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县图书馆

瓜州人有个风俗习惯，村里死了人都是要哭的。特别是自己的父母亲死了，做儿女的更是要哭，而且要放声大哭，哭声越大，哭的越凶，就证明你对爹妈生前越好越孝顺。否则，就会被背上一个不敬不孝的骂名，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对于这个风俗习惯，在瓜州至今流传着三个丫头哭爹的一个故事。 相传，从前瓜州东湖村子里有个马老汉，他生了三个女儿，妻子就害病死了。一个男人拉扯大三个女儿不是件容易的事。马老汉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的，为了拉扯大这三个女儿，含辛茹苦，光棍打了半辈子再没婚娶，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总算把三个女儿抚养成人。 大女儿嫁了个农民，二女儿嫁了个木匠，三女儿嫁了个有钱人家。她们的日子都过得很富裕。 这一天，马老汉又没吃的了。眼看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别人家都在吃早饭，马老汉却没饭吃，饿的身子直哆嗦。这时，他就想到了大女儿。马老汉的大女儿离他最近，马老汉也好长时间没去过大女儿家了，今天正好去大女儿家，饱饱吃上一顿饭。于是，他锁了门，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女儿家的门前。门是开着的，马老汉心里不由一阵高兴，今天总算没白来一趟。刚进院门，远远就看见大女儿正在洗锅刷碗，马老汉就进了门。女儿看见爹来了，就不高兴的说：“爹，你咋来了？”女婿说：“爹，你吃饭了没有？”马老汉说：“好我的贤婿，还没吃饭呢。”女婿说：“赶快给爹弄饭。”大女儿却说：“我们刚刚吃过饭。”马老汉问女儿：“你们都吃过了？有啥剩下的吃头，爹随便凑和着吃点就行了。”大女儿又说：“我们今天早上正好没做饭，烙了些葱花油饼子。”没等大女儿说完，马老汉一听丫头烙了葱花油饼子就馋的直流口水，老人几天都没吃饭了，这时，他看到案板上的碟子里还放着三个葱花油饼子，正想伸手去拿来吃，不料，女儿走了过去,把案板上的葱花油饼子用洗锅的抹布给盖住了，说今天真不凑巧，烙的葱花饼子也吃完了。爹一听就气的甩着袖头子走了。 他出了门就又去二女儿家。大女儿和二女儿虽说是一个村的，但要过一条河，马老汉有病不能下河，一下河腿疼的老毛病就犯了，一犯病腿就肿得老粗走不成路，这老毛病还是他年轻时得的。为给三个身体瘦弱的女儿能吃上鱼补身子，寒冷的冬天下到河里去摸鱼，就得下了腿疼病。马老汉只好绕河而过，绕来绕去赶到二女儿家就晌午了。二女儿正撅着尻子① 在外面的菜地里拔调饭菜，老远看见爹来了，就赶快跑进院里顶上了街门。 马老汉好不容易来到二女儿家街门上，街门紧闭着，他就使劲地敲门，敲了一个钟头，只听见屋里有动静，却没人来开门。就在他刚要准备离开时，门开了。二女儿走出了门，岀来了一看，是爹来了，便故作惊讶地说：“爹，你早不来晚不来咋才来？我们刚刚吃罢饭，做了满满一锅鸡肉焖饼子吃完了。爹，你真是个没嘴福的人。”马老汉没言喘跟着女儿来到屋里。 二女儿的女儿兰兰一听是爷爷来了，忙从院里走进了屋里，她一听妈妈在撒谎，明明锅里还有半锅饭，咋说没饭，她拿起碗就去给爷爷舀饭，她妈使劲得给她挤眼睛，不让兰兰去揭锅舀饭，结果，兰兰硬要舀饭，兰兰妈却说：“刚刚洗完锅，你去舀哪门子的饭？”马老汉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是丫头不让他吃饭，气得就出了门。有心回去，回去了也没啥吃的。这时他想来想去就去了三女儿家，三女儿可是他小时候最疼爱的一个。三女儿家要比这两个女儿家远，要过好几道河，马老汉腿脚不灵光，走来走去的，走到三女儿家天就黑了。这时他来到三女儿家，三女儿见爹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说：“爹，你咋才来？”爹就把刚去大女儿家和去二女儿家的遭遇给三女儿诉说了一遍，三女儿就说：“爹你咋早不来迟不来，今天你真是来的不巧，我们也刚刚吃过饭。”马老汉看到三女儿家的锅搭在炉子上正煮肉哩，屋里正飘溢出一股子香喷喷的羊肉味，马老汉一听气得连夜返回了家。本来想能在三个女儿家好好吃顿饭,可是跑了一天，连口凉水都没喝上，他回到家中已是半夜了。又饥又饿，还着了三个丫头的一肚子气，气的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觉。 第二天早晨，村里和他要好的几个邻居给他出了个主意，让马老汉睡在棺材里说他死了，就打发人去通知他的三个女儿前来吊孝，不到中午，他的三个女儿都来了，一进门就跪在马老汉的棺材前哭开了。这时，大女儿哭着说：“我的爹爹呀，你咋走的这么快呀，丢下女儿就不管了，你昨天早上到我家去你说你想吃女儿做的葱花油饼子，女儿就给你烙了满满一大碟子。”二女儿又哭着说：“我的爹爹呀，想死女儿的爹爹呀，你昨天都还好好的呀，你昨天中午到我们家，我给你做了一顿鸡肉焖饼子，你还吃了美美两大碗，你走时都还好好的，你咋说走就走了呢！”接着三女儿又哭道：“爹爹呀，我的好爹爹呀，你从小就把我们拉扯大，我是你最疼爱的一个，你昨天晚上到我家，你说你想吃肉，女儿给你煮了满满一大锅肉，你吃了满满一大碗，走时又给你装了一大碗，爹爹呀，我的好爹爹呀，让女儿们再看一眼吧！”三个女儿正哭的伤心时，睡在棺材里的马老汉又饥又饿，又闷又热，躺在棺材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暗自骂这三个狠心的丫头是刘皇爷假哭荆州，气得一头顶开棺材盖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这时三个女儿看见爹没死，原来是假装的，顿时红着脸羞愧的无地自容，此时恨不能有个洞穴钻进去。 ①尻：读Gou,瓜州方言，即屁股。 搜集整理：吴万军、刘俊奇。 搜集时间：1986年。流传范围：瓜州一带。 作者简介：刘俊奇，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1985年代以来在《作品》《都市生活》《北方作家》等省市报刊发表小说若干。小说《除夕夜》获首届玉门“敬酒杯”魅力玉门全国征文大奖赛二等奖。小说《白雪花》获《作品》第十届作品奖——全国打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同时获酒泉市文艺精品“飞天奖”三等奖等多个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