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文摭拾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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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正宁文史资料选辑》 图书
唯一号: 290720020220000860
颗粒名称: 遗文摭拾
分类号: I106.2
页数: 113
页码: 208-320
摘要: 这篇文章主要记载了正宁县的诗人古诗词等详细内容。
关键词: 诗歌评论 诗歌研究

内容

我们在《正宁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中,已刊载了李有运、姚自昌同志撰写的《承天观碑文考释》一文,对我县现存最古老的承天观碑碑文进行了校注和译释。今又有王怀廷同志潜心古迹研究,治学精神可嘉,现将他撰写的《译〈宋·李维撰承天观之碑文〉》一文刊出,旨在广纳众说,保存资料,为后人研究考证提供参考。
  原文:略译文:我听说有那么一个浑然一体的东西,它先于天地而生,只能勉强给它起个名,在于道、天、地、王之一。它是“无状之物”,“无物之象”,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不可言说的东西,将它培育、选拔逐步生成了有形状的实物。凭借天、地、人出现,种杂的万物由它统一。君王得到它,则无为而治的教化得以光大;百姓用它,则深厚丰富的道理得以成功。如果探求它,它无际无边看不到形体,谁都估量测算不到它的高深;如果感觉到它,事实上也就使用了它,为什么追根到底探寻它的玄妙变化呢。你无圣人的神秘高贵,谁能掺和这个?至于风俗的厚薄,先修道德后行爱人,户户有孝敬慈爱,家境兴盛,必有礼让,成仙的风俗溢而不去,最高的治理缺乏又不满足。本体遗失,无非有象而实无的人,谁能得到它呢?浑然天体乃开辟击穿,料想速度最快。当然文化典籍从伏羲氏开始,大车由轮辕做成。无用的从发生处消亡,有作为的渐渐发展。于是黄帝拜师广成子,夏禹尊子高为师,函谷关关令尹喜看见有祥云紫气出现,老子驾临授《道德经》;汉代曹参任齐相时,众多学者传授黄老学说。教父宣讲教义,所以借助于说明解释;宋真宗开导启发逐渐尊敬推崇有象在天的神灵之物。至于察考道家的仙号经书,考究神仙居所中的密宗秘旨。深红色宫门前两边望楼美玉般房子,是太虚之神的住所;渤海里神仙居住的山,排列真人的秘密都城,何不默默的安定完成利于有生命的东西,实际反而怀念明德。所以历朝历代的承天授命的君主集结怀念淡泊虚静,居心广泛漫无边际漫无标准,或者安放甲乙帷幕,持符节安慰;或者尊敬文雅用毛织品设坊待灵符的应验。从此以后,祠堂的房屋能够看见。
  宁州真宁县承天观,原是唐玄宗中期修建。照地图考察修建的原因是:玄宗曾于半夜梦一群仙人,容貌威严,肌肤白似冰雪,可能来于姑射山,驾着像风一样疾速的车子,去武夷山聚会。唯有最至诚的才能前往,不是道教的信徒不许到会。尚且指点安乐的地方,都是特别庭院。玄宗醒后派使者寻访。于是在此地获得石人像二十七俱,却全是梦中见到的群仙样子。就颁圣旨营造真宁,命名“承天观”。这县城在罗川的上游,其实是彭原郡的一个区域。原是气候冷热阴晴适宜,葱葱的树林生长茂盛,低湿的地方听见车子的响声而看不见车子的形状。人人忠诚有义气,勤务庄稼的风俗。皇帝墓离得很近,是有熊氏获道德教育的地方;豳国的疆土,周祖公刘行善政的地方。真宁是真灵会集,祺样安定的地方。自古至今艰难的平定,年年平息的时间很长了。寂寞冷落的桧木井口,挖去污泥害怕的水泉;种芝草的肥沃土地,都长出茂盛的杂草。料想承天观随着时间变化有高有低,于是道教有盛衰。复修承天观,以美善好运,崇文广武圣明仁孝皇帝御恩宏德。承应千余年的国运昌盛的际会,继承宋太祖宋太宗的大基。居纯粹之精神,拿着神圣光明的法律典章。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到高峻的庙堂祭祀,注意《象传》、《系辞》的榜模。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无法估量,用它的精神来教化臣民;只有皇帝这样的大人物才会设身处地爱人培育万物。三登祭祀天地五帝之处,尽宣布变故的心意;两次驾御兵车,大扬爱惜生灵的武功。按时祭祀祖宗陵墓,依托思念之情;遵守典章巡视四方,申示礼义礼乐制度,好的奖励赏赐。数次宣布赦免臣民,所以开始简略法典。恩德广大,大德行泛爱众协调一致。远处怀念近处恭敬。动静都成功,臣民与天地创造者和睦相处,当然和气很盛,善心显达弥漫。受命于天的吉祥征兆屡屡积聚,地方宝物全都到达,高大的国家已治平安,确实治国平安的各种迹象诚不可一一铭记下来,况且留心深妙的机关,立志玄妙的前途,遵守孝慈节俭,尝深奥的道理。永唯万民的法制,这个实为教化之首。
  回头看承天观,唯遗址存在。复修这废物,深深怀痛于天意。就是旧商量,计划新希望,构筑尊敬高大的壮丽的屋宇。就是皇上降下圣旨,派朝廷大臣,给了现成的策略,使完成这件事。开始时,观察天象,营造星黄昏时位于正中是夏历正月十日,观察农时,正是空闲时间。既烧烤龟版占卜选择吉日,又安设标杆度量地盘。谋求《易经》的阳刚盛气之象,采取《诗经》“经始勿亟,庶民子来”。会集手艺高强的工匠全部到达,采伐陇山南段的木材,经敲打斫;用车运来它山之石,经过磨春。或者用古巧匠的钩绳,或者用傅岩版筑之术。人人都献出技巧,毕生的能力忘我劳作。在四周筑起围墙,中间修起殿堂。神奇的殿宇四角翘起如雉鸡之奋飞状,长廊像绳一样平直而四面伸展。雕刻栾木作柱头斗拱,彩色相杂放出灿烂光芒,长长的屋檐稀疏的柱子,积蓄照耀云霞。柱子像电光一样闪耀,梅梁延续不断象彩虹一样伸展。绘有文彩的天花板芳香四溢,香气从绘的荷花里散发出来;宫殿墙上的装饰物金环里面镶着玉石,排列在一条横木上像一贯钱似的,用玉装饰的墙壁地板等平整得像磨石一样,美玉砌成的台发出光亮。清静肃穆,与喧嚣昏暗的尘俗混气远远离开;窈窕重深始于特殊的气候。似金床玉作的小桌子,供奉君、父、师的尊位;朝服丝带,和穆样子的圣人容貌。仙官随从众圣,众圣按尊位排列;与不同身份相等的威仪,象道教徒礼拜神仙,侍卫者一字排列,似乎驾驭云游。确是有道而无位的仙人在地上住的都城,而是地神之世外桃园。
  待殿宇修好后,急奏圣上。由此事赐圣旨,当然增辉殿堂栋宇。请高名之士,典礼恭敬高亢。征求三元八会的文章,探佛教十极四方之理论。祭神酒好贡品,严格进贡礼仪;高亢的歌深博的文章,轻柔舒缓的韵律。神仙驾车,亲临其境;紫气素烟,纷纷带着香气而来这里。驼背老人、大牙掉尽的老人,白发的老人都惊叹的说“极啊!我皇的善政!”美好的承天宫,光彩照耀百里,引进大福保佑黎民百姓。大大宣扬清静无为之风气,坐登协调一致之地。歌颂盛世太平,唱允叶尧民之歌;唯近成功之道,再画符瑞伏羲《易经》的“观象于天”。是应该立典章制度,即升于天。顺应自然规律,无为而治,丰富的三皇五帝的法典,可造福万世。子子孙孙,依照斯文不为己甚。恭贺圣上的品德,应该发扬广大,金石雕刻,为了永世不朽的传颂下去。今天如此大事,应该由英才来做。学识浅少的我不明理义,只受尚书省属科的指示,无什么发挥。叙述的理论宗旨,最惭愧粗疏。恭敬受旨,来不及躲避推让。拜首斋心,谨作碑文曰:宇宙遥远的过去到老子提出“道”,包括混沌的紫气。“道”这个东西是恍恍惚惚、窈窈冥冥的,它是“无状之物”,“无物之象”,“迎而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探求它找不到迹象,用时它不烦恼。万物的共同母亲,是生养之神,是“玄之又玄”,妙在天地万物的“玄牝之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开始有天地。唯民最灵,唯君主持政令。与外界隔绝,不相往来,心存朴素抛弃聪明。像神仙一样,好像无事可做。最好的道德已衰退,风俗薄厚不一。步骤不一致,审美对象的本质和现象、内容和形式以及形式的华美与质朴等有差别。遗失本原于赤水,大隗访道具茨山。道家玄妙的义理,老子以远处。明朗轻微的天空,太虚的治所。珍珠宝石饰的小门重深,美丽的紫色房屋,财物来源大自然的发展变化,黑暗安定群分类居。在感觉上渐通,不会永远不到。后来的圣人怀念羡慕,发于清静的衷心。帐幕张开兰花摆在殿堂,多设园林。祈求多福,祈扬道家的义理。历代皇帝因袭信奉圣教,坛馆于是受尊敬。唯唐代兴盛,唐祖李聃受庆贺。唯道教的设立,开元最盛大。精意潜移默化,特别美善很多应验。美啊排列真人惟彰明李聃。集合精灵之地,实说是罗川。风俗厚道,原是低湿的地方连续延伸。承天观文化启迪,红霞光彩鲜明。年代很长久,遗址伟大独立。大宋帝国犹言承运,是授天命。瑞符允叶尧民之歌红书,功劳凝天空。鬼神敬礼恭贺,众百姓在此宽恕。温和紫气,广博协调一致。庄严肃穆宋代皇帝,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庄重光明。布席治事执掌纲纪,天子面南向明而治。凝结精神深妙的机关,细思考在承天观。复修废物,于是申明旧典章。头扬起的使车,说明监督管理要付出劳力。“经始勿亟,庶民子来”,营造星黄昏时位于正中,营造承天观则是夏历正月十日的农闲。山林效力木材石头,众乡邻献力。红色幽深的殿宇,树木茂盛特别的庭院。天尊敬窈窕,穿着红黑色绣花纹的礼服。美盛的应开始低下,吉祥之日发扬深明大意。开头凝是神的运作,终说天然成就。旌旗车盖纷纷杂散开祭天地的场地远远辽阔寂寞。云中听见乐器发出声音;帝王车快快来到,福遮盖百姓,喜庆流传祖宗神主翡翠做的测日影器永远发香,永远不到顶点。
  注释:①李维:字仲方,河北人,进士及第。
  ②唐朝开远年间,在甘肃省正宁县罗川建立承天观碑,宋大中祥符二年复修。
  赵邦清《游艺海纳集》校注张志英[解题]赵邦清:(公元1558年~1622年),字仲一,号乾所,明真宁(今正宁县永和乡于家庄)人。曾任山东滕县知县、吏部稽勋司郎中、四川遵义道监军参议等职。为官清正廉洁,不畏权贵,疾恶如仇,秉公执法;教民稼穑,兴修水利,倡导种树,广栽桑枣,重视教育,大办学馆,政绩卓著,世称“一代清臣”。邦清是因科举而走上仕途的,所以对文学十分钟爱,与明代著名的戏曲家汤显祖过从甚密,常有和歌应答之作,儒雅清趣,风流倜傥。其文学作品有《鹤唳草》、《瞑眩录》、《梦遇仙记》和《神柏记》。据《庆阳地区志》和《正宁县志》载现仅存《神柏记》一篇,而2001年前季在走访文史撰稿员时,笔者在罗川乡代店村赵邦清后裔赵永春家中翻阅家谱时,意外地发现了其又一部著作《游艺海纳集》,喜不自禁,悉心拜读,断句校注,奉献方家以求教,为育人资政以存史。
  《游艺海纳集》由序、自序、正文、后序四部分组成,约1.5万字,以随笔散记的形式记录了师友平日讲书谈文之言论,附以己意,夹叙夹议,内容详尽,笔法朴实,说理透彻,见解独到。文章反映出读书人为求上进饱尝辛苦、遍求名师、不耻下问、足不出户、皓首穷经的治学之道和坚韧不拔之志,令人纫佩叹服。特别是赵邦清把作文与做人统一起来,文如其人,人如其文,正色立业,注重道德修养,关心民瘼,憎恶贪赃枉法,鞭挞时弊,透悟性命,宠辱不惊,忧君忧民等思想,在今天来说,对我们为学处世仍大有裨益。同时由于文中所涉及的一些人和事,资料匮乏,无从考证,只能作个浅陋的注释,不尽如人意处,敬请读者谅解。
  原文:游艺海纳序文章家虽一艺哉,然有道焉。进乎!艺矣,盖言心声也。所以抒写性灵,发挥其中藏者也。每戒于心之盈,而成于心之虚,盖盈则实,实则中坚。外距往往师心自用,虚则受,受则大罔不入,细罔不收。故末议可以佐圣,问察可成大智。《语》①曰:“江海之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也。”余读漆园吏②《秋水篇》:“百川灌河,两涯(法)渚涯之间,不辨牛马。河伯辄欣然喜曰:‘天下之美止此矣!’”及顺流至北海,不见水端。万壑注之不盈,尾闾泻之不虚,始爽然自失,望洋向若叹曰:“我今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子之门,则殆矣。”今世学者,公患大率类此,拘学牵于所闻,曲士来于所见,学一先生之言,守其师说,国陋而不变,一有所得,即敖(傲)焉。自智翘然,自喜此牛溲马渤行潦之流,“井蛙不可语于海者也。”亦有涉《六艺》③之圃,困百家之智,穷众口之辩,闻道已百第未睹大全,遂以为莫己若者,亦河伯之始自矜,及观海向苦,乃知不足,望洋兴叹者也,必也。穷无穷,极无极,六通四辟④,靡不学也,靡不师也,包裹天地,囊橐万有,注焉而不盈,的焉而不竭。泱泱乎,沧海大观也哉。余观尼父氏著《六经》,兼万善,苞孕上下古今,当时记之者曰:“焉不学无常师,有味哉!”其言之也,盖沧海不择细流,以成其深者也。嘻!斯至矣,蔑以加矣。今先生道德性命无不窥,文章政事靡不卓绝,而且缙绅、先生、长老靡不师,倘所称虚,受以成其大者,非耶。今其以《海纳》名篇也。意者,其在斯乎!其在斯乎!万历甲寅岁仲冬之吉文林郎知合水县事通家门人朱芸顿首拜书道光戊子岁孟春之吉仍孙⑤荫生丕成谨抄敬录游艺海纳序赵邦清曰:“举业⑥,艺也。”习举业,即孔子⑦所谓游艺⑧之学也。游艺胡以《海纳》称?孟子⑨曰:“观于海者,难为水。”学者之心大不如海,则不足纳众善。子贡⑩,卫辉人。越十里,受学曲阜。及孔子没,庐墓六年,彼其学也。既不为仕进谋,彼其庐墓也。六年内,耽阁(搁)若干家事,盖真有见于真师,不可轻弃。当今士风日偷骄悍成俗,孰知学为何事?孰知求师之益无穷哉!邦清八岁时从邻村巩先生守谦学,及能成篇,从巩先生之子裕斋先生学,继从邻村李崇岗先生学。入庠时,在隆庆壬申年。邦清年十五,刘西坡宗师取首卷,乃在裕斋先生门下。后又从裕斋先生之叔寿峰先生学,寿峰先生授邦清以举业。彼时,欲遍师海内豪杰、顾路遥,乏资助,力不从心,独击节想象已耳。三水文少白先生住居丰川村,邦清住居真宁于家庄,两村相距三十里。适文少白先生自京谪归,先生成通《五经》=邦清有负笈从学焉,授以举业,又授以性命之指。邦清闭户岁余,饥寒侵肤,苦极性灵,坎离交媾,悟门顿开,举业一艺始有入处。及少白先生赴京补官,邦清又拜庆阳傅太府逊斋先生,傅先生过目成诵,《五经》背记不差一字,天下异人也。时在门墙下几三年,举业稍稍入彀。万历戊子科,余汉城宗师庆阳类考,批邦清卷曰:“独隽逊斋傅先生。”当堂对五学诸生喜而言曰:“邦清卷批一,隽字诸生不知,盖智过千人。”曰:“隽邦清实一府五州县之首,不在真宁一县论后。”余宗师考延安过富州,对本道杜胤台公祖独许,邦清与庆阳府学关云石兄可中。是科初九进场,邦清初五日病,不入试,归来。李先生克庵忽自京来,先生亦通《五经》,邦清北面受业,教之曰:“文幸,艺也。学先立德。”邦清翻然改其旧曰习,检(坚)持于日用常行之际,心颇滋润,虽不讲学,而学之一字,常身亲体之,刻有李先生《语录》一书、《三生交砭录》一书。李先生入京,文少白先生正任湖广。寂寂寥寥,转盼无所资益,邦清同侄养贤闭户本村萧寺中年余,足不愈户限,一则攻习举业,一则修炼性命。久之,理水冲激,邪不能胜正,心窍内白痰从大肠下者升余,侄养贤所亲见者也。白痰下后,自觉五内清洁如玉,日每鼻闻异香,天气甫晚,两眼飞神光若梨华(花)大,累累继续不绝,颇知未来事,如此之兆,道欲成也。而有此矣,乃天发地应耳。此时,见大心泰略,无功名之想。至辛卯科,邦清以正贡搭类考,姜养冲宗师对五学,广文先生大许,邦清中。彼时,场中供事者有安化广文路先生、赵先生过,称邦清为宿学。又称为余汉城宗师得意士。姜文宗坚不与贡,曰:“贡了,他就将中的事误了。”次日,邦清以家贫母老解之,准贡讫。辛卯场中,邦清已在落卷中。八月二十一日,大主考麻十洲先生、于念东先生《诗经》=正卷额已取足二十二名,却嫌《诗经》卷弱,特命西安刑厅李惟青先生搜阅《诗经》落卷,为李惟青先生当日原以《诗经》改《礼记》者,李惟青先生得邦清卷,大加称赏,力荐解元。麻十洲先生首肯,于念东先生嫌邦清卷太奇,李惟青先生同长安王念夔先生、及渭南崔际虞先生力在二座师处大讲,欲入五魁内。于念东先生辞曰:“此卷太奇,诚恐礼部细加磨对,我们要担当,姑置之二十名,彼磨至十二三名,力已倦矣,不为此卷之累。此卷高才,必中进士,论中二十名,实非此卷本等地位。”李惟青先生无奈何,随批邦清卷尾曰:“此卷不在魁解中,于予心犹有所不足也。”出场后,李惟青燕(宴)同门诸生,当席笑而言曰:“他的榜首必不中进士,我的赵门生必要连捷中进士,可惜未中个解元。”邦清侍侧,闻其语,亦甚恐。席毕,同门诸兄弟问会试场中文字如何作,李先生指邦清而言曰:“只照赵门生文字做去,必中进士,他的文字,就是会试体制,必定要连捷。”邦清入京住居报国寺一月,扃其户,凿墙以进饮食,不与人往来,果徼(侥)幸中壬辰会试矣。麻十洲先生拊其背,悲喜言曰:“我实实把贤友中解元,你于老师坚执不听。人言蚤(早)将贤友中个解元,连捷进士,我们体面,亦好看。只看贤友文字,必知后日正色立朝事业,勉之,勉之。”夫国朝设科取士,虽孔孟在,今日必从此出身。故举业不精,是不忠也。邦清随笔日所闻于师友者,集为一帙,名曰《游艺海纳》,末有附以己意,敢自曰:“我心如海,能纳万善。”亦惩于士风之骄悍,不敢忘=日辛苦之功。晋此,聊为子孙举业性命之式。
  万历三十一年岁次癸卯正月吉日赐进士出身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真宁赵邦清撰道光八年戊子二月初三日仍孙荫祀生丕成沐浴敬录于恒心堂中赵乾所游艺海纳真宁乾所赵邦清仲一甫=纂著男赵任贤赵崇贤赵淑贤同校寿峰巩先生曰:“汝等看书一字不可轻放过,即如《四书》=之外注,各《经》之断章性理通鉴之小注,皆宜仔细推寻。至于作文,即以此看书,细心出之,务要极其精密,若清空说几句便了,或不足胜人,或不足入主司之目。又要时时看新文字,不为旧套缠缚。窗下作文,不可贪多,须苦思推敲,方可上真,即如结题一件,当场考试时,若是草稿上不预先改作停当,场中掌号催卷上真,时促七结,不免苟且信笔写去,必多潦草不雅,何也?窗下草率成习,手段已熟,未有临场能细加点检者,况场中风檐寸善=,又非窗下比也。”文少白先生曰:“作文之法,须宏大深入,宏大,则气象不小;深入,则以我之身直钻入题目里面去发挥,岂有不透彻的。盖题须讲开,方才有许多意味。若只求干净,恐家数狭隘,纵是金玉之句,亦不济事。文章须忌旧曰日套子,一翻丢过,各人另寻机轴做去,自是新奇。”我辛未年会试场中,曾犯此病。“生财有大道”一节,破云传者,竭言理财之要,而因著财之所由,裕也。看来千人都是如此比,殊为厌观。故归家,日搜读古文,以变文法。甲戍(戌)年会试场中,如“学如不及”一题,众人皆用知行,我却不用。田钟台先生取本房首卷,以我表句落韵,主考者置之十九名。讲长题不必牵合对股=,当以意敷衍下去,圣贤言语皆有次第,岂可只图整齐,不究血脉。如“定之方中”一章,旧文皆以首章为主,下以升彼,虚矣。对“灵雨既零”一章,今却散散说去,归重秉心塞渊,何等联属。自乙酉科之后,长题皆用总括之法,然亦有不必总括者,岂可恃之为常。近在京师,与一二知文者论之,长题当实讲处,须实实讲去,不可架空。先要辨其体格,次要点检轻重所在。大抵长题股法,不得漫长,一层挨一层下去,则意思缜密,气味不断,此当以意深会之,可也。至于缴处,把题目起落处说成一团,尤为妙手。
  “文章要老成,然老成者,易失之于古板,殊觉意思不活。汝辈今且从疏散流动处学去,后来再加收敛。不然一意炼句炼字,纵想起数层佳趣,亦不敢用邦清文,老成是矣。然岂可不学宏放流利以济之哉!”“文章是个精纯的物,比不得作论的言语。近见邦清学疏散流动,复觉有不切实处,股数有漫长处,然文字中一句闲话也用不得。‘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至为天下得人者,谓之仁。’此题只就本文讲,犹恐说不出,汝却于入题处说许多闲话,岂不泛漫。”“文章最怕有粗句粗字讲理,题逞不得奇,粗题要细做,造句不可长。盖句碎则意密,颇有折转,若几句长话成一股,则直而无文矣,须委婉其致,则佳。”“如讲‘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一题,就宜以桀溺=口气讲去,起讲即用想桀溺之意,若曰殊为省力,时人不知此桀溺调,起处既用己意断之,至入题处才用桀溺口气,是一隔矣。此先生之言也。戊子科,余文宗类考庆阳,出‘彼以其爵,我以吾义’一题,众人皆用孟子口气作起讲,至入题处方用曾子=之意,是费了多少气力,且意绪不贯。邦清于起讲处即想曾子之意,若日一篇皆曾子之言,至缴后,略点出孟子意。余文宗批曰:‘阅卷惟子独隽。’”“如讲‘鲁无君子者’一题,鲁多君子,分明是正意,然题面却是鲁无君子。文章须从鲁无君子实实讲去,盖鲁有君子,此客语也,客语多,则不像题矣。其余皆以此类推之。”“讲‘齐之以礼’一题,不得不承道德来,然只一处用之,可也。若用道德意多,则客语胜矣。”“讲小题要凌驾,然凌驾之法太烦,则不切题,宜忌之。”‘讲大题须循题目起落去处实讲,其格调有不可那移者,甚不可弄巧凿坏体制。”“近在泰州,见南方文字原与北人不同,北人总不离套子,南方文字一句套子也不用。邦清今须从新做一番,始得超脱。勉之,勉之。”“文章讲毕,虽当有几句余波,然不可太多中间立柱。如知行、道德、事业、物等类,一过目即令人痛恶。况近来虽用柱眼,又却不显然明白露出。此二比,最怕一直说去,要得起承转合之法。”“文章胜人处,原在起讲入题处。与末后二比,并缴题此处,着实要立些意思,发些议论,起讲就说到题目上,与入题处相递接下,此法最高,不见痕迹,尤没间隔。”“一句起题,末后二比古劲,则缴题宜圆,后二比流快,则缴题宜方,又须格调各异,方见顿挫。”“一句题末后二比宜加苦思,极力研磨,则趣味深长。盖中间二比与小讲二比,此皆众人所易。能者惟此二比,则错综(纵)变化,每无定局。”“缴题有单收格,有双收格,有散收格,有反收格。若入题处反了,则缴题不必反,恐犯重复。”“一句题小讲处用流水文法,则末后二大比不必用流水;若小讲处以意对讲,不用流水,末后二大比方可用流水文法。”“文章自起至缴,要意思宽缓,步骤从容,甚勿急促之句。”“文章着实要句句推敲、字字磨炼,一句不妥不必用,一字不雅不必用。”“对股数如上比已成,而下比或字眼难凑,不得合上比,须把上句做成的句法字法,稍加更易,则下比即成矣。不可死执着上比已成,故将下比扭捏强对。”“通篇文字意思要多,议论要大,不然则弱矣。况作一句题入讲处,并二小比,中间二大比,末后二大比,并缴题,亦当用十比方可。”“作一句题,题目字面略略点破,即了。若用他本题字面太烦,则为露骨矣。”“今日之文,纯正典实,是的局也。”“奇崛不平,文之大病,宜戒之。”“作文之法,全凭思索功夫。”“作文之时,要立个排山倒海之势。”“讲‘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七句题,起讲宜浑浑说下,不可露容貌等字样出来。所贵乎道者三稍讲,六句接下去将动容貌,六句的意思总发。二小比亦不可显然露出容貌暴慢等字样来。至容貌三段着实发挥,末段缴题只以意咏叹,亦不可露容貌暴慢等字样出来。众人作此题皆用修己治人意缴之,惟少玄虽用修已治人的意思,却无修己治人的字面,独觉大雅。”“讲‘战伐’题,须用征战等字面出来,不然则腐矣。不见行阵威武的气象。”“文章有当讲毕而一句收之者。如‘一齐人传之’三句,若上文内一一讲日挞字面则不佳,讲完后,当当云此。虽日挞求其齐也,岂可得哉?再咏难(叹)数句,即了。”万历十八年八月内,先生自南京回家,邦清谒之。先生曰:“文章须识体,汝知之乎?”逊斋傅先生曰:“生文章先要净,不可有浮浪之气。”“善作文者,一句有一意思,一字有(一)意思。不善作文者,一篇总是一意,一比总是一意。殊无结构,文以辞胜不如以意胜,修辞不如注意,况一篇文字不过四百言,若非以意翻腾,则单弱无力矣。”“作文全要看朱注=,如‘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朱注分明说‘甚言,其不可也。’众人皆云,利亦可为。至缴处方说不可为,岂不背驰。”“题中有的字面亦须点出,如‘温恭朝夕,执事有恪’一题,邦清此题文亦佳,但温恭字面未尝说出,似欠分晓。”“破(题)要精而约。”“承题不可说的意思太露了,太露则文章无味矣,此养文之法也。起讲虽不可太骤然,而无用紧的话宜裁之。起讲末接入题处,要极力讲开。此处全看的手段,不可草草便了。至首二小比、中二大比则人皆可到,末二比须要深思。入题处既用反振文法,中二比一句也不可反振,若反振,则又似起头语矣。作文全怕露了,下文汝宜忌之。临场时,将易犯的字面写在稿上,时时对照,也省之一助也。作文要用自家的意思去讲,不必想某人的句法如何、股法如何,旧文章讲此题如何,若用他的唾咳,亦不中用,终不见长进。”“文字太奇,固不雅,然亦不可太平,要平中见奇拔之趣。”“近日起讲用‘盖臣察相’等字,殊为作怪。又如云:‘司政柄者,孰不欲?’某某又云:‘人君享太平而乐盛治者,岂独主德茂也哉。’皆为常套,宜加痛改。起讲末句又云:‘吾有见于某,吾有感于某,吾有慨于某’,深可笑也。所谓诚其意者至下节,故君子慎其独也。见一生将上节总分成好恶二大比,大非体格义理,有次第当轻处,固不可缠他(它)。然亦须挨次第说去,始觉详密。”邦清当应试日,傅先生勉之曰:“汝之文,气清辞爽,是矣。第一意学清,则中无隽永之味,恐题意发挥未透。临场日,须苦心注思,俾淡而不厌,可也。”邦清作“乐天者,保天下,至于时保之”一题,过文用八句,先生面命之曰:“亦宜调剂似此,则太多矣。”克庵李先生曰:“作文之法在不俗、不冗、不浮、不泛,不学套作。长题即当从题目起处下手讲去,若牵扯上文多了,是今之题不从原起处出,而从上文出矣。况题目大了,时时要剂量轩轾。当总括处固不可不总括,若不必总括处只从题目起处说去也。好长题如有问答者,体口气与不体口气皆从临时权衡,不可执定一格常作主意。”“嘉靖年间,文字尚实讲。至万历癸未科以前,稍清空矣。近日请过圣旨,复尚实讲,大抵要把题目讲透。盖各人平日有独得之见,原宜诸此细细说出。”“作文须尚骨力,我与邦清以李崆峒=时文正取他骨力,可法也。试细心熟玩之自见。”“作文要有气,所谓气者,不在篇段之长,只是要不弱,不断续耳。”“作论之法,如破题用某字作主,通篇文字全要照管着他(它)。论冒(帽)亦须浑然,不可讲的太露了,太露了则正讲处无味矣。且冒(帽)上又不引证譬喻,又有不作论破论,冒(帽)而直直叙起者,格体甚多,以意会之。可也。”“作长题须一步一步照顾题面,不可只逞一己之论,挥霍出者,去用句用意也。要称量,一不称量,则害事矣。”汉城余宗师考西安府学,出“升车,必正立执绥”一题,有一生中间既讲了正立,讲了执绥,末二比又复讲正立执绥,至缴题又复说出。文宗批曰:“正立执绥中间已讲明了,后二比只宜以意敷衍,若复用正立执绥字面来,则太赘矣。”又曰:“正立、执绥须并重,众人偏重正立,殊失却了题旨。”出“人知其一,莫知其他”一题。有一生入题处未曾提掇。文宗批曰:“此处步骤似乎太紧。”西安府学生张起凤作此题,既先提掇二小比,末二比后,又复咏叹二小比,则碎点之。有一生中二比用“知其一,不知其他”的字面。末二比复显然露出“知其一,不知其他。”文宗批曰:“太赘。”故置之三等。
  考贡出“故曰,域民不以封强之界”二句。有一生点出“故曰”字,诸生俱无,文宗独许之。有一生发题上三“以”字,文宗曰:“将正经题目你不去讲,却发‘以’字,何也?我不责汝,汝亦不改。”朴责十板。
  出“邦有道谷”三句题,考贡。朱注曰:“宪之狷介,其于邦道无谷之可耻,固知之矣。至于邦有道谷之可耻,则未必知也。”众人执着此意,皆重无道一边。文宗曰:“夫子当日原是平说,生等何故偏重无道?可恶!可恶!”考庆阳府,出“彼以其爵,我以吾义”一题,众人皆偏重义上。文宗曰:“曾子当日原是说你有你的爵,我有我的义。生等俱重义上讲,岂不左矣。且讲义字俱用心之制事之宜,此用在义以为质上的义字做讲,则可。此义字亦当相题,当云首出庶物之。彼之爵人皆仰其尊,而吾之义则刚方正直,常伸于天地之上,卓冠群伦。彼之爵人皆羡其贵,而吾之义则光明正大,不屈于万物之下,秀才作文全要相题心之制事之宜,怎么与爵相对?且诸生中又有一种,只讲彼以爵,我以义,全然不讲如何是义者,不讲义字,如何对得过爵。”华阳张父母曰:“文章句法全要古径,中间二比须讲九句十句,盖发题全靠此二比,末段缴题不可草草,极力发挥,才见气力优长。作文之法,先要求其匀,以一篇言,自破至缴须匀;以七篇言,自首篇至末篇要如此一样匀。盖文字匀,则中矣。”“作论之法似不必搜罗,要详,详就题上靠实讲去。作文全要识体,近日文体须庄重古雅,若昔年孰话常调,用在今日如何行得。如一句题初头二比极要精确,一个闲字不可用,且平仄又当调之,使读之者有铿锵之声。末二比,近日多用虚实之法,然先虚一比,亦须着题,毋令实胜乎主。束题亦须大发扬之,不可略说几句便了,且如人之说话,虽毕,亦当委婉,其意致没有个齐头故事。”
  三水文和一先生曰:“起讲说得几句,就要接到题上,昔人所谓开门见山,是也。”
  三水文望云兄曰:“文章全要翻过,时文不为旧套所拘,夜间思索功夫,甚有裨于文字,吾弟图之。”
  三水文少玄兄曰:“作文之法,须宏博深邃,纵有一二不妥当处,被阅文者抹之,何害?但场中则不可仔细,若怕人抹,有的话、有的意思不敢写出,只求一是便了,终不得成大器也。”
  三水马羲川兄曰:“造句不可大快,须深着些方好,若只求流利,则不见庄严之体矣。”
  三水文起旸兄曰:“会中某人文字可法,我等即当效法他,全把我的文章模样丢在一边,做出来全然不似我旧日模样,则大进矣。”邦清一日作“居敬而行,简至雍之言然”一题,起语太烦。三水张醇儒兄驳之曰:“这等大题,只实实靠本题讲去,犹恐说不透,兄何必用此许多闲话?”今日想之,醇儒兄之言,直中吾之膏盲。
  庆阳赵寰兄曰:“乾所文字只以意胜,却不着意炼句,然句法古健,亦文中秘诀,乾所何略之?且句中或裁一两字,或添一两字,不腐不庸,则句工矣。冯聚垣兄最善炼句,乾所当则效之。”庆阳赵云衢兄曰:“乾所文字其格调原与我辈不同,然却多不炼,或剪裁其冗漫,或消融其查(渣)滓,则文字便精炼矣。”环县吴诚轩兄曰:“予昔受学于黄葵阳先生,彼教之曰:‘作文之法,纵有想起的好意思,且不必用的蚤(早)了,须一步一步漫漫说去,至末二比与缴题,才宜把前边想起的好意思发之,令阅卷者读至此,精神愈奋,愈称奇矣。’”镇原董昆兄曰:“乾所兄之文,极是认理,然亦不可直头直脑说去,须委婉其致,至于炼句尤当俊雅。”固原赵诚斋兄曰:“作文要将题意发透,须立个大气象,把天地就入在我胸中,则举笔自是宏扩,若求是了,则家数小矣。”一日在京师拜李渐庵老先生,适遇李九我先生来,予请问场中如何阅卷,九我曰:“文字只看半篇就知其人,不待竟篇。大要作文须于末后二比并缴题处,议论趣味滔滔不已,则刮目矣。”又曰:“今旧,时文起讲上就要透出题意。”侄养贤曰:“做文章全要把正题讲透,处处都与他(它)说到圆圆满满。就如写大字的一般,其方法在道径(劲)二字。道者,圆满充实之意;径(劲)者,不腐不弱。若只求光光净净说几句,便了,无大议论,无大结构,何以胜人。”万历二十五年丁酉科六月,邦清尚任滕县知县时,在曲阜伺候。
  文宗徐石楼先生类考。夜间书此寄示长男任贤:作文不可用一句佛老之语,亦不可用一句熟套语。你自来未看佛老书,凡坊间所刻时文,有用佛老语者,你就喜他(它)句法新奇,入之于文。主司学问渊深,看见是佛老语,你何自而知其为佛老语也,可笑!可笑!至如熟套赵甲用的固是,钱乙用的亦是,他一见便令人憎恶。凡遇题目,各人就题生意,自家做自家的文章,说自家的话,不得偎人的脚汗,拾人唾咳。昨与福建代振宇年兄讲时文,彼谓全要平正中见奇,太平则庸,太奇则怪。当以意斟酌,如今冯祭酒有本《文章要限》四百字,全要向典实处做去。奉圣旨礼部知道,想是各省主考官都照此旨取士也。发来冯祭酒本,可细心看之。策不过是圣学、圣治、灾异、东倭理财、并北虏战和之说。初三日夜一更时候,我在曲阜公馆内,请曹应聘、张九经两作家到,因问任贤之文,其病症的在何处,今当进场之时,大家实说,使彼知所改图。二生对曰:“大哥之文,不患不高,不患不古,不患不奇,只是欠平正,欠熔炼。”我亦想来,这四字是你对症之药,你进头场时,要将平整、庄重、醇洁、深厚、典实、熔炼十二字写到号房板儿上,字面重复全是你的病症。如“默而识之”,起讲处用了闻见,大讲里面又用闻见,字面偏枯,亦是你的病症。如“默而识之”,以不识不知对意言象数,又浃洽融液对无言不悦,是也。盖意言象数,是四个实字,又是四意。不识不知,只是两意,怎么对得过意言象数乎?浃洽融液又是四实字,无言不悦只是一意,怎么对得过浃洽融液乎?这个谓之偏枯之病,作文一开手(首)就当晓得重复偏枯之病而改之。况做大秀才到今日乎,如此之类,皆当推类而广之,急图改之。
  场中作文还有一诀,我之乡试、会试,其头篇完时,都是近午时侯(侯)。盖一句不肯轻说出,一字不肯轻放过,则念头清净,光明如水止一般,刹那,气已定,息已停,纵有不好处,我自家都照得出来,及至二篇三篇,则气愈定,息愈停,口鼻气息全无,元始真性归入祖关,笔下愈神。若到经文上,则本立道生,生机逼,逼而出,真有不容已之势。你若把头篇轻易放过去,则气便粗,息便乱,写出的不好话头,都当作好文章,自认之矣。你那“白雪之白”一作,真是会试场中文字,练之极精,磨之极细,观者便自是认得。如今举子亲手写的乡会墨卷,另束在一边,主司全不经目,只是看那誊录生誊过的红卷。你将七篇誊毕时,且莫心忙,再将七篇文章仔细念诵、推敲一遮,如有闲句、闲字,随即裁剪、锻炼,再改一遍。只要填注的明白,令他誊录生好去誊写,不怕改的黑黑的难看。我乡会两场,全得这个功夫。盖先草(抄)一遍,既仔细改之矣。及至誊过真,再改一遍,便是两遍功夫。到那其间,人人都慌张,谁人肯如此两番做功夫。改至两遍,则闲句、闲字既已剪削净尽,一看便觉古古棱棱是个商彝周鼎,比之寻常,奚啻百倍,再分(吩)付(咐)你草稿上做一篇,就把一篇改定,如一字不稳,且莫做第二篇,就是结中一字不稳,且勿自恕,先做第二篇去也。认(任)他老军叫嗓,切莫心忙,你只将七篇仔仔细细做定,就是到四鼓誊真,盖亦不怕。只恐草稿未定,一听老军催卷乱嚷,就是脚忙手乱也。休听人说,先誊
  三篇《四书》,已将精神用过四分去了,却拿甚(什)么精神去做那经文章。一总七篇草稿,都无一字欠缺,方才下笔誊真。
  闻说省城有一伙不进学的老童生,结党成群专在院里妓者家行走,日与妓者教曲子正字。妓者将他们打在里手内,着意敬他。每遇科举之年,这一伙老童生引领一伙不做生理的尖儿手油嘴光棍,在舞生坛、迎祥观、开元寺,及桥子口、白鹿湾一带,专一替妓者打听找问某公子在某处住歇。某公子在某处住歇,可以勾引嫖宿、骗钱、吃嘴。当未进场之前,即使赵甲勾钱乙,又令孙丙勾李丁,淫荡人家多少好子弟,败坏人家多少大美事,岂不深可恨哉?三年一次科举,父母之心,并乡党亲戚,谁不满望高进一步?岂意会省之地,有此等无耻之徒,勾引人家好子弟干歪事。汝等当大着眼力,坚定心志,须想父母起送科举之心,攀(盼)望眼穿之心,及乡党亲戚属望之心,家人往来翻沟越岭、过河渡水、接送受苦之心,岂可轻听此辈勾引,而先丧其自己之良心乎!戒之哉!戒之哉!邦清时在曲阜,既寄长男任贤以作文之法。次日,滕门生曹生应聘讨看书稿,因相与问答应聘,遂备录之。
  曹生应聘讨看书稿毕,起而问曰:“老师云:‘场中做头篇一句不肯轻说,一字不肯轻放,则念头清净光明。刹那,气已定,息已停,纵有不好处自家都照得出。及至二三篇,气愈定,息愈停,口鼻气息全无,元始真性归入祖关,笔下愈神。若把头篇轻易放过去,气便粗,息便乱,写出的不好话头,自家都认不得。’此其说最玄妙,前乎未之闻也,请明言之。”曰:“昭乎哉,问也。心属火,火能照物,思虑驰,逐则火力分,故不明。试观有等不知道理人,忿欲一萌,热中燥烈飞扬,焦发赤目。船子和尚所谓:‘一波才动万波随。’是也。惟念头并归一路,收敛沉潜,则湛一清虚,无所不照,故本立道生。班固=亦曰:‘心,火之精也。’南方尊阳在上,卑阴在下。礼有尊卑,故心象火色,赤而锐也。人有道心,天本在上,故心下锐也。”应聘又问老师云:“元始真性归入祖关,请问祖关何指?”也曰:“禅门功夫,惟‘心路绝,祖关透’六字为入定之妙诀。心路不绝,则祖关不透,祖关不透,则心路不绝,玄门密诀。”亦曰:“气入玄元,即达本来天真。盖人之所以为人者,呼吸之气也。呼吸之根在两肾中间一虚窍,而鼻特呼吸之门耳,何也?鼻出入气高而有窍。山亦有金石累积,亦有孔穴出云布雨,以润天下,雨则去消。鼻能出纳气也,而其根则在于两肾中间一穴。盖两肾中间,白膜之内一点动气,大如筋头,鼓舞化变,大阖周身,薰蒸三焦,消化水谷,外御六淫,内当万虑,昼夜不停,此之谓祖关。念头清净,则口鼻气息全无,口鼻气息既无,则元始真性归入祖关,就是入定了,定生慧。一道神光勃然磨灭不得如何,文字不精力、不光彩、不超出乎、人也。惟实用其力者,知之真。故言之亲切而有味,这原是举业正脉,彼未尝实用其力者,与之言,云而,云而。如以华语绎番经,投之多不入。”应聘又问老师云:“心路绝者,何说也?”曰:“心有所行之熟路,遇境便迁,故名之曰:‘心猿意马。’《圆觉经》=云:‘居一切时,勿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辩真实,到此地位,则一念不生,前后际断,照体独立,物我皆如,心路绝矣。心路绝,则主人归舍,祖关不期透而自透矣。”应聘喜曰:“老师何所闻而言之,亲切若是?”曰:“学不遇异人,则心地不扩大,识见不高远,此岂但为举业之机枢哉!天德王道将一以贯之矣。予鲁遇异人,不敢举其姓命。异人,乃元朝人也。密传口诀,而又十数年来,日下苦功,受过无穷冻馁,冷处生清,清处生明,岂易言哉!《中庸》=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子思=分明以一‘潜’字说在《中庸》一部后,收煞至诚、博厚、高明、悠久之功业,而人不之省,惟朱子见得到。故曰:‘颜子深潜,纯粹潜之’时义大矣哉。”应聘又问曰:“即今大名家都说举业自为举业,老师开口就先说到性命上去,何意也?”曰:“学不深于性命,则悟门不开,胆气不大。就是有当深讲处,自家见理不真,便趑趄=踟蹰,不敢深讲。惟透了性命之窍,故横说、竖说、正说、奇说、长焉、短焉、生焉、熟焉、肥焉、瘦焉,行乎其所不得不行,止乎其所不得不止,均有一段垂世之语,精光到几时不减。如令的文体一敝不讲理,不发挥题意,专一务为雕镂,神情都失,此不透性命之故也。正各省学道,当力挽其颓风,时也。”应聘又问曰:“性命二字《五经》、《四书》、诸子百家,不知言之者几朝代,辩之者几万人,卒不得其解,愿详言之。”曰:“世间一切枝(技)艺作能百务之巧,各有专门,况有性命大事乎?性命亦各有专门,专门则精,吾辈书生之据书本子上论性命,犹之画饼充饥,饥卒不可充。且说宇太定者,发乎天光。书生只将天光作做腹内聪明看,殊不知宇太定者,到晚来天光累累,飞出眼来,若梨花大。到此地位,眼底尚有尚书、阁老乎?且说,复其见天地之心乎?书生只当作冬至子时,谓真下起元一阳来,复便见得天地生生之心。然天是一大天,人是一小天,论及人心之复,则个个罔觉,殊不知人心到复时,忽然心头上一点凉如冰,移时方落入中黄去。此乃火在下,而水在上,水火既济,方自知其复,方自见得天地之心,以一书生欲讲个复其见天地之心,何处入手,且说明心见性。学者必说明了心,便见了性,至诘之。”曰:“如何见性则芒惘然无以对,殊不知天之下,地之上,上下四方纯是块一性,无少欠缺,无少渗漏,故曰:‘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体物而不可遗。’”又曰:“‘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朱子曰:‘如鱼在水,外面水即他(它)肚里水。鳜鱼肚中水,便是鲤鱼肛中水。天之命,是人之性,人之命,是天之性。但太虚之性,谓之母是先天之性,在人之性,谓之子是后天之性,人生而有此性。至于形生神发之后,知诱物化阴,浊胜而阳明。微子不亲母,子日离于母远矣,如何得见,果能物转情空,情反性易。则子渐就母,母必恋子,先天自虚无而来,眼里便亲见得是以子气,而感母气。’张三峰曰:‘万船景界皆非类,一个红光是至真。此个红光生异象,其中若有明窗尘。中悬一点先天药,远似葡萄近似金,到此全凭要谨慎,丝毫念起丧天真。待他(它)一点自归腹,化作身中四时春。一片白雪香一阵,一番雨过一番新。终日绵绵如醉汉,优游只守洞中春。遍体阴精俱剥尽,炼作纯阳一块金。此时气绝如小死,打成一片是全真。’是先天之性,我亲眼见之,而终归我之身。书生荒疏何曾到此方,所与之言,见性不笑,则骂之矣。”应聘又问曰:“性之一字终,何解乎?愿闻其说。”曰:“元始真性,谓之性。”应聘又问曰:“人死则性何在,性亦死乎?”曰:“性者,生也。生之谓性,性何尝死乎?日月有合璧之元,死生有循环之端。定合璧之元者,知薄蚀之交有时,达循环之端者,知死生之会有期,是故月之掩日而光,昏月度而日耀,日之对月而明,夺违对而月朗,是故死之换生,而魂化死过而生,来生之忘死而识,空失忘而死见。然则月之明,由日之照者也。死之见,由生之知者也,非照而月之不明矣,非知而死之不见矣。且薄蚀之交,不能伤日月之体,死生之会,不能变至人之神体不伤,故日月无薄蚀之忧。神不变,故至人无死生之恐。《楞严经》=佛告波斯匿王:‘汝年十三,时见恒河水与今无异,是汝皮肉虽皱,见精不皱以明身,有老少而见精常存,身有死生而本性常在也。’晁文元问隐者刘海蟾以不死之道,海蟾笑曰:‘人何曾死,而君乃畏之求生乎?所可死者形,尔不与形俱灭者,固常在也。’《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孟子曰:‘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庄子曰:‘气聚则生,气散则死。’伊川曰:‘尧舜几千年,其心至令存。’横渠曰:‘物物故能过化,性性故能存神。高峰和尚曰:‘若要脱生死,须透师祖关,毕竟将甚(什)么作关,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不得有语,不得无语,若向这里着得一只眼觑得破,转得身,通得气,无关不透,无法不通,头头示显,物物全彰。无边刹境,自他(它)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天如和尚曰:‘裂开烦恼网,击破生死关。幻形幻影,有去有来。侣浮云之出壑,真性真明不迁不变。如皎月之当空,即此是自己根源,即此是故家田地,即此是安身立命处,即此是成佛作祖时。’无用全和尚曰:‘这一点灵光穷劫不坏,永常无朽,在圣不增,在凡不减,凡圣两忘,中道无拘,空空廓廓,自自然然,辉天鉴地,分毫无碍,佛祖凭此称号世界,凭此安立无有,一般不从此性中所育生也。可(何)以为人,先须悟性,清净无为,皎然明白,生死本无妄尘所惑。性如精金,尘如杂矿,矿净金纯,任君使用。妄尽尘消,情真洞明,随汝作用,若穷性理,分毫无碍,一念也无,受用无量,永劫常存,灵通觉遍,教化众生,了生脱死。满各人悲愿,报佛祖深恩。’达观禅师曰:‘人是有形之鬼,鬼是无形之人。谓人鬼有两,心无是理,只是有形无形差别耳,信乎?性则必生观月之印水,则知性之生气矣。观火之传薪,则知性之生形矣。’顺真子云:‘形不能生形,生形者,非形也,气也。气不能生气,生气者,非气也,性也。’又云:‘形之万殊化而不留,惟气之一者不变。夫气之不变者,殆有所以不变者存,不变者存,盖指性而言也。’”应聘又问曰:“老师云元始真知,谓之性,以知言性,果何谓也?”曰:“知者,性之灵也。知非识察照了分别之谓也。是性之虚圆莹彻清通净妙不落有无,能为天地万物之根,弥六合,亘万古,而炳然独存者也。性不可得而分合增减,知亦不可得而分合增减。圣凡与鸟兽草木异者,惟在明与蔽耳,是故学莫先于致知。”应聘又问曰:“何谓识察照了分别之知?何谓性灵之真知?”曰:“精乎哉!问也。识察照了分别者,意与形之灵也。亦性之末流也。性灵之真知,非动作计虑以知,故无生灭。意与形之灵,必动作计虑以缘外境,则有生灭性灵之真知。无欲意与形之灵,则有欲矣。今人以识察照了分别为性灵之真知,是以奴为主也。孔子曰:‘人者,天地之心。’”又曰:“心之精神,是谓圣知者,明也。孔子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明德者,知也,性也。父母未生以前先有其明,生身之后自染混浊。明而不明,然人性本明,染则浊,净则寂,寂能灵,灵能通达出生死之道,永作长生之至。人也,天之知,日之明,是也。人之知,心之灵是也。朱子亦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日秉阳,精最热。知禀阳明亦最热,热则有所触而必透,必生神仙之体,如火热纯阳故也。’此非大悟人,何可语此?予每清辰(晨)蚤(早)起,精神多不畅。忽然日出东方。一被日光热照,此身则精神顿畅。自思是我之子气,见了天之母气,两相亲洽,天光渗入心光故也。性明而热,是予日久体察悟出的,不在书本子上抄出的,此学惟曾子见得真。孔子没,子夏=、子游=、子张=欲以所事孔子之体,事乎有若。曾子驳曰:‘不可,秋阳以暴之。’周正建子,今之十一月、十二月、正月是周之春,今之二月、三月、四月是周之夏,今之五月、六月、七月是周之秋,今之八月、九月、十月是周之冬。曾子,周人也。曾子所谓秋阳,是以今之五月、六月、七月作秋,乃五月、六月、七月之秋阳也。日中则盛,每日午时,日光甚盛。月中则盛,每月十五,月光甚盛,四时之中则盛,每年五月、六月、七月为时之中,阳气甚盛。人心之中则盛。吾人固守中黄,则心火力全既明,且热而盛。曾子所谓秋阳,乃五月、六月、七月之正阳乎!今人但知性是个明的,不知性则明而热,惟曾子说出‘秋阳’二字。是兼明热而言之也。近日,阎蓬头神仙中之铮铮有名者,王凤洲先生文章性命一代高人,师事阎蓬头。每言蓬头当五月、六月、七月之时,辄裸而暴赤日中不汗。蓬头盖借天日之光,欲渗入本心之光,而人不之省。关云长=辞曹操=书曰:‘日在天之上,心在人之内。’日在天之上普照万方,心在人之内以秉丹诚者,性之明而热者也。时人常曰某人好一付热心肠,惟有热心肠,故见善必好,见人必爱,见义勇为。彼见善而不知好,见人而不知爱,见义而不果于勇为者,皆是心力不全、明之不至、热之不至之故耳。汝试细心思之。”应聘又问曰:“自来论性未有敢以明热言之者,老师云性明而热,不亦起人之疑乎?”曰:“论性者,古圣先贤不敢妄议。只说令之论性者,不向自家身上去体察,只据书本子上取,便口头说说之何益。此心之灵明逾乎!日月其照临有甚于日月之照临,日月能照容光之地,不能照薄屋之下。此心之神无所不通,此心之明无所不照,此明之之说也。一斤熟肉置之锅内,着力武火烹煎三个时候,未必能化为汁末;一斤熟肉吃在肚内,延至三个时候,便化为汁未矣。外面火力有如此之神而速乎?汝试思,此三个时候肚内能化一斤熟肉为汁末者,果有形之胃乎?抑无形之性乎?若与拿书本子的腐儒说他(它),便笑予为迂。孔子曰:‘民不可使由,不可使知之。’此热之之说也。”应聘又问:“子路=问死。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毕竟何说?”曰:“窘乎哉,问也。当下若明,死后可知。若当下不明,何知死后也。若当下知归,如远客还家,不明径路,终成迷谬。若明路径,不惟知途中境界,亦自见家中事业。若但事口耳言说,欲进此道,则大错矣。所以古人云:‘欲明大事因缘直于衣线下。’日用寻常一一知其从何所来,自何而去,是谁起是谁灭,觉知起灭者,复是何物。如此存养,自知佛真法身不向他求,惟此现前本有自不滞,有不滞无不离,有无了了。常知不妄不变,随缘自在,若生染着,即为非心故般若。《经》云‘若心有住。’即为非心妄心若歇歇,即菩提不从人得。所谓菩提者,即知也、性也、觉也、心也。若悟此心,便识妄有去来,妄有起灭,若实自心,即无攸往不真,待何?”应聘又问:“当今士夫俱碍口,不敢谭(谈)禅老。师论举业,则云作文不可用一句佛老语,至论性命,则多引佛老语,何前后不相顾乎?”曰:“论举业,严禁不用佛老语者,尊朝廷之令甲也。孔子分明知周末文胜不好,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郁郁乎,文盖鄙之也。’然亦必曰吾从周论性命之学,则必引佛老语者。以性命之学,佛老原是专门此学,极精极细。不是真见性命、真拿住性命的人,何敢轻易漫谭(谈)。士夫窃用其语,调理自家性命。至讲论性命,则专辟佛老语,未免有偷心在。学道之人,第一怕偷心安下种子,安下这偷心种子,在内他(它)便会作祸,他便由种而苗,苗而秀,秀而实。明是个无学问的人,诈妆有学(问),明是个奸险诈伪的人,诈妆老实粗朴,明是个不畏王法不怕清议的贪官,顾粗衣、恶食、敝车、羸马妆成清官,明要害某人,害某人遇见某人,某反加意欸,其辞温,其色谦恭,其礼貌委曲,其寒暄,此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一生诈伪到底,至死不见真性,偷心不偷心,君子小人于焉分路,向东路去的必不回头看西,向西路去的必不回头看东。只说人病息要救性命,有时而用人参、桔梗,亦有时而用太黄、巴豆,有时而用雄鸡、班(斑)鸠,亦有时而用全蝎、蕲蛇。孔子尚敬礼,老子若遇世尊岂肯怠慢。佛老性命之说,如何不可兼收而并畜(蓄)之。把你那莫识见的秀才,只着一个大通禅的老和尚一句问倒嘴卢都的,再无第二句还他人。非三世人身,则血气不清,不知好道,不知讲性命。予鄙心好此甚于食色,饭棹(桌)上、枕头边、出门马上、袖子里、桥内扶手上,无不是这性命书,一日不看性命书,五内便不滋润,脸上便觉俗然,实未见个大头脑,只是口耳之学耳!”《游艺海纳》刻毕,适用宁州杜元庵兄到于家庄特来光顾,即取《游艺海纳》一过目,喜动颜色,因问邦清曰:“乡也知兄之苦心举业,苦心性命,大家都说赵乾所兄苦心举业已矣。性命大事,岂易入其阃奥哉!今观兄与滕县曹门生应聘问答,是兄已透性命之窍矣,果何由而入此窍哉?”曰:“欲做天下真事业,须从天下真学问中来。所谓真学问者,乃性命一件大事,是也,试观今之宇宙处处民穷财尽,皆贪官污吏害之也。太祖时赃满二十两,即便剥皮,惟今日惩贪之法轻,故赃官、赃吏满天下,当事者熟于耳目,都当作常事耳,便都因循将就过去,犹鱼在水中行,而不知其为水也。彼此推靠不肯振刷,天下将乱,谁复顾虑。透过性命的人,眼界阔大。自思我娘生下我时,握着两个空拳头,未曾带得一分银来,及至将死闭下眼,又握着两个空拳头回去,亦未曾带得一分银去。何苦将七尺之躯不自爱,昧了本心做恶事,不顾名义、不畏法度。为子孙田产之计,贪了赃,私坏了名节,是卖其身以利子孙,此在不读书的人,则可。可以读书人,日讲天命之谓性,将《大学》、《中庸》、《论语》上下、《孟子》上下一句也不会使,甘自卖其身,入于恶人禽兽之归昏,愚甚矣!弟不才,滕县六年,不罚取百姓一分纸赎,节年拆封羡余银六千两,尽数登报上司;买谷十二万石,买牛一千头;两驿两厂并在县民壮,共计应役者整整一千名,未曾扣取他(它)一分旷役工食。见有滕县士夫董翼明公祖在固原做布政,可问吏部四年不接一分书怕(帕)。见有同僚吴继疏兄、刘石闾兄两个见做中丞,可问是财利关头,弟已打透。万历壬寅年四月五月内,横遭口语,科道并同僚及李对泉堂公一时参弟十八本,弟理直气壮,不少怵惕。权相沈蛟门密使两个心腹士夫探弟气色何如,两士夫回话云:‘好个铁汉子,颜色再不变。’是进退利害关头,弟已打透。人口头只说死,死全不知死时是何光景。盖人将死时,祖关之气先动。弟万历二十九年九月内,卧病九日,大便血块几筒,余血脱神离汗出,气散祖关,始气跳跃而动,自觉中黄好似一蛇游,翻来覆去有一个时候,到此时平日所钟爱的物一件也记不得了。弟用密诀,目光下垂看定中黄。稍时,气息略定。阎蓬头师傅所谓‘目光还而精气复’,只这一句,弟便使得上了,熟能生巧,此于验之。是死生关头弟已打透,弟打透大财利关、大利害关、大生死关,试较量世间事,再莫大过此
  三者,为甚(什)么要紧,不一意修大丈夫事,甘为小人之俗行哉!莫说讲举业一艺,不可用滥时套文章格调,只这做人一件事,岂可不斩钉截铁,断绝财利一源。谩借口云:‘某贤者,亦如此,莫贤者,亦如此。’昧了初心,贪赃坏法,学此等滥时套之污行哉!”元庵兄又问:“兄何开口,便恨贪官?”曰:“旧云:‘天地生财,止有此数。不在官,则在民。’今不在官不在民,尽归于士大夫之家,俸粮柴马之外,皆为赃也。试看今之世界,三考吏出身做官者千千万万,无一人晓得义利两字。谁不爱钱?此等官卑禄薄,犹可恕也。吾辈读孔孟书,日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昧了本心,贪财害民做恶事,再不回头返照。我当日做秀才时,宁有十两银到手,俸粮柴马仅可度日养身,胡为如此?宁不深可痛恨哉!只论今时做官的未有一人不富的,则百姓之贫可知也。三原温见吾兄,一日骑一骡拜弟于于家庄,因相与乐谭(谈)两日,见吾兄笑曰:‘乾所兄专好讲性命。’弟应之曰:‘兄试看今之各名山大刹,其老和尚真正有戒行不吃酒肉、不犯淫盗者,约有三百多人,普天下士夫数三百个不要钱的,或屈指数不上来。”元庵兄抚掌一笑。
  游艺海纳后序尝谓心思不通乎,性命不可以论,文章学术不贯乎,天人不可以谭(谈)。政事、节义是性命文章,政事、节义一以贯之,非两物也。吾夫子语:“游艺必先之志道。”据德依仁道,德仁即性也,命也。其艺之浑然者乎?艺即性命之灿然者乎?彻上彻下、无精无粗、合内合外,呜乎!游艺岂易言哉!太(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高;沧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余掩卷而思,乾所先生之《游艺海纳》至精也、至细也、至中也、至正也,有本焉,非一日而得,一蹴而至者,进乎,技矣。先生自做秀才时,好精养玄修,每求异人名公,师事之,不惮负笈之劳、跋涉之苦、冻馁之艰。真积既久,则太宇自宁,太宇既宁,则天光自发,白痰下于肠中,眸光飞若梨花。坎离交媾,复见天心。此其本原盛大而体无不具,是以从心运矩而用自无不周也。其为文也,不饰章绘句而理自工,不标门立户而辞自畅,发之为节义。任滕六年,不罚取一分纸赎,节年拆封羡余银六千两,尽数登报上司;买谷十二万(石),买牛一千头;吏部四年不接一分书帕,措之为政事。其仕滕县也,救荒均地,栽树积谷,垦荒田,立官庄,平道路,修公署,开运河,治仓廪,禁火耗,革税银,痛裁历来相沿浮费无名之征二万两。其任吏部也,进君子,退小人,抑权势,禁貂王珰=,祛积蠹,绝苞苴=,上疏裁京都吏、户、礼、兵、刑、工都(部)通大并五城各衙门顶收银百万两。其居乡党也,斋宿百日,两上疏,裁盐商,裁协济,裁里甲,裁冗官七员,裁县不属州辖,创陕西行省一条鞭之法,每年省银万余两。余亲见先生手无三分银,悠然自得,不怨不尤,一切尘嚣利名生死皆扫而空之,此非通性命达天德者,其孰能之,嗟嗟。先生惟透性命一窍,故文章、节义、政事,卓然宇宙观。山西抚台吴继疏先生荐举一疏,则先生之一生才品俱可见矣。区区游艺,岂足尽先生哉!故曰:“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先生游于圣人之门,故观于海而难为水,此《游艺海纳》所以立名也。先生筌蹄=在善与人同,惟高明有志者,当自得之。余虽孳孳景仰,终不敢曰:“窥其藩篱也。”万历四十三岁次乙卯七月吉日宁州贡士辱爱友弟元庵杜春芳拜书注释:①《语》:指《论语》。是记载孔子言行的书。全书主要内容是孔子在谈话中对“仁”、“礼”、“孝弟”、“忠恕”以及其他一些意识形态的说明和解释。《论语》最后成书,约在战国初年,它是由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编定的。汉代曾流传鲁论、齐论、古论三种不同的本子,我们今天所见到的《论语》20篇是汉朝人在上述三种本子的基础上整理而成的。《论语》的注本为数非常多,影响大的有何晏的《论语集解》,朱熹的《论语集注》,刘宝楠的《论语正义》。
  ②漆园吏:指庄子(公元前360?~公元前280?年),名周,宋之蒙(今河南商丘县东北)人。尝为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庄子·秋水》篇载楚王使人聘庄子,庄子不应。从《列御寇》所载的情况看,庄子是一个苟全性命、不求闻达的人。《汉书·艺文志》载《庄子》书52篇,现存33篇。后人以《逍遥游》至《应帝王》7篇为内篇,《骈拇》至《知北游》15篇为外篇,《庚桑楚》至《天下》11篇为杂篇。
  ③《六艺》:即六经,包括《礼》、《乐》、《诗》、《书》、《易》、《春秋》。
  ④六通四辞:六通谓阴、阳、风、雨、晦、明六气;四辟指顺应四时,任物自动。后多用来比喻四面八方无不通达。
  ⑤仍孙:也作“礽孙”。古称从本身下数第八世孙为“仍孙”(八世包括本身)。又称“耳孙”。《尔雅·释亲》:“昆孙之子为仍孙。”亦称为“礽乃孙”。《太玄·玄数》:“九属,一为玄孙,二为曾孙,三为仍孙,四为子,五为身是也。”⑥举业:科举时代称应试的诗文为举业,又称举子业。《金史·元德明传》:“子好问,最知名,年十有四,从陵川郝晋卿学,不事举业。”⑦孔子:(公元前551~公元前479年)。姓孔名丘,字仲尼。春秋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先世为商后宋国贵族。在宋曾任相礼(司仪)、委吏(管理粮仓)、乘田(管理畜养)一类的小官,鲁定公时任中都宰、司寇,因不满鲁国执政季桓子所为,去而周游卫、宋、陈、蔡、楚列国,都不为时君所用,归死于鲁。曾长期聚徒讲学,开私人讲学风气,传说有弟子三千人,身通六艺者72人。古文学家说他曾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虽未必完全可靠,但他熟悉古代经典,可能作过整理工作。由于他弟子的活动,形成儒家学派,对后世有重要影响。他的学说以“仁”为核心,以“礼”为手段,“祖述尧舜,宪章文武。”通过自汉代董仲舒以来儒家的补充修正,他的思想成为封建社会的统治思想。他本人被尊奉为至圣先师,他的言论事迹见《论语》和《史记·孔子世家》。
  ⑧游艺:《论语·述而》:“游于艺。”原为孔子要学生沉湎于“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之中。后亦泛指从事技艺或艺术锻炼。白居易《大巧若拙赋》:“既游艺而功立,亦居肆而事成。”⑨孟子:(公元前372~公元前289年)名轲,字子舆,战国邹人。春秋鲁公族孟氏之后,受业于子思的门徒。游说于齐梁之间。未见用,退而与其门徒公孙丑、万章等著书立说。继孔子的学说,兼言仁和义,提出“仁政”口号。主张恢复井田制度和世卿制度,同时又谓“民为贵”、“君为轻”,称暴君为“一夫”。认为人本性善,强调养心、存心等内心修养的功夫。成为宋代理学家心性说之本。宋元以后,地位日尊,元至顺元年封为邹国亚圣公,明嘉靖九年定为“亚圣孟子。”在儒家中其地位仅次于孔子。思想事迹见《孟子》一书。
  ⑩子贡:(公元前520~公元前?年),姓端木,名赐,字子贡,也作子赣,春秋卫人,孔子弟子。能言善辩,善经商,家累千金,所至之虑和王侯贵族分庭抗礼,曾任鲁、卫相。
  =《五经》:儒家的五部经典。汉武帝建元五年置五经博士,始有五经之称。五经即《易》、《尚书》、《诗》、《礼》、《春秋》。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本称“诗”或“诗三百”,经字是汉儒加上去的。共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大约五百多年的诗歌305篇。《诗经》共分风、雅、颂三个部分。其中风包括15“国风”,有诗160篇;雅分“大雅”、“小雅”,有诗105篇;颂分“周颂”、“鲁颂”、“商颂”,有诗40篇。《诗经》其中早期作品大多数是宗教性的颂诗,对研究古代历史提供了重要资料,但思想内容较差。自周厉王以后,周朝衰落,阶级矛盾日益尖锐,这时出现了一些抨击时弊的作品,是《诗经》的精华,在我国文学史上有很重要的作用。《诗经》秦火焚后,汉代传《诗经》有四家,即齐人辕固所传的叫“齐诗”,鲁人申培所传的叫“鲁诗”,燕人韩婴所传的叫“韩诗”,鲁人毛亨所传的叫“毛诗”。自东汉郑玄为毛诗作笺后,学毛诗的越来越多,其他三家则逐渐衰废。现在流传的《诗经》是毛诗。历代为《诗经》作注的很多,通行较好的注本有:《毛诗正义》(毛亨传,郑玄笺,唐孔颖达疏)、《诗集传》(宋朱熹著)、《诗毛氏传疏》(清陈奂著)、《毛诗传笺通释》(清马瑞辰著)。
  杜甫:fǔ,古代对男子的美称,多用在名字之后。
  =《四书》:指《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南宋理学家朱熹注《论语》,又从《礼记》中摘出《中庸》、《大学》,分章断句,加以注释,作为学习的入门书。元仁宗皇庆二年,定考试科目,必须在《四书》内出题,发挥题意以朱熹注为根据,一直到明清相沿不改。=晷:gu ǐ,太阳光的影子。
  =股:即八股,明清科举考试的文体,也称制艺、制义、时文、时艺、八比文。因题目取于四书,古又称四书文。其体源于宋元的经义,明成化以后渐为定式,清光绪年废。八股文以四书的内容作题目。文章的发端为破题、承题,后为起讲。起讲后分起股、中股、后股、末股四个段落发议论。每个段落都有两段相比偶的文字,合称八股,故称八股文。
  桀溺:春秋隐士。《论语·微子》:“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曾子:(公元前505年~公元前435年),即曾参(shēn),字子舆、孔子的弟子,与闵于骞,是儒家鼓吹的孝子典范。《后汉书·明帝纪》:“昔曾闵奉亲,竭欢致养。”朱注:即朱熹(公元1130年~公元1200年)注,字元晦,一字仲晦,号晦庵,宋徽州婺源人。晚年徙居建阳考亭,又主讲紫阳书院,故亦别称考亭、紫阳。曾任秘阁修撰等职,历仕四朝,而在朝不满40日。朱熹为程颐三传弟子李侗的学生,阐发儒家思想中的“仁”和《大学》、《中庸》的哲学思想,继承和发展二程(程颐、程颢)理气关系的学说,集理学之大成,后世并称程朱。自元以来,历代王朝科举,均采用朱熹《四书集注》。朱熹整理文献,注释古籍,疑古文《尚书》之伪,不信《诗序》,多有新解。著作有《四书章句集句》、《诗集传》、《周易本义》、《楚辞集注》、《通鉴纲目》及后人编辑的《朱文公集》、《朱子语类》等。本文所说的“朱注”、“朱语”、“朱子”均指朱熹。轩轾:车子前高后低叫轩,前低后高叫轾。引申为文章的高低、轻重要适中。
  李崆峒:即李梦阳(公元1473年~公元1503年),字献吉,号空同子,明甘肃庆阳县人。弘治进士,官至户部郎中。倡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与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廷相号称“七子”。文学著作有《空同集》。
  =班固:(公元32年~公元92年),字孟坚,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曾编修《汉书》。
  =《圆觉经》:佛经名,全名《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唐朝=宾僧佛陀多罗译。有宗秘《略疏》。记释迦应文殊、普贤等十二大士问因地修证之法门,一一对答。以世间种种幻化,生于觉心,幻尽觉圆,心通法遍,故名圆觉。
  《中庸》:《四书》之一,相传为孔子的孙子子思所作。原为《礼记》中一篇。不偏叫中,不变叫庸,儒家以中庸尚最高的道德标准。《论语·雍也》:“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于思:(公元前483?年~公元前402年),孔子之子孔鲣的儿子,名伋,曾为鲁缪公师。著《子思》23篇,唐后佚失。
  =趑趄:zi jū,亦作“次且”。且前且却,犹豫不进。
  《楞严经》:佛经名,全称《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十卷。唐天竺沙门刺密谛(华名极量)主译,乌苌国沙门弥伽释伽译语,房融笔授,怀迪证译。经名“首楞严”,华语乃“一切事究竟巩固。”经中阐述心性本体,属大乘秘密部。因经中多长生神仙之书。且标出地、水、火、风、雷、见、识“七大”,与佛教显宗的“四大”,密宗“五大”,宗旨有所不同,此经又不列入唐、宋、元、明四大藏,故后人对其真伪颇有争议。
  子夏:(公元前507年~公元前400年),名卜商,字子夏。春秋卫人,孔子弟子。长于文学,相传曾讲学于西河,序《诗》,传《易》,为魏文侯师,有子早死,痛哭失明。
  子游:(公元前506年~公元前?年),春秋吴人。姓言,名偃,字子游,孔子弟子。长于文学,仕鲁,曾为武城宰。
  子张:(公元前503年~公元前?年)春秋陈阳城人,姓颛孙,名师,字子张,孔子弟子。曾从孔子周游列国,困于陈察之间。《论语》有《子张》篇。
  关云长:即关羽,字云长,三国时蜀国名将,以骁勇忠义著称。《三国志》有《关羽传》。
  曹操:(公元155年~公元220年)字孟德,沛国谯(今安徽省亳县)人。年二十举孝廉,征拜为议郎,以参加镇压黄巾军起义,迁为济南相。后起兵讨董卓,迎献帝刘协,迁都许昌,又击灭袁述、袁绍,成为北方的实际统治者。他采取抑制豪强、推行屯田、督促开垦荒田等一系列有利于生产、发展经济的政策。后统一了北方,位至丞相及大将军、封魏王。曹丕称帝,追尊为武帝,喜好文学,有《魏武帝集》。
  子路:(公元前542~公元前480年),春秋卞人。仲由字子路,一字季路,孔子弟子。仕卫,曾为卫大夫孔悝邑宰,因不愿跟从孔悝迎立蒉目贵为卫公,被杀。
  貂珰:diāo dān g ,汉代中常侍冠上的两种装饰物。后即用宦官代称。
  苞苴:bāo jū指馈赠礼物,后引申为贿赂。
  筌蹄:《庄子·外物篇》:“荃者所以在鱼,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荃即筌,捕鱼竹器;蹄,捕兔器。后来以“筌蹄”比喻达到目的手段。
  笥:sì,盛饭或衣物的方形竹器。
  明清诗人咏正宁张志英诗是人类社会最早出现的一种文学形式,远在原始社会就产生了。不过,诗歌在它产生之初是和音乐、舞蹈结合在一起的。《诗大序》中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随着社会的发展,诗歌逐渐与音乐、舞蹈分离。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样式,并在长期的发展中形成了自己的特征。
  汉时班氏以刘歆《七略》作为《艺文志》,后来史家都延袭此法,把文学写入了史书,其中诗也成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内容,“诗以言志”、“诗以叙史”。笔者通过翻阅清乾隆二十六年(公元1761年)赵本植编修的《庆阳府志》和清乾隆二十八年折遇兰(公元1763年)编修的《正宁县志》,共搜集到明清诗人咏正宁人、事、景的诗160首。明清以前的诗已无从稽考。这些诗从内容上来看,高度集中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象,作者选择生活中最能体现生活本质、最富有特殊性的事物,用尽可能经济的笔墨,通过最有艺术表现力的形象高度概括地反映了正宁的社会生活、人文景观、物貌特征,表现了作者丰富而强烈的思想感情。从诗的表现手法来看,作者应用赋、比、兴、夸张、象征等表现手法,通过形象化的艺术概括手段,将分散的社会生活和抽象的思想感情,集中概括起来,化为具体可感的艺术形象。从诗的类别上看,都是以叙事、抒情见长的古体诗,有五言、七言、排律,还有歌、行、词等体,一般在句数、字数、平仄、押韵、对仗等方面都符合固定的格式,形式活跃,情韵饱满,诗理流畅。
  阅读这些诗可以说是正宁绵延不尽历史的浓缩,从中可以挤压出古老文明的汁液。繁衍生息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的苦乐声息皆在其中。由于受历史文化环境的影响,有些诗歌也有消极的一面,笔者从保留资料的角度出发,尽量把所涉猎到的诗歌,原汁原味地系统地搜集在一块,奉献给大家,亦供有志于正宁文学史研究之用。但愿阅读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见贤思齐,见不贤思不齐。”从而领略到正宁古文化瑰丽灿烂的韵味。
  一、咏事桥山①李梦阳②青宫栖古岑,白露静松林。
  忽下乌号泪,遥悲龙去深。衣冠万国后,辙迹四方心。一气流群帝,哀哉笙凤音。
  注释:①桥山: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东七十里与中部县连界,黄帝葬衣冠于此,见魏收志。”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子午岭,南北走向,位于陕西与陇东之间,为泾洛两河的分水岭,它北起陕西省定边、吴旗和志丹县,南至铜川、耀县、淳化、旬邑等县市,东有甘泉、富县、黄陵、宜君诸县,西有甘肃华池、合水、宁县、正宁诸县的大部分或小部分。《史记·秦本纪》载:“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湮谷,直通之。”《史记·蒙恬列传》云:“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湮谷千八百里”。秦始皇时在桥山修的这条直道千余里,在我县境内约70公里,因而给我县的古文化带来了积极的影响。②李梦阳:明庆阳人,字献吉,号空同子,后迁徙河南扶沟。生于公元1473年,卒于公元1503年。弘治进士,官户部郎中。为尚书韩文起草弹劾宦官刘瑾之疏,事泄密后,下狱。刘瑾死后,任江西提学副使。提倡“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与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廷相称“七子”,有《空同集》。
  桥陵①李梦阳黄帝②骑龙事杳茫,桥山未必葬冠裳。内经泄密无天地,律吕通神有凤凰。创见文明归制度,要知垂拱变洪荒。汉皇巡视西游日,万有八千空路长。
  注释:①桥陵:即黄帝陵。据《正宁县志》苏绍泉本载:“黄帝葬衣冠处,在县(罗川)东南湫头镇东北西头村之桥山,当谷一峰耸起,草木葱蔚,上有荒冢,旁立一碑,镌字曰‘黄帝葬衣冠处’。考《史记》:汉武帝北巡朔方,还祭黄帝于桥山。帝曰:‘吾闻黄帝不死,有冢,何也?’或对曰:‘帝骑龙上天,群臣葬其衣冠于此!”②黄帝:少典之子。母名附宝,是氏的女儿。神农氏末年,少典氏娶妻附宝,生黄帝。黄帝成长在姬水沿岸,居住在轩辕之丘,取姓公孙,号轩辕。他幼时伶俐懂礼,稍大纯朴敏慧,成年后睿智而练达。轩辕时,神农世衰,诸侯互相侵伐,残害百姓,轩辕便操练士卒,出兵征讨拒不朝贡的诸侯,使各方诸侯称臣,都尊奉他为天子,取代了神农氏。因他有土地的祥瑞,故尊号黄帝。《大宋宁州承天观之碑》曰:“罗川之上游,实彭原之属邑,气象葱蔚,⋯⋯轩丘在望,乃有熊得道之乡。”黄帝死,埋葬在上郡阳周县的桥山,即宁州罗川县东80里子午山。
  桥山黄帝陵强晟轩辕何事厌尘寰,自昔乘龙去未还。万国有臣空恋慕,九重无路许追攀。争知仙驾游何处,犹说衣冠葬此山。终古风云劳拥护,神光常射斗牛间。
  注释:强晟:明河南汝阳人,官为长史谒桥陵李文中万代衣冠始涣颁,轩辕功德亘城寰。神皋御气留弓剑,云路仙踪寄佩环。凤历有年时未改,龙髯无分泪空潜。独怜汉武劳祈筑,辜负荒台枕碧山。
  注释:李文中:明朝人,其他情况不祥张果老墓强晟物外神仙竟有无,争传此地是遗墟。春回野烧寒芜绿,人静空山片日孤。浪说飞腾人化鹤,宁传虚幻纸为驴。三山弱水治何处,尘海茫茫不可呼。
  注释:张果老:正宁罗川人,原名张果,因年岁大,人称张果老。据明《庆阳府志》引《烈仙传》记载,张果曾隐居徽州炼丹,有洞。百岁时貌如童子。唐玄宗遣徐峤征肩抬轿请入长安赐官,并以玉真公主赐果,果不奉诏,推辞还山。皇帝又下诏加封银青光禄大夫,赐号通玄先生。不几年去世。玄宗皇帝为果建栖霞观。果老平生喜乘白驴,行走如风,民间称他为八仙之一。果老死后,还葬故乡。墓在正宁县城东60里处(今西坡乡碾盘山)。
  过张果老墓巩我艧曾传张果老,留址在荒陂。
  岂是龙蛇蜕,空余狐兔悲。绯徊出昃经,磨洗认残碑。入树秋声近,连山晓色迟。仙人从驻驾,骚客少题诗。几阅沧桑变,常经樵牧随。高名垂永世,元理待谁知。良友同携手,徒添方外思。
  注释:巩我艧(h uò船):清正宁人,字子丹。性格豪放,喜欢歌诗,著有《槐影堂文集》、《堪舆》等书。
  彭祖墓强晟沧海桑田几变更,一丘千古属篯。传闻自昔名难泯,樵采于今势欲平。雨洗苍松蜗有篆,苔封老树鹤无声。吁嗟八百终归幻,对酒何妨学步兵。
  注释:彭祖:据说姓篯(jián ),名(kēn g ),以长寿著称。《正宁县志》苏绍泉本记载:“在县(罗川)东南五十里三嘉于西村东彭祖坳有墓冢,余石马一。”题正宁县境景清
  二水交流屈抱冈,登临一望四茫茫。南庄日暖多耕稼,西谷风寒少种桑。果老升仙遗墓古,蒙恬赐死故城荒。乔山唯有灵湫在,历代穹碑焕典章。
  秦扶苏①蒙恬②李梦阳紫塞桥山惨暮云,旧时冤枉不堪论。玄黄天地空埋血,鹿马江山不返魂。自是孤臣才易得,肯迟一死义还尊。阳周城③下青青树,犹似牙旗驻虎贲。
  注释:①扶苏:秦始皇长子。始皇坑儒,扶苏反对,始皇怒。于始皇二十六年曾任蒙恬军使监,驻于庆阳。始皇崩,宦官赵高、丞相李斯伪造遗诏赐死。旧时庆阳南原有扶苏庙。
  ②蒙恬:始皇内史。秦并天下,恬率30万众,北逐戎狄,曾延万里,威震匈奴。二世即位,为赵高所妒,伪诏赐死。
  ③阳周故城: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北三十里。府志云:旧志秦朱陈余与章邯书曰:‘蒙恬为秦将,北逐匈奴,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即此地,一名驰武城。”诗中作者所说的“蒙恬故城”、“阳周故城”都指的是今永正,他们认为蒙恬当年驻防的阳周故城就在此地。
  蒙恬故城仇全当年白骨葬阳周,蔓草于今尚土丘。驰武城边风雨暗,列仙冢上鹤猿愁。余霞似绮绚长夏,残藓如烟艳早秋。万古招魂人永逝,高山流水恨悠悠。
  注释:仇全:清正宁人,字偓仙,举人,博洽能文,落笔数千言,不假思索,著有《琴岩诗集》。
  题曹将军古战场①徐兆桂②乌啼月落逐悲风,上将当年此破戎。沙碛黄云愁战垒,灵湫白日惨龙宫。孤臣报主丹心竭,犹子捐躯壮志同。望断铭旌堪泪堕,夕阳栖绝暮烟中。
  注释:①曹将军古战场:即曹总兵古战场,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娑罗寨距县(罗川)四十里吴梅村。《绥寇纪略·正宁恨编》载:在湫头镇亦距县(罗川)四十里。《明史·列传》云:曹文诏,大同人,勇毅有韬略,以军功屡迁至总兵官。崇祯八年六月官军遇‘贼’ (李自成起义军),乱马川前锋中军刘正烈被执,俄尔副将艾万年、柳国祯复战死。文诏闻之,嗔目大骂。亟诣洪承畴请行,洪承畴喜曰:‘非将军不能灭此贼’。文诏乃以三千人,自宁州进遇‘贼’正宁之湫头镇,从子变蛟先登,斩首五百,追三十里。文诏率兵继之,‘贼’伏数万骑合围矢蝟集。‘贼’不知为文诏也。小卒缚,急大呼曰:‘将军救我’。‘贼’中叛卒识之曰:‘此曹总兵也’。‘贼’喜,围益急。文诏左右跳荡,手击杀数十人,转斗数里,力不支,拔刀自刎死。游击、平安以下死者二十余人。承畴闻,拊膺大哭。帝亦痛悼,赠太子太保左都督,赐祭葬,世袭指挥佥事。有司建祠,春秋致祭。曹文诏墓今尚在榆林子曹洪村。
  ②徐兆桂:清上虞人。
  咏古四首折遇兰黄帝何年归碧落,至今陵邑镇秋梧。九天风雨追龙驭,万国衣冠泣鼎湖。笙凤销沉阁阖冷,鬼神黯淡翠华孤。不足骏足留蓬岛,辙迹犹存四海无。
  蒙恬白骨埋沙碛,千载阳周有故坟。驰道青磷嘶石马,长城碧血锁愁云。扶苏心事河山泪,胡亥君臣燕雀群。塞外鬼雄三十万,九原谁为哭全军。
  肃宗鹤驾羁灵武,尚忆罗川驻跸时。一代风云仍紫塞,千秋旌旆自苍陂。夕阳辇路荆榛满,芳草荒城杜宇悲。惆怅皇舆余野烧,朔方孤将竟何之。
  怀古曾登镇朔楼,北风千里豁双眸。胡天鼓角连去起,汉垒旌旗闪日愁。麟阁壮猷诚第一,龙图相业竟谁俦。当年驻节传遗址,父老犹能说庆州。
  注释:折遇兰:山西阳曲人,字佩湘,乾隆二十六年(公元1761年)任正宁知县,编修《正宁县志》18卷。
  唐台二首巩我艧(一)崔巍岁岁峙城边,客里登临独悄然。平野乞灵烦圣主,高台钟秀接神仙。无穷树影横河渚,不尽岚光傍岱巅。为忆同人频载酒,晚风吹落戌楼边。
  (二)高台终古控罗川,客里登临独悄然。落日旌旗余鬼火,西风环珮只残烟。苔封故垒拖秋雨,鸦带朝霞入远巅。惆怅同人不载酒,几回凭吊对寒泉。
  注释:唐台: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西二里。相传唐肃宗自灵武过正宁同妃良娣祷祀于此。”唐台怀古吴一嵩惆怅平原剩古台,六龙归去邻台来。香消碧街空啼鸟,花散金莲半掩苔。雕翎云沉秋雁落,罗江沙冷暮鸥回。荒坛寂寞銮舆春,雨露年年茂绿莱。
  注释:吴一嵩:清江西新建人,乾隆二十六年(公元1761年)任宁县知州。
  罗川书院①新成喜赋赵文重②丸城学社一时新,秀媲鹅湖郁风麟。
  化蜀文翁翻教授,传经刘向振彝伦。
  琴山在昔多沉璧,罗水于今涌涸鳞。
  漫说河阳花满县,悬知誉望重丝纶。
  注释:①罗川书院:在古县城罗川西门外,由乾隆元年任正宁知县的河南河内人茹玺创建,初为土屋数间,后经知县折遇兰修葺,增建讲堂三间,学舍四间,并撰有《重建罗川书院碑记》。
  ②赵文重:清正宁人,解元。
  中秋书院同诸子雨中待月巩帝疆才有胡床兴,忽增良夜叹。月先谙子诗,光借一宵难。笛哭关心暗,楼高风雨来。此时千里道,能得几回看。
  注释:巩帝疆:清正宁人。字慎封,拔贡生。有夙慧,读书过目成诵,少时人号曰“神童”。既长,才益淹贯,所为文镂空绘影,脱尽时蹊,古文诗赋诸体无不工,著有《南中记》、《云寂山房诗集》。癸未知县折遇兰延入罗川书院。
  正宁竹枝词①十首雷和②
  一城的的小于丸,聚得风寒并水寒。
  鸡犬无闻白昼静,通衢直作冷墟看。邑中模道止官衙,败瓦颓墙也百家。四体都能遮一半,街头只少唱莲花。也无拳石也无林,辜负佳名说抚琴。可是爨余焦已甚,抛来穷邑作山岑。两余才看一沟平,自昔争传罗水名。螺蚌不曾分一族,家家担得水泥羹。悬蟹秦中久讶奇,到来此地更堪疑。细鳞巨口诚何物,一尾狂敬满县儿。说甚谷前雨后香,无闻不特未曾尝。纵然长夏次消渴,至味从来是水浆。瓦盆木豆昔曾闻,此际开筵器尽文。试看白红葡二种,黑瓯罗列已缤纷。相延食案竟何如,春去才尝韭与蔬。岂是闻韶人海县,一豚屠卖过甸余。模言花翠与堎绸,一尺红棉也索休。任是朱颜偕白发,回时相看白缠头。
  土窟三冬火作衣,红虫爱日似人非。儿童裸赤都犹可,少女怜无一寸袆。
  注释:①竹枝词:巴渝民歌中的一种,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这一优美的民间文学形式引起部分诗人的爱好。
  ②雷和:清正宁人,贡生,曾任麟游教谕。手不释卷,尤喜为诗,寒毡石坐,恬吟密咏,未尚偶倦,著有《介庵诗集》。
  七歌(每句第七句用杜,今存三)雷和寒威侵衾寐难假,明灭双眸面高瓦。侧耳四壁悄无声,疑在空山与荒野。痴童晨出动忘归,甑虚水竭尘如洒。呜乎一歌兮歌已哀,啼鸦切切近檐来。
  有妹乱离岐乡甸,十八年中才再面。别来又复七易春,闻汝哭余伏床荐。瘦骨偃蹇幼多疴,寂寞无儿鬓早霰。鸣呼三歌兮歌三发,梦魂南北徒飞越。
  坟头蓬蒿几许强,腰镳柄短道路长。爷娘那识秦川水,夜夜天涯共一床。幽咽不语逐晓去,侧听天风振白杨。呜呼四歌兮歌四奏,繁云为我暗春画。
  追次①姚武功②县居诗原韵三十首折遇兰小县穿云出,高山与日齐。
  城闲无犬吠,衙寂有禽栖。
  官况余三经,幽心寄一畦。
  清晨无所事,煮茗拟诗题。
  二载惭余拙,风尘事事疏。
  烟霞归宦梦,霜月拥炉书。
  旧业深山虎,雄心大壑鱼。
  不知官职小,但畏隙光阴。
  两年边地况,十载故园尘。
  舞剑常留月,评诗独异人。
  清风销烈日,野水涤烦神。
  贫极翻多趣,闲云寄此身。
  年华嗟半去,壮志岂全消。
  酒竭余陈债,衣长想旧腰。课农残月过,人寺乱云绕。秦岭千重树,年年送寂寥。
  鸟声偕客梦,乐意总相关。吏散琴心古,泉清鹤骨闲。夕阳当槛落,乡思逐云还。肘后余诗卷,长吟雪夜间。
  焚香久危坐,逸兴忽悠悠。湖海生羁梦,天涯小案头。性疏多病酒,裘薄每增愁。感激时看剑,那堪抱虎休。
  夕阳澄远岫,落月满胡床。触目愁千缕,怀人水一方。别离惊岁墓,风雨引杯长。驹隙嗟空过,惭余性独狂。
  皎月千峰上,高鸿万里心。独怜山吏拙,长此敝庐呤。久病亲栽药,新愁但抚琴。昨朝登远岫,东望太行深。
  中宵愁不寐,窗外一星过。
  鼓角风云壮,河山雨露多。梦魂飞旧榻,近况寄新窠。睡起浑无事,呼童学种莎。
  一生唯我拙,百代更谁论。官小轻于叶,城幽冷似村。寻春闲试马,=叶独关门。瓶粟从教罄,囊中有万言。
  早起寻山路,黄昏或未回。故人愁里至,飞鸟雪中来。村酒当风饮,僧门向月开。不知身是客,逸兴人莓苔。
  宦况如秋色,凄风点做衣。才疏安职小,政拙愧名非。诗债凭花偿,溪云逐鹤归。钓竿何日把,久与辋川违。
  迩来官况好,新种一庭莎。营□连云筑,移花带月过。岁丰公事少,竹老集烟多。晓起欲何往,骑驴上北坡。
  堂对琴山起,悠然思不胜。
  树疏多聚鸟,地僻尽容僧。囊裹当年颖,壶悬近日冰。微官与深谷,寂寞两相称。
  红炉秋坐月,青简夜模床。大巧还归拙,偷闲已人忙。敲诗频易稿,种竹已成行。落叶翻阶下,凄其不可当。
  连日停调马,出郊少客迎。断溪通野坞,老树贴孤城。叱犊前村笛,捣衣何处声。归程不用烛,皎月正空明。
  退食翻多事,更深尚不眠。酒瓶余积垢,囊橐少金钱。毡冷儿求火,诗狂仆笑颠。不须忧冷馁,方寸有良田。
  西郊有别业,清兴与云齐。石骨同诗瘦,松阴逐月低。野塘通别涧,细雨入新通。老马知余意,随身似杖藜。
  雨入三秋急,风归两袖清。
  云开雕乍立,月出马长鸣。壮志囊中物,浮萍世上名。高职无限兴,时起出阶行。
  连朝因课俗,砚匣又尘封。日月横琴架,风霜老剑锋。句从深夜得,客自晚秋逢。晋国关河壮,青山杳数重。
  年熟民无事,官卑我自忙。围棋当落日,种柳出低墙。霜饱陶潜菊,花残荀令香。更深不肯寐,踏月过城傍。
  野老怜余钝,殷勤不放归。岂真缘岁乐,无乃为官微。地僻凉侵梦,天高露湿衣。客心如远鸟,时逐白云飞。
  人生贵行乐,惆怅欲何如。天地容黄鹄,江湖跃白鱼。酒空缘好客,金尽为收书。随地皆安土,优游思有余。
  此地风尘会,当年醉饱时。
  灌园无吏到,采药有驴骑。林静堪修道,身闲欲注医。素心方许国,敢悔满官迟。
  日日穷幽谷,烟霞属县官。野人观化易,去鸟别巢难。立马因山险,通耕觉嶂宽。勿惊我父老,传语近前看。
  故道千戈后,长城盗贼余。百年逢盛世,振古得宁居。山静常栖鹤,官闲但著书。昨朝时雨足,遍野荷耕锄。
  四野民初足,三冬令稍休。拥炉时对雪,抱病独登楼。古树容黄鸟,寒云动客愁。夜中窗送曙,户外月如钩。
  春浦诗人意,秋光薄宦情。酒飘江海入,事业羽毛轻。肠断琴山月,愁添罗水声。两年疏问视,回首百忧生。
  野水斜还直,人间密间疏。
  此中饶乐趣,何处觅山居。雨久蛙生灶,檐虚月动书。官贫任如洗,只合问民储。
  经营韩范在,百战为论功。大业青云表,芳祠落照中。勋名惭末吏,泉石愧山翁。怀古高歌罢,长风万里同。
  注释:①次:第二。如:次前韵。
  ②姚武动:即姚合(公元779?年~公元846?年),吴兴(今浙江湖州市)人,他是唐朝名相姚崇的曾侄孙,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进士及第,授武功主簿,三年后任富平、万年尉,至宝历年间除监察、殿中御史,又历任户部员外郎、金州刺史、杭州刺史、谏议大夫、陕虢观察使等职。他在谏议大夫任上编《极玄集》,所选多为中唐诗人的五言律诗。其诗被称为“武功体”,代表作是五律组诗《武功县中作三十首》,写山县荒凉,官况萧条,以及个人生活窘困等,反映职位卑微者闲居遣怀、留连风物的独善情怀,是晚唐普通士人真实际遇和特定心态的反映,折射出时代阴影。诗风清切峭拔。
  赋志赵邦清虽少青蚨酬债主,幸多绿野起龙蟠。九重宵旰急宜补,华发年来渐映冠。
  泮林①槐影李梦阳堂下双槐历有年,丫槎百尺势撑天。根盘大地龙蛇蜇,叶舞长空=鷟②骞。晓日翠阴来讲席,秋风黄叶扑寒毡。诸生槐市甄陶素,王道裁成献日边。
  注释:①泮林:古学官附近的树林。
  ②鸀鷟(yuè zhuó):水鸟名似凫而大、赤目;亦作鸀鷟。凤的别称。
  子午道①中张珩②白日云霄上,青春子午中。鸟声山谷应,涧道石桥通。野寺僧迎客,岩花盖覆红。电雷东北作,风雨四方同。
  注释:①子午道:指子午山中的道路,亦曰子午岭,亦曰桥山。《辞源》云:“子,北方也;午,南方也,言通南北相当,即谓之子午。”②张珩:明石州人,总督尚书。
  先父食饩廿九年不贡谨以志感杨登箕裘独对泪沾襟,惆怅音容不可寻。
  半世功名存蠹简,百年灯火叹青衿。
  黄河久隔乘槎信,罗水犹悬钓泪心。
  尔日明经尽寥落,孤坟草木尚余馨。
  注释:杨登:清正宁县举人。
  踏莎行
  九日将近正宁公署阻雨井济日月蜩丸,光阴脱兔。登临不用深怀古。向来吹帽插花人,尽随残照西风去。
  老矣征衫,飘然客路。炊烟三两人家住。欲携斗酒答秋光,山深无觅黄花处。
  注释:井济:明天中人,督学。
  二、咏人祭景公①昝穆思②山下孤城水抱流,依然呜咽未曾休。
  几回欲问中丞事,直恐伤神一段愁。
  注释:①景公:即景清,本性耿,讹传为景,明真宁县辛庄里寨子(今正宁县山河镇寨子村)人。清少年聪明异常,读书过目成诵。洪武二十七(公元1394年)进士及第。清性耿介,尚大节,刚直不阿。先以榜眼授编修,受御史。因为惠帝报仇,身怀利刃上殿刺刹明成祖朱棣未遂,被磔刑而死,并辗转牵连,互相攀染,户灭九族,株累甚众,故里被焚,村落为墟,谓之“瓜蔓抄”。宣德间,宣宗召天下纂修实录,经正宁县儒生教谕王正考证,根据景清事迹,呈文祭祀,朝廷下诏追封,谥号忠烈。罗川县城建有景公祠(本在二中校院西南角,现无存)、榜眼坊;山河城东一里余有明都御史景清墓;故里有明都御史景清讲书台。
  ②昝穆思:明朝人,其他情况不详。
  谒景公祠练国事景公庙貌崇,直是古龙逢。藏碧千行泪,招魂百世风。儿童知往事,松柏亘长空。反面臣何在,黄泉草不同。
  注释:练国事:明太丘人,巡抚。
  题景公祠李春先靖难当时兵未休,肯将六尺砥中流。乾坤独付孤臣节,草木平分烈士愁。心上有天悬圣祖,眼边无地着幽州。我来登拜荒祠下,山色苍苍碧汉秋。
  注释:李春先:四川宜宾人,明万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任正宁知县。
  谒景忠烈公祠巩我艧大节分明重宇宙,甘为瓜蔓尽诛人。
  辛庄模惜存五户,短剑空怜未刺秦。
  谒景公祠马三才兰兰祠宇景中丞,往事能令痛拊膺。血战难期天运转,喷衣遥应客星凌。孤魂百折真犹在,禋祀千年自可仍。我亦拜瞻增感慨,愁云低锁暮烟凝。
  注释:马三才:明朝人,其他情况不详。
  谒景公祠张珑英风烈日肃冠裳,魂魄归依父母乡。破釜未能诛管叔,披图几欲中秦王。千年血化江山碧,六月霜飞草木黄。瓜蔓可怜苗裔尽,纵横涕泪洒斜阳。
  孤忠靖难死方休,遗像巍巍今古留。报国丹心悬日月,故乡血食祀春秋。
  春寒花雨鹃啼恨,秋冷枫庄雁叫愁。瓜蔓不堪延一线,空留俎豆恨悠悠。
  注释:张珑:清直隶高阳人,乾隆十七年(公元1752年)任正宁知县。
  吊景中丞歌折遇兰罗山石髓蟠冰雷,罗江水声泣呜咽。中有日星河岳之精华,公得之而为奇节。孤踪且喜托明王,崇朝不测起萧墙。靖难兵如破竹至,白沟战罢空仓皇。故君之望怅已矣,此身不死将焉依。中宵按剑坐待曙,阊阖六月严霜飞。晓来却怪云气恶,乃是昨夜大星落。须臾血溅景阳宫,日惨淡兮月朦胧。山崩川竭孤臣死,惠皇国祚从兹终。瓜蔓抄成鬼亦悸,罗川剿戮成空地。天阴雨湿雁叫愁,辛庄白日见魑魅。呜呼!自昔孤忠开所忌。
  而况燕王杀人以为戏。
  吊景中丞行吴一嵩罗山秀兮罗水清,磅礴郁积钟青英。箫生我公当皇明,下应河岳上列星。惠帝临崩政教平,公为御史无宠荣。言论骨鲠貌峥嵘,襟期倜傥时露呈。胡尔燕藩异志萌,昌言靖难起戈兵。景隆误用大事倾,朔骑长驱金陵城。宫闱一炬烈焰升,五步顿改嫡祚更。患难□□白刃□,一时义重尽生轻。别有气节坚硁硁,存意正国竭丹诚。慷慨赴死靡先争,复仇故主效连楹。委蛇忍泣乍吞声,□迹弥苦操弥贞。剚刃仇胸壮志精,凛然侠烈超聂荆。谁知谋略泄星精,绯衣一剑事无成。身首磔烈碧血盈,瓜蔓辗转无余丁。魂依先主归王京,孤冢七尺遗荒坪。天地为公时震惊,鬼神泣血长哀鸣。精忠千载仰芳行,方铁卓练同令名。公虽死兮公犹生。
  谒景公祠次韵吴嗣蓁潜将忠烈矢穹苍,殉国捐躯铁作肠。靖节九重褫窜魄,绯衣万古凛严霜。客星光陨山河暗,瓜蔓抄成社稷亡。耿耿精灵长不朽,芳祠松柏翠成行。
  注释:吴嗣蓁:清江西新建人。
  景公讲书台①巩宇清②下帷人去几曾回,犹自千秋说讲台。水带寒鸦归别涧,山衔夕照冷苍苔。金陵旧恨余芳草,瓜蔓悲歌付劫灰。堪笑杨雄空著作,为郎惭负读书才。
  注释:①讲书台:也叫明御史中丞景清讲书台。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东六十里山河南寨子村,邑进士石攻玉有记”。②巩宇清:清正宁人,时为学生。
  奉寄赵仲一①正宁并问达师汤显祖②游道日以迫,权夸众所凭。
  我思亦何迥,朱丝玉壶冰。
  古人不可问,今兹谁见应。
  无期遍燕越,有美自齐滕。
  丈夫伟容发,赤子重廉能。
  五载半在马,即事常抚膺。
  赋粥绕墟里,持筹正井塍。
  寸阴课桑枣,尺水占莲菱。
  城池香以拂,驰道荫如绳。
  手疏浊河理,笑见嘉禾登。
  流粟欲红腐,还甿岂虚增。
  陂陀下膏霖,略约上风棱。
  农桑彬旧俗,台阁传中丞。
  讵翦甘棠憩,深存鄙史征。
  明君皆可法,为令足师承。
  远彼西北道,阔此东南朋。
  伤踊自刀怯,为栋岂荷胜。
  虚薄复何意,清通蒙见称。乐郊相婉娈,畏路两凌竞。一知殊已足,对客良自矜。九州晞希北骥,六月望南鹏。尘泥忽森漉,风云竟掀腾。山公一启事,流品再清澄。结夏云已峻,兼秋气自凝。自公亦元史,有师如白乘。偶为长笠客,知非紫云僧。好相山河影,阴光日月灯。同心消语嘿,为道割欣僧。林泉风正落,河岳雨初升。念往侧西笑,怀来中夜兴。但得存江海,无劳问斗升。
  注释:①赵仲一:即赵邦清,字仲一,号乾所,明真宁(今正宁县)人。万历壬辰(公元1592年)进士,授官山东滕县知县、吏部稽勋司郎中。天启二年七月,奉诏出任四川遵义道监军参议,平叛途中卒于军中。赐谥“光禄侍卿”。其为政清廉,不畏权贵,秉公执法;教民稼穑,兴修水利,倡导种树,广栽桑枣,重视教育,开办学馆,政绩卓著。安南国使臣题赠:“清清清”,万历皇帝亲赞“坚持清白”,乡里、滕民颂为“一代清臣”。至今正宁县罗川乡仍树有“孤清震世”、“清风劲节”石牌坊,滕县建有多处“生人祠”。著有《鹤唳草》、《梦遇仙记》、《游艺海纳集》等,多已散佚。
  ②汤显祖:(公元1550年~公元1616年),字义仍,号若士,又号海若,别署清远道人。临川(今江西省临川县)人。明代杰出的戏剧家。其著作有《玉茗堂集》等数种,主要成就是戏曲创作。所作《牡丹亭》、《紫钗记》、《邯郸记》和《南柯记》合称“临川四梦”,在明代传奇中都占有重要位置。
  以歌代书答仲一汤显祖景清白血流正宁,邦清吾友如其清。
  欲留关君言道德,稍知公子近刑名。
  风尘两度相携手,笑语悲歌一壶酒。
  长安贵人方见知,乡里小儿亦何有。
  翩翩世故不可穷,睨柱碎璧成英雄。
  空敬越客诅秦客,未葬滕公得赵公。
  有母闲居差不恶,廉家古寺堪留客。
  虽知世上眼难青,何得此中头遽白。
  我今与子一恢谐,为民光景正须来。
  去官只有耕田手,处世都无避债台。
  温公袖中谁所写,坐我不羁置林下。
  一番西笑秦无人,龙泉泰阿知我者。
  彬宁赵邦清出吏部及之二首汤显祖不胜衣弱气嶙峋,水镜中朝见此人。共惜当门兰向楚,总拚睨柱璧归秦。清时去国能无梦,近地论交亦有神。肃穆祠官吾归隐,钟陵长护郁葱断。
  寄赵仲一吏部,正宁仲一居常,推尊某公,师父不去口。失官归,窘甚。其师父嗔责其负,断仲一指头,创竟寸,县官因而恶之。书来云,欲来过我,与吴继疏君同往答之。
  函谷封书去亦难,小天天水忆长安。倾家便可酬门士,过里何须恼县官。穴处豳风年事晚,酣歌秦女壮心残。开笺忽动江湖色,紫气西来南斗寒。
  赠正宁赵乾所先生朱之蕃忆昔长安汗漫游,倾君誉望重皇州。立朝正色逢时忌,持世贞操任众咻。拂袖云霞归华岳,掀髯花月傲丹丘。
  荀龙窦桂流芳远,伫看庭传起壮猷。
  注释:朱之蕃:明金陵人。其他情况不详。
  寄怀赵乾所年兄曹于汴白稿白于雪,饱食不知珍。三日枵其腹,珠玉安可伦。日与君为友,数君白与黑。一朝分手去,英雄不再得。掀髯仰天笑,骑驴渡长道。嗟我舌不存,凭人说丑好。君倚华山巅,千丈之乔木。何以写我意,登高送泪目。
  注释;曹于汴:明给事中。
  归田寄赵乾所二首文在中万古元机将欲通,故生我与罗川公。朝天并骑清津马,绕日三周谒紫宫。罗川天上正人星,因访子微到赤城。子微不作朝天梦,但愿骑龙上玉京。
  注释:文在中:明三水(今陕西省旬邑)人,礼部主事。
  咏滕官赵邦清佚名清淑已蕴栋梁才,矧抱忠贞满素怀。居尘超出绝尘境,在欲还养无欲胎。不求己富求人富,但愿人安我亦安。一心荡荡山河窄,两袖飘飘天地宽。
  天挺人豪吏部郎,精忠大孝振鸿纲。十年拨尽炉中火,炼得尊亲一寸丹。
  咏赵邦清罢官躬耕荏雅①摆脱尘嚣卧林丘,江湖时有庙廊忧。了心了心真了心,回头回头早回头。降雪玄霜清淡淡,琼楼玉宇岁悠悠。有人问君家何处,笑倚蓬瀛看海筹。
  如贤②义气三秦颂,才名四海生。
  官情薄如纸,斯道直如往。
  滕邑甘棠在,铨曹德望悬。
  何时重应昭,朝野盼目穿。
  李时英③川岳钟秀产异才,芙蓉秋水映灵台。先生眉宇神情在,定把乾坤担荷来。
  陈炫④世道倾颓难以复,奸佞盈朝丈夫无。海内惟有赵仲一,独木难支谁与扶。
  梁隆吉⑤歧路肠应断,百年至此心。美人今日去,若个是知音。
  放逐回来卧草庐,美人怀抱近如何。尤时贾谊空重泪,去国虞卿且著书。鸟雀人情从冷暖,农桑事业有耕锄。青蝇白壁休相讶,诗酒留连金可聚。
  李复初⑥无人不道北地苦,公复与世相睽违。袱被而来袱被去,夫人自是泣寒衣。清白维风臣节扬,处世大洁众所忌。汉臣贤妇数王章,贫时羞向牛衣泣。
  注释:①荏雅:明出家人。
  ②如贤:明朝人,其他情况不祥。
  ③李时英:明浙江杭州钱塘人,辛未进士,时任南礼部郎中。④陈炫:明山东兖州府滕县人,时任闵乡县潼关仓副使。⑤梁隆吉:明陕西长安人,壬辰进士,时任河南怀庆府知府。⑥李复初:明江西南昌府丰城县举人。
  清官吟陈应征美人素已富经纶,一展功名竹帛垂。
  惟愿苍生皆得所,真能痛处以心推。
  鹓鸾养就冲天翻,两翼翩翩迎日红。最美朝家罗网大,真宁焉得有真鸿。云阳邂逅与师逢,桠桠高标傲雪松。徒步女萝依大树,时观剑气斗牛冲。卧龙不日起罗川,大旱云霓望有年。盖世甘霖苏枯稿,而今莫把眼来穿。小道羊肠一径斜,竹篱茅舍景偏佳。隆中华野勤三顾,不比终南处士家。
  注释:陈应征:明陕西西安府泾阳人,有诗集《清官吟》,这是其中五首赞扬赵邦清的诗。
  梦遇赵乾所先生折遇兰迂儒负傲性,眼中曾无物。
  抗志比古人,謦咳通仿佛。
  昨朝读滕风,嗒然如有失。
  哲人嗟已徂,遗编灿石室。
  夜半清风来,有人入吾屋。
  道貌望巍巍,衣冠凛肃肃。
  问公何人斯,云我赵乾所。
  谈笑挟风云,意气失龙虎。
  促席何殷勤,肝胆共倾吐。
  勉余学文翁,治蜀如治鲁。
  梦魂忽已惊,觉来月正午。
  风吹壁上灯,星明窗外树。
  中宵起披衣,拔剑聊独舞。
  淋漓壮志豪,悠然遇太古。
  过赵乾所墓二首折遇兰执法星飞遵义军,空余蔓草拥孤坟。饥乌夜叫滕郊月,石马秋嘶蜀阵云。鹤唳琴冈人永逝,烟销黉柏日微曛。漫嗟傲骨埋沙砾,罗水悠悠尚不君。
  鱼头铁面凛雷霆,孝肃威名震大廷。骨窜夜郎犹恋战,魂归幻梦不曾醒。帕书在昔轻尘土,钱纸于今委鸽。立马秋风正惆怅,冢边斜日倍飘零。
  过赵乾所墓次折佩湘韵二首吴一嵩捐躯赴敌矢监军,故国关河见剩坟。勇奋蛮巢身扫穴,魂归蜀道栈连云。九重凤诏崇明祀,千古猿声泣夕曛。骨委荒丘名不朽,风高孝肃仰包君。
  贯耳威名震若霆,清标凛烈肃枫廷。
  法严选部樱同忌,恨积骚坛怨独醒。千载雄文传唳鹤,一抔荒土付原鸽。经过不信青衫湿,为感精忠泪暗零。
  次折父母过先高祖墓二首赵文重法星夜陨泣全军,梓里荒凉剩故坟。梦绕丹宸悬白日,魂归朱鸟惨黄云。铭功碑下芳苔绿,报德祠前返照曛。苗裔谁堪成继述,褒扬今赖有神君。
  立朝威望震如霆,报国心堪质广廷。气凛秋霜时易忌,言威骨鲠主难醒。天寒古陌藏鼩鼠,日暮荒村响鹡鸰。岁合宗支频展拜,纵横涕泪揾犹零。
  谒先高祖祠赵文重先世祠前白日曛,采苹罗沚荐清芬。至今伏腊走村老,从古褒旌垂大文。豳野光连滕野月,秦山翠接蜀山云。
  忠魂百代依神柏,入梦犹堪动使君。
  赠诸夫人旌节李仲熊圣世励风纪,试看畴得似。西方之美人,令节垂青史。节称未亡时,龆年才廿四。只从地下游,藐诸二孱稚。两翘骨未强,二月呱彷徨。惟知完有终,何心扬幽芳。水果苦自茹,薪藜躬机杼。寝食履凄楚,霜露哀欷嘘。居诸三十七,在甲已零一。两母始解愿,有子看红日。日升花笑撚,兰桂舞蹁跹。高天零露湛,秋月常涓涓。
  前题霍达歌残黄鹄几经秋,泣血和熊敢望酬。孀枕盟心都见零,寒灯回首更无油。膝前彩袖班龙种,天生旌书锡凤箓。莫道松筠容易老,萱花看取傲霜留。
  注释;霍达:明京兆人,御史。
  寿赵太夫人王施泽百二秦关胜,灵钟孟母贤。熊丸慈训在,鸾语主恩偏。玉液探仙箓,瑶池厂寿筵。北堂萱草媚,南极婺星悬。宝树参天色,金闺待漏年。雄名标日月,丽藻弄云烟。启事孤忠凛,题才一镜妍。
  能臣兼令子,祝嘏报三迁。
  注释:王施泽:明岭南人,其他情况不详。
  前题翁宪祥秦关百二夸奇绝,千载元精妙融结。更有东西佳气联,瑶池届谷仙源接。金飚紫色盎盖堂,寿城崚嶒嶒嶒引算长。莲座传经身未老,石桥跨鹤步犹康。绛人甲子新开历,七叶祥萱光晓日。元渚当年玉作花,碧幢此际琼为浆。盘云万兽玳筵开,须女祥烟匝地来。太乙员光主旧相,庄严浩劫朔灵胎。膝前斑彩蹁跹舞,原是熊丸心最苦。汉家主爵重彤庭,领取春风渥三组。帘垂珠翟拥非烟,宝箓新题号大年。许到风光盈入座,起居应识地行仙。
  注释:翁宪祥:明朝人,其他情况不详。
  董节妇巩国家孔明庙前有老柏,中夜虬枝啸冰雪。
  此树千年应槁矣,精光化出董家女。
  悬崖铁立三百尺,飘飘掷碎青鸾羽。
  一片丹心映月寒,半面红妆坠泥底。
  咄咄何物女,女氏具须眉。
  亡之命矣心不毁,我闻收之方外史。
  泪波添作墨池水,危冠紫绶是何人。
  食人之食竟尔尔,呜呼!食人之食竟尔尔。
  注释:巩国家:明真宁人,贡生,字宁宇,幼擅文。诗集在关中甚为流行,曾修县志5卷,现无存。
  挽烈妇王氏王云锦琴山一片石,寒色照灵湫。下有奇烈妇,徽音罕其俦。
  方其来嫁时,环珮声和柔。于归徐孺子,操作何绸缪。双眉秀鸿案,灯光辉夜篝。昧旦只偕老,黾勉不知愁。溘焉失所天,孤鸾叫啁啾。霜冷三更月,啼残五夜秋。不草祭夫篇,无劳咏柏舟。牵裾惟幼女,涕洄交相流。庭前有小叔,菽水幸无忧。默然整衣带,地下从之游。吁嗟夫妇伦,天地长悠悠。夫死同薤露,妇心坚石头。一旦相从逝,重泉还倡酬。原刻为石妇,千载颂道周。
  注释:王云锦:清正宁学政。
  挽烈妇赵氏王谟天上说双星,千古永相望。银银一明河,儿女萦惆怅。
  北地凉早生,风阑雨未长。连朝惨秋容,愁云万山障。烈妇闻罗川,弱质秉奇尚。伉俪俱青春,生死笃随倡。夫亡肉未寒,后死争一晌。肠断辘轳声,身坠魂飞上。银汉彻重泉,净洗悲辛状。黄姑正催妆,相逢笑相向。吁嗟百年中,离别空恨恨。偕老白头人,命与名同葬。勿谓一死轻,大义香闺仗。以励靡靡风,击节增悲壮。
  注释:王谟:清正宁学政。
  好汉歌李世华
  一舍身救众生,牺牲活万民。保全邑父老,身价值千金。名与日月并,义气满乾坤。
  公一匹夫耳,独得天地真。
  二人生于斯世,恐后无所闻。要做非常事,富贵如浮云。一命易千顷,当时尊为神。伟哉公之死,千载尚犹存。
  三民实不聊生,邑宰不上呈。数诉于上宪,淡然若罔闻。官官皆相维,下情蔽其蒙。命殒一砚下,千古吊孤魂。
  四人生都畏死,畏死无清声。死要得其所,死要得其中。死或秦山重,死或鸿毛轻。当死而就死,虽死尚犹生。
  注释;好汉:姓李,名直,字正卿,永和朱村人。生平为人,近于朱家郭解之流,由于为民请命减赋,被总督用砚台打死。后雍正皇帝登基,锐于图治,广开言路,大赦天下,其事迹得到旌表,为乡里所颂。
  三、咏景琴山古洞强晟罗川城子对崔嵬,曾见仙翁石洞开。药灶犹余神物守,岩扉常有白云埋。樵柯炼后人初觉,沧海干时鹤未来。瘦马行行吟眺处,凭栏镇日不能回。
  注释:琴山古洞:即琴峰古洞。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南一里,即抚琴山。府志载:‘山腰有涧,清风徐来,恍奏高山流水之曲。’今按山形剥落,无复古洞之踪,特其状如琴式,故名揖泰山之翠,俯罗水之涛,桃李成荫,烟岚异态,盖县南之屏幛,一境之文峰也,或曰即:唐明皇梦群仙处。”黉宫望琴山作李梦阳泮林深处桂香庭,坐向琴峰望眼扃。
  晓日霞飞红映碧,春天雨过翠还青。
  山花开处屏围设,野鸟飞时图画撑。绝声奇观归泮水,任他沧海几回更。
  琴峰古洞巩尔磐崛峨高峰自古今,洞门长锁白云封。茫茫流水无人问,寂寂仙翁何处寻。不向名山同采药,却来空谷聚知音。即今相对曾无韵,想是明皇梦里琴。
  注释:巩尔磐:清正宁人,字石公,副贡,有文誉,美丰姿,六经子史靡不究览,尤工诗古文,曾修县志,无存。
  琴峰古洞折遇兰青嶂横空未许攀,瑶琴几度落云鬟。
  伯奇调冷愁中月,添室元哀梦里山。
  别有雍门悲宿草,更无姑射降仙关。
  荒凉古洞凭谁守,斜日秋城鹤自还。
  琴峰古洞吴一嵩翠岭岧峣峭莫攀,琴模碧落抚青鬟。泉弹水调声飞座,树拨风弦韵满山。云暗芳尘迷古径,月明清梦绕仙关。群翁散后遗荒洞,石洞芝肥鹿自还。
  琴峰古洞巩帝疆古调由来迥莫攀,瑶池雅韵出烟鬟。岩前风舞雪中曲,指外弦青雨后山。月冷碧岑思大雅,声希玉洞叩禅关。仙人一去无消息,云自悠悠鹤自还。
  泰山拱翠巩尔磐西望层峦岚气横,晴峰蓊翳映孤城。风摇老松苍龙舞,花放疏林织锦明。青帝祠前烟漠漠,危岩桥下水盈盈。
  屏开翡翠堪图画,渺渺晴川两岸平。
  注释:泰山拱翠: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西南一里,一峰秀起,蓊郁青苍,上建有青帝祠,古桧干霄,苍松蔽日,北环罗水,东拱琴峰,扪萝至绝顶,望东西两川,恍如匹练,四顾岗峦,出没螺髻,隐见俨入图画中。
  泰山拱翠折遇兰
  四山回合一峰雄,缥缈晴岚入远空。鹏翅落天当槛出,罗江倒日隔窗通。危岩雨溜三秋碧,野浦桃开十里红。绝顶吟诗频帽侧,不知身在紫云中。
  泰山拱翠吴一嵩秀拔罗川特地雄,孤城摇睇势凌空。坛封古树轻阴合,经贴新苔浅碧通。香室晴园春障绿,禅灯暗度夜窗红。
  泰山拱翠巩帝疆秀拱山城兀露难,晴岚叠翠入遥空。苔封古壁层岩迥,虹断危桥一线通。虬殿影涵秋水碧,残霞光射远天红。清晖处处绕佳境,尽在夕阳落照中。
  龙湫①夜月吴士英②晚霁泓泉浸碧空,嫦娥散彩射龙宫。天香馥郁三秋际,树影婆娑一镜中。赢女吹箫承湛露,鲛人织锦沐清风。滂沱此夜应难毕,却为苍生作岁丰。
  注释:①龙湫:即灵湫乔松,也称圣水泉。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东六十里,即要册湫。众山四合,矗立千寻,一湫凿其中,韬涵太虚,淡滟崖壁,泓然以深邃,然以幽,旁植乔松,亭亭直上,风来松声与水声相间。唐时创建龙祠蛟殿中,蹲绕垣周峙,每席地坐其旁,觉尘襟顿洗,令人作遗世独立之想。”②吴士英:明朝人,其他情况不详。
  灵湫雨意刘芳浓云泼黛树浮光,润济灵湫映土岗。龙蛰浅潭秋水碧,雨楼残栋晚山苍。穹碑断落苔文界,静庑阴沉藓草荒。恭谒我来忻乐岁,峰峦倒映日昏黄。
  注释:刘芳:明朝人,其他情况不详。
  望要册湫折遇兰桥山昨夜多烟雾,谷风飕飕万窍怒。
  晓来俯瞰要册湫,朝景朦胧还似墓。
  高崖崭绝三百丈,一湫天设金汤固。
  湫深不知几千尺,神物郁律资呵护。
  殿宇仿佛天中央,梵宫寂寂风雷藏。
  中有老松一林插霄汉,欲化苍龙卷潇湘。须臾岩壑见螭辔,足乌闪烁龙蛇悸。
  钟声轻逐佛幢翩,禅光暗向菩提坠。
  归来枕上觅元秘,梦入龙潭斩魑魅。
  更欲直入烛龙宫,聊怀河伯海若更相戏。
  注释:要册湫:也即灵湫,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东六十里,为祷雨之所。旁设龙祠,规模壮阔,唐开元中建,僖宗封应圣侯,昭宗封普济王。宋太平兴国二年,封显圣王,详载(显圣)碑记。今每年四月初八日,各州县农民以旗幡鼓乐至湫取水,注净瓶归置大境龙祠,隔三年复持所注水来更易新水,谓之‘大换’,隔一年来谓之‘小换’。”灵湫乔松折遇兰神工斧就几千年,古庙苍松别一天。大壑鱼龙蒸日月,高秋鳞甲动云烟。钟残峣阙风涛入,雪压苔碑尘尾旋。劲节莫怜多偃蹇,会随霖雨作甘泉。
  灵湫乔松吴一嵩圣水虬柯不记年,枝交绿荫翠连天。涛声夜撼龙池月,云气朝含凤岭烟。古干苔腥惊雨过,碧潭影动认蛟旋。风雷欲化为霖去,只借灵根一勺泉。
  灵湫乔松巩尔磐帝遣神工凿碧湫,山深庙古树千秋。参天黛色寒烟罩,入耳涛声夹岸流。云裹时巢双白鹤,池边卧老两青牛。灵龙岁岁为霖雨,自尔祈年尽满篝。
  圣水泉巩我艧幽壑深无际,澄泓得此泉。牧人多往返,游客少留连。龙去云含雨,鸟归树破烟。
  断碑空岁月,沉玉不知年。
  灵湫乔松巩帝疆雪封涧底自年年,为傍灵池老碧天。黛洗寒潭侵夜月,涛飞铁干弄朝烟。尘阴暗共碑阴透,钗影翻随鹤影旋。弹压山河凭劲节,好将风雨护龙泉。
  灵湫祷雨纪应赵文重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夏四月至五月不雨,邑侯(遇兰)步祷灵湫,重时从焉。
  皇帝龙飞廿七春,四海讴歌雨露新。蕞尔一邑偏靳泽,两下不雨愁农人。农人鹄立仰天对,我公目之心惊悸。步祷甘霖要册湫。须臾云雾四山被。归来不及中逾者,霡霂纷纷映空下。公同人士拜舞回,泥泞木肯骑官马。自古至诚足感天,从此农人乐于田。家家贳酒尽日欢,牵牲礼神还酬官。
  重也何力厕其间,作歌记在壬午年。
  祝愿我人父,长为罗川主。
  不则翻身直上青霄里,大与天□作霖雨。
  温泉夜月巩尔磐山头淡淡月初升,影人清溪眼底澄。高岸晴空霜色皎,碧潭潋滟镜光凝。绕泉苍树层层出,过涧寒云漫漫腾。何必登楼庾亮独,泓有兴致也堪乘。
  注释:温泉夜月: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西三里,与黎阳山相对,即今五王庄石泉是也。泉从石罅中出,汇而为池,冬温夏凉,蟾蜍倒泻,上下一碧。”温泉夜月折遇兰
  一泓澄激淡于秋,浴罢嫦娥望转道。窥镜烟鬟频露髻,漾梭鱼队乍惊钩。
  影翻石壁天齐落,浪静星河夜倒浮。独对清辉心似洗,溶溶逸兴绕龙湫。
  温泉夜月吴一嵩碧涧清辉一色秋,波光蟾影喜同道。晶涵浩魄融冰镜,暖泛纤痕漾玉钩。淡定何人窥皎洁,圆灵终夜委沉浮。几回信是珠还洧,叠引蛟龙戏暮湫。
  温泉夜月巩帝疆冰轮淡荡泻春秋,色映澄潭媚更道。洲渚平分函玉镜,蟾蜍倒挂落金钩。半天风晕深更静,一点空明暖气浮。灵液原来即月窟,探幽何事问龙湫。
  罗山兔穴折遇兰星精去后几时还,古穴依稀翠霭间。
  东部惊魂依皎月,管城幽梦绕中山。曾传捣药充天使,不复骑蜍返玉阙。属付白云牢守护,等闲狻犬莫相攀。
  注释:罗川兔穴:也叫罗川兔窟。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东二十里。唐天宝间使者于此见一老人随兔入穴,启之,获正(真)人二十七,遂改罗川县为正(真)宁县。”罗山兔穴吴一嵩久失瑶光望未还,空怜遗穴翠微间。秋风毫颖归元化,夜月精魂绕旧山。石经苔封无犬顾,洞门春寂有云开。烟霞缥缈灵芝老,惆怅荒岩几度攀。
  罗山兔穴巩帝疆可是投庐未肯还,犹留古穴在人间。星残玉界沉秋水,月照寒株动碧山。药草千年留绝塞,风云终古护元关。
  悬知盛世多祥应,赤瑞行将取次攀。
  云寂孤峰仇全烟云寂寂见孤峰,夹岸危岩小径通。晓日升霞环佛座,夕阳返照锁禅宫。残碑有篆龙蛇舞,老树无枝禽鸟空。夜半钟声闻堡巷,诸村处处见安丰。
  注释:云寂孤峰: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东南十五里。四面多平,远山一峰中耸,突兀嶙峋,时有云霞出没。古寺建在绝顶,树木阴翳,幢幡隐见。寺前高阁二重,振衣直上,俯临大野,飞鸟视背,觉天高地迥,宇宙无穷。”云寂孤蜂折遇兰山椒平远入荒村,缥缈峰头露寺门。
  画壁雷风孤电转,洞天日月断云喷。
  滕垂碧嶂通樵径,烟袅青松动佛幡。
  高阁正堪朝北斗,好从清磐悟禅根。
  云寂孤峰吴一嵩世外烟霞别是村,清风明月伴山门。云收翠岭林花暗,瀑沩苍崖障雨喷。望近诸天空色相,听余元偈静香幡。峰头独立消尘劫,万籁无声见性根。
  云寂孤峰巩帝疆
  一峰秀起控山村,岭际危岚锁石门。崖断翻忘飞鸟窟,松高不碍宿云喷。更残午夜空尘界,月涌中天净宝□。信是清凉□境别,几时高卧养灵根。
  云寂孤峰范拜宸危峰壁立控孤村,缥缈烟霞隐梵门。鹤驾欲来纤月冷,钟声未断晓云□。日流松涧清螺黛,风卷藤崖引刹幡。
  四面青山图画里,摩挲绝顶认灵根。
  注释:范拜宸:清正宁人,时为学生。
  题云寂寺佚名古刹凌云山几盘,僧房斜挂壁崖间。顽碑残刻犹存旧,老树栖鸦不计年。曾道泥牛耕月壁,尝闻牧马驾风鞭。西方佛氏流来远,自后无人续正传。
  五掌山形折遇兰
  五峰如削势峥嵘,仙掌平分入太清。天外芙蓉开玉镜,雨余沆瀣湿金茎。摩挲碧落惊秋雁,指点烟霞赴赤城。绝顶归来更回首,画图浓抹紫云横。
  注释:
  五掌山形: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在县(罗川)东二里。五峰削成,状如布指,朝晖夕阳,可以骋怀娱目。”
  五掌山形吴一嵩摩空仙掌望峥嵘,五数同符地脉清。雨散天花拈碧落,露承霄汉挹金茎。撑持日月开边缴,把握关河拱帝城。半壁高擎扶大化,于斯仰止视纵横。
  五掌山形巩帝疆
  五峰排列势峥荣,掌上江山入揽清。一点芙蓉擎碧落,千秋风雨护根茎。脉通吴岳辉秦甸,秀比关门拱帝城。屈指沧桑知几变,烟霞笑抚自纵横。
  支当古渡仇全石砌山开凿得成,清光潋滟映古城。源来子午同星宿,派演东西注水晶。铁底横梁潮有渡,铜旁夹岸涌无惊。任他波浪高干尺,守我桑田不变更。
  注释:支当古渡:据《正宁县志》折遇兰本载:“疑即芝塘河,澄清激滟,水天一色。唐人句云‘野渡花争发,春塘水乱流’,又曰‘流水渡劳渡,夕阳山外山’,余(折遇兰)有诗云‘夕阳鸥鹭参差树,野笛菰蒲长短亭’。合观之,可尽其概。”支当古渡折遇兰
  一脉罗川胜鹤汀,古桥苔影接云屏。
  夕阳鸥鹭参差树,野笛菰浦长短亭。
  隔岸淡烟秋月白,夹堤疏雨暮山青。
  故乡他日扁舟兴,闲指中流一叶萍。
  支当古渡吴一嵩平冈十里渡芳汀,入舫岚光翠作屏。曲岸支流当石涧,断云连树出山亭。波涵夜月侵沙白,江拥晴峰到眼青。极目苍茫烟水阔,乾坤万古任浮萍。
  支当古渡巩帝疆岸花堤柳媚前汀,面面云山霭翠屏。波卧长桥横塞雨,烟沉古渡失荒亭。孤灯渔火依沙白,石经疏林落照青。天际孤舟识何处,心翻寸寸寄飘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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