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图书馆

九九和奎娃是姊妹倆，同在本市一個小學裏讀書；九九是姐姐，此奎娃大三歲，九月間加入了少年兒童隊。 她們家裏開着香煙店，一天有十多萬塊錢的收入，除生活費用外，還可剩下些。九九的父親是一個年滿四十而富有商業經驗的人，但思想很頑固，不大接受別人的意見。店裏的生意由一個店員管理。
  十月二十八日這天上午，九九的父親從市上買貨轉來，在一家茶館喝茶；有幾個學生模様的人在宣傳今年淮河一帶災區的情形，希望大家多出一點寒衣捐。起初也聽聽熱鬧還無所謂，但最後一說到錢，九九的父親茶也不喝了，馬上把桌上的香煙拿起就走。攏了店子，將香烟往櫃台上一丟；弄得店員莫名其妙，不知道老闆今天爲什麽這様大的氣。
  正當這時候，九九和奎娃放學囘來了。一進門九九就向她父親說：「爸爸，今天上課的時候，先生對我們講，由於蔣匪帮一九三八年掘毀黃河堤岸，今年雨量多，因此有了大水災，淹了好幾省，有一千多萬災民；現在他們沒有衣服過冬，各地發起了勸募寒衣運動，幫助災民解决寒衣問題。先生敎我們囘家向各人的家長商量，捐款使災民們能够早日安定生活。」九九剛說完，奎娃又嚷道：「爸爸，我們捐兩套，好不好？」但是她倆姊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正因爲這事情在生氣，囘來就一陣鬧，使他更氣得發起脾氣來：「捐，捐你，媽×，捐了你們不吃飯！」九九二人看見父親冒了火，才垂頭喪氣的把書包擱倒，堵着嘴往板凳上一坐，話也不說了。隔了一會，九 九的媽媽出來叫他們去吃飯總叫不動，並且九九還嘀咕着：「一頓飯不吃有啥子要緊，人家災區的人還冷着呢！」這時候，九九的父親已吃完飯到樓上睡覺去了，在上樓之前，他對店員招呼說：「若是募寒衣的來了，就說我過江還沒有囘來。」
  等九九和奎娃將要上學的時候，忽然來了五個打着「寒衣勸募組」的旗子的人，走到九九家的門口，問老闆在家沒有？店員照先前九九父親向他招呼的話囘答轉去，但九九郤跑出來說：「找我爸爸呀！在樓上。」並且同她媽媽一道去把她父親喊下來。經過一段解釋之後，她父親仍然不願意出，只想多剩下幾個錢來自己用，使生意做得更大些，但他却以「已經在同業公會捐了 一套」的话來敷衍。於是九九把奎娃拉到一邊商量了一陣，對她父親說：「上星期不是說明天（星期日)給我們一個買一雙皮鞋？現在我們不要了，情願將買皮鞋的錢捐給災民。……爸爸，當我們穿了一樣！」這麼一來，九九的父親沒話說了，只好羞紅着臉捐出了兩套寒衣的代金，店員也很感動的自動捐出了半月的薪資——五斗米。
   一九五〇年十一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