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的一天早上,我接到县政协文史委主任杨祁荣的电话,他让我写一篇有关“瓜州湿地变迁史”的文章,要在瓜州文史第八辑上用。杨主任问我,说,你知不知道“湿地”?我说,知道。他又说,湿地就是像布隆吉和桥子草原上有水之湿地。我说,这我知道。他又问我,你和宁老熟悉不熟悉,我说熟悉,前几天我还见过他哩!那好,你抽个时间去采访一下他!说是这么一说,他能不能给我讲呢?因为他老人家已是82岁高龄的人了。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鼓足勇气给高级畜牧师,原安西极旱荒漠国家级自然保护管理处副处长,学者宁瑞栋老先生。拨打了他的电话,但电话没打通,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宁老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我打电话有啥事?我把政协杨主任要我去采访他,合写一篇有关瓜州湿地变迁史的想法告诉了他。没想到宁老在电话里却爽快的答应了。第二天的中午,我俩不期而遇,对瓜州湿地的变迁过程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畅谈,并提供了相关的宝贵资料。
瓜州湿地绿洲的形成、地貌形态及区域划分瓜州湿地的形成和变迁经历了一个漫长而沧桑的过程。早在3.8亿一2.5亿年前的古生代石炭至二叠纪时代,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岸陆地低平,降水量充沛,植物繁茂。那时95%的陆地被高大的原始棵子植物松柏纲和原始蕨类植物覆盖着。形成万物峥嵘的古生代海洋景观。到了三叠纪始,祁连、马鬃地槽抬升,发生海退,气候逐渐变干,生态环境变迁。至新生代第三纪(7000万年),青藏高原北缘一蒙古高原南缘上升海拔500m一800m,气候进一步变干,随着中生代的结束,地球霸主恐龙的绝灭,新生代哺乳动物和被子植物兴起,共同构成祁连山北麓“塔崩布拉克动物群(三趾马动物群)和大叶被子植物群”生态景观。由此证明,7000万年来地层不断上升,印度洋西退,高山叠起,瓜州形成了干旱多风的气候环境,年降水量不足80mm,所以90%地面变成了戈壁荒漠,或风蚀台地,生态环境远不如那时,2.5亿年来,在它隆起的过程中留下无数道底层断裂沟槽,沿着沟槽潜流地下,到山北低地涌上地面,形成片片绿洲湿地。历史上人类首先开发利用沼泽湿地索取土地和水资源发展农业生产,瓜州原始先民们便依靠这片绿洲湿地、繁衍生息,发展农牧业,创造了灿烂的历史文化,一直延续到现代。
瓜州县地处蒙古高原南缘与青藏高原北缘交汇地带,地域辽阔,资源丰富。县境东西长185公里,南北宽220公里。地势南北高,中间由东向西渐低,海拔在1100一1500米之间,占县境面积8.6%的绿洲,被戈壁、山地、丘陵分割为东、西、南三大块。多风、少雨、干旱和较大的昼夜温差大形成了典型的荒漠、半荒漠气候。西热东凉和南山地区多泉眼湿地的特点,使瓜州形成了西棉、南牧、东粮三大农业区域格局。境内有疏勒河、榆林河两大水系,流域面积分别达1.3万和0.55万平方公里,其中双塔水库库容达2亿立方米,是甘肃省最大的农业灌溉水库。
山区、戈壁、走廊冲洪积平原三种基本地貌形态形成了瓜州多块戈壁绿洲湿地。
依其成因和形态又划分为三个次一级的地貌单元位于疏勒河以南,青山子以东,包括三道沟(三道沟湿地:东湖湿地、四道沟湿地、河西湿地、河东五泉、上泉、桥湾等湿地),布隆吉(布隆吉湿地、和疏勒河冲洪积扇上南北向的十道冲沟所切割。沟宽数十米至数百米不等。在七道沟、布隆吉、双塔至桥子地带为泉水溢出带,泉水汇集后或向西北注入疏勒河,或在低洼地方聚集成沼泽和草甸湿地。扇缘溢出的泉水汇集于黄水沟,沿北截山南侧西流,通过芦草沟泄入瓜州冲积平原,地下水较高的地方不同程度的盐渍双塔水库等湿地)至桥子的广阔地带。由昌马河化,局部低洼地沼泽湿地。疏勒河中下游干三角洲平原,包括疏勒河以南,截山子以北,双塔水库以西至西湖的三角洲地带,西半县桥子湿地、西湖湿地、老县城等湿地。
瓜州湿地的现状湿地作为地球生态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国际公约指出:“湿地系指不问其为天然还是人工,长久或暂时性的沼泽地、湿源、泥炭地或水域地带,带有或静止或流动或淡水、半咸水体者,包括低潮时不超过6m的水域”。湿地是一个多功能的生态系统,是生物多样性最高的生态系统之一,具有极高的生物生产力,已越来越为人们所重视。在人口、资源、环境矛盾日益加剧的今天,保护湿地生态系统已成为人类的共同需要。
但湿地也是一个比较脆弱的生态系统,一旦遭到破坏往往很难恢复。这方面已经有许多惨痛的历史和现实教训,古楼兰的消失,蒙古野马和高鼻羚羊等珍贵物种在我国境内绝迹和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巨大损失的沙尘暴……为了使广袤的荒漠、戈壁、湿地、绿洲成为21世纪中国人的能源库和自然资源库,掌握自然本底,探索,研究,保护荒漠、湿地、绿洲资源,合理开发利用自然资源途径已是势在必行。
2018年,基于遥感和GIS技术,甘肃安西极旱荒漠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调查了瓜州县内的12个湿地。其中北片区5个湿地面积由大到小分别为马莲井湿地、黄草滩湿地、大泉湿地、小泉湿地和七个井湿地,其面积分别为9.895km²、2.43lkm²、1.756km²、0.681km2和0.045km2o南片区7个湿地面积由大到小分别为双塔水库湿地、疏勒河湿地、葫芦河湿地、榆林水库湿地、桥子东坝湿地、碱泉子湿地和早峡口湿地,面积分别为24.138km²、11.273km²、0.839km²、0.510km\²、0.259km²、0.026km²0.491km2。在以绿洲为背景的湿地中,主要植被类型是芦苇、并伴耳叶补血草、芨芨草(如疏勒河湿地)和沼针蔺(如桥子乡湿地)等喜水植被,且群落盖度可达70%以上。周边分布的植被类型主要为盐节木等盐生植被,群落盖度低于40%。而荒漠背景下的湿地也出现芦苇,但周边通常生长为典型荒漠植被,如红砂、黑柴、白刺、盐爪爪、霸王、膜果麻黄、锦鸡等。除常见的湿地植被群落外,几个湿地均发现有国家级保护植物裸果木和国家级保护植物梭梭。
在1988年至1989年和2002年至2004年,两次对该湿地水禽进行了调查,县内水禽种类和数量的变化的一个主要因素是自然和人为的影响。
近年来由于河西地区干旱少雨,降水极少,蒸发量大,空气相对湿度低,日照时间长,夏季炎热,冬季酷寒,昼夜温差大,风大沙多,降水量少,大陆季风气候等原因,导致一些地表经流消失,大片湿地缺少水源补给,面积缩小或消失。同时打深井取水灌溉种粮,使下游地下水位迅速下降,部分区域湿地水域不断缩小甚至干涸,水源涵养能力减弱,湿地功能弱化,甚至功能干涸灭绝。
宁老在谈到到瓜州湿地的消失时,他痛心疾首地说:“三十多年前,我亲自主持了安西极旱荒漠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生态调查,位于截山子之南的桥子,布隆吉等地的潜流,涌泉相交,是典型的沼泽湿地。那时候,芦草没及马腹,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啊!然而好景不长,到2004年6月的第二次生态调查,却令人怵目,我们一行人在北桥子天然胡杨林做了一个40米X20米的样方、样方里的96株胡杨树,仅有10株活着,其余86株幼树均呈枯死状。周围的伴生植物仅统计到6株柽柳、一棵短小的赖草(臭冰草)、5株鸡爪芦、林外成片的罗布麻已在几年前就枯死变黑了。草原植被的退化已成为现实。以前在桥子,布隆吉沼泽地上多是芦苇、甘草、冰草、骆驼刺等,现在却变成了盐爪爪、黑果枸杞等旱生和超旱生植物,群落生物多样性急剧减少。在桥子、布隆吉、不少消失了的沼泽地已变成了耕地。当地的农民埋怨说:盐碱太大、棉花、瓜果、粮食农作物产量低。那么瓜州有多少草原湿地被开垦成耕地了呢?就县草原站调查,从1991年到2000年垦荒面积27.56万亩之多,这几年是原有农田的一半。由于“滴水不漏”的昌马水库和一系列农灌,排水设施建设中防渗技术的普遍应用,桥子和布隆吉草原上的地下水位逐年下降,据调查表明:已有60%至70%的泉水沼泽干涸消失,有19.3万亩湿地旱化为沙砾质温性荒漠。而在过去,60%至70%的泉水能汇成河。原先的瓜州老城,随便挖个一米多深的坑,就有水渗出,而今天的人饮水却要打上百米深。
县政协文史委主任杨祁荣,在谈到瓜州湿地变迁和面积逐年减少时情绪激动地说,他至今清楚地记得家乡布隆吉乡双塔村,小时候春天看到的景象是到处泉水汪汪,柳条成荫,夏天一望无际齐腰深的芦苇在风中一浪推一浪的美景,湖湾里到处都可见戏水的鸭子和各种鸟儿,草窝里随处可掏到各种鸟蛋,仅仅过了50年时间,如今这样情形不见了。
瓜州湿地的保护分析其中的原因,主要有自然和人为两方面的原因。自然因素方面,一是天然河流草丛湿地大幅度萎缩,以露头泉水形成的地面径流现象已不复存在,夏秋季节地下水位平均下降0.5m,低洼、沼泽消失,鱼类几乎绝踪。二是人工湿地河流汇水面积减少,二大河流汇水面积平均减少0.75km2,57座塘坝大部分潜流断流, 其中20座因枯水而废弃。人为因素方面,一是昌马水库的建成蓄水以及赤金峡水库、花海灌区调度用水等原因,造成瓜州地表水锐减,地下水位大幅下降,湿地面积萎缩至现在的11.6万km2,对疏勒河流域的自然生态影响很大。二是随着移民工程的落实,瓜州县人口数量增加,由于用水量的增大,地下水位大幅下降,造成湿地面积减少。三是由于灌溉渠道防渗漏水平的提高,阻断了地下渗水。
为了保护现有的湿地,瓜州县委、县政府制定了“四大禁令”即《安西县无序开垦荒地资源行为处分暂行办法》《安西县无序移民行为处理暂行办法》《安西县无序打井行为处理暂行办法》《安西县无序乱采砂石行为处理暂行办法》等四项地方性法规,以加大对乱开荒、乱移民、乱打井、乱采砂石等“四乱”行为的清理整治。
尽管,政府部门出台了对湿地保护的各种对策和保护方法,但究其原因,造成湿地减少和干涸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不只是自然气候变化的缘故,还有人为的因素在其中。如何实现“自然保护” 和“经济发展”二者皆得,仍是我们乃至后辈们认真思考,急需解决的问题。总之,保护戈壁湿地、绿洲的任务艰巨而任重道远,这就需要我们一代代人去研究它去保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