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图书馆

一九五〇年六月九日在全國高等敎育會議上的結論
   一新中國高等敎育的方針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屆全國高等敎育會議，是在全國大陸已吿解放、但仍有解放台灣和西藏的嚴重任務，國家已面臨全面建設、首先是恢復和發展人民經濟的基本情況下舉行的。我們的會議根據了人民政協共同綱領，並依據上述情況，首先明確地規定了新中國高等敎育的方針和任務，即是以理論與實際一致的方法，培養具有高度文化水平，掌握現代科學和技術的成就，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高級建設人才，並準備和開始吸收具備入學條件的工農幹部與工農靑年進我們的高等學校，以培養工農出身的新型知識分子，加入國家建設的行列。這一方針的基本特點是：第一，新中國的高等敎育必須爲國家的經濟、政治、文化、國防的建設服務，必須適應國家建設的需要，首先適應經濟建設的需要（包括長遠的與目前的、直接的和間接的需要），必須爲此而實行具體的適當的專門化的敎育，培養上述的高級建設人才；而決不可採取“爲敎育而敎育”，“爲學術而學術”，“孤芳自賞”，與國家建設的需要脫節的方針。第二，爲達到上述目的，必須貫徹理論與實際一致的正確學風，而決不能實行理論與實際分離的不正確的學風。第三，爲了鞏固和發展由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爲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爲了勝利地進行新民主主義的建設，並保證新民主主義向社會主義的順利發展，我們的高等學校必須爲工農開門，以培養工農出身的知識分子。
  根據上述方針，一方面我們要堅決地同時是有步驟地和謹愼地改革舊的高等學校。這種改革是必要的，是要堅決地進行的，因爲舊的高等敎育的基本特點，恰正是敎育與國家建設脫節（學非所用），是理論與實際分離，是大學之門工農莫入。反對進行這種改革是違反國家和人民利益的，是錯誤的。片面强調困難，或用種種藉口，拖延不改，也是不對的。因爲這樣就會違反共同綱領的要求，遺誤國家的建設。舊的高等學校的改革必須是有步驟的，就是說，必須按照必要與可能，配合國家整個的建設計劃，有重點地逐步地從敎育的內容（課程、敎材）、方法到各種制度和組織，以一定的典型經驗爲基礎，作一系列的改革。經驗證明，實行這種改革的中心關鍵是敎師的提高和培養，今後我們對於這個問題應特別加以注意。同時這種改革又必須是謹愼小心，不能用急躁的方法來進行。這是因爲：第一，敎育的改造是屬於思想領域內的事。舊思想舊觀點的變化和被消滅，比經濟基礎和其他上層建築（如政治、法律）的改變，一般地要慢得多，它的被消滅必須經過長期的複雜的和系統的鬥爭；同時新思想新觀點也是適應着新經濟新政治的發展而逐漸發展起來的，超過歷史條件的改變是不可能的。因此，對於敎育內容的改造，即思想的改造，我們決不能性急。第二，改革舊敎育，並非全部否定舊敎育。“新的人民文化是人類一切知識積累的自然發展之結果”（列寧），我們必須非常鄭重地和關心地吸收舊高等敎育的一切有利於人民羣衆的合理的成分，和堅決地拋棄它的反對人民利益的內容和塡鴨式的敎學法。第三，改革舊敎育是需要團結一切愛國的知識分子共同努力，才能完成的一件大事。這種改革的過程同時也是中國一部分知識分子自我改造的過程。只有穩步前進，才能達到團結一切愛國知識分子的目的。過於性急，將使一些人感覺受不了，達不到團結他們的目的。第四，改革舊敎育的主觀條件（如人力、敎材等）是逐漸形成的，也是必須努力創造的；急於改革而忽視創設條件，不但無效，且有把事情弄壞的危險。
  根據上述方針，另一方面我們所要努力的，就是要儘一切的可能建設新型的完全符合上述方針的高等學校，以及和它們相聯繫的專科學校，各種技術學校，函授班、訓練班等等，以應各項建設的急迫和巨大的需要。這類高等學校（已有的如中國人民大學，東北的醫科大學和工學院等）將隨着國家建設的邁進，逐步地發展起來。當然，我們建設這類新型高等學校，主要地要依靠我們自己結合實際的豐富創造和吸收蘇聯先進的經驗；同時必須得到舊有的高等學校的幫助，特別是人力和一部分敎材方面的幫助。這些新的高等學校又將爲全國舊有的高等學校培養人才，提供經驗，以推進舊高等敎育的改革。總之，批判地吸收舊敎育的遺產來建設新敎育，積極地運用新敎育的成就來改革舊敎育，這就是我們發展和提高整個新民主主義敎育的一條規律。
  我們的會議根據了這樣的方針和精神，通過了新中國高等學校的暫行規程，和關於管理私立高等學校的暫行辦法，作出了關於改革高等學校課程的決定，確定了今後全國高等敎育的領導關係，討論了各系課程的草案。此外還就師資培養和經費等問題，廣泛地交換了意見。這樣，今後我們新中國的高等敎育就有了一個明確的方針了，我們辦事就有了章程了。這是我們會議的重大收穫，無疑地它將在新中國的敎育建設工程上發生良好的影響。
  二中心問題是力求理論與實際一致共同綱領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敎育方法爲理論與實際一致。”在這次會議上，討論最久，爭論最多，對今後高等敎育的實際工作影響最大的問題，也就是理論與實際一致的問題。這個問題是貫穿着我們敎育的方針、任務、制度、內容和方法的一條紅綫，是今天高等敎育中最基本的問題。因此，在這裏還要提出下面幾點補充說明一下，供大家參考。
  第一，輕視理論對不對？決然不對。這一點許多位先生都講過了。我們的會議規定了高等學校的宗旨，是培養具有高度文化水平、掌握現代科學技術的成就的高級建設人才。我們一致通過的決議上寫着“要防止輕視理論學習的狹隘實用主義或經驗主義的偏向”，“要在系統的理論知識的基礎上，實行適當的專門化”。旣是以“理論知識”爲基礎，旣是反對狹隘實用主義與經驗主義，可見我們的會議是足够地重視理論而反對輕視理論的。
  我們究竟爲什麽要這樣重視理論呢？不是因爲別的任何原因，僅僅是因爲它能幫助我們正確和有效地解決實際問題，因爲它，而且只有它才能使我們了解事物發展的根本規律，並根據這些規律，正確地實行改造世界和創造世界；才能使我們在改造世界（自然與人類社會）中具有高度的信心，能够判定方向，而不致迷失方向。正因爲如此，我們才要在我們的高等學校中，十分强調科學理論的學習和硏究。
  必須肯定，我們學習理論，並不是因爲理論好看、神聖、玄妙或神祕，或者把理論當作高尙於實踐的東西，也並非“爲學術而學術”，而是爲了運用它來解決實際問題。對於馬克思列寧主義這樣的“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遍眞理，毛主席和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一樣，只把它當作我們行動的指南，而不把它當作敎條。他曾說過：“我們學馬克思列寧主義不是爲着好看，也不是因爲它有什麽神祕，好像道士們到茅山學了法就可以降妖捉怪一般。它也沒有什麽好看，也沒有什麽神祕，它只是很有用。”他批評那些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當宗敎敎條看待的人，稱爲“蒙昧無知”的人。這一點値得我們深長思之。舊敎育的“爲學術而學術”，使理論與實際脫節，這是大家公認的。那時的所謂社會科學是脫離或違反人民大衆的實踐的，這不待說了；即使自然科學也犯這個毛病，因此正像曾昭掄先生所說“使得許多靑年得有一種錯誤觀念，以爲自然科學是超階級超政治的，這樣許多專家犯了爲反動政權服務，違反人民利益的重大錯誤”。我們是應該用力糾正這種錯誤的。
  我們之强調學習科學理論，並且指明必須以系統的科學理論知識（包括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爲基礎，乃是希望我們新中國的高級建設人才都能成爲全面發展的人，並在這種全面發展的基礎上爭取健全的和結實的專門化。對於我們，全面發展與專門化不是對立的，而是統一的。高等學校，不論綜合性的大學或專門學院，它們所培養的都應該是全面發展的爲國家建設所需要的高級專門人才，旣非單純的“零件”，又非“無所用之”的空才。我們的所謂“全面發展的人”，和舊敎育中的所謂“通才”是有嚴格區別的。對於這種所謂“通才”，列寧的批評是最恰當不過的了，他說：“舊的學校總說它是要培養出通曉各種知識的人，它所敎授的是一般的科學。我們知道，這完全是撒謊，因爲當時整個社會都是建築和支持在把人們分成各階級，分成剝削者與被壓迫者的基礎之上。自然，舊時所有浸透了階級精神的學校，只能使資產階級底兒女獲得知識。這種學校裏的每一句話，都無非是根據資產階級利益捏造出來的。在這樣的學校裏，工農靑年所受到的與其說是敎育，不如說是爲迎合資產階級利益的奴化訓練。敎育這些靑年的目的，就是要爲資產階級造成適用的奴僕，旣能替主人創造利潤，同時又不會驚擾主人的安寧與閒逸。”（一九二〇年在俄國共產主義靑年團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演說）而我們所要培養的“全面發展的人”，乃是具有正確的世界觀，掌握現代科學的基本知識，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並能爲人民解決實際問題的建設人才。
  第二，我們重視理論學習和重視系統的科學知識。那麽究竟什麽是理論和科學知識呢？這是弄淸理論與實際一致的關鍵。毛主席對這個問題曾作了完滿的說明，他說：“什麽是知識？從古到今世界上的知識只有兩門，一門叫做生產鬥爭知識，一門叫做階級鬥爭知識，民族鬥爭的知識也包括在裏面。此外還有什麽知識呢？沒有了。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就是這兩門知識的結晶，哲學則是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的槪括與總結。此外再也沒有別的知識了。”他又說：“眞正的理論在世界上只有一種，就是從客觀實際抽出來而又向客觀實際得到了證明的理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可以稱得起我們所講的理論。”他又說：“斯大林曾經講過，脫離實際的理論是空洞的理論。空洞的理論是沒有用的，不正確的，應該拋棄的。”
  由此可知：1科學理論是生產鬥爭經驗與階級鬥爭經驗（包括民族鬥爭經驗）的總結；2眞正的理論是來自客觀實際而又向客觀實際得到了證明的理論；3一切脫離實際的，即不是來自客觀實際而又向實際得到證明了的理論，就不是我們所說的理論，而是空洞的理論，也就是李四光先生在這次大會上所說的“應用得不滿意的”、“不靈驗的”、“靠不住”的理論，我們就應該拋棄它。
  從這個基本認識出發，首先我們應該檢討：我們所學和所敎的理論，是不是生產鬥爭經驗與階級鬥爭經驗的正確的總結，是否來自客觀實際並經過客觀實際的證明，是空洞的沒有用的理論，還是眞正科學的理論？這是我們在談理論與實際一致的問題時首先要解決的問題。這也就是我們改革敎育內容，即改革課程的出發點，同時也是我們每個敎育工作者改造和提高自己的出發點。
  其次，我們的理論旣是來自實際又回到實際中去指導實際，並要從實際得到證明的東西，它在本質上就是與客觀實際聯繫的。科學的理論如果脫離了客觀實際，就會失掉客觀的依據，喪失它的應有的作用，即指導實際的作用，也就會喪失不斷隨着客觀實際的發展而使理論本身不斷發展的可能。這樣，客觀的實際是基本的，生活之樹是常靑的，理論如果脫離了實際，就失掉了它的生命力，就成爲空洞的、死板的敎條了。而我們所要學習的却是眞正的理論，決不是敎條。我們反對把理論看作敎條。我們反對敎條主義的敎學方法。明確認識這一點是十分重要的，這是我們改革敎學方法的出發點。
   因此，片面地强調理論，而脫離與實際的聯繫，是不妥當的。
   因此，“理論與實際並重論”也是不妥當的，因爲它割斷了理論與實際的聯繫，它歪曲了理論與實際的正確關係，陷於庸俗的二元論。
  因此，“大學管理論，專科管實際”的主張也是不對的。無論大學、學院和專科學校都要學理論，都要聯繫實際。說“專門化了，就不要理論”，也是錯誤的。每種專門科學都有它自己的理論，沒有理論的科學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我們强調專門化，同時强調系統地學習一般的和各別部門的科學理論。
  最後，科學的理論不單是說明世界，而主要地是要指導人們改造世界，它應該是我們行動的指南。我們學自然科學，就是要使我們有效地改造自然和征服自然，更有利於我國人民和全人類的經濟生活和文化生活的發展。我們學社會科學，就是要掌握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和特殊規律，使我們勝利地進行革命鬥爭和經濟、政治、文化的建設。我們學哲學，就是要具備正確的世界觀，從而確定正確的人生觀；就是要掌握世界發展的總規律，以便更好地硏究和掌握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各種知識，以改造自然，改造社會。因此，我們學習理論的唯一目的就在於應用。只管說明和認識世界，而不管改造世界，不管應用，顯然是錯誤的。
  我們這樣着重講應用，是否就是狹隘實用主義呢？決不是。狹隘實用主義輕視或否認理論對實踐的指導作用，因此，它的實踐是盲目的，它的實用是偏狹的和沒有正確標準的。在階級鬥爭範圍內狹隘實用主義只有利於反動的統治階級，美國詹姆斯和杜威的實用主義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們和他們相反，强調理論對實踐的指導作用，强調理論的正確應用。由此可知，敎條主義者拒絕聯繫實際，拒絕理論應用於實際，和狹隘實用主義的拒絕理論的指導，兩者都使理論與實踐分家，因此都是違反眞理，違反人民利益的。
  第三。怎樣使理論聯繫實際？怎樣使理論與實際一致？毛主席指示我們，這就要“有的放矢”。“矢”就是科學理論，“的”就是中國革命與中國建設。必須努力用科學理論之箭來射中國革命與中國建設之的，來解決革命與建設的各項實際問題。如此，科學理論就不會成爲僵死的敎條，而將是有血有肉的活潑潑的指導力量，成爲我們生活的組成部分。
  中國革命與中國建設，這就是現代中國的實際。這包括着中國人民的階級鬥爭（民族鬥爭包括在內）與生產鬥爭的無限豐富的內容。一方面，我們掌握已有的科學理論來指導這種鬥爭，使之走向更大的發展與鞏固；另一方面，我們又要隨時總結這種鬥爭的經驗，來發展我們的理論。毛澤東思想，就是將科學理論與中國革命和建設相結合的最好的典範。這種結合，這種一致，其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發展與提高的過程；而理論與實際的分家，則是宣吿理論的停滯和消滅。
  我們學習科學理論，就是要解決中國革命與中國建設的需要，這種需要有當前的與長遠的分別，而前者是後者的基礎和出發點，我們的全部敎育必須着重地努力去滿足當前的需要，同時照顧到長遠的需要。只管今天，不管明天，是不對的，這犯了近視病，其危險，就是可能使我們的事業中斷。這種偏向我們應該防止。但只想明天，不管今天，同樣是錯誤的，即是脫離今天的實際的，因爲沒有今天，怎麽能有明天呢？因此，高等學校的敎育內容，必須依據當前建設的實際需要作切實的改革。因此，我們敎育部門必須和各業務部門密切配合起來，大量舉辦專科學校，開設各種專修科，函授班、短期訓練班等，來滿足當前建設的需要。任何拖延、觀望和矜持，都對國家的建設不利。
  要實行有的放矢，要用科學知識來解決實際問題，當然首先就要看看拿在我們手上的，是好箭呢還是壞箭？甚至究竟是箭呢，還是根蘆葦？如果原來是根軟軟的蘆葦，而不是箭，那麽我們就要好好學習，毫不遲疑地拋棄蘆葦，換上箭來。如果原來是枝壞箭，射出去解決不了問題，或解決得不好，那麽我們也還要學習，把壞箭弄成好箭。這就是我們敎育工作者的學習問題。應該肯定，在我們新中國的敎育工作者中間，手中眞是拿着好箭，並能用來射中國革命與建設之的的，爲數還不很多；而手中僅僅是拿着一根蘆葦的，爲數却還很不少。毛主席常說：他願終身當個小學生。我們一定要學毛主席虛心學習的精神，努力改造和充實自己，做到手拿好箭，百發百中。
  “我敎的理論今天沒有用，也許一百年後大有用。”歷史上實是存在過這樣的情況：一種正確反映實際的理論，初出世往往並未爲多數人所接受，或者受盡反動統治的壓迫和摧殘，如哥白尼的學說，達爾文的學說，馬克思的學說，俄國十月革命前米丘林的學說，都有過這種遭遇。但這種情況指的是新的理論，是科學眞理，是革命理論，而當時的統治者却是反動的。對於我們革命工作者，對於我們的國家，即我們的人民民主專政，一切代表眞理的科學學說，即使它還在萌芽狀態，還是極幼弱，也會被極端珍貴和愛護，並用一切力量幫助它發展的。只有狹隘實用主義者或反動的功利主義者，對於這樣的理論才看不起。例如胡適就看不起中國有共產主義這一條眞理，總想壓迫它、打倒它，而堅持自己的從帝國主義那裏學來的實驗主義到賣國主義的那一套。現今我們學校中存在的問題却不是這樣的問題，而是性質相反的問題。今天中國已是人民的中國，而學校中所講授的一部分理論却是陳腐的，甚至是反動的。對於這般理論，我們就不應該“敝帚自珍”，還希望它“藏之名山，傳之其人”。爲着人民，我們應該堅決地拋棄它們。
  “我不想有的放矢，我不那麽功利主義。”那就是毛主席所說的僅僅把箭拿在手裏搓來搓去，連讚“好箭好箭”的古董鑑賞家。我們不能不用科學之箭來射革命與建設之的，因爲革命與建設是中國最大多數人民的最大利益，也就是眞理。我們要服從眞理辦事，但決不能實行“唯利是圖”的不問對誰有利和不利的反動的功利主義。馬寅初先生在大會上號召：“我們的敎育必須爲了建設，我們不能爲敎育而敎育。”有些先生在這次會議中主張今後“我們再不能住象牙塔、鑽牛角尖了”，這都是很對的。
  我們所說的理論與實際聯繫，是必須站在保衞和發展人民利益的立場去和實際聯繫。不問是非，不問是否眞理的聯繫，是狹隘的實用主義者，反動的功利主義者，我們是反對的。中國人民以有大批在反動統治下不但不與反動統治聯繫，而能與革命政治聯繫的英勇戰士而自傲。這是我們所說的眞正的理論與實際的聯繫。至於自然科學與技術，它的理論是與半封建半殖民地的那種壓制生產力發展的生產關係相矛盾，其不能有的放矢，得到應用和發展是很自然的；現在條件已根本改變，我們可以放手去聯繫了。
  在高等敎育機關中，理論與實際聯繫一向較好的是佔全國高等學校總數大約百分之十五的新型高等學校。它們必須保持和發揚這種優良傳統，並在此基礎上，力求提高與正規化。要實行正規化而就企圖拋棄和削弱理論與實際的聯繫是不對的；認爲自己不是正規大學，瞧不起自己，盲目崇拜歐美式舊型大學，無疑是錯誤的。
  “過去學英美，就不聯繫實際，現在學蘇聯，難道就行麽？”中國人學日本、學英美，幾十年沒成功；只是三十多年前找到了馬克思列寧主義，才得了救，革命勝利了，人民翻身了。孫中山先生說：以俄爲師；毛主席說：走俄國人的路。這已是爲歷史所證明的顛撲不破的眞理。學英美日本不行，因爲它們是資本主義的帝國主義的國家，學了它們對中國人民沒有用，這是我們從前借錯了箭，所以失敗了。馬克思主義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遍眞理。它產生於德國、英國。俄國人學了它並發展爲列寧主義，就革命勝利，建設成功。我們中國人學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革命已經勝利了，建設也一定能成功。蘇聯的社會主義建設，是爲了勞動人民；我們的新民主主義建設，也是爲了人民大衆，而且將來我們也一定要走向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路子是一條，是屬於同一範疇。因此，學蘇聯的經驗，我們決不會上當，完全可以放心學。眞理是沒有國界的。達爾文是英國人，但我們要學達爾文學說。在這裏，我們反對那種以爲什麽都是中國的好、外國的一槪不行的國粹主義。現在我們提倡各高等學校多多參考蘇聯的敎科書和各種材料，原因就是爲這個。同時蘇聯已將資產階級的文化加以消化和改造，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番艱巨的工作，蘇聯已經做了很多，我們應趕上去接受。當然我們學蘇聯也一定要同中國的實際相結合，否則也可能成爲敎條。毛主席說：“中國共產黨人只有在他們拿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應用於中國，從中國的歷史實際與革命實際的認眞硏究中創造出理論來，才叫做理論與實際相聯繫。”硬搬是決然使不得的。現在我們創辦中國人民大學，其宗旨就是要學習蘇聯建設的經驗而力求與中國建設的實際結合。
  簡單地說，理論與實際一致，就是要求我們所敎的和靑年們所學的科學知識，必須是人類階級鬥爭與生產鬥爭經驗的正確的總結；要求我們必須用這種知識來解決我們中國革命與建設的實際問題，在今天特別是用來解決經濟建設的各項實際問題。爲了達到這一步，此次會議決定了“我們要一面克服“爲學術而學術”的空洞的敎條主義的偏向，力求與國家建設的實際相結合，這是我們現有高等學校主要的努力方向；另一面要防止忽視理論學習的狹隘實用主義或經驗主義的偏向”；又決定了我們的學校必須在系統的理論知識的基礎上，實行適當的專門化，密切地配合各種建設的需要，應該“與政府各業務部門及其所屬的企業和機關，建立密切的聯繫”；“應該有計劃地組織學生的實習和參觀，並將這種實習和參觀作爲敎學的重要內容”。新中國的高等敎育只有這樣穩步地前進，力求理論與實際一致，才能完成我們上述的艱巨任務。
   三實行公私兼顧
  周總理向我們的大會指示，我們辦敎育也要實行公私兼顧。今天全國公私立高等學校總共只有二百多所，這和培養國家建設人才的需要來比，實在太少了；而其中百分之四十是私立學校。因此維持和改造這些私立學校，爲國家有效地培養建設人才，是非常需要的。我們應該在統籌兼顧的原則下，對私立學校採取“積極維持，逐步改造，重點補助”的方針，以達到在爲國家培養建設人才的總目標下，公私立學校各盡其力、各得其所的目的。
  “積極維持”，這就是說，除了極少數過去爲反動派所創辦，而現在仍然爲反動分子所控制，以及個別辦得太腐敗，成績太壞的私立學校予以停辦或合併外，一般地應由政府很關心地幫助他們維持下去。學校方面如有困難，一方面他們本身應體會國家財政的困難，用一切可能的正當的方法力求自力更生，不應有單靠政府救濟或補助的想法；另一方面政府在財政許可的情況下，應儘可能作適當的補助。我們應該克服過去某些地區忽視私立學校，任其自生自滅的偏向。
  “逐步改造”，這就是說，私立學校應根據人民政府的方針政策，以國家主人翁的責任感，積極和主動地，並有計劃有步驟地改革學校的制度、敎育內容和敎學法。首先，私立學校的敎師應與自己的業務聯繫着，進行政治學習，並着重地對學生進行革命的政治思想敎育。這是私立學校改造的關鍵。個別私立學校的負責人認爲私立學校旣不是政府出錢就可以不奉行共同綱領和人民政府的政策法令，這種想法是違反中國人民利益的，是極端錯誤的。同時，人民政府對私立學校應該加强領導。過去中央人民政府敎育部在這方面也作得不够。在這次會議中的敎會學校座談會上，許多代表要求政府加强對私立學校的領導，這種要求是正當的，合理的。我們中央敎育部及各大行政區的敎育部，今後應該加强這種領導，積極幫助他們實行改造，適當地解決他們的困難，並對他們的工作進行嚴格的考核。“重點補助”，這就是說，對於辦理成績特別優良或者爲當前建設所十分需要的私立學校的校、院或系，如因經費困難不能維持或不能發展的，政府可指定專款予以補助，逐步地把它們納入國家建設的正軌，發揮更大的效能。
  至於約佔全國高等學校總數十分之一的敎會學校，他們應該毫不例外地執行共同綱領所規定的文化敎育政策，實行民族的、科學的、大衆的敎育，肅淸封建的、買辦的、法西斯主義的思想，主動地和積極地爲新中國培養建設人才。在敎會學校中，要着重進行革命的愛國主義的敎育，反對帝國主義的侵略，克服仰承帝國主義的買辦思想。要警惕帝國主義，特別是美帝國主義，利用敎會學校扶植反動勢力的陰謀。要保障敎師和學生宗敎信仰的自由；同時，要做到敎會與敎育的完全分離，敎會不能憑藉任何權力和利用任何形式，强迫學生信仰宗敎，更不容許進行反對中國人民及其政府的行動。在敎會學校中，開設政治課程時，應該防止刺激宗敎的感情，以便全體師生團結合作，爲保衞祖國，建設新中國服務。敎會學校如有宗敎課程，只能列爲選修，不能列爲必修，因爲選修是根據自願原則，必修就成爲强迫信仰宗敎了。敎會學校在經費上應以力求由中國人自給爲方針，他們在經費上的困難，人民政府在統籌兼顧的原則下，應予以照顧。
   四團結起來，爲人民服務，爲國家建設服務！
  一切愛國的敎育工作者，必須在共同綱領的準則下，親密團結起來，爲人民服務，爲我們偉大祖國的革命建設服務。全國高等敎育工作者總共只有幾萬人，而國家和人民對我們的要求是那樣的緊迫和巨大，我們應該更加加强團結，緊密合作，作全國敎育工作者的表率。我們這次會議開得很好，首先因爲它是一個團結的大會。我們的會議同時曾展開劇烈的爭論，這種民主的自由的辯論不僅幫助大家對高等敎育的方針任務有更明確和深刻的了解；同時又在增進相互了解，得到共同認識的基礎上，加强了團結。因此，我們的團結是有原則的團結。我們團結的政治基礎是共同綱領。不容否認，我們全體敎育工作者的思想觀點現在還是極不一致的，它們代表着各種不同的階級階層的不同的立場和觀點。我們的原則就是，凡是合乎共同綱領的思想觀點一槪被容許；這些思想觀點相互間還會有許多距離和矛盾，這裏我們應該以自由爭辯，追求眞理的精神來解決，那就是說，根據共同綱領，在思想領域內，一律實行民主。比如，這次會議討論醫學敎育、農業敎育、法律系課程、哲學系課程等，關於學習的時間、內容和方法都有不少的爭論，而我們的會議對於這些問題，只聽取了各方面的意見，暫時都不作決定，以便在會議之後，各方面繼續積累和總結經驗，並硏究對方的意見，等到時機成熟，主觀客觀條件具備了，然後再作出決定。但是，我們對於違反共同綱領的思想觀點，就應毫不猶豫地加以糾正。因爲它們是違反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利益的。比如，如果在我們的會議上有人主張我們的敎育方法應該採用敎條主義，或者，主張舊敎育不應改革，那麽我們就要堅決反對，因爲它違反了共同綱領第四十六條的規定，上面明明寫着“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敎育方法爲理論與實際一致。人民政府應有計劃有步驟地改革舊的敎育制度、敎育內容和敎學法”。
  在遵守共同綱領的原則下，我們要保證學術思想的自由。馬克思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是無產階級的思想，是我們國家的領導思想，但它只以自己的眞理去說服人、敎育人，決不能採用强制的方法和軍閥式的統治。對待思想問題的命令主義態度是直接違反馬克思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的。我們的方針是自由思想，追求眞理，以求逐漸地改造不正確的思想與作風，以求最大地有利於人民和國家的建設。我們都應該有勇氣堅持眞理，也應該有勇氣修正錯誤。許多先生在這次大會上作了自我批評，這是很好的。我們爲了人民，爲了建設，緊緊團結起來求進步，而在進步中又使我們的團結更鞏固，這樣，我們的力量就越來越壯大，新中國的知識分子的改造工作，是完全有把握的，這一點，蘇聯的經驗和我們中國自己的經驗都可以作證明。我們對自己的改造和提高應該有充分的信心。
  舊社會遺留給我們的禍害之一，就是宗派主義。這是我們團結和建設的大障礙。首先，原在老解放區工作的同志和新區的敎育工作者，不能鬧宗派、分彼此，大家要緊密團結，互相尊重與互相學習。原在老區的工作者一般地爲人民服務的立場和作風較好，與實際和羣衆的聯繫也比較好；新區工作者的文化水平一般地比較高。但雙方各有短處，大家應該丢下包袱，正確地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互相幫助，力求進步。此外，地區與地區之間，學校與學校之間，乃至院與院，系與系，個人與個人之間，如有宗派的舊傳統主義作怪，我們一定要努力克服它。我們應該建立爲人民服務的新傳統。
  根據同樣的原則，人民政府與學校之間的聯繫必須是親密的。在舊中國，辦學的人對於反動政府抱對立態度，或採取陽奉陰違的態度，是有理由的，因此這種態度是正確的，否則我們就會變成反動統治的忠實工具。現在，國民黨反動政府已經被打倒，各級人民政府是人民自己的政府。情況完全變了，如果辦學的人還是這一套老想法，與政府不即不離，若即若離，甚至抱對抗態度，那就錯了。在舊中國，政府壓迫學校，學校反抗政府；現在則應該擁政愛民，就是說，學校應該擁護人民的政府，政府應該愛護人民的學校。政府與辦學的人是一家人，都爲人民辦事。一般地說，現在人民政府的敎育部門及其他部門與各學校的關係是好的，那是和舊中國的情況截然不同的。但此種關係的親密程度還不够。在人民政府的敎育部門中還或多或少存在着命令主義、官僚主義等不正確的領導作風，這些毛病曾影響學校工作的前進，也影響到學校對政府的關係。中央敎育部在自己的工作中就曾有方針和原則的領導不够，事務主義、急性病等毛病，都曾使一部分學校受到不好的影響。今後我們應該努力糾正這種缺點。我們希望各地敎育行政部門在即將實行的整風運動中都在這方面作一番深刻的檢討，藉以改進工作，增進政府與學校的關係。全國各高等學校一般說來，對人民政府法令的執行是積極和努力的。有的學校負責人在完成自己的任務時，也有“替政府辦事”，或“只是從旁幫助”等想法，這是說明他們作爲國家的主人翁的感覺還不强，是應該改正的。
  此次會議還決定敎育部門和政府其他各業務部門要更緊密地合作，以便有效地培植國家建設的人才。各高等學校也應與政府各業務部門及其所屬的企業和機關密切聯繫，以便在設置院系、改革課程、進行參觀、實習、硏究等項工作中密切合作。同時高等學校應該主動地和科學院及其他硏究機關進行友誼合作，以提高科學硏究的質量，培養科學硏究人才，並向人民大衆普及科學知識。
  高等敎育的建設是一件十分複雜、細緻和艱巨的工作，它是整個國家建設中的重要一環。全體從事於高等敎育的同人們，應該在毛主席和中央人民政府的領導下，在共同綱領的基礎上，團結得像一個人一樣，堅決地和穩步地爲改革舊的高等敎育，建設新的高等敎育，爲培養成千成萬的堅强的高級建設人才，有效地推進國家的建設而奮鬥。現在我們國家的財政仍然有困難，我們的高等敎育暫時還不能作大的發展，但經過幾年全國人民的奮鬥努力，全國財政經濟情況得到基本好轉以後，我們的敎育事業就有蓬勃發展的可能。今天的東北已經爲我們指出了這個遠景。只要我們根據這次會議決定的方針，加强團結，穩步前進，我們將克服一切困難，走向光明燦爛的前途。
   （錢俊瑞，一九五〇年十二月，人民敎育第二卷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