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南卡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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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思茅通讯》 报纸
唯一号: 260520020230004076
颗粒名称: 重返南卡寨
分类号: P942
摘要: 农业先代会要我给南卡生产队写一份先进事迹材料。于是,我来到南卡寨。
关键词: 南卡寨 寨子

内容

农业先代会要我给南卡生产队写一份先进事迹材料。于是,我来到南卡寨。
  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那是1976年的五月。“四入帮”掀起揪“还乡团”、抓“复辟派”的黑风刮到这边疆小县,也正是春耕生产大忙季节,一个个农村缺粮的告急电话打到县委办公室。为分配回销粮和发放救济款,我和民政干事扎莫同志来到缺粮严重的南卡寨。
  南卡寨是个有三十二户人家的拉祜族山寨,茂密的竹丛遮掩着竹楼,一股山泉从寨前流过。走进寨子,一眼看到的是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补丁连补丁的社员在水沟边冲洗从山上挖来的黄筋、蓑衣包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多年失修的竹楼东倒西歪。
  屋檐下的蜂桶不见蜜蜂飞舞,一幅凄凉景象。
  我走进队长扎波家竹楼,队长正在火塘边双手扭着野菜往锅里放。扎波个子矮粗,年约三十五、六岁,脸有点虚肿;黑黄色,两眼疲倦无神。我们才坐下,他毫不掩饰内心的痛苦,说:“种田人吃粮还靠国家;用钱要政府救济,实在不好受!这几年,这样不叫干;那样不准搞,这个家我当不下去了。”边说边叹气。
  “群众缺粮也不能全怪队长,缺粮的也不是你一个队。”我安慰他。
  他接着说:“我们有田、有地、有茶、有竹,条件不差,可是老叫我们以粮为纲,整年开大寨台地,结果茶园丢荒了,编竹蔑、养蜂子说是资本主义给一刀切了。粮食也没有上去。”队长越说越气。
  饭熟了,扎莫把锅端下来,他招待我们吃饭。
  盛给我一大碗野菜,掺着很少包谷粒,看着这碗 “饭”,使我想起机关搞忆苦思甜时吃的忆苦饭。
  我们来发救济粮分救济款的消息不知是谁传岀去,不多时,楼下上来一个面容憔悴背上背着一个;手里还拉着一个男孩的中年妇女,男孩手上提着个大袋子。她对队长说:“娃娃听说工作同志来分回销粮,看见锅里煮的野菜就哭了,一定要叫我来要回销粮,拿回去做饭吃。” 我们虽是发放救济款和分回销粮的,但粮食和钱还没到呢!看着孩子脸上的泪痕和大人期待的眼光,我禁不住流出了泪水。队长是个好心人,他把自己大约两斤碎包谷倒在她的口袋中,让她赶快回去煮给娃娃吃。
  这位妇女一走,队长摇摇头说:“这是保管员扎铁的老婆,一家四口两个全劳力,一年挣几千工分,但年终每人才分得口粮二百斤左右,半年就吃光了。扎铁是个出名的编竹器和养蜂能手,过去单这两项副业,他一年可挣几百元,结果给当资本主义尾巴割了。气得扎铁把蜂桶当劈柴烧了.......。
  队长的话还没说完,楼上又上来一个肩下背长刀,腰上扎着麻布袋的高个子中年人。队长说:“刚说你,你就到。
  跑了三天还空着口袋回来?” “跑了三个寨子,都跟我们一样。
  听说分回销粮我就跑着回来了。" 这就是保管员扎铁。队长叫他回去吃饭,晚上开会。他回去了。
  工作同志来分回销粮的消息一时传遍全寨,人们不约而同来到队长家,男女老少把竹楼挤得满满的,连打转身处也没有。
  当晚在队干部会上,我们把粮分到各家去。
  第二天,山路上传来驮粮的木铃声。
  “粮食来了!粮食来了!”大家奔走相告。一时间,晒场上挤满了人。保管员髙声喊着领粮人的名字。扎铁的妻子背上背着娃娃,双手捧起一把谷子使劲地搓揉着,把米粒放进咀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接着寨子里响起了舂米声。.......这是三年前的往事了,但南卡寨人一张张愁苦的脸和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却深深扎在我的记忆中。
  太阳刚冒山,我们上路了。来到寨边一看,昔日丢荒的茶园杂草铲除了,一片片茶林沿着鱼鳞似的台地盘旋而上,碧绿清翠;梯地里摇摆着金黄色的麦穗。油菜黄花开满一地。坡地下边的稻田在阳光下象一面闪光的镜子。
  走进寨子,一幢幢竹楼已经翻修,家家猪厩睡满小猪,蜂桶前飞舞着奔忙的蜜蜂。
  出工的社员还未归来,寨子里静悄悄的,我来到了寨子中的晒场,保管员扎铁和五个社员正在编竹箩。他看到我们,丢下活迎了上来。
  “没有下地?”我问。
  “在家搞副业。哦!你又来发回销粮啦! ”他逗趣地问我。一时间在场上的人都会意地笑了。
  保管员把仓库门锁打开让我看。我好奇地走进仓库,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新编的大竹箩,全部装着谷子;另一边箩里装着加工好这个街天交售的茶叶,金黄的包谷挂满在梁上的竹杆上;还有供销社定购加工的凉席。扎铁一一都给我们作介绍。
  不多时,保管员老婆来了,她说家里已生火做饭,一定叫我们一同去吃饭。保管员连拉带推,叫全都去他家吃饭。盛情难却,我们一起来到他家竹楼上。
  这是一间翻新过的竹楼,猪厩里睡着一窝猪儿,屋沿下吊着五个蜂桶,蜂子飞进飞出。扎铁给我们每人端来一碗蜂蜜。他爱人在做饭,衣服一新,脸上已没有三年前等米下锅时的愁颜。两个孩子穿戴整齐在嬉闹着。
  竹楼墙上挂着一本分配账本,我随手翻开,在保管员的名下写着:分粮2,100斤;现金85元。
  我说:“你家分得不少嘛?肚子不成问题了吧?”他说:“那是集体部份,自留地收的五百斤还在外;副业收入近一百元也不在账上。有钱有粮,日子不成问题了。” “你不怕再割你的资本主义尾巴?” “不怕,没人敢来割了。”他笑了。
  饭熟了,那一顿我们饱吃了鸡肉和香喷的白米饭,喝了他家做的米酒。
  饭后,我们一桌人都没有散去,大家滔滔不绝向我讲述了三年来的变化:从集体到个人;从粮食增产到副业收入;从平均主义到按劳分配;还谈了干部、社员越来越好的生活,大家特别异口同声的赞扬了生产责任制。每个人的脸上毫无倦容抢着说话,生怕自己的话说不完。我们一直谈到深夜。
  几天来,我跑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听到了不少生动的人和事,要不是亲自目睹这里的一切,谁能相信仅仅三年的时间,这个吃粮靠回销;花钱靠救济的穷山寨会发生如此的变化,从这里的变化中,我听到了一个重新向前迈进的民族的脚步声。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当我离开南卡寨的时候,正值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南卡寨整个山山水水沐浴在灿烂的朝晖之中,更显得这里山清水秀,春光无限。
  啊,我爱边疆!我爱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知识出处

思茅通讯

《思茅通讯》

出版者:中国共产党思茅地区委员会

出版地:云南普洱

《思茅通讯》是中共思茅委机关报,是全市唯一全国公开发行的综合性报纸,也是全市最具权威性的新闻媒体。本期报纸出版于1977年01月01日,准确地报道了当日国内外重大时事及本市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方面的发展概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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