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阳城遗址考察记(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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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瓜州文史第一辑》 图书
唯一号: 291920020220000518
颗粒名称: 锁阳城遗址考察记(节选)
分类号: K878
页数: 9
页码: 203-211
摘要: 1982年9月28日,酒泉县博物馆应安西县文化馆的邀请,对安西县境内锁阳城遗址进行了初步考察。下面是这次考察的纪要。其底层即为黑色砂砾,很少有大石出现。丝毫见不到古城内原有之建筑遗址。这些迹象,有可能是宋、元以来吐蕃或蒙古人居住的象征,最迟也应为明弘治中徙来哈密流民活动的痕迹。
关键词: 文化遗址 遗址考察

内容

1982年9月28日,酒泉县(今肃州区)博物馆应安西县文化馆的邀请,对安西县境内锁阳城遗址进行了初步考察。下面是这次考察的纪要。
  一、锁阳城附近的地形地貌由桥子公社南行约9.5公里即到锁阳城。这是距安西县城东南72公里(直径约50公里)的荒漠中的一座古城。城西部和北部是西南略向东北倾斜的低矮沙丘地带,南北宽约两公里,向东北延长达10余公里,中间还跨越了一条古河床。沙丘上遍生着怪柳 (红柳)、白刺、芨芨草和骆驼刺等耐旱性野生植物,其间,还因盛产锁阳(一种中药材),故名锁阳城。城的南部,则是有西南方引伸而来的破碎的风蚀黄土残丘,南北宽约3公里,经城南再向东北延展,长约8公里,东部为古河道由东南向西北冲断。河道两边被洪水冲刷黄土崖岸,至今还仍然存在,河底悉为黑色细沙与沉积的白色胶泥形成无限鳞波起伏,河床在此处(东戈壁)分为三入岔,北边一岔较为狭窄(宽约40米),中流最为平阔,南边一岔宽约150—200米,见此情状,可以臆想在古代此河水势是十分激荡猛烈的。在黄土丘陵之南,便是沿山一带砂砾戈壁滩。锁阳城就建筑在风蚀黄土残丘带的北缘与北部细沙丘陵带南缘之间。在黄土残丘带中,因极度干旱,野生植物十分稀少,间或有几株稀疏的骆驼刺。土丘咼度一般为1一2米,最高可达3米,站在高阜向南遥望,密密麻麻的黄土丘,如塔、如柱、如棺、如屋,几疑为千家万户,屋舍俨然。其底层即为黑色砂砾,很少有大石出现。由观察得出一个概念:在古代,这里本是一片肥美的黄土平原, 大约自河流断水之后,人民弃地徙走,黄土层被风沙侵蚀为残丘,其北部的细沙丘陵,实为地面植物的阻风力,经数百年的积聚而形成的。
  二、锁阳城的城垣建筑锁阳城,在现存河西古代城堡遗址中,要算是规模比较宏大的一座城。大体可分为南北两个部分。
  北城基本上属于南城的外围,为长方形,目测东西长约700多米,南北宽约200米,唯北墙中段有路相通,似为原日之城门所在。东北角向内折,构成西部宽,东部(长约四分之一段)窄,每角都有角墩但无马面。北城结构不如南城结构雄伟高大,墙基宽约3米,残高4—5米不等,已完全残颓,无垛堞可见,墙之间断,倾倒部分约占全城三分之一,悉为版土夯筑,西南一角墙垣尚存,但外部为沙丘所欺,南墙中段,似为大水所冲毁,城内平旷, 已无任何建筑遗迹可辨。现据残破倾圮之状,估约为唐初所筑,而当地群众则称其为锁阳城之关厢,其东墙向南延伸至南大城东墙之外,相距约10丈,墙之南北两端各筑有巨大的土墩形若关隘。北城外西北角不远处,有孤立的两座小堡,形如空心墩,四面无门,当地群众大都传说是古代的牢狱,因限于时间,惜未能近前细察。
  •192•★古史拾零★南城大致为正方形,建筑造型,高大雄伟,有突出的军事特点。南边长470米,东西宽430米,墙基宽厚,估约6米许,高约10米, 残高约8—9米,顶面残宽4一3米不等,垛堞倾圮无存。唯城中南北又筑一道隔墙,将南大城分为东西两部分,西部略大。其隔墙东侧筑有5个马面大致等距,墙中段似有门,但现在只能见到倾倒的土壑口,大城外面除四角有巨大的角墩之外,南墙有5个马面(加角墩共7个),东、西城墙各有4个马面,北墙东西两端距角墩20米以内,各筑一个瓮城,突出之北墙之外,瓮城之门均向内开,墙的结构规格,均与大城墙筑法相同,北墙仅有2个马面, 俱靠近东西2个瓮城,中间距离较长。大城只有西墙和北墙有城门,北门略偏东,西门偏南,南北两墙比较完整,东墙虽有几段倾倒,但无城门迹象。城的西南角,由南向北约有10米的内折角,折角之东,连带一个瓮城,城门也向内开,观其功用,实为军事防守设施,并非岀入之门。在东半城的东北角,又套筑了一个小城,面积还不到东半城的五分之一,墙已倾倒残缺,墩基尚在,这是一个内城中的内城,大约为长官或守将的驻所。大城四面城墙上部,一概无城楼建筑踪迹,只有西北角墩之上,又用土块砌成一高大的瞭望墩,高5米,连城墙总高约15米。中间砌有可以东西穿行的土门一洞,高约3米,宽1米,进深总约5米(残深仅存3米多),登城入门,可以远眺城西之敌情,极目十里,尽收眼底。按此土坯筑成的瞭望墩,疑为唐开元中所补筑,似与旧城不同。南大城的北墙,叠筑于北城南墙东段的基础上,东墙和南墙的外围相距约在五丈远的地方,又筑起低矮的外围墙一道,西端勾连于西南角墩,东面北端勾连于东北角墩,但,均已为残迹。因墙垣薄矮,土质多沙,似为后期所补筑,反不如古城墙之雄厚耐久。
  •193•瓜州文史第1辑在东城墙北段之外约10丈远的地方另有一道雄厚的大墙,是北城之东墙向南延伸的部分,此墙南北两端各有一相连的土墩,形成包围东北城角的转折巷道,颇似关隘。据唐《元和郡县志》东迁后的“玉门关”,在瓜州晋昌县东20步。以此针对,则无疑地是唐代玉门关址无误。既有玉门关的建筑,而城与关的土质相同,成色相同,筑法亦同,以此推断,锁阳城的建造年代,最迟不下于唐初。大城西部外围200多米处,另有一道曲折的围墙迹象,仅存片段,淹没于沙丘之中。大城城墙顶部,有后期补筑遗迹,尤以西城墙和南城墙最为明显。观其作法:先在残墙顶上铺压一层红柳、刺条等物,然后铺筑一、二层夯土,如此反复数层,与古城原先之夯层有明显不同。而且在补筑之土层中夹杂有许多汉代陶片与砖、石之类。今据《新唐书》列传第五十八,王君奂(音绰)。张守珪传内记述,大略云:唐玄宗开元九年(公元721年),以瓜州常乐人王君奂(即今踏实破城子人)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吐蕃大举寇甘州,为王君奂率军追奔青海湖上。大破吐蕃兵。不久,吐蕃又以10万之众攻陷瓜州(即锁阳城),掳去了瓜州刺史田元献和王君奂的父亲王寿,杀居民、夺粮饷,并毁坏瓜州城垣而去,令其时回纥等四部酋长与君结怨,回纥酋长承宗的党羽一一瀚海州司马名日护轩,图谋报复,因潜埋伏兵于张掖路上,王君奂正由肃州返回张掖,被伏兵拦截遇害。君奂即死,“玄宗甚怜之。又以张守珪为瓜州刺史,守珪率众修城,方施工,吐蕃又至,守珪置酒城头,与众吏作乐,虞疑有备,不敢攻而退,守珪纵兵击之,败走。乃修复城市,收合流民,皆复故业”。朝廷乃升守珪为瓜州都督,设瓜州都督府。据此段记载,表明了瓜州城在开元前原已有之,今见城头补筑之遗迹尚存,•194•★古史拾零★ 其必为张守珪所补无疑。城东北角之内城,约即为瓜州最高统帅府衙之所在。
  锁阳城的城内地面极为不平,分布着数十个馒形土丘,排列紊乱无序,大部分土丘顶上荆棘丛生,少数土丘上面有用草皮子砌成的圆形小屋和土筑长方形屋,为时已不下数百年。土丘与土丘之间,南半城多为风积流沙,北半城地势较低则形成盐渍土,坑凹地。西北部尚有水井一眼,已干枯填实。丝毫见不到古城内原有之建筑遗址。这些迹象,有可能是宋、元以来吐蕃或蒙古人居住的象征,最迟也应为明弘治中徙来哈密流民活动的痕迹。考据《明史》西域传,弘治中,吐鲁蕃苏坦阿黑麻攻占哈密,哈密人民不能支,大批维吾尔、哈刺灰和回族三种人,纷纷迁徙肃州。肃州官员以关诏赐给牛具、谷种、复迁其三种人及哈密之寄居赤金者,一并安置于苦峪城及瓜州、沙州等地。此处所说苦峪城,并非指锁阳城。按《明史》所载:“自赤金西行200里曰苦峪,由苦峪南折而西之瓜州。”《肃州志》“苦峪在废瓜州东、距肃州400里”。除安置于苦峪城,瓜州亦曾安置了关外及哈密流民。城内土丘、圆屋等,疑惑为此时所筑,实非唐人建筑之原貌。
  总之,锁阳城的城垣建造年代,史书无从查考,估计最早当在西晋元康之后,初建晋昌郡,创筑此城,至迟不下于唐初,初置瓜州之时。而城址的选择,或即为汉代冥安县废墟。开元中为吐蕃所毁,张守珪复行补筑,唐末陷于吐蕃,宋景祐中始废。待至明季,此处早已为荒城,无复建城的必要,故锁阳城绝非明季所造。
  三、锁阳城遗址的地面遗物在锁阳城的东郊和南郊各约1华里的范围内,在风蚀黄土残•195•瓜州文史第1辑丘的空隙间,散布着大量汉晋陶片。残片上常出现有直径三、四毫米的小圆孔,或在底边,或在口沿下,看来是用做酿醋,或携以绳索,便于行走携带之用。在陶片散布区域中,间或也能捡到 “五铢’或” “开元通宝”的钱币、玛瑙小珠,陶纺轮,石棋子等;东郊还发现有汉晋石磨、石臼、石钻等残破石器,与汉陶片搅混在一起。在城东约5公里处的古河道南岸还发现一处塌陷的土堆,类似陶窑,东、西各有一漫道,周围散布有成堆的碎陶片与炉渣。由此往西约1公里许,地名曰南岔大坑(实位于锁阳城东北5公里多)地势较低,有千百年洪流淤积的白胶泥,龟裂成网状,裂口深达1米多;地面遍生红柳和骆驼刺,大坑中有一小城,略呈长方,占地约10亩许。北部城墙多半为大河洪水所淹没,南墙犹存,尚可登临,城下遗有汉砖碎块,估约为汉代所筑,是否为初期冥安县城,或是都尉驻守之城,尚等译考。
  锁阳城遗址的第二项重大发现,是在城南汉陶散布区域的黄土残丘之间,这里埋藏着许多造型大致相同的土穴。有好些已经塌陷,其形制大都平底、弧顶,底部为宽约1.5米长约2米的长方圆形平底。四壁无棱角,在高约40公分以上便急切内收,构成穹窿顶,而又极象面包(如图),穴内中心高约1.5米,上部全为弧形,仅能容二人坐卧,多数土穴均无一物,亦无陶片,极少数穴内有尸骨,初疑为圹墓。后又在个别土穴发现有挖掘得很好的洞门,门宽约60公分,高可弯腰钻入,门边上还挖有2厘米深的二重台,似可以镶嵌席笆,用以挡风。又在另一洞穴的四壁和顶部发现有久经烟火烧烤的黑色烟霉,厚约7—8毫米,至此,我们开始改变了原来认为是墓穴的看法,认定是中世纪某部族居住过的土穴。因为土穴中无一点残留遗物,部分说明了这个民族的经•196•★古史拾零★ 济生活是十分贫困的,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为何种民族所居。就土穴造型近似穹窿,以其地历史推论,很可能是唐末五代及北宋初期吐蕃人长期占据瓜州所营之住穴,再视其造穴时代而论,其洞门多开于风蚀残破之后,始建此洞穴。因此它的建造时代应在瓜州田园荒废之后,必为唐末五代或其以后,不会是很早的了,但也绝不是汉族人所营造。
  今据宋史记载:北宋天圣元年,西夏李元昊袭回鹘,取甘州。天圣八年(公元1030年),瓜州吐蕃王率千骑投降元昊。景祐二年(公元1035年),李元昊与角嘶罗的部将安子罗争夺河西西部三州,安子罗劫断李元昊的归路,元昊昼夜角战200余日,安子罗败,元昊遂夺取了瓜、沙、肃三州。
  由以上历史事件,说明了瓜州从唐末五代到北宋初年,一直是在吐蕃势力的控制之下,因而,这些土穴出现,是与吐蕃人的生活方式有着很重要的关系。
  《肃州志》明末条下云:盟末部者,吐蕃奴部也。角嘶罗所属下下层贫苦牧民,散居于瓜、沙、肃等州。说明他们生活是比较贫苦的。
  四、锁阳城的历史辨析已知锁阳城东北的古河床为《禹贡》的黑水河,亦即汉、晋时期的冥水。按《汉书•地理志》冥水在冥安县,县以水得名。今锁阳城座落于黑水河南岸,地形位置与《汉书》冥安县大略符合。除此城外,别无他城与之比拟,足证为汉之冥安县地,似无大廖。又据《晋书•地理志》元康五年(公元295年),分酒泉之沙头,与敦煌之渊泉、冥安、会稽、新乡等八县归晋昌郡。按晋昌郡治所在冥安。《唐书》武德五年改晋昌为瓜州。直至开元,均称瓜州,•197•瓜州文史第1辑天宝元年,又改瓜州为晋昌郡。《元史》亦称:瓜州、唐改为晋昌郡,复为瓜州,宋初西夏,夏亡、州废,至元14年复立为瓜州,27年徙居民于肃州,但名存而已。
  由以上三条,已见锁阳城之历史梗概,汉为敦煌郡所属之冥安县,晋为晋昌郡,唐为瓜州,唐玄宗时,吐蕃反,命张守珪为瓜州刺史,因击败吐蕃,修复城池,收合流民,重归旧业,以功晋为瓜州都督,升瓜州为都督府(事例见前)。北宋天圣八年,西夏李元昊攻肃州。“瓜州吐蕃王率千骑投元昊”(见《肃州志》),均记述锁阳城故事。
  瓜州与苦峪城辨析:《明史》列传二百十八“沙州卫、自赤金蒙古西行200里曰苦峪,自苦峪南折而西,190里曰瓜州,自瓜州而西440里始达沙州“,按《肃州志》元明之世,蒙古人称锁阳城一带为上达尔兔,称玉门镇、三道沟、布隆吉一带为下达尔兔, 汉译为“苦峪”之意。故明代亦称锁阳城为上苦峪城,到了清代又称玉门镇(靖逆)为下苦峪城,但在明弘治、正统中,吐蕃侵哈密, 流民内徙,正统六年,于关外新筑苦峪城,以安置流民,今据《肃州志》柳沟册内载:“苦峪城,在废瓜州东,至肃州四百里。”这里说明了锁阳城为古瓜州,并非明代所筑,而明代所筑之苦峪新城在废瓜州以东,东至肃州400里,据此数,则苦峪城位置应在布隆吉西南,今实地查得在瓜州东北此戈壁滩中有一小城,当地人称之为“半个城”西距瓜州约17公里,正北距双塔堡16公里,东距肃州200公里正合400里,疑即明正统中所筑之苦峪新城,清代《柳沟志》编纂者在上苦峪城条下,误将唐代瓜州古城指为明正统中所筑之苦峪城,遂使后世学者,新旧混淆,眉目不清,忽略了 “苦峪在废瓜州之东,至肃州400里”的纪实。
  •198•★古史拎零★五、结束语通过此次考察,并针对历史典籍的学习,使我们对锁阳城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现就以《肃州志》晋昌古城一条记载,代替我们的结语,是比较确切靠实的。“晋昌古城:在肃州西(清安西卫一一布隆吉西南),本汉冥安县,属敦煌郡。因县界冥水为名,晋改属晋昌郡,(晋)武帝省入凉兴郡。隋开皇四年改为常乐县,唐置瓜州,属河西道,《唐书•吐蕃传》开元15年攻陷瓜州,毁其城,俄而,张守珪为刺史,修筑之。大历11年陷于吐蕃,大中五年,张义潮以瓜州来归,宋属西夏,夏亡,州废。’至元14年复立瓜州,28年徙民于肃州,明永乐二年属赤金蒙古千户所”,仅存空城而已。又云:晋昌古城,距肃州430里,于今实测道里,无大差异。且古城近郊散布有大量汉、晋陶片与汉晋墓群,汉、唐货币等遗迹,足证锁阳城有悠久的历史。为便于纠正讹谬,俾研究历史诸同志参阅指正,因以为记。
  •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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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文史第一辑

《瓜州文史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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