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戏曲艺术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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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正宁文史资料选辑》 图书
唯一号: 290720020220000828
颗粒名称: 我的戏曲艺术生涯
分类号: I053
页数: 7
页码: 317-323
摘要: 我祖居陕西省长安县黄梁镇,出身于梨园之家,因家贫自小随父母浪迹江湖,跟班学艺,从8岁起登台演出,到现在已有43个春秋了。我终生难忘自己痛苦的童年。解放前夕,兵荒马乱,百货涨价,两位老人又嗜食大烟成瘾,因生活所逼,父亲无力还债,便将我卖到陕西彬县亭口山村一富庶人家当童养媳。当童养媳虽然不到一年时间,却使我饱尝人间之苦。再后就学演《柜中缘》、《杀狗》、《走雪山》等戏。遂在正宁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同这里的群众同呼吸、共命运,从这块土地上吮吸着营养,不断丰富和完善着自己的艺术实践。我用自己的心血为山区人民做了贡献,正宁人民也给了我极大的支持和关怀。记得刚刚到正宁那几年,好多小孩、老婆、老汉
关键词: 戏曲艺术 艺术生涯

内容

(一)我祖居陕西省长安县黄梁镇,出身于梨园之家,因家贫自小随父母浪迹江湖,跟班学艺,从8岁(1947年)起登台演出,到现在已有43个春秋了。
  我终生难忘自己痛苦的童年。那时,每当唱戏季节,就外出搭班唱戏。戏班一散,就象叫化子一样沿门讨饭,住过烂窑破庙,吃过剩茶剩饭。陕西省的永寿、长武,甘肃省的灵台、泾川、镇原一带的贫瘠山区,都曾留下我颠沛流离的足迹。解放前夕,兵荒马乱,百货涨价,两位老人又嗜食大烟成瘾,因生活所逼,父亲无力还债,便将我卖到陕西彬县亭口山村一富庶人家当童养媳。整天推磨、纺线、砍柴、喂猪 ..挨打受气是家常便饭。数九寒天我光着脚,迎着凛冽的北风,站在雪地里,望着白茫茫的山川,盼着母亲快点拿钱来赎我回去。当童养媳虽然不到一年时间,却使我饱尝人间之苦。后来,我虽逃出了火坑,但一个脚趾冻坏,头被剪刀扎伤,落了个终生残疾。
  我的启蒙老师是自己的父亲赵明华,他和雪文华、王超民、吴利民等知名艺人是陕西 “牖民学社 ”的同科师兄弟。我小时就跟随他们走州过县,搭班演戏。这些前辈艺人的言传身教,对我学艺成才影响极大。我的许多折子戏,象《柜中缘》、《小姑贤》、《杨氏碑》、《杀狗》等都是在他们烟足茶饱之后即兴教给我的。我目不识丁,但记忆力尤强,凡剧词只念3遍,便记得滚瓜烂熟,随即上场 “走戏”。陇东有句俗话 “傻子记死曲 ”这话或许是对的。凡小时记下的台词,我永远不忘。难怪,长辈艺人戏谑我,“天生的戏子,命里注定吃这碗张口饭 ”。记得我8岁首次登台,第一出戏是《探窑》,我扮王宝钏,我父陪演老旦。他怕我人小怯场,唱“烂”了戏,可这出 “炮戏 ”却偏偏出了麻达。在对唱中,由“慢板 ”转“二六板 ”,老旦已倒了板,我却再上一次板。戏完后,按照戏班行规,挨了父亲两个板子,这是父亲一生对我的唯一惩罚。我唱 “烂”了戏,师傅王超民也很生气,当着大伙的面说:“师哥,你把女子宠坏了,她要是成了人,我就不唱戏了。”10多年后,1959年10月,平凉专区举办戏剧汇演,我获演员一等奖,并被选拔为参加全省青年演员汇演的优秀青年演员。时任平凉新陇剧团团长的王老(王超民),在我卸装后高兴地走上后台,拍着我的肩膀夸道:“我娃是块好材料,没给咱祖宗丢脸,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我心里悲喜交加,许多话卡在喉咙眼里倒不出来,只说了一句话,“玉不琢不成器么”。再后就学演《柜中缘》、《杀狗》、《走雪山》等戏。因我人小,在表演坐柜盖的动作时,需由管场师傅扶着上去,灵台、泾川一带的许多老观众都知道我的小名 “凤莲 ”,并给我赠送艺名 “八岁红 ”。
  记得刚走上从艺之路,学演的几个折子戏,如《拾玉镯》、《断桥》、《重台》等,尽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师傅们怎么教,我就怎么演,一勺倒一碗,不敢走样子。根本谈不上理解剧情,体验人物性格。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舞台实践的锻炼,才逐步进入了 “角色 ”,懂得了戏剧情节,明白了人物关系。师傅们常说,“拾进篮篮都是菜 ”。我求拜他们,学了一些唱、做并重的正、小旦戏,如《斩秦英》、《打金枝》、《三上轿》、《玉堂春》等。到我十二三岁时,已能演出《蝴蝶杯》(前后本)、《五典坡》(前后本)、《皇庙大审》等旦角行当中的挑梁戏了。那时的戏班里有 “七紧、八慢、九消停 ”之说,一个人当几个人用,“救戏如救火”每天又是 “三开箱(上午、下午、晚上都有戏),几乎没有比较,详细明确的行当和角色分工,环境逼得人不得不多学几手。我演旦演生,有时也扮杂角,《烙碗记》中的定生,《清风亭》中的张纪宝,《状元媒》中的杨六郎,《金沙滩》里的小五郎,我都演过,演好演坏不清楚,总没把戏打住。舞台实践磨练了我,也给我开拓了比较宽的戏路。自己虽没有受过正规和严格的基本功训练,可抖马、拉架子、提把子、甩梢子等表演技巧和程式,都可以做。演戏使我深知 “实践出真知 ”这句话的哲理。
  (二)解放后,我得到了两条生命:一是从旧社会的火坑里跳出来,拣了一条活命;二是真正获得了艺术生命。回忆那解放时的隆隆炮声,解放军威风凛凛的进军场面,至今令人振奋。我和其他穷孩子一起欢庆胜利,扭秧歌,打 “霸王鞭 ,”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俗话说 “不经过严冬,不知道春天的溫暖 ”,我性格倔強,笃信真理,到现在40多年了,忘不了党,忘不了毛主席,这就是我的最高信仰。1950年,我参加镇原县剧团学戏并演出。1951年3月,我到陕西长武县剧团工作,这期间我学演了《夫妻识字》、《兄妹开荒》、《穷人恨》(选场)等现代剧。那时视演现代剧目为光荣,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大约1952年前季,我在长武县城小有名气,拥有不少观众。这年3月 “七龄童 ”(即李连娣)随父母从西峰来长武县搭班。我俩年龄上下不差。她扮相俊俏,嗓音甜润,但所会剧目较少,演戏有个弱点,变不过脸来,造不成气氛。而我呢,扮相较差,嗓音因长期吃重而沙哑苍劲,但我有一长处,演戏认真,感情真挚,用行话来说很有 “激情 ”。常言说 “卖灰的见不得卖面的 ”。她来长武首演剧目也是《断桥》,使我好不服气。团内决定由她扮演白娘子,我配小青儿,我暗下决心,以己之长,补她之短,好给她点颜色瞧瞧。当她唱完一大段乱弹之后,我接一个 “紧拦头 ”,一气呵成,声泪俱下,寥寥几句,便赢得台下阵阵掌声。卸装后,连娣哭得很伤心,死也不到长武剧团来了。此事一时传为佳话,也使我半生感到内疚。此后连娣去了宁夏吴忠一带,30多年不曾见面。1984年,正宁剧团去宁夏演出,有幸见到了李伯母。老人家拉着我的手说:“见到了你就象见到了连娣,‘文革 ’中她受够了苦,最后不得不改行随丈夫回河南老家去了。”1952年5月,正宁县剧团面临危机,老演员所剩无几,新学生羽翼未丰,于是派著名鼓师邓庚申用高价串通我父母,晚戏散场后连夜将我 “偷过 ”甘肃正宁县。当晚夜深人静,我很害怕,父母便哄着我,奔波了一天一夜,便到了正宁县山河镇。
  正宁县是个山区,交通闭塞,文化比较落后。当时,县城人烟稀少,街道萧条,不少单位还住在民房里,比不上长武县那样繁华热闹。飞鸟恋旧林呀,我哭闹着不吃不喝。县上许多领导干部到会馆庙(老戏院子)来看女演员,因我面貌不扬,个子瘦小,使人们大失所望。当时的县长张西珉将邓师父叫到一边低声批评说:“你花钱就弄来这么个女演员吗?不说演戏,大风都能将她吹倒。”邓笑着回答:“请领导台上见。”记得端午节晚,由我主演《白蛇传》(全本),首演成功,一炮打响。第二天我成了街谈巷议的传奇人物,县委、县政府、县三科的领导都买了礼物来看望我,父母也很高兴。我这个出身微贱的穷孩子,第一次享受到了人世间的溫暖,感到无比荣幸。有许多小朋友也给我送来吃物。仅仅几天时间,给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正宁人好,善良、朴实、忠厚,我再也不愿离开这个偏僻的山区,我要在这片沃士上扎根、开花、结果。50多年的人生坎坷之路,我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在“文革 ”逆境中,即使我当了农民,也没离开这里。
  (三)从50年代到80年代,我一直在县剧团当演员。遂在正宁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同这里的群众同呼吸、共命运,从这块土地上吮吸着营养,不断丰富和完善着自己的艺术实践。我用自己的心血为山区人民做了贡献,正宁人民也给了我极大的支持和关怀。他们需要我也欢迎我。记得刚刚到正宁那几年,好多小孩、老婆、老汉跟前跟后,弄得人连吃饭、睡觉、上厕所也觉不便。每台戏都有群众给我披红挂彩,我的名字在正宁、宁县及陕西旬邑一带,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我热爱自己的艺术事业,忠于自己的崇高职守。40年的粉墨生涯中,我扮演过上百个大小不同的人物形象。50年代初期演小旦、花旦,80年代演正旦、老旦。所演剧目有传统历史剧,也有新编现代剧,有连台本戏,也有优秀折子戏,有老艺人口授的,也有改编出版的。先后由我扮主角的戏有《白毛女》、《梁秋燕》、《邵巧云》、《九件衣》、《三世仇》、《游西湖》、《八件衣》、《游龟山》、《白玉楼》、《美人纲》、《法门寺》、《回荊州》、《打金枝》、《皇姑打朝》、《三上轿》、《铡美案》、《貂婵》、《屈原》、《四进士》、《慈母泪》、《双罗衫》、《杨门女将》、《白蛇传》、《火焰驹》、《金碗钗》、《白玉钿》、《斩秦英》、《五典坡》、《忠保国》、《软玉屏》等五六十本。在观众中有一定影响,自己觉得比较满意的舞台艺术形象有:1.《三上轿》(秦腔),1956年10月获平凉专区戏剧汇演演员一等奖;2.《三进士》(弦板腔),1960年5月获甘肃省青年演员汇演优秀表演奖,由省人民政府颁发了奖状、奖章;3.《三世仇》(秦腔现代剧),1964年首演于西峰剧院,连演数10场,场场爆满,曾创下了全区戏曲剧目演出观众和场次的最高记录,1977年由正宁剧团再次上演,获观众好评;4.《斩秦英》(秦腔),1978年获庆阳地区戏剧调演表演一等奖;5.《双罗衫》(秦腔),1982年获庆阳地区戏剧调演表演一等奖;6.《五典坡》(前后本),曾在平凉、庆阳两地区观众中有一定影响。
  我还执导过一些剧目,但由于自己文化素养较差,基本功底子薄,均感不尽满意。50年代至60年代,庆阳地区各县评价正宁剧团是 “一枝旦 ”剧团。70年代到80年代,又有 “正宁剧团是一个半戏子 ”之说。这些舆论不知是褒是贬,或许有偏颇之处,我不敢苟同,但足以代表大部分观众的共同看法。自己在戏曲艺术上取得了点滴成绩,而党和人民给予了我极大的荣誉。我除多次获本团奖励外,1979年被正宁县委、县革委评为先进个人,获一等奖。1983年被省剧协吸收为会员,并任地区戏剧协会会员。1983年起,曾任县政协一、二、三、四届委员。新编《正宁县志》在“文化名人 ”条目里,介绍了我的生平事迹和主要表演特色。1987年11月、12月份,《甘肃农民报》、《陇东报》曾以《梨园沧桑四十载》为题,扼要介绍了我的艺术生涯和表演特色;此后,我曾收到省内10多名戏剧爱好者的来信,他们给予我以慰问、赞扬、鼓励、鞭策。面对诸多荣誉,我深感当之有愧。

知识出处

正宁文史资料选辑

《正宁文史资料选辑》

本书设置文物古迹、峥嵘岁月、人物春秋、经济追踪、梨园掌故、风情民俗、轶闻趣事等栏目,收录“罗川访古”、“辛亥革命在正宁”、“红一军团在正宁”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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