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修陜西通志稿卷二百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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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續修陝西省通志稿》 古籍
唯一号: 280020020230000852
颗粒名称: 續修陜西通志稿卷二百十六
分类号: K294.1
页数: 72
页码: 一-三六
摘要: 《续修陕西省通志稿》卷二百十六主要介绍陕西省各地官员所写著名论著。
关键词: 陕西省 地方史

内容

文徵十六
  論著四
  同治間福建創立船政局考上
  李岳瑞
  惟聖通變惟賢識時火輪汽機創自西夷取彼所長遠人是師海
  天澄鏡載耀旌旗綜貫本末用紀鴻規述福建創立船政局考上
  東南之大利在水而不在陸東南之邊防亦在水而不在陸西起
  廣東迤東北而閩迤北而浙而江南而山東而直隸奉天以訖吉
  林黑龍江瀕海之區至俄羅斯界址而止三面悉大海環之而東
  面爲最要海口形勝稱天險者以十數而津沽爲最要蓋以國家
  建都幽燕左據渤海上自天庾𢈔歲漕之粟下至閭閻懋遷之貨莫
  不往來滄海用達神京明之季年始有歐羅巴人駕海舶至澳門
  賃屋設肆以權子母然未敢稱兵犯順覬覦内地也道光咸豐之
  間夷氛始訌蹂躪我蘇松窺伺我津門繼且登陸犯闕而有淀園
  之變矣於是鐵甲輪舶去來無阻由閩粤以達析津藩籬竟成虛
  設嗚呼伺其所短何如師其所長拙攻其所防何如巧奪其所恃
  仿造輪船烏可已哉船政局之設創其議者前相國湘陰左文襄
  公終其事者前江督侯官沈文肅公也先是洋船準載北貨於各
  口行銷駛行既便貿易日繁北貨寖以騰貴南商業海船者往北
  置貨價旣倍增比及南囘又以運重行遲不能減價出售以致銷
  耗愈甚紛紛歇業税釐旣行減色海船復恐閣朽江浙海運將有
  無船之憂同治六年文襄既定八閩深維至計定國强兵之要無
  有急於創造輪船者乃奏稱欲防海不可不練水師欲練水師不
  可不設局製船設爲七難反復辨駁以爲成一船即練一船之兵
  五年之後可以布滿海口拱衛畿疆而製造藥礮鑄錢疏水之器
  均可次第爲之通計一年之費不過六十餘萬五年之久止費三
  百餘萬而船成可收無窮之利旣蒙報可則與洋稅務司日意格
  洋將德克碑及道員胡光墉擇定馬尾山下地址寬百三十丈長
  百二十丈土實水清堪以設立船槽安置工匠集議甫定文襄移
  督陜甘念船政之舉任大責重必有碩望宏才主持其事庶幾衆
  志定而成功可期研求深而事理愈熟時文肅方以江撫奉諱里
  居則三次造廬商請奏乞特降溫旨命以總理船政旣奉報許可
  乃相與統籌經費酌定規制購馬尾江口民田二百餘畝設船塢
  焉塢內濱江者爲船槽以鐵爲之其後則鐵木輪機諸厰也以日
  意格爲正監督德克碑副之期約以五年臚陳事宜十條其要者
  爲教練生徒以儲水師將材製造小輪船以節糜費講求探鐵以
  省外洋運買之煩於是規模畧具而文襄去閩矣然船政事宜猶
  會銜陳奏新督某公皖人也由漕督遷擢來閩既下車則數言船
  政必不能成成亦何益文肅堅不爲動初文襄以權藩司周開錫
  提調局事至是爲浮言所中總督知其誣不爲理也延平知府李
  慶霖充局員久總督劾其專事趨承奪職囘籍文肅乃抗疏力爭
  畧云船政雖總理王大臣所奏請而自强之道斷自宸衷臣官非
  言責分屬部民惟船政爲臣專責死生以之祈命周開錫始終其
  事而李慶霖仍留局差遣疏入得旨允行朝廷終慮某公之不相
  能移爲川督以避之於是浮議旣息人心益奮先後成輪船二十
  艘分布海口瓶脩拉鐵打鐵輪機水缸諸廠開學堂二所教幼童
  以製造駕駛之法所學皆有成就乃議改船式試令自造不復借
  洋人爲監督矣船政既成文肅亦移督兩江以去後之來者守其
  成法而已夫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非文襄之卓見遠猷則船
  政不能立非文肅之精心果力獨任艱鉅則船政雖立而不能成
  然非聖天子知人善任不惑羣言則雖有立之成之之才而不得
  竟其用嗚呼五年之功萬世之計也豈不偉歟
  同治間福建創立船政局考下
  李岳瑞
  鼓機以水火熾其中輔以雙輪駭波逐風瞬息千里靡遐弗通以
  爲天下雄用備考工考之如何曰審地以立制曰利器以善事曰
  儲材以防匱述福建創立船政考下設局之初先籌地利馬尾天
  險閩江形勢下抵五虎門八十里而遙上達省垣四十里而至其
  地據羅星塔之上游而受三江之交滙數十年來外國兵輪舢板
  之泊皆生窺覬而不能自達於內地故道光時籌辦海防但備其
  上流下游則視同異地迄今閩人論之猶以爲非計也船塢所設
  地曰中岐後倚羣峰前濱江湄購而圈之凡周四百五十丈有奇
  沿隖木椿密釘無遺慮地脈之積弱而難久持也增土五尺益高
  崇庳以備海潮溪漲之不時也隖外三面深溝環之以利輕郍之
  轉運以瀉積潦之外馳也隖外東北建立公署學堂匠房鱗比而
  處煤廠宜宏下近江滸劃江岸爲官街以便民間貿易之伍船厰
  之內有轉鋸廠中安水缸鋸輪是掌水缸之廠儲料山積瓦亭隆
  然即中建立木模鐵模二廠在側鍼測雨風表驗寒暑繭絲牛毛
  游思如縷別搆一區鐘表是署銅廠鐵廠臨時暫設繪事之所各
  精其業儲材廣儲兩廠最要迤北迤南船塢之隩駐兵守之詰奸
  禁盜轉移執事慮無栖息復建兩所百工是宅凡船塢內外厰地
  數十餘所皆有員紳司之而後各精其業乃無失伍何以言乎利
  器也凡將造船先於大屋地取砥平上覆以木精繪船式覼縷相
  屬口講指畫不厭三瀆按圖仿造駕輕就熟此用以鳩工者也塢
  外臨江船臺崢嶸樹椿於水高與地平上壓大木枝格縱橫乃疊
  巨材鈐以長釘一疊之狀首銳趾閎五十有五疊數乃幷由外及
  內以次漸升其巔鋪板船底是成成而入水勢若建領此用以放
  船者也凡用機器購自外夷鉅者水筒廣數十圍修近一尋水缸
  次之鋸廠之內鋸輪者三曰大直鋸曰小直鋸曰圓鋸又有礪輪
  有鑽機有車牀鉗牀實水於釡熾炭於鑪水氣所鼓互動其樞機
  輪齊發霆奔電驅制器之初刳木爲範炭土和沙填空幾徧脫而
  出之鎔鐵以灌鐵模斯成功倍事半扇講之用取之地中甃磚爲
  隧曲竇衺通氣輪一動空穴來風萬鑪并熾其光熊熊西人鎚鐵
  懸機是憑懸機之制垂於中庭重約萬鈞千夫莫勝操縱在我舉
  重以輕船之尾脅封釘孔難剏設木筒湯鑪旁安鐵笠一具固筒
  兩端鑪出銅管與筒通環乃入巨板置於筒間蒸之三時柔韌可
  蟠此用以成器者也新式船機立臥交擅臥以載兵平直水面萬
  礮雷轟無傷一線商船用立機小而整載寳旣繁煤用復省此用
  以變通者也利器善矣試言儲備儲備有二要一庀船材一籌經
  費船材夥矣輪機缸筒需鐵甚豐中國所產與外洋同而開採未
  講求也鎔鍊未畢工也取鐵於中國不如外洋之精運鐵於外洋
  不如中國之充乃遴洋匠擇煤鐵兼產之叢悉心提鍊有瑕必攻
  庶省費而有功矣製船之木採自暹羅曲木方木效用孔多窮海
  轉運帆檣如梭船脅所需彎木天然內地無之採運維艱易以鐵
  脅購自西壖船艙載煤廿萬餘觔深巖幽崖開採甚殷用資洪鑪
  照耀海垠此其需材之大宗也創始之初估價三百萬兩由閩海
  關奏撥四十萬而製造船槽之費尚不敷也則每月續撥五萬成
  船日多資用日絀以同治十二年閩省留駐五船計之每月八千
  餘金而煤炭修理之費不與焉於是再加撥二萬兼免船政物料
  釐税蓋惟聖謨英斷事在必成以故度支之吏令出惟行用濟大
  功而挹注常盈也方今漕運梗矣議者諠然或謂陸運火車甚便
  擬築鐵路由吳達燕蒙則謂創修鐵路不如增造鐵艦之自强也
  議籌陸運不如仍用海船之率舊章也船局之立二十餘年矣而
  鐵甲之舶購於西洋槍礮子藥取之夷商是豈足以厲威稜於海
  外而消窺伺於遠方况滬上設招商之局津門開水師之學堂識
  時務者庶幾裁試漕之費減無用之口糧添造兵輪力求其靈捷
  精鑄火礮務取乎後膛以揚聖清之武烈以紹穆宗之耿光彼天
  山以西北極之南有不來享而來王者哉
  擬練師船前赴歐洲各國保護商民議
  李岳瑞嗚呼中外之變至今極矣古之夷狄犯邊而已未有馳騁
  於内地
  者也互市而已未有借商賈之名以遂其覬覦之實者也自道光
  以來海國通商於今三十餘年彼之商務日有起色數尺之童呼
  咤於都市而莫之敢阻沿海數千里之海口彼得以與我共之者
  何也彼有東來之兵而我無西出之甲也彼之兵輪得以護商爲
  名往來於中國而内地航海之民任其源源西往而莫之或顧也
  故居今日而論自强之道豈有急於練師船以保華商者哉朝廷
  設立招商之局幾十年矣近又開海軍之署更張軍政不過欲奪
  彼之利權奮吾之兵威而已竊以爲不籌保商之計則利權終不
  可收不練護商之船則兵威終不可振是舉也有二不可緩有四
  利有三不必疑請得而卒陳之海外通商之國以數十計華人之
  浮海而西者數十國中靡國蔑有英國之倫敦美國之舊金山其
  最夥也倫敦華商二十餘萬金山亦十數萬其他諸國并南洋羣
  島綜而計之亦不下數十萬夫以百萬之衆散處異域而莫爲之
  主遠涉重洋而莫爲之援其勢不爭利相殺則必爲異類所殘害
  近時美人虐遇華商屢下逐客之令華人之商於美者備見迫辱
  而靡所控訴長崎中日交鬨之案半年未結至今猶嘖有煩言非
  得師艘往來護衛何以聯其聲勢而戢其憑陵此其不可緩者一
  也洋人以奇技淫巧蠱我華人每歲出口之銀何止萬萬所恃以
  調劑者以有出洋之商得以中貨易西銀也顧華人之商於外者
  旣擁厚貲便無歸志或患道途之險或染異地之風是必聯兵商
  爲一體定其章程限以出洋返國之期而不得以有用之銀易無
  用之洋貨商政漏卮庶有彌縫之日此其不可緩者二也國家注
  意邊防鐵甲之船數十餘艘而卒未突過於外洋者風沙之不熟
  管駕之未靈器械之未精測算之未準一者不備不可以師今以
  保商爲名使之遠歷洋面風濤之險以練其膽而外國新式之礮
  械奇祕之營陣兼可廣聞見而啓聰明且得駛入彼地窺其虛實
  使數萬里島夷之地形國勢常在吾耳目中此其利一法逆肆擾
  中國其船不過四五艘耳而中原爲之勞弊蓋我之師船分守各
  口海上別無邀戰之師故彼得虛聲恫愒以逸待勞今借保商爲
  名默宿重兵於海外彼如犯順則駐彼國都者聯絡商民伺隙而
  動以爲牽制而復分一軍爲游兵擾其屬部梗其餉道彼將自顧
  不暇何暇擾我昔年海疆不靖向使巴黎西貢各綴一軍更分勁
  旅一枝與馬江之師犄角夾擊孤拔之軍可覆而有也此其利二
  西人旅寓中國皆習戰陣故有洋塲會操以資訓練彼不過千百
  人耳法夷蠢動時竟恃以無恐今精練保商之兵使舉海外百萬
  之商令其自購槍礮而教以施放之法營伍之制無事以資衛護
  有事足壯聲威是不費一餉而可得數十萬之精兵常處敵人肘
  腋此其利三西艘入我中國去其國數萬里而煤糧不憂缺乏者
  以有南洋羣島爲接濟之區也今小西洋之間亞非利加之腹太
  平洋之東昏蒙未闢島嶼尚多使於商船來往之際擇得一地據
  而有之設立海關以取往來洋舶之税開礦鑿山以資兵輪駐泊
  之用可以雄視海表返客爲主此其利四然而非常之舉眾論所
  驚此議一興必有以經費不足之說阻者矣試思朝廷建立海部
  將以擴船政之規也欲擴船政非百船不可此百船者其必以漸
  而增也分其半以出洋無事別籌矣所籌者增將弁之月餉續斷
  乏之糧煤而已夫海部捐此有限之小費而獲無涯之大利何憚
  而弗爲其不必疑一也或謂諸國幸皆和好無事設議以兵船出
  洋恐啟邊釁不知津門滬上彼可以護商爲名駛行無忌而獨阻
  我兵船律以公法斷無此理不必疑者二也天下自謂守正之人
  率鄙薄洋務爲不足道設此議出必謂河工漕運在在多艱宜節
  無用之財以備當急之務不知今之夷務非昔之夷務也聚數十
  國爭奇鬭勝之人偪處於堂奧而我顧閉門自守以爲不足與較
  有是理也哉不必疑者三也新天子親政遠人觀聽此有爲之時
  也海軍初立自强伊始此可乘之機也當有爲之時以赴可乘之
  機不能無望於聖君賢相矣
  書明史歷志後
  李岳瑞
  明史歷志成於湯文正公而改於黄南雷先生蓋以補元志授時
  之缺畧而不徒載有明一代之憲法也顧郭氏用法之精在於立
  天元一赤水遺珍載其以三椉方取矢之法可見歷經全書之體
  例元史既畧而不載明史志中又徒列實方廉隅之數而不詳其
  取逕所由豈非天元如積之蘊已亡於大統治歷之時修史諸臣
  固無由以元法叙入明志也哉平定立三差極中法至精之詣其
  理詳於四元玉鑑菱草形叚果垜疊藏如像招數三門實爲近時
  割圜連比例所本史志僅載立成與其步算之法而不明其理之
  所在是亦一缺典也有明一代如袁黄陳壞諸人其言歷數俱襲
  郭許之緖餘而無所確見能深言授時大統之異同而立法以通
  其消息卓然表見於時者鄭世子一人而已其學傭於歷學新說
  一書史志所載畧見大意耳昔元統修歷之時雖錄郭氏舊章而
  又別寫土盤經緯粖法分科互測以爲改憲之端崇禎朝西洋新
  法之入中國大抵與土盤同原特書器尤備測候加精耳徐文定
  公以爲欲求超勝必須會通會通之前先須翻譯翻譯旣有端緖
  然後令深明大統法意者參詳考訂於其間其意原欲因西法而
  加精非欲舉成憲而更變也文定旣逝繼其事者僅能翻譯而未
  知會通於是互相齮齕而後人遂集矢於文定矣李申耆先生嘗
  欲合歷代歷志步爲細草而其志未成竊以明史上綜中法之全
  而下啓西儒之緖欲理其條緖而補其缺畧尤非步算草不可世
  有精於推步者滙明志之異同而因以綜歷代明時之全豈非大
  觀也哉
  書魏默深籌河篇後
  李岳瑞
  聚無定之論議無定之河故說愈多而愈棼以瞻顧模稜之見治
  迅駛駭疾之流故法愈籌而愈敝河之南滙於淮由宋金以來六
  百餘年矣天時人事日積日極不可終朝於是天眷下民拯其昏
  墊改河道而北之是數百年英君哲臣蒿憂杞思禱祀以求而不
  可得者一旦獲之何其幸哉議者顧爭爲挽河歸南之說穆宗季
  年某河督嘗持此議矣朝廷命大臣行河奏其不可而止今山東
  連年泛溢論者不咎其隄防之不堅費用之不覈實而又倡改道
  歸南之議創此議者必誤會一復故道即可復河運不知故道即
  復河運仍不可復且故道亦不可復何言其不可復也考今日之
  河勢自曹濮之間至利津海口居然由地中行之水也水漲時即
  有泛濫漫溢之虞亦不過由地上行之水也今淮徐故道則河身
  高於平地二三丈兩隄夾乎其巔合之高四五丈是由城上行之
  水也無端以由地中行之水移而載諸數丈高城之上此果何理
  也哉治河之書無慮數十百家惟宋紹聖及金元諸臣主東流餘
  無不主北流國朝大儒若顧亭林胡朏明錢竹汀孫伯淵諸人皆
  主北流如曰書生之空談也則孫文定裘文達彼皆經濟名臣何
  以亦有復千乘故道之議而近世諸儒與魏氏同時如包慎伯劉
  孟瞻馮景亭諸先生縱言河事僉謂非改使歸北不可且其時河
  固南流尚思挽之使北今以北流順軌之水而轉欲挽使南流其
  亦不思之甚矣大禹至今四千餘年其間南北分流者四五百年
  南流者四五百年餘皆北流此其久暫之不同也乾隆之前無論
  已由嘉慶至咸豐之初六十年間河決不止二十次而高堰清口
  昭關開壩不與焉北流三十餘年不聞多事今青齊之間止泛溢
  爲患而已非有大決口也此其受災輕重之大侔也南河歲修六
  百餘萬險工堵築一次約費七八百萬此六十年中河費已不下
  五萬萬今歸北以來歲修二十餘萬惟侯家林及近日山東之工
  未知工費若干然以較昔日之南河必不敵五分之一矣此其度
  支多寡之不同也一彼一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或取裘文
  達朱止齋所議改海口稍北與淮別行之說以委曲遷就而枝節
  更多工費益鉅上游載諸城上之道縱能修濬而經費所限必不
  甚深日淤日高終必蹈故轍而後已近又有爲三分歸南七分歸
  北之說者不知河無兩行古人明訓禹疏九河而必同爲逆河者
  即此意也且夫河流歧分之處巨浸汪洋不知孰爲調劑之而孰
  爲裒益之況乎水分則勢弱萬一下游偶有淤滯全溜直趨將如
  之何趨北而岸闊足以容猶可言也趨南而岸狹不足以容不可
  言也此二說者不待辨而知其不可矣然此猶籌及改道以後也
  夫以三十餘年棄置之河身其受病之深必有人所不及見者設
  使上游放溜下游隨決捐億萬帑藏於無用而更須別籌堵費又
  何以策之哉自道光以後河務運務交濟其窮河身之高歲增一
  尺自袁浦洩黄以後湖身亦頓增高岌岌不可終日於是始籌改
  海運議者但以海疆多故慮海運之不行遂以復故道爲然不知
  今日運河之底高與大河水面相埒黄流固無從灌入試辦漕運
  之時曾議築壩興挑自口門至張秋九百餘丈深闊各挑三丈雖
  一時暢行而所費不貲矣
  自注此光
  緖二年事
  夫運河之底何以高至若是
  則皆借黃濟運之所淤也借一日之力以濟之捐累月之力以挑
  之乃秋汛一到漕船爭進未及半而運口復窒則所挑者又爲黄
  流所淤矣借黄旣不足濟運徒使山東河道歲歲受淤夫就下者
  水之性也大河挾泥沙而行停則淤淤則決故有逼隄束黃與借
  清刷黃之法不使稍有停留庶不至潰而他出今黄汛方苦微弱
  未能束之刷之以益其湍悍之性轉復導之旁行上游愈高則下
  游愈緩所挾泥沙中道留積數年之後河身高與隄等將復成南
  河之弊皆運河致之也蒙嘗泛覽列朝大勢唐宋皆先用河運後
  以官民交困而後建倉轉餽疏失差少元則專用海運故終元世
  無河患焉有明始專恃河運遂不得不畢力河防無歲無決口以
  釀成今日之河患豈偶然哉竊謂居今而言河防當專籌河不當
  更兼籌運但當籌今日之河不當及已廢之河也昔禹旣疏九河
  北載之高地而復瀹川於其南嘗求其故而不得也魏氏此篇附
  論及之所以窺聖心者似淺矣
  自注古微堂集中刻此
  一段梅氏所刻無之
  然亦安知
  禹非預防後日之決而開此以納之乎故王景得之遂致千年無
  患鲰生足迹未抵滎陽以東不得覽全河形勢講求築修隄掃之
  法然以大局論之今之河猶是神禹之河今之道猶是王景之道
  治之之法則兩岸之遙隄不可窳也近岸之縷隄不可蠧也挖泥
  之機器不可腐也磚工石工之用不可不相輔也國帑詘矣司河
  政者苟能精覈歲修之費實用之河而不沒於蠧吏奸胥之侵蝕
  復能勤其巡歷豐其儲積公明其舉劾博訪乎良策以治天然歸
  海大壑深通之澤較論古昔有不事半而功百者乎河名大清百
  川朝宗大吉也北赴滄溟環拱神京地脉也天意不可捩地靈不
  可失水乃歸其宅嗚呼與人家國而濬治溝洫者其汲汲也哉其
  仡仡也哉
  地爲行星論
  楊蕙涇陽
  語云久視則靜物皆動諦審則熟字不識蓋謂用智太過而轉滋
  惑也地爲靜體自古云然乃西人則謂爲行星繞日行與五星等
  不特一歲一周天並且一日一自轉其說曰一則日周一則年周
  日周者凡十一時七刻十一分四秒方周年周者凡三百六十五
  日二時七刻三分四十五秒方能一周甚矣其惑也夫北極出地
  終古不易南極入地永無見時豈地自轉而南北極亦與之同轉
  乎不然繞日一周不爲不遠何南北極終無東西高下隱見之殊
  則其說之不可信者一也況謂地與五星同行又各有跟星矣五
  星之外又有五星矣是已不下數十星其行之遲速高下又各不
  同矣而自古及今交錯流行於日之外周卒未見有一星偶與地
  相値者何也即使不能相値而遲速之間要必有相近者何亦未
  聞有一星之行偶與地近者則其說之不可信者二也彼固恐人
  不信因借乘舟以譬之然其所譬者風息浪靜之舟耳而七萬餘
  里之地球日轉一周不爲不速若譬之乘舟則必爲風馳浪湧之
  舟矣人在風馳浪湧之舟中未有不覺其動者而在日轉七萬餘
  里之地中天下萬世卒無一人覺其動者又何也則其說之不可
  信者三也從來靜能制動人惟立於至靜之地故能測諸天之動
  而知其高下遠近遲速以定歲序之遷流若自處者亦動而不靜
  則移徙無常又安所據而測遠空之羣動乎大抵西人之弊矜奇
  好異厭故喜新每事必求突過前人故其勢必至舉極不能易者
  亦强求一術以勝之探賾索隱課虛叩寂而不知其用心過而反
  惑也心志既惑靜者亦動反覆徵驗以證其說而其術遂足以欺
  世習其術者膠於見聞先入爲主推求敷衍愈覺可信一如華人
  之惑於地獄輪迴魂夢之間皆見其形是輾轉相尋牢不可破然
  試一思如許大地如許搖動而海嶽人物安能晏然而已乎孟子
  曰所惡於智者爲其鑿也地爲行星之說不亦鑿之甚者哉
  民團利害說
  董濤長安
  民團之說所以保衛鄉里輔兵力之不及是即古者寓兵於農之
  意法甚善也然非官民一氣上下皆得其人則其弊不可勝言而
  勢亦有不行蓋里巷之士多不知兵而公正無私實心任事者亦
  難其選故團長不得其人非惟不知訓練爲何事而假公營私魚
  肉良善甚且挾嫌爭鬭聚衆抗官遂成尾大不掉之勢種種弊端
  何可殫述乃吾觀軍興以來各省莫不辦團矣或固守鄉閭足以
  自保或出境剿賊竟立大勳又或烏合雲集初若銳不可當而一
  遇寇至紛然瓦解者何也此豈各省風氣强弱不同歟抑爲團長
  者有善有不善歟蓋一則二三巨公主持其事故人樂效能一則
  督撫大吏忌嫉其間故動多掣肘也且夫父母桑梓之鄉所與共
  事者皆我等夷耳非有上下之分以臨之也約束嚴則衆怨叢身
  禁令寬則人無固志又况經費無出勢難持久此而欲以空言獎
  諭驅諸鋒鏑之場器械不精操練不熟號令不嚴進退不一强者
  以無繼而亡弱者以先奔而敗亦何異不教而棄之乎而爲大吏
  者始則不擇人而任之繼且不擇人而疑之至州縣之有司亦往
  往承其風旨從而媒孽焉阻格焉雖有賢者無所展其才致使蚩
  蚩之氓恃團而反爲賊所屠則團之爲害大矣安見其法之果善
  哉然則團可不辦乎亦視乎上下之得其人而已夫必督撫大吏
  先有實事求是公忠無我之心其識足以知人其誠足以感人然
  後選廉正精明慷慨有爲之士以爲團長隆以禮貌假以事權旣
  使民知所敬畏矣而又授以訓練之法廣以功名之路則人莫不
  知奮一日有事再以兵力參伍其間吾見耰鋤租稅之蒼生無非
  腹心干城之勁旅矣尚何憂盜賊之竊發也哉如是則官民一氣
  上下各得其人行之旣久其利之溥蓋有難以更僕數者請畧陳
  其概焉百萬之師不煩徵調利一口糧自備可節餉糈利二地勢
  熟悉不勞嚮導利三各衛身家無憂潰變利四且戰且耕不廢農
  業利五保甲旣嚴默消姦宄利六堅壁清野賊至無糧利七事定
  歸農不須遣散利八具此八利而力矯其弊斯誠寓兵於農千古
  不易之良法矣然而實事求是公忠無我之大吏旣不易逢斯廉
  正精明慷慨有爲之士亦不易得無惑乎其弊不可勝言而其勢
  且有所不行也
  擬重刻禮經釋例序
  九拜辨附
  李舒馨
  咸陽
  歙縣凌次仲先生研精三禮實事求是以儀禮經委曲繁重學者
  望而生畏非取其例而會通之蔑由得其經緯塗徑因參稽衆說
  覃精萃思爲禮經釋例十三卷區爲八類曰通例曰飲食之例曰
  賓客之例曰射例曰變例曰祭例曰器服之例曰雜例宮室之制
  已詳於李氏釋宮則不復贅焉儀徵阮氏刻之文選樓叢書又刊
  入學海堂經解今文選樓印本已希是書之傳於世者僅賴學海
  堂一本而已於是薈萃諸本詳爲是正而付之攻木氏梓既成謹
  記其後曰夫禮者履也禮者體也本天命民彝之正以制爲經曲
  隆殺之文使人約其心於登降拜跪揖讓酬酢之間目以處義足
  以步日以是觀其容而知其心即其敬惰以考其吉凶其事至繁
  而其理則簡其節目雖萬殊而其條理則一貫古昔君子所以於
  此盡心而莫或病其煩赜者也顧自嬴秦滅學高堂生傳禮五傳
  而有兩戴慶氏三家之學其時雖并置博士未有顯者賴高密鄭
  君本小戴之學校以古經而是經以明宜其爲百代之師表也然
  自是鄭注孤行爲其學者絕少故賈氏並疏二禮而儀禮不逮周
  禮之該洽況自高堂生推士禮以合之天子後儒雖錯綜全經旁
  推午貫而先王制禮貴多貴少主減進文精意所存有非一端偏
  見所可罄其義蘊者則即鄭注以攷經文亦不免偶有歧合之殊
  疏家例取專門即有違失必爲曲解解經而反違經旨申注而并
  失注義又何暇滙其宏綱細目歸於大通哉先生生平學術一主
  於禮撰復禮論三篇以見宗旨而又通於西人點線面體之學乃
  以數之比例爲禮之比例以事爲經而以其用緯之條分縷析著
  其異同於是禮經一書昔之苦其繁難若陟山徑跋險阻者今則
  移而置之康莊街衢洞達縱橫粲然如履其地而識堂室奧阼之
  殊方也如接其人而進退於南鄉北鄉東面西面之異位也如服
  其服而知帶裳韠舄之異等也如舉其器而攷几席筐篚尊俎觚
  觶之殊制也承學之士熟而習之而持以讀全書貫而通之而已
  嗚呼盛矣抑蒙更有進焉者國朝禮學躒唐軼宋如張皋文先生
  之儀禮圖攷訂精密遠過楊氏原書胡竹村先生之儀禮正義會
  集國朝說禮之書其擇精語詳有迥非賈氏所及者倘得精校而
  重刊之合諸淩先生之書以窺禮經之全其亦不朽之盛業也夫
  蒙讀先生書竊有疑義未伸旣爲此序因并識之周官九拜言
  人人殊先生於第一卷之後附九拜解一篇自謂擇之最精矣
  蒙按大祝言以享佑祭祀則九拜當專以祭祀言之凡說之與
  祭無關者皆非也天子諸侯祭祀之拜不可得而詳今以大夫
  士祭禮攷之少牢饋食禮宿尸主人再拜稽首祝主再拜稽首
  受祝再拜稽首特牲饋食亦如之又嗣舉奠再拜稽首此稽首
  之拜也其餘凡言拜言再拜言三拜皆頓首之拜也頓首之用
  最多故獨得拜名空首之拜拜於席上者也少牢饋食禮主人
  獻祝設席南面祝拜於席上坐受按拜有降席有不降席有司
  徹云尸降筵北面於西楹西坐䘚爵執爵以興坐奠爵拜此降
  筵者也又云主婦獻尸尸拜於筵上受此不降筵者也降筵當
  頓首筵上則空首知筵上之爲空首者筵席之前有內羞有庶
  羞以及豆籩則席上迫狹故其拜但引首至手而不頓首也先
  生謂稽首爲臣於君之拜頓首爲相敵之拜空首爲君答臣之
  拜是由周官引伸於儀禮而非周官之正義矣又主鄭大夫之
  說以奇拜爲一拜褒拜爲再拜今按奇拜爲拜中之異者褒拜
  爲答拜中之異者少牢饋食禮䉵者三人興出上纂止主人受
  上䉵爵酌以醋於戶内西面坐奠爵拜上籑即上佐食也前上
  佐食不成禮於室中今上籑獨止故主人特拜之此奇拜也有
  司徹衆賓長升拜受爵注云言衆賓長拜則其餘不拜亦奇拜
  也尸出侑從主人拜送尸拜侑與長賓亦如之衆賓從注云從
  者不拜送也則此拜亦奇拜矣少牢饋食禮纂者奠爵皆拜主
  人答一拜有司徹主人拜衆賓於門東三拜衆賓門東北面皆
  答一拜有司徹又云主人降洗升獻私人於阼階止拜於下升
  受主人答其長拜若此者或四䉵皆拜而主人答一拜以報或
  主人三拜而衆賓答一拜再拜以報或私人下拜而主答其長
  拜皆與常答拜禮不同故曰褒拜其餘四拜則先生之說得之
  諛聞淺見豈足以補正先儒不朽之業然升降拜跪乃禮制之
  大者謹傅合古義援據禮本區區一得之愚自附於爭臣之列
  知禮君子或有取焉
  詩秦風論
  張元際
  自古國之興衰能自强與不能自强而已嘗讀秦風十篇竊歎秦
  之所以代周非偶然也蓋秦地土厚水深民風剛勁而周自后稷
  受封至文武成康休養生息涵育薰陶於千餘年之久故其敎澤
  入人之深莫不淪肌浹髓有急公好義尊君親上之心焉當犬戎
  之難平王不知臥薪嘗膽以報君父之讎顧乃避狄東遷割其地
  以予秦使秦得因其民而用之其後遂以并周是去一犬戎生一
  犬戎甚矣周之昧於自强而不知避狄之非計也然使秦之君臣
  忘不共戴天之讎苟安旦夕不能發憤有爲以雪國恥則亦與周
  同歸不競而將爲犬戎所吞噬矣尚何能霸西戎而兼幷天下乎
  今讀其詩雖失先王溫厚和平之旨而意態雄傑情辭慷慨朝野
  上下已有勃然崛興之勢至小戎無衣諸篇雖愚夫愚婦亦知勇
  於赴義以雪先世之讎此非其君之雄才大畧力求自强烏能感
  人之深至此乎嗚呼其視鄭衛齊陳諸國之淫靡僭亂殆超然遠
  矣宜邵子以爲書錄秦誓詩列秦風子殆預知秦之將以代周也
  豈非以其尚能自强之故哉然則根本之地雖有强鄰不可棄也
  多難之秋雖有樂土不可遷也何者我能往寇亦能往崎崛播遷
  奚救於亡苟知法秦之自强勵精圖志以固吾圉復國讎則固以
  之招八州而朝同列也不難顧秦二世而亡何也曰此自孝公以
  後以至始皇暴虐好殺之所致而非其先世之所料也必謂秦風
  之强悍好鬬變先王之舊俗而作法於涼然則彼淫靡僭亂之邦
  獨不亡乎亦甚非聖人善善從長錄詩示後之意也
  王猛論
  陳濤
  東海之濱有神龍焉其潛蹤匿跡人不得而知也及大旱已久望
  澤方殷龍乃雲噴霧吐振雷電之威挾風霆之厲不崇朝而雨遍
  天下天下被其澤矣斯時也人之謂斯龍者亦第曰其澤足以及
  人惠足以周物頌其功德之彪炳而已如曰雍豫良民也蠻荊殊
  類也黍稷嘉穀也莠稂異種也何龍之不爲區別而漫施其惠澤
  乎人容有是心哉世容有斯理哉知此可以論王猛猛豪傑士也
  當其伏處華陰則龍之處海也一日符秦來聘隆以厚禮委以誠
  心俾克展其經濟則龍之得風霆雷電也猛之心謂士生亂世既
  不得感深知遇建績王朝而夷狄之君委任方誠亦足以振奮功
  名蘇民疾苦沾沾焉仕晉胡爲乎則龍之惠不必擇人澤不必審
  物也故論王猛者當原其心觀其功而已豈得以仕秦不仕晉少
  哉然則晉不當事乎夫晉正朔所在人心繫焉以猛豪傑豈不知
  尊正統而攘夷狄無如桓溫入關既謂晉無其匹而乃處以下僚
  阻其登進才畧旣不克展徒足委身權貴受制奸雄異日莽大夫
  之名在所不免猛將何以自解乎此猛之心灰於晉而決然事秦
  也後人不察動謂臨沒一言猛之乃心王室嗚呼豈不謬乎夫旣
  爲人服賈矣自視其秦珠荊璞不如照夜連城之可以獲利也乃
  隱隱然舍此而爲彼謀是豈得謂忠於人之賈哉猛既有心於晉
  則不得事秦旣事秦即不得復言晉身乎秦而心乎晉非秦之忠
  臣亦非晉之義士其進退固無據也雖然臨沒一言豈無故哉秦
  自王猛當國奄有諸夏符堅之意氣漸驕垂萇之窺伺已久而江
  左王謝君臣輯睦人心又各向晉猛而在也勝負誠未可知猛而
  死也秦廷無晉臣之比外苟稍蹶内先不靖一敗將不可復振故
  言晉不可伐歛堅之心養秦之銳非爲晉也人何必䀻䀻不察哉
  然而猛不仕晉猛之不幸也使猛生不與桓溫遇而蒙晉君之識
  拔將釋褐晉闕方與王謝諸人戡定諸夏恢復中原以鞭涼擊代
  克秦吞燕其功偉偉非千古之一一人哉惜乎以不世之才而徒
  濟符堅之事舍夏用夷俾後人不原其心而苛議之猛亦不幸也
  哉
  西遷論
  吉同鈞韓城
  開創之初首議建都危急之際必及遷都建都者據全盛之局立
  不拔之基可以惟我所擇遷都者處强鄰之逼爲苟全之計祇求
  去敵稍遠雖其所處之時不同而要皆以形勢利便有險可守爲
  萬全之計昔者周平王避戎而遷洛陽晉元帝避胡而遷江南宋
  高宗避金而遷臨安其後或延數百年而後亡或僅百年而即亡
  者雖曰人事亦其所據之形勢異也平王之東遷也失豐鎬數百
  里之地其罪大也然洛陽居天下之中周公召公之所營北鄰於
  晉東鄰於鄭借二國之威力以號令天下故其子孫雖弱而不至
  驟底於滅亡元帝之時慕容興於遼西劉聰帝於平陽李雄據乎
  成都三面距敵僅留江甯一隅之地其勢不至南奔不止且金陵
  龍蟠虎踞王氣所鍾故終晉之世雖以符堅拓跋珪之强不能越
  淝水一步者江淮天塹形勢足以扼之斯二君者雖遷都而尚未
  大失也所最失策者惟宋之都臨安耳當金人入汴之時洛陽襄
  陽長安猶完土也故李綱曰遷都之策關中爲上襄陽次之建康
  爲下乃不用其言盡棄河洛江淮之險僻處臨安彈丸之地是以
  烏珠乘勝東下直搗杭州高宗倉皇出走航海東奔當是時宋之
  不絕如綫耳幸而韓岳合力夾攻烏珠北遁不然吾恐崖山覆舟
  之慘不在帝昺而在康王矣此遷都之失計而一蹶不振者也今
  之時勢危矣萬一有變而議遷都必將如何而後可將循晉宋故
  轍遷東南乎而長江海口我與敵共輪船頃刻可至矣將念祖宗
  故都遷東北乎而旅順大連灣興安嶺半入於俄火車旦夕可來
  矣昔人有言中興之主起於西北則足據中原而有東南起於東
  南則不能復中原而有西北惟陜西帶河阻山據西北上游之勢
  如人之頭項可以制天下之命雄關百二可資守禦也沃壤千里
  可富積蓄也持戟百萬可廣甲兵也涇渭千渠可興水利也是故
  沛公一入而王漢中收巴蜀矣符秦一入而平燕趙克西涼矣宇
  文一入而滅高齊吞蕭梁矣李唐一入而舉秦涼笞鄭夏矣居今
  日而議遷都舍此將焉往哉然吾猶有慮者固國雖恃山谿之險
  而建邦必以足食爲先漢唐皆都長安漢用趙充國屯田之策塞
  上廣興開墾又用鼂錯之謀使民入粟補官故當時倉廩充盈京
  師無乏食之慮唐則京師天庾𢈔仰給東南江淮之粟由汴入河由
  河溯渭入京故當肅代播遷卒能光復舊都者東南財賦足以供
  給軍餉也今則屯田制廢西方宜黍宜麥之地盡變而種罌粟衣
  食之源已塞而黄流北徙汴河久湮江淮之舟不通於河若由陸
  飛輓則自清江至汴入河相距千里所費不貲漕運又復不便縱
  使遷都於彼而一旦有事倉儲空虛必致内潰之變然則墾荒勸
  農修河積粟諸政誠今日陜甘之急務矣此又謀國者所當加意
  預籌者也
  大清律講義序
  吉同鈞
  上古律無專書風俗通云皋陶謨虞造律易云師出以律左傳云
  百官戒懼不敢易紀律觀於兵有律官有律可知刑亦有律也特
  是三代以前刑律與道德合爲一體試觀六經爲載道之書而刑
  律即寓其中如易之訟與噬嗑書之皋陶呂刑詩之鼠牙雀角周
  禮之秋官司寇春秋之晉鼎鄭書皆後世言法律者之鼻祖也迨
  及戰國道德衰微而法律乃爲專門之學當時法家之書李悝三
  十二篇商君二十九篇申不害六篇處子九篇慎到四十二篇韓
  非五十五篇游棣子一篇各立門户專務深文從此刑名與道德
  始分兩途言道德者以刑名爲苛刻言刑名者亦以道德爲迂闊
  後世儒者薄刑名而不爲皆自戰國諸子始漢興除秦苛政約法
  三章酇侯取李悝法經六篇增益三篇名曰九章律叔孫通益旁
  律十八篇文帝除收孥誹謗律及肉刑故史遷有斵雕爲樸網漏
  吞舟之喻武帝詔定律令張湯益越宮律二十七篇趙禹益朝律
  六篇合舊律爲六十篇三百五十九章漸涉繁密宣帝時路溫舒
  請删除不果成帝詔删律爲二百章和帝命陳寵鈎校律令溢於
  甫刑者除之餘悉改爲故事寵子忠又奏除蠶室之刑而馬融鄭
  玄諸儒爲之章句從此律學昌明士遂不敢鄙刑名爲小道矣魏
  太和時命陳羣劉郃等修新律十八篇晉武帝復命賈充羊祜杜
  預等十四人定新律二十篇齊高帝命竟陵王子良宗躬孔稚圭
  等定律爲二十卷梁武帝命蔡法度沈約范雲等損益舊律爲三
  十卷又修令三十卷科三十卷陳復命范泉徐陵等定律爲二十
  卷令三十卷科三十卷法網復繁密矣北齊文宣帝命趙郡王叡
  删除重刑造齊律十二卷新令四十卷周命趙肅等定律二十五
  卷隋文帝命高熲楊素定律十二卷後復命蘇威牛宏等除死罪
  八十一條約爲十二篇煬帝又更爲十八篇故律書至隋已可謂
  簡要得中矣唐高祖命裴寂等定律五十七卷太宗命房元齡等
  益爲九十一卷大致一依隋律而改絞罪之半爲斷右趾後除斷
  趾改爲加役流又降大辟爲流者九十餘條高宗又命長孫無忌
  等十九人定爲三十卷共五百條撰製爲疏即今所傳之唐律疏
  議是也其後劉仁軌韋安石姚崇宋璟裴光庭迭有增删要以永
  徽之疏議三十卷爲最善論者謂唐律疏議集漢魏六朝之大成
  而爲宋金元明之矩矱誠確論也五代承用唐律周世宗改名刑
  統宋建隆時定刑統二十卷開寳時益爲三十卷此外又有編敕
  十五卷天聖四年命夏竦重刪編敕咸平時李範等又加删修與
  宋對峙者爲遼金遼始制凌遲重刑而金因之元初循用金律世
  祖簡除煩苛始定新律名曰至元新格仁宗又集格例成書名曰
  風憲宏綱英宗復命儒臣大加損益名曰大元通制其刑較唐宋
  尤爲輕恕然其失在於緩弛而不知檢明太祖矯元之弊初作大
  誥頗流嚴刻後命丞相李善長等總修律令爲律二百八十五條
  令一百四十五條洪武六年又詔刑部尚書劉惟謙審定明律續
  律一百二十八條舊令改律三十六條因事制律三十一條掇唐
  律以補遺一百二十三條合舊律共爲六百六條分三十卷九年
  又釐正十三條然當時止有律令尚無條例十六年命翰林官同
  刑部官取歷年所增條例以類附入三十年又命刑官取大誥條
  目撮要附於律後從此律令以外又有條例之名宏治十年命尚
  書白昂等增歷年條例經久可行者二百九十七條嘉靖三十年
  復加修續萬歷十三年刑部尚書舒化等重定爲二百八十二條
  此有明一代律例之大凡也我朝定鼎之初即命刑部尚書吳達
  海侍郞黨崇雅等詳譯明律參以國制書成命大學士范文程洪
  承疇等審定名曰大清律集解附例十卷康熙六年命對喀納等
  復行校正十八年又命刑部將定律之外所有條例應去應存詳
  加酌定二十八年又命尚書圖納張玉書等爲修律總裁書成進
  呈留覽未發雍正元年復命大學士朱軾等詳加分晰至五年頒
  行乾隆元年又命尚書三泰等總修律例逐條考正分律爲四百
  三十六門四十七卷定例一千四百九條此後定爲十年大修五
  年小修嘉慶道光咸豐年間迭次增修至同治九年篡修以後例
  文增至一千九百九十二條迄今近四十年未加修訂故例外又
  增章程百有餘條此歷代法律之沿革也總之法律與時爲變通
  開創之初法網疏闊叔季之朝科條繁重其大較也統觀上下四
  千年來唐虞三代刑法簡矣降及春秋漸失煩密至秦而刻酷極
  矣由秦至漢初爲刑律由重變輕之世由漢至六朝爲刑律由輕
  變重之世周隋以迄唐宋復由重而變爲輕南宋遼金復由輕而
  輕而變爲重元代金而復尚寬大明代元而矯用嚴威若專論一
  代之法漢律始寬終嚴明律始嚴終寬秦法始終嚴酷元法始終
  寬縱得寬嚴之中者其惟唐宋二代乎國朝雖沿用明律而修訂
  之本仍根源於唐律疏議此大清律所以斟酌百王爲損益盡善
  之書也近來條例雖涉紛繁惟光緖三十一年已經刑部奏請删
  除三百四十四條上年又經修律大臣奏准删除數十條現又奉
  旨大加修訂將來書成更當删繁就簡矣又嘗綜觀外國法典英
  律有成文法不成文法共一百二十餘篇其法死刑用絞不斬生
  刑分徒刑四獄苦役隘牢笞刑罸金數種美律五千五百餘條死
  刑亦用絞不斬生刑分四獄苦役罸金數種俄律十二卷共一千
  七百十一條死刑用斬處决生刑分作苦工發極邊邊遠看押監
  禁身刑的决申飭罸锾數種死刑間有用鎗斃者則爲特別之法
  德律二十九章共三百七十條死刑亦用斬不絞生刑分懲役禁
  錮拘留罸金數種法律四編共四百八十四條死刑亦斬不絞其
  弑親應死者於刑場使跣足首蒙黑絹以示特別之制生刑分徒
  流囚禁徒役追放禁錮罸金數種日本刑法初亦用中國唐律後
  倣法國變爲四百三十條死刑則用絞不斬生刑分無期流有期
  流無期徒有期徒輕重懲役輕重禁獄拘留罸金科料十餘種近
  又改照德律縮減爲二百九十八條廢除流徒禁獄止死刑懲役
  禁錮罸金拘留科料至於瑞士刑法二編共二百五十六條其刑
  止懲役禁錮罸金三項和蘭刑法三編共四百七十五條主刑爲
  禁錮拘留罸金三項而均無死刑意比西葡諸國大畧同於和瑞
  亦無死刑此外洋各國刑法之大畧也而論者謂現在變法自强
  當改用東西各國法律反鄙薄大清律例不適於用不知外國法
  律行之外國則盡善行之中國難盡通夫以中國政教統一之邦
  而直奉川陜各省猶有專條蒙古有蒙古之例囘民有囘民之例
  苗蠻有苗蠻之例彼此猶難强同况中外風俗不同宗教各異而
  欲屈我之法就彼之範豈非削足適屨乎且外國刑法亦各不同
  矣無論流徒禁役各因所宜即死罪一項現在法學家均主張廢
  除不用然如瑞士和蘭地狹人少教育普及故可不用死刑德法
  則幅員較廣雖欲驟廢死刑而勢有所不能若英俄則更地大物
  博不但死刑難廢即身體之刑亦不能遽除觀於英有笞刑俄有
  身體的決之刑其明徵也夫笞杖爲五刑之至輕英俄尚不能全
  去中國廢之近來已有窒礙况其他重於此者乎再外國均有習
  慣之法雖政教日趨新異而本國習慣之法終不能廢西儒斯賓
  塞爾有言一國之法律必須與本國之歷史及國體有同一之性
  質否則實行之際流弊不可勝防云云此即我國變法之藥石當
  道大吏有鑒於此懼新學之心醉歐風數典而忘其祖也故法政
  法律學堂並法部律學舘均設大淸律一科以示保全國粹之意
  延鈞分膺講席竊以律義精深非口說能盡更作講義以筆代舌
  一篇之中先溯根源繼揭宗旨如篇幅過長更爲字梳句櫛俾令
  脈絡明晰遇有深奧之處或援經史以闡其理或引刑案以實其
  事此外如王氏之箋釋洪氏之輯註吳中丞之律例通考薛尚書
  之讀例存疑苟有發明均爲採入蓋理惟求其顯露故詞無取乎
  文深篇末又雜引外國之律與中律比較彼法所長者必加以褒
  美彼法所短者不曲爲附和或彼此宗旨符合不過名詞文法之
  歧異亦必剖晰明白俾閱者不至迷誤雖採輯外國之新法仍恪
  守中國之舊典起自丙午秋日閱兩寒暑粗成二十四卷幸不爲
  當世所棄而外省各學堂羣相購取以爲範模今秋法政法律學
  堂並律學館各付鉛印頒行外省以廣流傳余深慚淺俚無文貽
  笑大雅而又未便拂其美意故詳考律書之源流並誌其事之顛
  末列諸簡端以質諸海內之深於法學者
  重修西河書院碑記
  馬思遠朝邑
  西河書院韓五泉邑志所謂城內初學之一厥後楊侯祠卜子立
  今名浸置學田或又增祀雙忠曁劉孝廉捐設膏火皆有碑具存
  弗殫述嚮之主管者附郭薦紳士夫也歷亂及荒存欵耗土地蕪
  束禮不全給六七年間肄業闃無一人牆木傾破茂草庭鞠光緖
  八載諸紳議定以其地畝册籍併西南城隅道光初捐設義學一
  區見僑寓華原書院於中均歸入同義文會經紀而余等適值會
  事有其舉之莫敢廢也葺理胡容緩哉書院之興昉於唐盛於晚
  宋以來世敎衰林栖道義之士私相講授故推其掌教曰山長有
  明遂因郡縣學校外制各立官書院相沿及茲益廣抑亦無甚裨
  風俗人心而同歸墮弛者豈不以所以爲敎者名存而實失乎石
  室退老當茲世猶兩河爭之疑姑母質魯論子謂子夏女爲君子
  儒伊川以爲君子儒爲己張南軒以爲爲已者無所爲而爲而朱
  晦菴先生以爲所當用是日自省者也子夏居聖門文學之科豈
  嘗秉筆爲詞章哉釋所謂賢賢致身明於倫而敦於本必謂之學
  與第十九篇所記其言爲多小道不爲祈嚮之必正也日知月無
  忘以博篤切近而存仁致知涵養合內外之方也而其爲教又本
  末區別不誣是故信守規矩下學上達能獨得誠身傳習之要昔
  之顧名崇祠逮今之重修皆不能無望於講肄於斯好學深思心
  知其意豈師友祿利云乎哉卜子祠前有堂已壞爰改列廈房六
  間餘門房號舍悉仍貫而加飭旣延明經張君主講席生徒方至
  矣彌兩月工訖凡費金十餘觔學田差減於舊在北鄉壺盧莊東
  中高明三村計共二百四十八畝四分九釐七毫每年折納正銀
  十三兩三錢四分四釐三毫八絲八忽九稍伏波村灘地二十畝
  無糧賦其西門外市廛舊址仍屬渠等爲他日別營義學之資夫
  修葺事微而義殊深而院基畝租既收自今一邑兩書院修金膏
  火諸務始盡由文會出不可俾其後無稽也同事者屬之記曷以
  辭三合集豁免斗行濫供碑記
  馬思遠
  光緒三年大饑余照督北鄉四局賑務雷村集鄉約私糶烏牛鎭
  所散本村極次貧户糧二次十餘石赔支斗行供應尋旣廉知石
  臣黄公軒巡兩女局遂仰余爲淸算函商免本年應支下欠銀二
  百餘兩捐廉如數補給所糶賑糧始出示永除十月濫供十六日
  既弗追雷村從前積欠應支號料而累年減每月豌豆一石定取
  十二石其臘月正供二十日改令南北廷壽二村同支以均苦樂
  復爲籌渡口每裝抽用錢五文之欵均經出示曉諭通行今三合
  集之名由此也繼任陳公一切仍之七年辛巳桐叔公祖榮蒞吾
  邑之初曾傳訉該約保旋據稟批示存案無復更張且使勒石本
  集以垂諸久三村之民歡戴如新受賜來倩余爲書榜曰惠鮮鰥
  寡惟正之供羣已拜叩公堂而復爲次第各文并記其巔末於碑
  蓋嘗曆覽載籍矣名吏從無支行之說當由胡羯造亂官無祿俸
  以來唐書所謂稅外橫取謂之白著乎及宋有收免行錢吾邑行
  重價微甚於鄰境乃或逼領空帖尚浮需索包戶衙蠧之侵刻無
  論已然他鎭征商惟雷村斗行歛民平時固爲累况値凶歲未免
  之前屆期則約保逃亡貧家頭會差役追呼竟至踰垣脫婦女簪
  珥余之終始於是請也豈好事哉孟子論行不忍人之政曰惻隱
  之心人皆有之傳云人之欲善誰不如我後之覽者其能無感於
  斯言
  甘肅囘匪肅清善後議
  樊清心富平
  囘族自白彥虎等叛亂流毒徧於陜甘經左文襄公統率湘軍草
  薙而禽獼之痛加剿洗驍桀畧盡乃安插其良善者於隴東各處
  地方如平涼城外之南北原大岔河固原之海子溝單家集華亭
  之十二堡清水之張家川以及化平隆德靜甯涇州等處河湟一
  帶悍類尤多聲應氣求互相勾結邇者承平時久生齒漸繁往往
  與漢民積不相能猜疑旣深遂成仇怨伏莽已非旦夕故一夫倡
  亂萬衆響應養癰遺患未始非當日主持大局者之一失也光緖
  二十年甲午冬十一月循化内八工撒拉囘衆因爭教械鬭地方
  官辦理不善激成事端次年乙未五月海城逆囘遂有戕官劫獄
  之事花門種族彼此煽惑全省幾至糜爛仰賴廟謨宏遠立派魏
  師董帥率師而西神武震讋逆渠授首不期年而干戈載戢隴坻
  肅清實西陲之大幸也顧善後一切立待施行布置稍疏禍機遂
  伏鲰生識懵學淺管窺所及竊以爲有宜急行者五事有不可緩
  行者四事有不易行而不得不行且非行不可者一事謹敷陳其
  說以冀採擇焉曷爲乎宜急行者五事也一曰簡牧令州縣爲親
  民之官得人則治失人則亂故州縣者天下治亂之權輿也循海
  往事已有明徵當此瘡痍未起之時謂宜亟擇仁慈耐勞之員以
  輔翼而生植之學校農桑因勢利導事無難易得人則理一曰招
  流亡兵燹之餘遺黎轉徙於四方撫事旣定廬舍蕩然欲歸不能
  不歸不可西北已患土滿可再任其仳離失所耶謂宜設法招徠
  沿途酌給貲糧到籍後予以版築牛種之費俾復我邦族者相率
  至止然後務材訓農通商惠工諸要政可次第而理也三曰化畛
  域甘肅大禍囘亂爲劇變故之生每因小隙微嫌持之不得其平
  斯星火致燎原矣謂宜飭地方官平情處事凡遇交涉之件不問
  囘漢但論是非則爭端自默化於無形也四曰興屯墾大亂初定
  漢囘各懷狐疑撤兵則難資控制不撤又坐耗饟需兼善之策莫
  屯田若矣謂宜清釐叛產俾駐防勇丁自食其力妥議章程用資
  經久近人如張勤果之屯田玉門周軍門盛波之屯田小站具有
  明效非盡空談也五曰廣學校囘民獷悍由於尚勇而不知書以
  越貨殺人械鬭尋仇爲能事謂宜多設書院學塾推廣教化俾之
  向學其知讀書應考者地方官格外優禮使資感發朔望則宣講
  聖諭廣訓以開道之庶幾默化潛移隱戢其桀驚不馴之氣事有
  似緩而實急似迂遠而實切於事情者此類是矣曷爲乎不可緩
  行者四事也大兵之後十室九空甘肅素稱荒蕪天時早寒農桑
  難獲大利惟土廣人稀泉甘草肥最宜牧畜其肉與乳可食皮可
  衣毛可織骨角可製器謂宜講求牧政以爲地方官之考成將來
  日益蕃滋不惟足供本地取求兼能借收外洋溢利閭閻富而反
  側自安矣則牧畜之政宜舉者其一男耕女織生人之常惟陜甘
  婦女終日閒坐不知紡織爲何事故逸則惡心易生且以日貧謂
  宜自上設法教導俾興杼軸之利而布而褐而絨推而至於大呢
  羽毛皆可一一舉辦人力不足以機器濟之是可以養游民且可
  以挽澆俗則紡織之政宜舉者又其一阿爾泰山據科布多之境
  綿亘數千里爲西北羣山大幹產金甚旺尤以白金爲最西人謂
  之西山白金者色白而重與黃金等乃金礦内結成之純質極
  耐煎煉化學家用以爲釜價視黄金五倍即所謂镠也
  按禹貢
  梁州之
  境有今甘肅地厥貢镠
  鐵郭璞云鏐紫磨金也
  此山支絡分布於關内外故甘肅金礦處
  處有之謂宜招商承辦官爲督理凡以前封禁各礦一律開采地
  方自見饒裕而游手之輩亦得所資則礦務之政宜舉者又其一
  甘新兩省土脈沃衍而物殖未蕃河流交通而水利未開礦產豐
  盈而地寳未出者厥故何哉曰人稀則經始難然則獨不可遷民
  以實其地乎曰道遠則轉運難嗚呼國家開疆拓土乃竭各省之
  脂膏以供億之是有不若無矣謂宜於蘆漢鐵路開工時上請國
  帑輔以商股急由河南接修支路入潼關過西安蘭州出玉門以
  直達於伊犁工成之後則移南省貧民以實之土宜所出自足相
  給無庸仰給鄰封而自成西北屹然重鎭不惟可懾頑囘心志并
  可絕强鄰覬覦然茲事所關綦重所費亦綦多非若以上各事之
  易於措手惟時勢所迫必出於此而後可正不得作畏難苟安計
  也則鐵路之政宜舉者又其一曷爲乎非行不可者一事也一王
  之制同軌同文囘族自有唐以來寄中國者千餘年乃各教其教
  自甘居於異類動與漢人齟齬彼教中又各爲其教時復互相殘
  殺無他界限爲之也五胡之後若慕容若拓拔若秃髮若赫連若
  哥舒若宇文諸姓陜甘各處多有之從未聞有釀亂者則以其居
  於漢土習於漢人飲食婚嫁毫不分別無所謂其敎無所謂其俗
  故相處而相忘囘人則自外帡幪禮俗互異故相誚而相猜萌蘖
  漸生匪伊朝夕矣謂宜乘屢勝之威厚集兵力迫其改從大教如
  韓昌黎所謂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者不從則驅之西歸囘部各
  國毋使我中原清淨土重罹腥羶之毒斯一勞而永逸矣明知此
  事不易辦到然欲靖囘亂之根源則計莫過於此否則面革心違
  乘間竊發將來之大患尚有不勝言者書曰若藥弗瞑眩厥疾弗
  瘳正此謂也以上十條事分難易序有後先是在當軸者之運籌
  不敢謂芻蕘之言有關至計謹陳其愚殆與古人心所謂危之意
  或庶幾焉爾
  中外互市得失論
  吳建常涇陽
  有管窺子問於識時先生曰中國自與泰西互市數十年來製造
  日新見聞曰異設船政之署拓招商之局榷税以濟軍國之需製
  器以利生人之用以之經武則鎗礮惟精以之輸粟則輪舶絕駛
  論者謂有得無失貽中國萬年之利矣然獨未知楚人之已事也
  楚人有產玉田歲得良玉無算其始富甚吳人豔之乃飾其碔砆
  雕琢爲雲霞花木之狀與之市易於是秦越亦效吳所爲奇奇怪
  怪駢附而至楚楚之良玉不數年幾盡後又窘甚而從而伺其田
  者方無饜也不亦深可惜乎互市之失何以異是其初假以爲名
  者其後乃緣以爲奸今夫邦交也軍政也防務也教士也果何爲
  而然也使其初閉關絕約嚴封艙之禁不以尺土相假又何至他
  族逼處滋蔓難圖而爲是勞勞耶故僅就互市而言其失已多况
  更有出乎其外者請爲主人撮要言之溯中西互市荷蘭最先明
  嘉靖中蒲萄牙佔居澳門故濠鏡首爲番舶逆旅康熙二十二年
  臺灣平疆臣請開海禁於是設榷關四於澳門於福之漳州於浙
  之甯波於蘇之雲臺山後仍專歸廣州設十三洋行以大班領之
  每年夏秋之交由虎門入口所以防制者嚴矣乃五口定約已駸
  駸乎有引盜入室之懼天津新約又及牛莊登州旋增天津淡水
  等處則臥榻之旁竟容他人鼾睡又不徒沿海要害之區爲所據
  矣此其失一也天生重洋以限中外道光以前中國之富庶何如
  也其後入口之關税日增而帑藏不見充盈民間浸至剝削其故
  何哉外洋貨物入口初以鴉片煙爲大宗後則布疋火油及奇技
  淫巧之類無不飽運而暢銷於是以有用之財易益少損多之貨
  而元氣日耗出口向以茶絲爲大宗自頃英人刻意講求種茶而
  印度錫蘭其所出與中土埒日本亦擅青茶之利意日兩國出絲
  益多而中國之商業疲矣出口者貨減而稅少入口者貨增而稅
  多而民間實陰受其害以此較彼優絀判然上下所由交困此其
  失又一也外夷之商其本半出於國帑歲亦分利於公家故兵船
  之保護領事之分設以及駐京之使傳教之堂養疾之院其經費
  仍取於商利之中中國則不然國自國而商自商關稅之外一無
  所取於民而往來交通之事經營保護之謀巨欵細目無不資於
  內帑者是無所利於商而轉爲商累此其失又一也中國律令殺
  人者死而西人無死刑苟非大逆禁錮之而已薄罸之而已而通
  商條約中載有犯法各治一條不惟自失治内大權而同犯一罪
  西人逍遙法外華民則駢首就戮共是造物所生何我民命之無
  足惜耶此其失又一也外國兵民多合一故商即兵操舟掌舵其
  所素習鎗礮技擊亦所諳練到處足以自相保護中國之商僅業
  販運而已武備非所知風濤非所狎荏弱不能自保外人又從而
  蹙之美國金山一事虐待華人慘酷之狀言之痛心此其失又一
  也以上皆失在互市中者也若夫在此外者當西人之初來也其
  時中西聲教尚阻不盡知我利害及財用虛實地方肥瘠形勢險
  易與夫道路之程武備之畧也而伺之已久遂藉互市爲因緣其
  初通之以使後遂脅之以兵義律來而白門之約定合縱成而津
  沽之議興沿海通衢彼實據之遊歷之使往來於途偵探之徒巧
  爲傳教師船環海上使館列大都於是中國之政教無不在其心
  目中矣此亦一失中國之奏報有郵騎也武備有弓矢亦有鎗礮
  也販運水有舟陸有車也何所資於外洋自互市以來遂不能不
  設電綫千里消息通於俄頃市價之漲落彼此易知商亦坐此而
  困火器又不如外夷之精勢不得不購之於人一有變故無所取
  給則又束手矣鐵艦輪車亦嘗開厰造作雖聘請洋人爲之教導
  卒亦未收其利是數端者歲費已耗用無窮此又一失互市興而
  中國之政體一變上之人以洋務爲棘手而求材孔急下之人視
  洋務爲捷徑而藉便自營近日海關交涉各事辦理者豈有眞材
  而稍通方言知文字鄙陋無品學者往往厠乎其閒平日優游豢
  養臨事則莫展一籌遂使朝廷宵旰憂勤求之數十年者未能收
  功於一旦疆臣無識且從而保薦之榮寵之而官場之風氣一變
  不可謂非害政矣此又一失商埠所在習爲奢侈轉相效尤其流
  毒遂遍於天下中國之器用服御宮室率不如西人之侈製作之
  精巧亦絕不如西人然而飲食日用無窘也互市以來無物不取
  資外洋甚至一鍼一線惟彼是求上者開其端下者承其流富民
  倡於前貧民蹈於後卒使貧富俱窮官民交敝而貪酷竊奪之事
  起矣此又一失由前之失則如彼由後之失復如此而先生方欣
  欣然幸其爲得也抑又何哉主人曰唯唯否否不然如子之言所
  謂知其偏而不識其全泥古而未審今者也今之時勢萬國互通
  市易瀛海天險視若戶闥地球之中無一能閉關謝客者孰爲之
  天爲之也天將闢我大一統之局而借彼之鐵路輪船以通往返
  電綫郵局以達消息而又財貨以歆之轉運以利之使之如蟻附
  羶喁喁内嚮而而吾之聖道以歸蓋聲教西訖之竊矢也海禁之
  開論者每歸咎於粵東一役拘墟之見不値一晒遠者無論試以
  近事證之日本同洲之國也始亦深閉固拒至德川末造英俄美
  三國以兵船挾之美入浦賀下田俄入大坂唐太英入函館長崎
  而商約成矣試以本國證之道咸時英兵船曾驀入長江矣入鎭
  海矣入厦門矣英法俄美四國且合而越大沽至天津矣彼時輪
  舶猶未甚行尚且無從禁制今則風輪火琯視四海猶家庭我獨
  能於無事時嚴兵守口如臨大敵乎無論沿海萬餘里要口數十
  處之防不勝防也然則如之何而可也曰惟有整飭我之商務以
  與彼頡頏而已矣天地之道有歛必有舒非可以人力爭者太古
  之民或老死不相往來至神農爲交易大禹述貿遷此祕遂啓降
  及列國商務尤重齊以府海官山霸衛以通商惠工興至唐開茶
  馬之市而互市之局遂一成而不可復變請約舉其所得之數以
  解子之惑志焉國家歲入有常水旱盜賊偏災不免互市開而歲
  溢三千萬金司計之臣不至如前明之議及加賦則利在帑項慢
  藏誨盜或啓戎心互市開則萬貨輻輳各國均有資財產業一生
  齟語所失滋多故勢如連雞莫敢先發難端者但能駕馭得宜可
  永化兵戎爲玉帛則利在疆圉從前如豕之鬣如鴨之毳如麥秸
  之辮如繭絲之緖餘隨地棄置互市開而朽腐變作神奇動値鉅
  億若此類者不勝枚舉則利在居人中土孳生之蕃甲於各國地
  力所出幾至不能自養互市開而出洋之民數在百萬以外借彼
  土作尾閭贏滕而往厚載而歸則利在游民請以江海關册報二
  十年出入各貨價値計之洋貨入口約値銀一萬六千二百餘萬
  兩土貨出口約値銀一萬二千八百餘萬兩加入稅課船鈔及經
  手釐頭我轉羸銀五百餘萬兩無所謂漏卮其漏者則以每歲購
  買機器船械所費不貲又西人食物例不入稅則即洋酒一宗歲
  費至千餘萬兩此等暗耗則難悉記然出洋華工每有子身獨去
  腰纒十萬以返者此獨非彼土之膏血乎夫中華地大物博出其
  土產以與從事已幾若相抵若我更能立商部以筦利權設國會
  以通命脈合公司以厚財力通鐵路以濟轉輸闢機厰以興製造
  拓礦產以供鼓鑄復農學以蕃種植開藝科以作人材行之旣久
  成效自昭不惟我之土產皆可變作精華即彼之工作我亦悉能
  仿造如此一轉移間不且倍蓰什百乎財力旣足又外修武備内
  育賢才然後舉從前諸所要挾之端一掃而更變之則五洲萬國
  皆將受我羈勒而畏神服教奉贄獻琛則我此時之美玉亦不過
  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已耳如吾子之所述乃定約之初不諳外
  情致爲彼族蒙蔽而非互市之遺害也客乃爽然若失再拜而言
  曰孤陋之士罔識時務敬聞明誨請跂踵而俟焉
  朝武當山碑記
  李子實蒲城
  均州舊有太嶽山眞武居之改名太和後復更名武當以爲居此
  山者惟眞武所當然也由是以思則天下之大何人不有其當然
  者哉王事靡鹽人臣所當然也蓼莪興思人子所當然也以及琴
  瑟靜好壎篪金蘭數大典又夫婦昆弟朋友所當然也即以享祀
  而論祭天地者非天子所當然乎祭封内山川者非諸侯所當然
  乎以貍沉祭山林川澤者非大宗伯所當然乎以至祭五祀者有
  大夫祭先祖者有士庶孰非義之所當然哉乃延至後世地無論
  通僻人無問貴賤往往結社凑金向名山而匍匐以奉香燭豈所
  謂當然者乎或者曰千里拜謁不憚煩勞誠心所爲也和衆事神
  不惜己資敬心所將也誠敬如此神其佑我乎余則謂神之佑不
  佑不關山之朝不朝在乎好善之一念耳故周書曰鬼神非人實
  親惟德是輔夫固有之謂德安分之謂善修德則獲福積善自餘
  慶誠如是也則不欺幽獨不愧屋漏即不登山而神亦佑之矣璋
  寳村善士劉如雲等結朝武當山社有年欲勒貞珉以志不朽徵
  文於余余以爲一人之誠可以格神况同心協力者乎一念之敬
  可以感神况永久不渝者乎是舉也非諸君之誠敬不及此雖然
  吾於諸君猶有望焉苟能推此以心事君則爲忠臣移此心於事
  親則爲孝子廣此心於夫婦長幼朋友之間孰謂序別信之不克
  全哉夫然後隨分以致祭則神斯格也鬼斯享也庶不失尼父務
  義遠神之明訓歟余是以期世之朝武當者問自心之武當廣一
  念之武當而不泥均州之武當斯眞能朝武當者
  傷寒雜病論集註序
  焦易堂武功
  傷寒雜病論乃醫聖張仲景之遺著其價値等於四書五經時無
  論古今醫無論中外皆奉爲金科玉律者也顧文詞古奧義理深
  微讀之固難註之尤不易先賢註傷寒金匱者無慮百數十家除
  陳修園淺註比較完備外善本絕少近日東鄰醫界如松園渡邊
  熙湯本求眞諸人曾傾全力以研究而仍自謂誤漏尚多謙讓未
  遑焉長安黃君竹齋夙好醫術詳稽博考引古證今歷二十年而
  傷寒雜病論集註始成閱其原書綱舉目張理明詞達其解釋六
  經原理復能自出心裁發前人所未發則其識見有獨到而學問
  有足多可知矣余忝長中央國醫館有發揚國醫之責竊以爲黄
  君此書實發揚國醫之良好材料因請其早日付印公諸當世並
  畧識數語用誌欽佩云焦易堂序於中央國醫館
  編纂吳廷錫

知识出处

續修陝西省通志稿

《續修陝西省通志稿》

出版地:民國二十三年十二月

陕西志的修订工作从清雍正年间开始,至乾隆年间基本完成,并在嘉庆年间得以出版。这部志书涵盖了陕西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内容,是研究陕西历史文化的重要资料之一。 然而,在乾隆至清末这二百年间,由于种种原因如战争、政治动荡、天灾人祸等,可能导致了文献上的损失或流失。因此,在这个时期的文献中,对于陕西志的具体修订过程和相关人物的介绍等方面资料的确较为匮乏。 不过,我们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了解这个时期陕西的历史和文化,例如民间故事、传说,以及一些地方志书籍,虽然它们的资料性和权威性相对较低,但为研究陕西历史文化提供了不少的线索和启示。同时,近年来,在数字化技术的支持下,许多文献已经得到了数字化整理,并得以更方便地被广大学者和爱好者所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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