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与瓜州(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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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瓜州文史 第八辑》 图书
唯一号: 291920020220000986
颗粒名称: 蒋经国与瓜州(安西)
分类号: I207.73
页数: 20
页码: 219-238
摘要: 蒋经国与瓜州(安西)王晓玲1925年10月,一艘苏联货轮鸣着悠长的汽笛,缓缓驶岀上海江湾港口。货轮甲板上有一群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情绪激扬,大声唱着《国民革命歌》和《国际歌》,激昂的歌声和着不息的江涛声,在深秋的江风中飘荡。孙中山在改组国民党之后,根据新三民主义政策,选派部分青年到苏联留学,这一群年轻人就是受国民政府委派,经海参崴乘火车前往莫斯科学习的。这里面有一位注定将在中国近现代史留下深深烙痕的年轻人,他就是蒋介石的大公子,15岁的蒋经国。随后,同年7月,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发表声明,宣布断绝与莫斯科中山大学的一切关系,同时命令各级组织严禁再向莫斯科派遣学生。
关键词: 民间文学 瓜州故事

内容

蒋经国与瓜州(安西)王晓玲1925年10月,一艘苏联货轮鸣着悠长的汽笛,缓缓驶岀上海江湾港口。货轮甲板上有一群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情绪激扬,大声唱着《国民革命歌》和《国际歌》,激昂的歌声和着不息的江涛声,在深秋的江风中飘荡。
  孙中山在改组国民党之后,根据新三民主义政策,选派部分青年到苏联留学,这一群年轻人就是受国民政府委派,经海参崴乘火车前往莫斯科学习的。1925年11月,他们在莫斯科的凛冽寒风中抵达中央车站,然后,全部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
  这里面有一位注定将在中国近现代史留下深深烙痕的年轻人, 他就是蒋介石的大公子,15岁的蒋经国。
  激进青年在苏联早在上海读书时,蒋经国就是“五卅运动”的学生领袖,那时的蒋经国是一个积极进取,有着激进民主思想的青年。苏联读书期间,他仍然积极参加学校里的各种政治活动。他还于1925年12月申请加入俄共青年团,为此,专门写了一篇名为《革命必先革心》的文章,这篇文章激情澎湃,文笔岀色,一片政论性的文章被他写得花团锦簇,文采飞扬,学校领导十分欣赏,这篇文章被选中贴在了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布告栏《红墙》,这在当时是极为荣耀之事。年仅十五岁的蒋经国也因此得到校方的认可和提拔,此后,他成了《红墙》的编辑。
  历史在动荡中前行着。
  1927年4月120,蓄谋已久的蒋介石突然翻脸,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共产党员和工人武装举起亮闪闪的屠刀,悍然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四•一二”政变。顷刻之间,血雨腥风充斥中国大地,无数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倒在血泊之中,白色恐怖笼罩着整个华夏。
  随后,同年7月,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发表声明,宣布断绝与莫斯科中山大学的一切关系,同时命令各级组织严禁再向莫斯科派遣学生。
  “四•一二”政变意味着国民党与共产党第一次合作的终结,也打破了蒋经国在国外平静而浪漫的生活,十七岁的蒋经国被贬到西伯利亚当列兵。之后,蒋经国先是在莫斯科军事特种技术学校进修,半年后,由于成绩优异而进入列宁格勒军政大学学习;又因为卷入苏共的“托派”之争,他被送至莫斯科郊外的一个集体农场劳动。
  那时候的蒋经国,常常身无分文,甚至还讨过饭。这段日子,应该是蒋经国在苏联最难熬的时光,也是他一生中最受煎熬、最感痛苦的岁月。
  不过,蒋经国没有放弃进取和努力,他一直左冲右突,力图改变命运。
  1929年,蒋经国曾经公开声讨蒋介石背叛革命之行,他在苏联报纸上发表声明,说如果将来有机会碰到蒋介石,要给蒋介石和他的党羽严酷的惩罚!后来又在苏联《真理报》上发表了谴责蒋介石的公开信,态度坚定,语气辛辣,措辞犀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蒋经国多次申请,1929年12月,他被批准加入苏联共产党,属于第四类布尔什维克党员。所谓第四类,指的是“人民敌人”的子女,也就是说,他是因为表现太出色优秀被作为特殊情况处理而加入布尔什维克的。
  正是由于他在苏联的岀色表现,参加苏共之后,他差点被作为代表派回中国,参加中国工农红军,说起来,这也是蒋经国一生中颇为耐人寻味的一段经历。
  那是1930年的事情。
  当时,蒋经国以优异的成绩从列宁格勒军政大学毕业,他的个人档案记录着校方对他的极高评价:非常聪明、忠诚,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他的出类拔萃,引起了苏联最高领导人斯大林的重视,斯大林甚至打算把蒋经国作为优秀人才派回中国,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后来,由于中国共产党考虑到蒋经国的特殊身份而极力反对,没有答应,才使得斯大林放弃了这一打算。
  蒋经国多次向苏联当局申请回国,但是他的这一合理要求都被驳回,苏联当局认为,如果让蒋经国回国,他一定会成为蒋介石的得力助手,所以他们把蒋经国当成“人质”扣押下来了。
  虽然这样,蒋经国一直在争取回国的机会,与此同时,一代独夫蒋介石也在极力想办法想把蒋经国营救回国,作为人父,他也是思子心切吧,他在1934年2月13日的日记中说,“今日者母亡家破,子散国危。若不奋勉,何以对先人?何以见后嗣?勉之!”在8月15日的日记中说,“近日病中,想念两儿更切,甚望其能继余之业也。”中国历史的车轮颠簸着前行,“西安事变”爆发了! “西安事变” 成了蒋经国回国的新契机。
  全世界各国,国民党各个宗派都蠢蠢欲动,睁大眼睛静观“西安事变”发展态势,想要从中渔利。中国共产党为了民族大义,为了国家利益,摒弃前嫌,大度地一笑泯恩仇,促成了“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以此为标志,国共两党展开了第二次合作,再度携手,共同抵御日寇外侵。“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中苏关系,苏联终于准许蒋经国回国。
  1937年3月,蒋经国终于盼来了梦寐以求的喜讯,中共驻莫斯科代表团向蒋经国表示,他很快就可以回到中国,但必须得写一个声明,保证回到中国后不跟中共作对,也不能站到托派一方。3月25日,蒋经国携带妻子乘第2号西伯利亚快车离开莫斯科,由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康生陪同,乘火车经海参崴回国。
  蒋经国终于可以回到阔别十二年的祖国了!这对久盼回国的他来说,会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啊!杜甫的“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可能恰是其一路心情的写照。
  回国以后,蒋介石先安排他的这位长子在奉化溪口故乡静养读书,并且指定了篇目,就是《孟子》、《曾文正公(曾国藩)家书》 这类的古书,还叫他阅读《总理全集》和《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 等书,说是让他“补课”和“洗脑筋”。显而易见,蒋介石就是想要完全洗去儿子头脑中所谓“赤色”的东西,补上他认为还欠缺的课程内容,重新打造自己理想中的接班人。用心可谓“良苦” 矣!从此,蒋经国走上了其父蒋介石为他安排好的政治道路。
  蒋经国在台那些事亲民总统1978年5月20日,蒋介石病逝,蒋经国就任台湾第六任总统。
  蒋经国在台湾民众心中,有着很高的人气指数,是台湾民众公认的第一个亲民总统。蒋经国的亲民形象,不同于一般领导人的作秀,而是实实在在的具体作为。我们看几个实例:上世纪五十年代,也就是蒋介石退守台湾不久,为了改善交通现状,台湾政府修筑了一条横贯中部的公路,作为蒋介石接班人的蒋经国参与了这一工程建设。
  那时,蒋经国负责探勘横贯公路,他背着行李,自己生火做饭, 对于这次走进台湾深山的体验,他曾这样撰文记述:“进入山的深处,没有人烟,只有鸟啼兽迹,前人没有给我们留下足迹,只有对准方向,往高处爬,越过高山,又降到谷底,再爬高,再前进, 我们和刺骨的寒风搏斗,无惧于毒蛇与蜂螫的困扰,披荆斩棘……” 环境不可谓不荒僻,条件不可谓不艰苦,施工难度不可谓不大,但他全程参与亲临,从未间断。
  据《蒋经国传》和其他一些资料显示,横贯公路修筑的过程,蒋经国与筑路工人同甘共苦,吃住都在一起,没有一点架子。渴了,就自己用炊具打水喝,或者与工人一样嘴巴对着水龙头咕嘟嘟灌一通生水;饿了,随手抓个馒头就啃。更让人觉得敬佩的是,他不但每天亲临工地现场,还经常从架在悬崖绝壁的竹梯上爬上爬下,检查工程进度和质量,来来往往乘坐的说是缆车,其实就是绳索加箩筐的简易工具。
  他能够如此不避险阻,绝非一般政治人物可为,这大概和他早年在苏俄所受的极端艰苦磨砺有关。
  蒋经国就任台湾第六任总统时已经年过六旬,接班后的蒋经国,亲民之风表现得更加突出,这一点就连李敖也不得不认可。
  李敖,大家应该不陌生,他文笔犀利、批判色彩浓厚,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所以自诩为”中国白话文第一人”,有《北京法源寺》 《阳痿美国》《李敖有话说》《红色11》等100多本著作,前后共有九十六本被禁,创下历史记录,被西方传媒追捧为“中国近代最杰出的批评家”。他直率无畏地揭露台湾社会种种社会病象,锋芒直指蒋家当权父子,引起当局者的极端震怒,曾以“妨害公务”罪被提起公诉,两度以“叛乱罪”入狱,他对蒋氏父子可谓恨之入骨。但是,李敖依然客观承认蒋经国亲民之风,他为蒋经国做过一个统计,从1978年到1981年,蒋经国下乡197次,“与民同乐”155天;为视察一条建设中的公路,他竟进山21次;1980年永安矿难,蒋经国亲自前往,挨家挨户进行慰问。
  蒋经国的父亲蒋介石永远保持着传统帝王的领袖作风和派头,从不轻易与人握手,矜持、刻板、严肃,能不与民同乐则绝不与民同乐,在公众面前,处处要显示出不凡的领袖气势与风度。蒋经国则恰恰相反,平易近人,生活朴实无华,可以与任何人握手,永远满面笑容,永远与民同乐,低调、朴素,吃穿随意,完全是亲民领袖的作风,在台湾民众心里,是极具魅力的群众领袖,蒋经国外出视察,如果饿了,就直接向小饭馆买个盒饭吃,从不挑剔。据传他在低层民众中有十几位知心密友,或开小饭馆、或做小本生意,下乡期间,蒋经国一定会顺道去拜访探视他们,与这些布衣朋友聊天谈心,非常开心欢愉。
  正是由于其并非作秀的亲民作风,他深受台湾民众爱戴,他逝世的消息一经公开,不少台湾民众闻声痛哭。20余年后的今天, 台湾民众每年自愿前往蒋经国墓地凭吊者高达100万人次,而台湾仅仅只有2240万人口。
  蒋经国执政时期,也被认为是台湾历史上社会风气最好、最有希望和活力的时代。
  破冰功臣二战之后,独裁政权成了过街老鼠,在国际上处处遭人冷眼。蒋经国因时顺变,于1986年9月表示将要解除实行了38年的戒严令,并开放党禁,开放报禁。此言一出,岛内民运人士迫不及待地集会,民主进步党便成立了。反对党公然成立这还了得?情治部门立即呈上反动分子名单,蒋经国未批,他淡淡地说道,使用权力容易,难就难在晓得什么时候不去用它!马英九曾回忆说,在听到蒋经国亲口说要开放党禁、报禁时,当即被一股“我们正在创造历史”的电流击中,国民党要人则纷纷提出质疑,国策顾问沈昌焕严肃地对蒋经国说,这样可能会使我们的党将来失去政权!蒋经国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执政党!蒋经国先生宣布解严后在台湾引起极大震动,有一天新闻局长张京育先生问马英九,将来管制的尺度到底如何拿捏?几天后,马英九在经国先生接见完外宾后,问他有什么事时,向他报告了这一点,说新闻局在讨论这个问题,希望能请示一下。蒋经国先生说,既然要解严,当然就是越来越宽,不能越来越严,我们绝对不能换汤不换药!马英九这样回忆当时的情景,我就赶快告诉张局长,他听了很高兴。后来也印证了经国先生的谈话并非随兴所至。他说过时代在变、环境在变、潮流也在变,那一次我很感动,因为他态度坚定,语气诚恳,一听就知道是真的要走向自由民主的大道,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1987年7月15日,蒋经国正式解除台湾实施了38年的戒严, 台湾人民真正拥有了自由组党、结社、办报办刊的权利。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项决策让海峡两岸的百姓交口称赞。
  我们知道,海峡两岸的人民都是骨肉至亲,血肉同胞,只是由于政治的、历史的原因,被人为地分隔两地,数十年来不要说和亲人谋面,就是亲人的一点音讯都难以得知,这给海峡两岸千万中华儿女造成了骨肉分离的巨大痛苦。很多人都在争取能够实现两岸人民正常的探亲交流,为此,国民党退伍军人四方奔走,经年不息。
  事情最终有了可喜的结果。
  1987年10月14日,蒋经国超越历史局限,主持国民党中常会, 通过了有关探亲的决议案,主要内容如下:基于传统伦理及人道立场的考虑允许国民赴大陆探亲。除现役军人及现任公职人员外,凡在大陆有血亲、姻亲三亲等以内之亲属者,得登记赴大陆探亲。紧接着,台湾当局正式宣布,老兵可以返回大陆探亲,两岸近40年不相往来的历史终于结束了,海峡两岸的亲情终于得以联结。
  此举一出,万民欢欣,大街小巷都是喜庆的鞭炮声,好多老兵和百姓激动得痛哭流涕。
  大陆最咼领导人邓小平也积极回应这一举措,出台好多政策措施大力支持,两岸数十年的坚冰终于破解。
  说到这里,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一下,蒋经国在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时期,曾经和邓小平是同学,而且还是好朋友。那是1926年,蒋经国所在的班级来了一位插班生,个子不高,开朗活泼,爱说爱笑,极富组织能力,表达才能超群,他叫邓希贤,就是后来实行改革开放,使中国走向现代化强国的伟人邓小平。
  此前,他已在巴黎留学5年。邓小平和蒋经国两人形体相似,身高相仿,列队时站在一块,经常互相打彼此的屁股来嬉闹,交情一直不错,黄昏闲暇时经常一起到莫斯科河边散步谈心,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也许是历史巧合,也许是命运使然,粉碎“四人帮”之后,1978年邓小平复出时,蒋经国也刚刚接替台湾最高领导人的位置, 昔日好友在海峡两岸分掌不同的“江山”。
  蒋经国和邓小平这两位昔日同窗,鼎力合演了一岀精彩的剧目——开放探亲,这出剧目也成了蒋经国人生的最美落幕戏。
  在开放探亲三个多月之后,蒋经国于1988年1月13日在台北病逝。
  蒋经国先生在生命最后阶段开启的民主化大门,使台湾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领导任内,为台湾经济扎下了成长之根,也是在他的任内,敞开了台湾民主化的大门。很多评论家都这样认为,在蒋经国身上有许多优良品质,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有承担历史责任的勇气和胆识,革新应变,顺时而为,开创了台湾民主宪政的先河。
  马英九在《怀念蒋经国先生》一文中说:“我们可以说经国先生是一位威权时代的开明领袖,他一方面振兴经济,厚植国力,另一方面亲手启动终结威权时代的政治工程。我们崇敬他,就是因为他能突破家世、身世、出身、教育、历练乃至意识形态的局限,务实因应变局,进而开创新局。在这个意义上,他的身影,不仅不曾褪色,反而历久弥新。”没错,正如马英九所言,在台湾,蒋经国不曾因时间的流逝而被人淡忘,反而声誉日隆。迄今为止,对以往几位台湾领导人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他仍是最受台湾民众肯定的领导人,尽管已逝世二十余年,但他传奇的一生仍被台湾一般老百姓所景仰和传颂。
  震撼的西北抗日战争期间,日军的铁蹄践踏了东北、华北等中国的大部分国土,惟有中国的西北地区未遭日军蹂躏。当时,国内的许多有识之士发出呼吁,希望把西北作为反击日军侵略的大后方。西北的重要性也引起了蒋介石的重视,于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初,蒋介石派他的儿子蒋经国、蒋纬国兄弟,在熊向晖的陪同下赴西北考察。
  蒋经国一行于一九四二年四月二十八日起程,蒋经国的文章里说是1941年,六十多年后,当年蒋经国西北之行的始终陪伴者熊向晖,以高龄之躯,邀请杨者圣同行,沿着当年蒋经国西北之行的路线,重温旧情,道出许多奇闻轶事,指出蒋经国所说日期有误,应该是1942年。这次西北考察,蒋经国带队主要去了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几省之地。他们由成都乘坐飞机出发,到宝鸡后又乘坐火车到达西安,中途换乘汽车到兰州,然后向西,过平凉, 经张掖,一路西来,赴玉门油矿巡视,到酒泉、安西(今瓜州)、敦煌等地进行实地考察。
  考察归来后,他撰写了一篇长文,叫做《伟大的西北》,在当时国民党政界引起极大震动。
  西北考察的过程,大西北的广博和深邃深深震撼着蒋经国,他用饱含深情的笔墨极富抒情地写道:“那里有高山大川,有广袤的平原,有广大的土地,有诚朴可爱的同胞,有茫无边际的浩瀚, 也有沙漠中的绿洲,有千千万万的羊群,有蕴藏无数量的矿产,有塞上的明月,有晚风中的驼铃,有丰富的文化遗物,有各民族艺术的结晶。”他还看到了在中国这个大家庭里和睦相处的各民族,用笔触为我们留下了那段记忆,“那里包括陕西、甘肃、青海、宁夏、绥远以及西藏、蒙古、新疆等省,杂居着汉、满、蒙、回、藏各族的同胞,他们是那么亲爱,那么诚挚地生活在一起。”这次西北考察,也使蒋经国深深体会到西北地区在整个中华文明发展史上的重要性,他在文章中充满深情地说,“我们的祖国,是太辽阔广大了,我们的财产,是太丰饶了。但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祖先血汗造就的产业,遗留到我们这一代的子孙手里,我们就要争气来保卫她,要像苦力珍惜他血汗换来的金钱一样地珍视我们的国家,以及我们国家所有的土地物产和优秀的民族—— 西北是我们民族的发祥地。几千年来,无数次惊天动地的事业;伟大无比的工程,都在那里创造完成,祖先们无数量的鲜血,都渗在那边的土地里,使那块肥沃的土地上,曾经开过无数鲜艳的花朵” 。
  同时,长久以来,西北地区的被漠视,以及由于被漠视而形成的贫穷落后也让他深刻地思考着,对此,他万分感慨,“到今天, 我们已经把她遗忘了,我们已经对她生疏模糊了”!面对这种情况,蒋经国发出倡议,希望有志青年“回到我们中华民族的故乡去,那里的资源,正需要我们去开发,那里的文化,正需要我们去发掘。是的,我们要坚决地回去,伟大的西北啊, 祝福你,在抗战建国中成长,在抗战建国中壮大……”蒋经国先生对西北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印象瓜州在这次西北考察中,蒋经国一行经西安,过兰州,一路西来,途中路过安西,安西的经历和见闻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现在,让我们翻开历史之册,把记忆的摄像头转向1942年,追寻一下蒋经国先生对安西的这段特殊记忆。
  荒凉与贫穷共生安西给他的首要印象是荒凉、萧瑟。
  他说“玉门过去就是安西。安西是甘肃省最西的一个县,那里是更荒凉了。在我们从玉门到安西的路上,除了看到一个问路菩萨(应该指和尚)以外,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人,或则动植物的影子。”沿途将近两百公里,竟然只看到了一个人,除此之外,不见任何其他有生命特征的东西,如此的荒凉和萧索,这对生活在大都市里的蒋经国来说恐怕真是一次灵魂的洗礼,也是认知结构的一次重建。
  那么我们再看看从安西到敦煌的行程中,他的具体见闻和心理感受,“在安西到敦煌的路上,除了看见一群饿鹰抢刚死的马肉吃和几只死在沙漠中的骆驼以外,就再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 至于马和骆驼的死因,他没有交待,我们可以猜想,它们大概也是过往商队的一员,中途由于缺水干渴而倒毙野外,抑或是在葬身于西北特有的横扫一切的沙尘暴之中。总之,在这里,沿途看不到村庄,看不到袅袅炊烟,看不到生命,看不到希望,一路荒败, 唯一看到有生命的生物就是鹰,还是一群饥饿的鹰,抢食的饥饿之鹰。就这样,蒋经国一行人走了两百里路,只看到了四户人家,“两家是在瓜州口”,瓜州口是当时从安西到敦煌的第一个站口。
  在沙漠戈壁行走,由于缺少参照物,往往很容易迷路,对外地人来说,遇到岔路口时,茫然不知何往非常正常,蒋经国自然也遇到了这样的难题。他们有时找不到路了,或者看岔路有好几条路,不知道往哪里去,也没有过路人可问,每每遇到这种时候,蒋经国他们就只好停下来等。
  碰到这样的情况,蒋经国有时候也会自我打趣,以给这乏味沉闷的旅途增加一点乐趣,有一次,他们正为不知如何行走而思量时,看到一只骆驼在野外戈壁自由奔跑,由于此地人烟稀少,一路也难得见到一个生物,乍看见一只骆驼,他们都感到很亲切,蒋经国他们就同骆驼开玩笑,打趣而问,请问骆驼先生,敦煌应该往哪条路去?当然了,骆驼可不知道他就是蒋委员长的大公子,它只是晃动长长的美颈,傲然点一点头,咀嚼着反刍上来的草料,悠然离去。
  除了荒凉之外,蒋经国对安西感受最深的还是贫穷。
  对于贫穷,他主要是通过一个细节感受到的,他说“安西附近看到有许多小孩子,甚至于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都没有裤子穿,在很冷的时候,他们仍旧要在外面跑”。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是如花似玉的豆蔻年华,爱美、羞涩是她们的天性,但她们却光着屁股,可见当时当地的百姓生活困苦到了什么程度。她们都没有裤子穿,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的人该有多少!曾经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大领导到一个地方去视察,进到一农户家慰问,发现这家人坐在炕上,围着被子,见了领导只是憨厚傻笑,就是不下炕迎接。领导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可转遍全村,家家如此,这让领导很恼火。虽然是冬闲季节,也得为明年的春耕做做准备吧,怎么全都不外出劳动,蜷缩在自家热炕头不岀门呢!他训斥村支书,认为这里的群众不但懒惰不堪,而且没有礼貌,有客人到了也不知道下炕表示欢迎。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村支书嗫嚅了半天,还是红着脸,悄悄地道出了群众不出屋不下炕的原因,原来,当地百姓太穷,全家只有一条裤子,夏天也就罢了,冬天,只要一个人出门,其他人就只好缩在炕上取暖。
  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笔者忍不住哈哈大笑,认为这个故事的原创者真是一个天才,夸张手法运用到了极致。可当读到蒋经国先生的这段文字时,笔者却再也笑不岀了,本以为早就消失在记忆里的这个故事一下子清晰地显现岀来,原来,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啊!这是我们国人曾经有过的生活!这里也有几十年前瓜州姐妹的影子!蒋经国作为蒋介石的长子,看到国民政府辖下一角的国民贫穷至此,这深深刺痛着他的心,他也不愿意伪饰什么,当有人说这是习惯时,据熊向晖回忆,蒋经国当时很生气,反驳说他绝对不相信这是习惯,他认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人民太穷苦了。
  蒋经国这是实事求是的态度!哪里有什么女孩子十四五岁不穿裤子跑这样的习惯?又不是原始社会!作为一个女性,笔者每当读到这一点时,总觉得心酸心痛,为那个时代瓜州的豆蔻少女。
  伴随着贫穷,一定会产生落后和愚昧,蒋经国先生在《伟大的西北》中给我们展现了一幅现在看来让人发笑喷饭的场景,他们的车辆需要换水时,一家农户慷慨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用水,当他们把汽车中的热水放出来时,这户人家的主妇人惊讶稀奇地笑着说这只黑牛也会小便的呀?由此而知,工业革命一百多年之后,安西的很多百姓使用的交通工具可能就是前面说的驼队了,他们竟然连汽车都没有见过,故而看到汽车排水时才会如此惊呼。
  妇人此话真是黑色幽默,让人好笑而又心酸不已,安西当时的落后情形由此可见一斑。
  蒋经国不由得感叹,边疆人民知识程度的低落太惊人了,所以, 他从西北回去后,就国民教育问题提出了许多实施方案。
  蒋经国一行人快到甜水井时,由于长途跋涉,又是大风天,都感觉非常口渴,他们盼望着赶紧赶到甜水井,顾名思义,他们以为到了那里一定可以喝到很甜很好的水。但是到了甜水井一问,才知道那水是不能喝的,是苦的,如果吃了要闹肚子痛的。蒋经国问当地人那为什么还要叫甜水井,他们说,这是希望苦水变甜水的意思!老百姓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由于贫穷而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寄希望于美好的想象,这让蒋经国非常揪心,他感慨地说, 真是“疙瘩井无疙瘩,甜水井水不甜”!构想风力发电安西号称世界风库,在解放前,其风之大,风之猛,风之烈,肯定远胜今日数倍。
  蒋经国路过安西,听当地人说这里是'一年一阵风'时,起初还天真地以为是一年只刮一场风,觉得这应该是非常好的!后来才知道,这“一阵风”是从年初一早刮到年三十晚上的。他们到安西时正好遇到了刮风天,尘土漫天,沙石横飞,能见度很低,风很大很猛很硬,汽车顶风前行都觉得很吃力。蒋经国以为遇到的这风已经就是特大之风了,但是一打听,他才知道自己见到的只是风魔中的小妖而已。当地人告诉他,这仅仅是三号风呢!如果头号风刮起来,房屋、大树、人、畜都有可能被卷到天空中去!这让他睁大眼睛,如听神话!那时从安西到敦煌没有专门的汽车公路,沿路都是戈壁滩。蒋经国在《伟大的西北》这样记述,“我们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方向和路径,仅是依照当地县政府给我们设立的指路牌。” 按照蒋经国的这一回忆,指路牌原来是没有的,是当时的安西县政府专门为他们一行设置的,不过,据几十年后熊向晖的回忆,指路牌不是县政府设立的,是熊向晖安排第10骑兵师的谭辅烈师长,派士兵在路上插上风标,也就是插上一面小旗子,把车辆行进的道路标出来。我们暂不去揣测二人谁的记忆更加准确,仍然把目光投向当年的蒋经国安西之旅吧! 、蒋经国一行沿着临时安插设立的指路牌,一路走下去。蒋经国的回忆是,走了很久,遇到一群骆驼队,蒋经国一行就向他们打听去敦煌的路径,才知道竟然完全走错了路。熊向晖的回忆则是走着走着,汽车走错道,最后陷到沙里,没有办法前行,之后的情形二人表述是一致的,这时候遇到了一个驼队,蒋经国等人就向他们打听去敦煌的路径,这才知道完全走错了方向。他们很奇怪,因为他们是顺着指路牌的指示方向走的,指路牌怎么会指错了呢?后来退回来一问,才知道指路牌是被昨夜的风刮错了方向。可见这次风持续的时间很长,风速很大,来势凶猛,以至于连专门给蒋委员长公子竖的路牌都刮错了方向。
  安西地区风如此之大自然有其原因,从地形上看,河西走廊就像是一支喇叭,走廊地带就像喇叭的管道,来自西伯利亚的大风,越过蒙古高原,直扑河西走廊,这里就成了一个天然的风道,而瓜州县处于河西走廊的西端口部,也就是喇叭口的位置。由于大风被祁连山和北山山脉阻挡,到达瓜州之后,就像挤进了喇叭口,随着口部越来越小,风力也越来越大,这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风道效应。
  蒋经国的确富有远见卓识,他当时就认识到了安西可以就丰富的风力资源大做文章,纠正汽车前进方向之后,他在车上说,如果将来能在这里建设风力发电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今的瓜州,风电建设如火如荼,风电发展迅猛飞速,如果蒋经国先生泉下有知,看到此情此景一定也会唏嘘感叹吧!瓜州百姓璞玉浑金西北之行,安西人民给蒋经国留下了深刻印象,蒋经国对安西的百姓给予了非常之高的评价。
  他认为安西虽然贫穷,但老百姓很淳朴,很善良,一个个古道热肠,这一点他主要通过两件事感受到的:一件事的主人公就是前面惊呼“小黑牛也会撒尿”的妇人一家, 他们曾经无私地给了蒋经国一行人力所能及的帮助。
  蒋经国一行的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着,由于戈壁滩上气温很高,汽车水箱里的水温上升很快,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由于水温太高,只好停下来找水更换,他们沿途四处寻找,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户人家。蒋经国一行人向他们索要凉水,他们非常慷慨,立刻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家之水提供给他们,蒋经国很感动,他说,在沙漠中要得到水是很不容易的。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在沙漠中最金贵的就是水,当时既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力机井,水在沙漠里就更为稀罕了。而且估计这家主人也不清楚来者身份的尊贵,只是把蒋经国一行人当做一般的路人而已,即便这样,他们也是毫不吝啬地献岀最宝贵的水,古道热肠,让人感动。
  另一件事是蒋经国一行的汽车陷在沙窝里之后得到了当地人无私的救助。
  蒋经国西北之行,从安西到敦煌的路途,由于不谙熟当地地形地貌特点,出了很多状况,其中之一就是车轮深陷沙窝,寸步难行。
  出了安西,向敦煌行进的时候,路过一座小山,那座小山看起来颜色很深,黑沉沉的,蒋经国感到很好奇,总觉得那座山上一定有矿苗。于是,就让司机把汽车开过去看看,谁知汽车还没有到山脚,硬硬的戈壁滩就完了,汽车的前轮一下子陷到软软的沙子里,一动不动了。
  车辆在沙漠戈壁行走最怕的就是陷在沙窝里,遇到这样情况,很多人会急着加大马力,殊不知这种情况越急着加大马力情况越糟。由于轮胎前也是软沙,无论如何加力,都着不上力道,车轮只能在原地打转,随着车轮的急转,软沙被快速扬到车轮前后,车轮会越陷越深。面对这种情况,蒋经国他们只好全体下车,想方设法动手推车,但是仅凭他们的力量,根本就无济于事,大家花费了五六个小时,汽车依旧陷在沙里一动不动。
  车陷在沙窝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其他车拖,或者在车轮前后铺垫上木板,如果没有木板,铺上一层硬树枝也行,人力推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茫茫戈壁,哪里有什么车辆的影子?又到哪里去找木板呢?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正好一群骆驼队路过,看到蒋经国一行人的狼狈状,立即帮他们将车从沙窝里拖了出来。蒋经国他们要给驼队付报酬,但是,驼队的人坚决不收,他们说,我们都靠委员长的福,你们来了,我们还要钱吗?况且我们西北人,一岀门, 在路上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都要互相帮助的。
  前半句话“我们都靠委员长的福……”或许是他们的真心话,亦或只是面子话,真真假假姑且不论,但西北人善于感恩的优秀品质展现无遗。尤其后半句“我们西北人,一出门,在路上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都要互相帮助的”,这句朴实的话才是真正体现西北人精神品质的核心部分,是西北人乐于助人的真实写照。
  快到敦煌时,天已渐渐的黑了,令人沮丧的是车辆又出了状况,汽车再次陷到沙里了,一路奔波的他们疲乏得全身无力,哪里还有什么气力再去推车?所幸这里已经有了绿色的草地,有人居住,还有蒙古包,这里的人热情接纳了他们,当晚,他们在蒙古包里休息,恢复体力后,第二天,这些人帮他们把木板子放到车胎底下,几费周折,终于把汽车从沙窝里弄出来。
  其实,这让都市人很惊异很难理解的热忱,对当地人来说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在长久对自然的抗争中,这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互帮互助的精神早就渗透到了西北人的血液中。
  如果说荒凉、贫穷、落后让他触动很大的话,如果说安西人民的热忱和无私让他深深感动的话,那么深度震撼了他的则是安西人民内心的强大和精神的坚毅。
  他在《伟大的西北》中记述了一件事情,“安西县一共只有一万八千人,其中只有三千六百个壮丁,但是在去年一年修整了三百公里的公路”。
  当时的条件那么差,肯定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机械设备,老百姓的日子又那么苦,恐怕吃饱肚子都很困难,仅有的三千六百个壮丁既要搞生产,维持家用,养活一家老小,还得服役修路,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一年之内竟然修整了三百公里的公路。
  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面对这样的人民,谁能够不为之动容!蒋经国发自内心地由衷赞叹,“从这里,可以看到西北人民力量的伟大”!蒋经国先生辞世已经二十余载,他在台湾生活了39年,在他的有生之年,他的梦里是否曾经和豪爽好客的西北人一起大碗喝酒,在实施着自己建设西北的规划?安西的风是否曾经从他的梦里尖锐呼啸着飞过?西北的山山水水是否也曾经让他梦中醒来,热泪长流?这些都已经无以揣测,但这次西北之行肯定深深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挥之不去;还有,西北之行的另一个记忆肯定是他的记忆之库里再也不曾有过的,那就是在沙漠里骑马的经历。
  蒋经国对从安西到敦煌的描述有一段话很特别,他这样说,“在沙漠里面骑马,一点没有阻碍,可以随便跑来跑去,同时骑的马又非常好,所以感到很快乐。在这时候,一个人会感到生活的真正自由。”我想,无论日后他在多么高级的跑马场里,也找不到当初在安西大漠里骑马纵横驰骋的那份快感,体会不到那份极致的轻松快乐,感受不到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的那一份痛快淋漓了 !

知识出处

瓜州文史 第八辑

《瓜州文史 第八辑》

《瓜州文史》一书中对瓜州文物古迹、产业发展等进行详细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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