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安西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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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瓜州文史第一辑》 图书
唯一号: 291920020220000480
颗粒名称: 回忆安西最后一战
分类号: I251
页数: 13
页码: 70-82
摘要: 1937年4月初,我们历尽艰辛,刚刚走出祁连山口,就遇上了玉门关外有名的大风。干燥的狂风,卷起戈壁滩上的沙粒和石子,遮住了当空的太阳,大地顿时昏暗起来,真可谓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几步之外就看不见人,我们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是,由于走出风雪茫茫的祁连山而进入平原的兴奋心情,有力地鼓舞着我们,总觉得脚底比较轻快,即使迎着风沙捂着脸,我们也能快步前进。
关键词: 回忆录 安西县 最后一战

内容

1937年4月初,我们历尽艰辛,刚刚走出祁连山口,就遇上了玉门关外有名的大风。这里是有名的“风库”。干燥的狂风,卷起戈壁滩上的沙粒和石子,遮住了当空的太阳,大地顿时昏暗起来,真可谓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几步之外就看不见人,我们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是,由于走出风雪茫茫的祁连山而进入平原的兴奋心情,有力地鼓舞着我们,总觉得脚底比较轻快,即使迎着风沙捂着脸,我们也能快步前进。
  尽管如此,饥饿仍然严重地威胁着我们,许多同志一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们经过一夜的紧张行军,来到了安西县西南的蘑菇台。
  蘑菇台距离安西县城约140里路,邻近敦煌艺术宝窟之一的榆林窟。这里是一道戈壁中的峡谷,南北两边是高耸的危岩峭壁,中间形成一条狭窄的走廊,发源于大雪山野马滩的榆林河,由东向西蜿蜒流过,岸边有座古庙,名叫万佛峡。
  到了庙前,我们就地休息,一位连长带着两个战士上前叩门。
  他们叫了数声,无人应答,便又从原路返回,恰遇在树后忐忑不安,来回踱步的主持道长郭元亨。这位连长一看郭道长的穿戴,心里便已明白,笑着对身边的战士说:“叫门没有人应答,原来道长却在这里”。
  几经兵荒马乱、颠沛流离之苦的郭元亨,此时身不由己已抖个不停,语无伦次地说:“长官驾……请,请到寒舍用茶”。说着挽起袍袖又打躬又作揖,这位连长赶前一步,双手扶起郭道长,满脸堆笑,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和气的解释说:“道长天还没亮就打扰你了,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行军经过这里,请道长放心吧”。听着这似懂非懂的话语,看着他那真挚的笑脸,郭元亨紧张的心情才有点放松,看着连长他们那身破旧单薄的衣服,裹着破毡片的双脚,郭道长尊崇之情油然而生,他急忙上前说:“早晨,山里风硬,看我只顾说话,忘了招呼你们,快、快请到房内暖和暖和身子。”说着拉着这位连长的手便向庙门走去。
  上午10时,后面部队也来到了万佛峡,郭道长连忙随同这位连长前去迎接。郭道长说:“贵军远征到此,含辛茹苦,历尽艰险,如有困难之处,请直言相告,贫道必将竭力帮助,义不容辞。” 程世才代军长紧握着郭道长的双手说:“感谢道长的好意,我们转战祁连山中已经40多天,现在已经到了兵困马乏的地步了。”他指着不远处空旷沙滩上休息的战士说:“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是没有盐巴,没有粮食,处境非常严重,既然道长提到这个问题,我便直言不讳请您给予我们力所能及的帮助。”郭元亨忙说:“贫道等三人深居山中,依靠庙产度日,承过往香客接济,生活也还过得去,虽然稼穡艰难,种有薄田几十亩,粮食牲畜也还有余,红军远涉祁连,爬冰卧雪,食不裹腹,挨冻受饿,但贵军军纪严明,以礼待人,虽穷极受困,但对神佛毫不相欺,对庙产毫不相侵,真乃天降义军,贫道见之深感敬佩。贫道虽山野道人,也日诵经文, 晓义道理,扶助义军乃是我道门责无旁贷的义务,望长官不必客气, 贫道愿奉献粮食、牲畜,以解红军燃眉之急。”程代军长感激地说:“这真是雪中送炭啊。”不一回儿,郭道长就送来了2石4斗小麦,6斗黄米,30斤胡麻油。随后郭元亨和另外两位道士赶来两头黄牛,20只羊,还用马驮来了4口袋硝盐。最后,郭元亨道长牵过一匹棕红色马说:“这匹马虽体单毛长,但脚力颇佳,长官此去西征,任重而道远,安西过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贫道愿将此马相赠,以供长官长途驱使,万望长官笑纳。”程代军长拒辞不收,郭道长定要相送。程代军长谢了郭道长一番好意,遂将马收下。这时,参谋将郭道长送给红军的粮油、牲畜列成清单递交给程代军长,程世才同志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从参谋手中接过笔,在后面签上程世才三个字。然后,程世才代军长语重心长地对郭道长说:“我代表我军全体将士向您表示衷心地感谢。不久地将来,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中国革命一定会胜利,这张便条请您妥为保存,所送粮油、牲畜,革命胜利后如数归还。” 说着,他郑重的将便条送到郭道长手中。
  夜半时分,我们就又起程了。郭道长送了好远路程,还不肯回庙。我们劝之再三,他才怀着惜别的心情说:“贫道就送到此,望贵军一路保重。”首长们和郭道长一一握手道别后,才恋恋不舍地去追赶部队。我们西路军在河西走廊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多次绝处逢生,没有饿死,与象郭元亨道长这样的宗教人士、爱国人士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的热情支持和帮助分不开的。
  过了万佛峡,我和营里几个干部,边走边议论起进军安西的•60・☆亲历手记☆ 问题,大家都认为,部队在祁连山中经过40多天的行军,急需要调养和修整。因此,最好能打下安西,给部队继续行军和作战做些必要的补充,这种想法,整个部队普遍存在。
  就在我们议论后不久,上级同意攻打安西城,我们营担任主攻。战士们听到可以打安西的消息,都非常高兴。当时虽然我们感到部队体力不足,但是想到部队的需要,我们就抖起精神,晚上八九点钟,我们接到命令,就加快脚步,迅速向安西城运动。
  安西城是座土城,东门外有一片民房,城墙外围是被风沙吹成的一个斜坡,这个斜坡外表是土的,实际是沙子垒成的一个斜坡,很难爬,战士们几次都是快到城墙顶上,就又从上面滑落了下来。我们在东门外侧刚一打响,敌人就进行猛烈的还击,机关枪猛烈的扫射,迫击炮弹一颗接一颗地落了下来,这时,我们估计,敌人至少有一个旅以上的兵力,不然,就不会有这样强的炮火。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敌人在我们攻城之前,已经增加了几个团的兵力。在强大炮火掩护下,一队敌人冲出北门,猛烈反扑,我们则依靠大刀、钢叉、手榴弹,与敌人作战,阻击着敌人的反扑。因为,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整个战斗相当紧张,我们虽然奋战了一夜,反复攻了几次,都未能打下安西城。
  天刚亮,上级传来了命令,要我们停止攻城,向王家围子转移。我们且战且走,边打边撤,可是,我们刚刚撤到离城三、四里路的时候,敌人就追上来了。我们这个团住在靠城最近的一个号子,其他部队住在另外两个圩子里,敌人欺负我们人少,弹药又不多,就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我们只能组织部队,以土坎、围墙、房屋作屏障,充分运用大刀、钢叉、手榴弹打退敌人的多次进攻。
  上午,我们营长带部队坚守,下午我去换营长下来,因为上•61•瓜州文史第1辑级命令我们,要多准备些粮食,我心想,夜晚部队还要前进,如果不准备干粮,以后走路又要饿肚子了。这是我们进军祁连山得到的经验。因此,我们一边阻击敌人,一边派人做干粮。当我正在村西带领七连、八连阻击敌人的进攻,感到非常吃力的时候,我们团政治处主任钟立彬突然出现在我们右边,只见他挥舞着大刀,向敌人猛杀猛砍,战士们也顿时好像增添了力量,更勇敢地杀向敌群,使我们很快打退了敌人的又一次进攻。
  战斗间歇,钟立彬主任一边和我们一道修筑工事,一边对我说:“老周,现在是战斗最艰苦的时候,战士们缺衣缺粮缺子弹,就更需要我们干部充分发挥作用,依靠我们及时做思想政治工作,依靠我们的模范作用,使同志们在最困难的情况下,看到光明,增添信心。”说完他又征求我的意见说:“老周,我们到北面九连去看看。”“好!”因为我原先就准备到九连去,所以,我就立即同意了。九连就在北面的号沟,从圩子的大门岀去可以直通那里。
  九连现在还有60多人,其中有10多名轻重伤员。全连有两挺轻机枪,子弹很少,手榴弹也剩下不多了。但他们的阻击任务却很重,因为他们连是我们营离安西城最近的一个连队,敌人攻击,往往是先攻击他们这个连。我在前,钟主任在后,沿着沟坎往九连的阵地走去。在沟坎里走路时,腰要弯曲着走。不然,直着腰走,身子就要暴露在外面,因此,我们在沟圩里要走一阵停一会。钟立彬主任中等身材,30岁左右,面孔黑黑的,身上穿的也是破旧的黑布衣服,他文化程度比较高,讲起话来非常生动风趣,富有吸引力,干部战士也爱听。他不仅作战很勇敢,总是身先士卒,哪里危险就在哪里战斗,而且很会做思想政治工作,群众关系也•62•☆亲历手记☆ 相当好。
  九连三班还有5个人,其中有一个伤员,右臂被子弹打伤了,用带子吊在脖子上,但他仍然用左手挖土,与班里的同志一道抢修工事。钟主任和我来到这个伤员面前,他走上前亲切地对这个伤员说:“同志,休息一会,把铁锹给我好吗!”这个伤员起先不肯,但拗不过钟主任再三要求,后来就把锹给了钟主任,我也要过另一个战士手中的镐,与钟主任一道干了起来。
  钟主任与战士们一边修工事,一边拉呱,问寒问暖,他与战士们谈得很投机,很融洽,大大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战士们也乐意跟他说知心话。要不是前面有敌情,恐怕他与战士还有许多话要说哩!我们从三班阵地出来,继续向右走,朝九连连长、指导员所在的阵地走去。
  九连连长,指导员伏在土坎上面,向我们介绍正面的敌情,在安西城与我们营所在的圩子中间,还有一个圩子,这个号子离九连阵地前沿很近,敌人在这个圩子的围墙上,放了一挺重机枪掩护着敌人向九连阵地进攻。我们刚听完敌情介绍,敌人的重机枪就猛烈地响起来了,子弹打在土坎上,碎土块乱飞,我们都趴在土坎下面暂避敌人的火力射击。钟主任一面观察敌情,一面与九连连长、指导员研究部署阻击方法。
  突然,敌人的两发重机枪子弹打中了钟主任的左胸,他身子晃动了一下,就栽倒在地上,鲜血很快从他上衣里渗了出来。我立即对通讯员说:“快!快把钟主任背到圩子里去”因为敌人已经快进攻到九连阵地,战事紧急,所以当时我没有能与通讯员一道将钟主任送到圩子里去。可是,当我和九连一起打退了敌人的进攻,重新回到土于子里以后,钟立彬主任已经停止了呼吸。想不到,•63•瓜州文史第辑刚才还和我一道去九连阵地前沿的钟主任,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了人世,光荣地牺牲了!我望着他的遗体,回想起往事和他对我的亲切教诲,心中对这位优秀领导干部升起了无限的敬意。
  这天的阻击战是艰苦激烈的,直到黄昏,我们才突出重围,并连夜涉过黑水河(即疏勒河当地人称北大河),一气跑了90里路, 第二天黎明才到达白墩子,没想到我们刚到那里,敌人一个旅的骑兵就又追上来了。我们开始行军时,总部和直属队走在我们前面二、三公里的地方,有直属队的电台和机关勤杂人员。首长很担心敌人要先攻打总部直属队,因为那里没有战斗部队。所以,由我们负责阻击敌人,挡住敌人的追击。
  军部首长决定,由一个营反击敌人,把敌人赶远一些,然后部队向西合拢,靠近总部和直属队。但是,我和一营营长曾玉良心里都清楚,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出去反击,实际上是去与敌人拼命的。因此,我们两个营都争着去,都想把生的希望让给对方,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就在我们相争不让的时候,传来了团首长的命令,由曾玉良带一营的同志去反击!任务明确之后,曾玉良同志对我说:“老周,咱们最后吃一次干粮吧!我要是负伤了,请你把我抬回来!……我要是牺牲了,请你把我牺牲的情况告诉老家的人。”此时,曾玉良说的非常坚定。显然,他是做好了牺牲自己,与敌人拼到底的精神准备的!就在我们吃干粮、准备反击的时候,敌人又从东南方向追来了 。这时,军首长决定:不要反击,边打边走集体行动,向总部直属队靠拢。就这样,我们边打边撤,一直撤到红柳园子东南的红土山和乱石山。可是不久,我们又遭到了敌人的分割、包围,形势非常危险。
  •64•☆亲历手记☆这是西征中最后一仗,我们营担任后卫,掩护军首长和部队转移。这天下午,我们守卫在乱石山上准备和敌人拼到底,敌人射击时,我们伏着不动,等敌人一冲到跟前我们就跳起来和他们拼大刀。副营长谭庆荣,带着九连在前面与敌人拼杀时,机枪被敌人夺去了,他们用大刀砍死10多个敌人之后,又把机枪夺了回来。到黄昏为止,打退敌人多次冲锋,我们的周围躺满了断头缺臂的敌人尸体。天黑的时候,敌人改变了进攻方式,纠集了大批的骑兵和步兵,在我们的阵地上反复冲杀,敌人又包围到我们军部指挥所后面,那里手榴弹,炮弹不断地爆炸,喊杀声震天,我们被冲散了。
  没有办法,我和营长赵正洪只能按照上级指定的方向,进入荒漠的戈壁滩,并沿着路旁边的电线杆拼命地往西北方向走。
  走着走着,在一个山岗边上,我们看见营部的两个通信员正牵着我和营长的两匹马,等着我们。我们走了不多久,就看见了我们二六八团的团长杨秀坤、政委刘庆南、参谋长饶子健,还有曾玉良、陈德仁、李培基、唐启祥、肖全清等其他几位同志。这样, 我们就和他们一道顺着电线杆子,往西北方向,跑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拂晓,我们又饥又渴,就到路旁一个叫马莲井的马站里,要了一点水喝,并搞了一点面疙瘩吃了。吃完之后,又继续往前走。
  黄昏,我们跑到了星星峡的附近,这是一条光秃秃东西走向的山梁,它的前面是个大戈壁滩。我们在二、三里以外,看见山头上好像站着许多人。事后上去观看,原来是垒着的一堆堆石头,但当时我们就不敢前进,怕山上有敌人,怎么办呢?杨团长、刘政委和饶参谋长商量过后,决定由饶参谋长单人独骑,到前面侦察一下。
  •65•瓜州文史第1辑当他骑着马到了星星峡山口时,守卫山口的两个哨兵高声地喝问:“那一部分的?”“是朱、毛的部队,是中国工农红军!”饶参谋长大声地回答。
  哨兵听了参谋长的答话,就向后面招了招手,高兴地喊到:“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当杨团长,刘政委带我们到达星星峡时,受到了星星峡办事处的负责人王孝典主任的热情接待,他与我们握手,不住地说:“你们辛苦了 !你们辛苦了 !好好地休息!”当时,他们是得到苏联支持的新疆友军,是盛世才部队的一个边卡哨所。一九三六年底,陈云、滕代远、冯铉、段子俊、李春田等五位同志奉党中央指示,从莫斯科来新疆,迎接西路军。王孝典等人就是经过我党中央代表与盛世才联系之后,由盛世才派岀在星星峡等候和迎接我们的。王孝典亲切地对我们说:“我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这几天,我们天天盼,日日等,也经常派人打听你们的消息,只知道你们在河西走廊打得很激烈,却不知道你们具体情况,直到现在,才把你们等来了。”新疆友军把我们招呼到屋子里去休息,当时,星星峡的房子不多,很多房子都被早先的国民党军队烧毁掉了,有的只剩下没有房顶的房墙。星星峡上,住的新疆友军也不多,房子也很少,只有王主任和一个班住的房子。但是,他们很热情,硬是把我们拉到他们让出的屋子里,给我们端来了水,要我们洗脸洗手,坐在了他们铺着雪白床单的床铺上,此时此刻,每个人的衣服都破烂不堪,露出皮肉和斑斑血迹,再看着手,又脏又黑,满手尘垢,我们真不好意思去洗,当新疆友军劝之再三,我们只好洗脸、手,洗了一盆又一盆,但盆里的水仍然浑得像酱油一样。
  第二天,国民党新疆边防公署督办盛世才,在星星峡哨所的•66・☆亲历手记☆ 电话里说,哈密警备司令尧乐博斯接受了马步芳的命令,叛变了,他不仅派人把哈密的银行、商店抢了,而且派出一个骑兵连向星星峡方向来,要缴我们的枪械,并要我们注意警惕。形势一下又变得紧张起来了。杨团长、刘政委、尧参谋长,立即与王主任(我们当时都称王孝典为王主任)及我们几个营里干部一起研究对策。当时我们十几个人,只有几支短枪,没有长枪,经研究决定,星星峡办事处把哨所这个班的长枪借给我们,使我们能够利用后山上现成的几个土碉堡进行守卫,等待大部队的到来。后山上,几个土碉堡之间,相隔不到几百米远。碉堡下面,就是星星峡办事处的住房。这一夜,除团里几位领导同志之外,我们都分别蹲在三个土碉堡里。
  夜间,我们没有睡,在碉堡里一面用木柴烤火,并将碉堡内的门堵牢,一面随时准备抵御敌人的袭击。
  当时,我们虽然人少枪少,但是坚信,只要我们利用碉堡,凭险而守,就一定能坚持住,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第二天上午,哈密警备司令尧乐博斯派来了一个副团长和他的一个副官,果然开着一辆卡车,来到了星星峡,他们气焰十分嚣张,要我们把枪打成捆,领导干部到哈密去受奖,其余的就地等待命令。显然,他们是要缴我们的械,这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这时候,我们的杨团长、刘政委、尧参谋长和王主任立即进行研究,很快作出决定,把这两个家伙处决掉,并把这个任务交给一营营长曾玉良,我和其他几个人去执行。
  我们很快把尧乐博斯派来的两个家伙捆起来,拖到对面山沟。起先,他们以为我们人少,不敢杀他们,仍然非常傲慢,特别是那个副团长更是嚣张。可是,当我用王主任的长马刀,将那个尧•67•瓜州文史第1辑乐博斯的副官一刀劈成两段,踢下山坡的时候,那个副团长便吓傻了,像个皮球一样,一下子泄了气,瘪了下去。他不住地磕头,求我们饶命,放他回去,并说他回去之后,一定在尧乐博斯司令面前多美言我们几句。我们既没有被他先前的嚣张气焰所吓倒,也没有被他后面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我们心里自有主张,如果放他回去,那就等于放虎归山,定会后患无穷。
  在后山沟,我们劈了尧乐博斯派来的两个家伙之后,一面继续在星星峡守卫,一面利用这两个家伙开来的汽车,打上红旗,沿着我们的来路,去接我们走散的同志,当天下午,我们就在三十里外接回了一些同志。
  到了第三天,我们的军政委李先念,代军长程世才等首长也来了,原来,他们在乱石山被敌人骑兵冲散之后,就沿北戈壁滩前进。跨过荒无人烟,无草缺水的大戈壁,走了三天三夜之后,才到达星星峡的。在这个时候能见到李政委、程军长、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搬掉了。李先念,程世才等领导同志与我们紧紧握手,我们相互细看,叙说这几天的情况,悼念英勇牺牲的同志。
  第四天李政委、程代军长还派出了一个排的部队,乘坐那辆卡车,往哈密方向去打尧乐博斯,当时听说尧乐博斯派来的一个骑兵连在苦水,结果,我们的部队跑到半路上,敌人却已从东南30多里的一条名叫骆驼道上,骑着马向青海方向跑了。
  几天来,我们西路军失散了的部队,先后陆续来到星星峡的已有四百多人。开始两天,部队到了星星峡之后没有粮食吃,党中央代表就让盛世才从迪化(乌鲁木齐)派飞机到星星峡上空,空投了面粉、馒头等食品和衣物、枪支。“五一”国际劳动节那天,•68•☆亲历手记☆ 党中央的代表陈云、滕代远同志,亲自从迪化带了几十辆汽车,赶到星星峡,来接我们。当时我们400多名西路军指战员见到党中央代表时,个个欢腾雀跃,人人热泪盈眶。党中央代表为我们想得非常细致,非常周到,从吃的到用的,从穿的到戴的,从学习用品到文娱活动器材,都带来了,我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换上了干净的服装。换好衣服之后,我们全体同志在星星峡附近的山沟里整队集合,等待上车出发的命令。出发前,我们听了党中央代表陈云同志的简短讲话,首先代表党中央向经历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到达新疆的同志表示亲切地慰问。他说:“党中央一直在关怀你们,特派我和滕代远等同志前来迎接你们。我已借了几十辆汽车接你们去迪化,然后听候党中央决定行之。”陈云同志讲完话,就立即命令我们上车出发了。
  走了90多里路我们到苦水休息。陈云同志看见有的同志存在着一种灰心丧气的失败情绪,就亲切地安慰我们说:“同志们!不要为暂时的失败灰心丧气,这是革命的挫折,也是革命的代价,不要灰心,不怪同志们。西路军是英勇顽强的,你们勇敢战斗,在极端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奋战到这里,是难能可贵的。革命斗争中有胜利也有失败,不要光看到失败,更要看到未来的胜利前景。不要光看到我们现在只有400多人,只要我们保存下革命的有生力量,我们就会发展壮大起来。我们现在的四百多人,就将扩大为四千、四万,甚至于四百万人,中国革命的最后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我们出发的方向是迪化(今乌鲁木齐),但是,这次行军为了大家的安全,沿途准备不住城市,尽量住在郊外,很多同志都是第一次坐汽车,路上要注意安全,防止呕吐,大小便尽量在途中休息时解好。万一行军时憋不住,要告诉前面带车的干部和驾•69•瓜州文史第1辑驶员停一下车,但不能掉队。”听了陈云同志的讲话,我们都很感动,再一次亲身体会到,党中央代表就向母亲一样,考虑得真细致,想的真周到,什么事情都给我们安排好了,许多同志都感动地流了泪。
  我们又从苦水出发,经过哈密、七角井子、鄯善、吐鲁番、达坂城、柴窝铺等地,历时4天,于5月7日达到迪化东边的盐池, 等到天黑时,我们的汽车才开进了西大桥新疆纺织厂内,使我们暂时居住下来。
  悲壮的西征历程终于结束了。
  (节选自《血战河西走廊》)•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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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文史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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