学校,进南门至王府街,时正十二时半。稍稍铺陈毕,即出店往北仅数十武,有一类似之古玩铺焉。见敦煌经数卷,并磁青纸银书经卷两本,均以价昂未购。遂至南街邮局,于小摊上得经卷两小册。摊主人杨姓,山西漪氏人,焦镇台在时曾任马队哨官,今弃武就商矣。邀至其家,得见金书《华严经》卷,购之出,往游弘仁寺。寺在王府街南端,旧名卧佛寺,建于〔西夏〕,〔明〕永乐九年重修,赐名宝觉寺,康熙十七年始改今名。大殿中卧佛一,卧佛口角约计之,足有四尺,全身长约十四丈,寺后有白塔,形与昨日所见发塔寺略同。今日适有戏剧,广场中观者拥挤万状,奚止千人。复往对面之木塔寺,以旧有木塔故名,实为万寿寺,永乐四年重修,前院已为同善社所占有,并附设一国学专修馆云。
  饭后复至北街,折回南街,购应用零件毕;去访张知事,适往镇守使署,未晤。晤幕友某,谈及《西夏黑河建桥敕碑》一石,始悉在县南五十里,允为雇人代拓,遂兴辞而出。
  二十七日,八时发甘州,七十里沙河堡宿,实有八十余里。
  出甘州西门,西北行数里,即折北,行沙滩,后又折西,屈曲行黑河故道,二十里至廿里铺。过河沙阜累累,车行颇平软,仅闻车轮与流沙摩擦声及微风拂拂而已。西来流沙,今日始见及之。三十里沙井驿,属抚彝县,自此村堡相望,泷树满目,直至沙河堡。
  堡门遍贴抚彝县知事手谕,恍若身在山西境内矣。识章君,与谈颇久,章君二十余年前即在敦煌,当时千佛洞经卷画片充盈洞内,无人过问,至今思之,追悔无及。并杂谈关于敦煌附近各事甚多,约东归时再图良晤,乃别。
  二十八日,八时发沙河,三十里威狄堡尖,五十里涧泉子宿。
  出沙河堡西门,往西偏南,折入南道。南道有二,其一不经抚彝县城,过威狄堡向西北,趋高台与驿道合。其一则经威狄堡西北,入高台界后(约三十里)即向西至涧泉子,往西南六十里元山子,又六十里马营堡,然后复向西北趋肃州,此路为车道所不经。今以北道须经盐滩,而车行第一南道自高台后亦须经由盐滩入肃州界,据闻盐滩多泥淖,前日在客店悉邮政驮运,陷入数骑,费时颇久,始克出险云。因此余等行程,不能不趋第二南道,此道旅程为自来游记所未载,不悉沿途作何景况,藉此经行,亦一乐事。
  三十里威狄堡,一路桃花盛开,足解岑寂。枣树亦多,柳条丝丝,麦秀芊芊,极似故乡风景。尖后,均行盐滩上,此处道路干燥,无泥淖以碍车行。五十里涧泉子,中途以赶车者不识路径,绕行颇多,计有七十里。
  涧泉子有小川一,道旁仅有一井,均盐涩。尖铺一,仅北房二间,为翟荫君等所居。西屋二间,南北各一炕,北者铺主人所居,南者置厨房家具。餐毕,三仆即宿其上,近炕炉灶二。无柴薪,无油盐,其他更可不问。南屋一小间,杂置马粪,赶车者于此安灶焉。铺无门,只有残缺短垣围之,四周均旷野,距南山约十余里耳。铺西盐滩上,支帐篷一,骆驼八九十匹〔峰〕,亦经行此间暂宿者。荒凉景象,为余生平所未遇。晚餐用由甘州携来之挂面,以盐涩井水煮之,佐以由沙河堡带来之头芽菜、及甘州高某所赠之洋葱,各炒一碟,余复倾剩余白兰地,踞炕上饮之。日记册置膝盖上,记录日程,而炕烟熏发,令人几不能张目。饭后,即就车中拥绒毯而卧,半夜风起甚寒,益不成寐,此种景况,余生平第一遭也。
  二十九日,破晓发涧泉子,六十里元山子尖,又六十里马营堡宿。
  早起颇寒,余以昨夜失寐,精神极不舒服。出荒店后,车往西南,寒沙莽莽,朔风猎猎,盐滩沙碛,一望无际,人烟草木俱无,荒凉已极。如是行五十里升坡,转入乱山中,约五六里出山,遥见树木扶疏、村堡隐约,是即渴望之元山子也。尖时,索鸡卵仅得八枚,索锅盔不得,仍以白水煮挂面食之,聊以充饥。尖后车向西北,荒凉一如午前,惟黄羊成群颇多,闻枪声即疾驰,其大者如小马,时达诸君竟未获得一头。六十里马营堡,近村桃花数株,云蒸霞蔚,至为可观。小店虽荒陋,然较之昨夜,不啻天上矣。

知识出处

张掖地区志 远古——1995 下卷

《张掖地区志 远古——1995 下卷》

出版者:甘肃人民出版社

本志共分三编,内容包括社会民族、人口、宗教、社会保障、人民生活、婚姻家庭、道德风尚、社会风俗、社会陋习、方言、东部裕固语、人物传、人物录、古籍选录、历史文献、红西路军史料、当代文选等,记述了张掖地区自然和社会的历史与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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