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市图书馆

海南岛孤悬海外，在古代中国是汉民族较晚移民的一个地区。虽然汉武帝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开始在海南设置郡县，但汉人向海南的大规模移民出现在唐宋时期及之后，明代海南人邢宥在《海南风景》一诗中曰：“二郡舆图兴自汉，五州编户盛于唐。故家大半来中土，厚产偏多起外庄。弦诵声繁民物阜，宦游都道小苏杭。”①民国《海南岛志》曰：“海南孤悬海外，距中土辽远，在昔水土气恶，视为虫蛇所居，汉晋之间一再罢弃。洎至唐代乃复置版籍，移军屯戍，而谪臣罪囚窜逐流配之迹，遂由是日繁。自唐迄宋，其间500年，中土之人流寓岛中，子姓蕃衍，已万有余户。”②唐宋时期的移民大多来自福建沿海地区，这从现存的族谱上多宗自福建可以看出，少量来自其他地区。
  伴随着汉人的迁徙，宗族组织也逐渐在海南发展起来。本人依据海南师范大学和海南大学馆藏的一些宗族资料，结合海南历史，对古代宗族在海南的构建情况进行初步探讨，以期抛砖引玉。
  一 迁琼始祖与家庭分爨
  根据海南族谱反映的情况，多数宗族以迁琼始祖为宗，或者是以迁琼始祖的后裔为宗，少数以福建或内地的始祖为宗。而且从族谱反映各姓始祖迁徙海南的时间看，大多是唐、宋、元、明等不同时期。唐代迁琼的始祖有冯、韦、李、林、黎、梁、吴等姓，宋代迁琼始祖有陈、符、林、韩、王、刑、张、周、郑、何、许、蔡、苏、郭、卢、洪、钟、朱、庄、欧、唐、赖、余、廖、岑、丘、连、杜、陆、文等姓。①这些迁琼始祖因流放、为官落籍、经商和躲避战乱等迁居海南，比如李氏迁琼始祖李德裕，唐代被贬崖州，落籍海南；韦氏迁琼始祖韦执宜，被贬落籍琼山；梁氏迁琼始祖梁肱，湖北荆州江陵人，宋初被贬琼崖郡守，定居琼山梁陈水东（今旧州）；等等。②也有很多姓氏在唐、宋、元以及明、清等不同时期都有迁徙，比如陈氏迁琼始祖有“九官十八客”的说法，另有说法陈氏迁琼始祖有180多位，很多各自为宗，迁来的时间不同。再比如曾氏从南宋至清末，共有24个始祖迁琼。③这些姓氏后多以迁琼始祖为宗，组成家族。
  实际上，海南族谱上和实际宗族组织的形成在时间上是不同的。最早迁徙的入琼始祖是以个人或家庭为单位，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然后才在内地宗族观念的影响下，重新组织起来成为宗族。
  据相关史料记载，迁琼始祖从内地迁徙海南之后，家庭就开始分爨，没有出现数世同居的大家庭。子孙分财析居后，也开始散居到海南其他地域。到清代民国时期，唐、宋、元时期过琼的姓氏基本上散居到海南各个州县。比如，梁氏始祖之后，“其后之支派分流，但知其大略耳，或卜居于博逻，或入赘于那邕、莫村，或就产于山田，或立家于二水，或因户役而居于南街，或因置田而分于东路”。④梁氏到清嘉庆年间已经散布在琼、澄、文、定、万、崖、儋、临、会、乐等州县，据1980年续修谱时统计，梁肱后裔9万多人，已经分布在海南各个州县的743个村庄；刘氏家族到迁琼第五代孙时，已经散居在万宁、文昌、定安、乐会、崖州、会同、琼山、澄迈等地；①卢氏家族以宋代卢多逊为迁琼始祖，到清代已经分散在海南各个州县；陈甫祖在宋代过琼，落籍乐会龙泉村，至1949年之前，子孙已经分散在琼海、万宁、屯昌、琼中、三亚等三市二县的30多个村庄；②再比如曾氏从南宋至清末，共有24个始祖迁琼，新中国成立后统计，分居在海南525个村庄；③等等。
  造成迁琼始祖家庭分爨的原因有多种。
  一是谋生。最早落籍海南的大陆居民主要居住在沿海州县，尤其是海南岛北部的琼山、文昌、澄迈、儋州等地和南部的崖州周围。比如宋代，琼州8963户，占86.9％；南宁军833户，占8.1％；万安军270户，占2.6％；吉阳军251户，占2.4％。元代，乾宁75837户，占82.2％；南宁9627户，占10.4％；万安5341户，占5.8％；吉阳1439户，占1.6％④。地域人口分布不均衡，一些家庭为了谋生，逐渐向地广人稀的中南部州县以及内陆迁徙。明宣德四年（1429）修的《梁氏先世族谱序》中记载其迁琼始祖时曰：“以其地狭人众，而散居旧州之左右。”据谱序上说，梁氏兄弟分居的原因是“地狭人众”，五个儿子分产析居，长子所居地方称为“梁陈”，怀恩、怀德二兄弟居住在“梁沙”，怀信居住在“梁老”等。⑤到明代，汉人人口仍高度集中在海南沿海地区和北部地区，尤其是琼山、儋州、临高、澄迈四州县一直集中了全岛汉人60％以上的人口。在海南各州县中，琼山县人口位居首位，而昌化、乐会、感恩、会同、陵水人口低于一万，是海南人口最少的县，五县仅占海南总人口的10.27％。为了谋生形成宗族人口地域流动。
  二是灾荒。海南在历史上是灾荒频发地区之一，有飓风、大水、地震、干旱、饥荒等多种类型的灾荒，饥荒记载不绝于书，比如宋代太平兴国七年（982），“琼州飓风，坏城门、州署、民舍殆尽”；元丰五年（1082），“珠崖军飓风，毁民舍”；庆元六年（1200），“飓风毁城门，公署民舍殆尽”；等等。①飓风吹倒房舍和庄稼，大灾之后便是饥荒，如元泰定二年（1325）九月琼州饥，②明代宣德九年（1434）大饥，死者白骨遍野。③这些灾荒具有地域性，当灾荒发生时，一些家庭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到其他地区谋生。比如渡琼始祖陈敬忠，福建莆田人，明代洪武三年（1370）过琼，落籍在琼山县北洋盐田村，在该村繁衍生息，万历三十三年（1605）七月十三日，琼州发生地震，淹没72个村庄，盐田村虽然幸存下来，但受到重创，十世孙德刚、德良、德弘、德明等迁居云霄村，二支和三支分别迁居到文昌二公堆、龙楼、东郊，以及琼海、定安、琼中等地，④也有许多灾民越过琼州海峡到雷州半岛，甚至更远的地方求食。另外宗族迁徙还有战乱等其他方面的因素。
  二 祠堂和修谱的产生
  海南家族的形成始于明初，其标志是修谱：“世之有谱，皆所以联宗族而合群也”；“以明宗支也。盖宗支不明，无以知所尊，无以知所亲，无尊无亲是无族也”。⑤修谱是一个家族认同的一个重要活动，“谱牒废，则无百年之家”。许多唐宋迁琼的家族至明代时才开始修谱，说明海南宗族组织从明代才开始形成。
  从所浏览的海南族谱来看，大多家族修谱的时间在明初、中期。比如梁氏，迁琼始祖梁肱，湖北荆州江陵人，宋初被贬琼崖郡守，定居琼山梁陈水东（今旧州），族谱首修于明代宣德四至六年（1429～1431）。⑥邢氏，原籍浙江杭州府，南宋建炎年间迁琼文昌，家谱始修于明宣德五年（1430）。⑦朱氏，原籍浙江海盐，宋景德二年（1005）迁琼，家谱始修于明永乐五年（1407）。①薛氏，“历宋而元，未有成谱。”族谱始修于明世宗时期。②岑氏，迁琼始祖岑琳，福建福州府人，南宋祥兴二年（1279）知事，至元十六年（1279）任参知琼崖军事，后落籍于琼山县道宋村（今海口灵山镇排田村），族谱创修于明弘治戊申年（1488，六世祖岑英创修）。③杨氏，迁琼始祖杨乃文，元至正年间宦游海南，落籍乐邑博鳌，族谱始修于明代天顺年间。④王氏，北宋末迁入海南，明代嘉靖年间创修族谱。⑤万宁北坡镇保定村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村庄，生活着王氏、黄氏、李氏等家族，其中王氏于明初洪武年间迁居保定村，明代王世昌创修族谱。朱氏于清顺治末康熙初迁居于此，清咸丰年间朱琼香创修族谱。岭边黄氏于明初建文年间迁居于此，清宣统二年（1910）黄澄清首修族谱。⑥也有一些修谱较晚的家族，如刘氏，迁琼始祖刘文生，祖籍福建莆田，北宋避乱迁琼，清嘉庆二十五年（1820）首次修刘氏族谱。⑦许多家族对迁琼始祖之后的世系更迭、先祖迁播情况记载模糊，或湮没无闻。比如陈氏在道光二十三年（1843）第一次修海南合族族谱序中曰：“本祖由闽莆田县浮海而南，立籍宜州新埠下庙，蕃昌至今，支派不少。特愧本族家谱旧被风雨朽失，无可考证，即欲向叶求根，从流溯源，亦徒然同抱空恨。”⑧由此也证明，在明代始修族谱之前，宗族组织是不完善的。
  祠堂的建立也是家族形成的标志之一。从文献记载来看，海南祠堂建立时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祠堂早于族谱，一种是祠堂晚于族谱。澄迈县《博潭村志》记载，王氏于1276年迁居该村，王氏宗祠修建于元代，而王氏族谱始修于1892年。陈氏于元代迁居该村，也于元代修建宗祠。⑨也有修建较晚的祠堂，比如陈敬宗，于明洪武三年（1370）由福建莆田过琼，落籍琼山盐田村，清咸丰三年（1853）始建敬宗公宗祠。⑩万宁北坡镇保定村中王氏、黄氏、李氏等家族祠堂修建也很晚，王氏家谱创修于明代，乾隆年间后期才由王希师创建王氏宗祠。朱氏于清初顺治末年至康熙年初迁居保定村，乾隆年间由朱朝政创建朱氏宗祠。蔡氏于明嘉靖年间（1522～1566）迁居保定村，光绪初年（约1885）创建蔡氏宗祠。黄氏于明初建文年间（1399～1402）迁居保定村，光绪年间（1875～1908）才创建黄氏宗祠。①
  三 合谱与合族祠堂
  合谱与修合族祠堂活动多出现在清代或民国时期，说明家族在这一时期进一步扩大。早期各家族所修多为支谱，即迁琼始祖的子孙迁播到海南各州县，后来各自为宗，各支自立宗谱，或者有些支系有谱而另外一些支系无谱，形成一个家族有多支族谱的情况。另一种情况是同一姓氏中的族人在不同时期迁琼，成为各自家族繁衍的先祖，各自修谱。到明清时期，各支系独自修谱已经造成了混乱，比如梁氏族谱始修于明宣德年间，之后梁氏各支派也各自修谱，到明嘉靖年间梁云龙重修族谱时，就采集到梁氏宗谱十余种，“互为异同，竟无统一”。“先世虽尝有修之者，然各自为一，宗未及通族，或世远年湮，未及订正，观者病焉。族老曰：三世不修谱不孝也。”②再比如黄氏，以福建莆田的黄岸（唐代进士）为宗，黄岸的子孙在宋、元、明时期共有16人为始祖迁入海南。光绪二十五年（1899）合谱之前，各支各自为谱。光绪二十五年首次修合族《黄氏族谱》。③陈氏，过琼始祖始于宋朝，以后元、明、清均有迁入。陈氏过琼始祖有“九官十八客”的说法，“九官”即为官后落籍，“十八客”指经商，各支各自修谱，直到道光二十三年（1843）第一次合族修谱。④卢氏，以宋代卢多逊为迁琼始祖，道光二十年修合族谱。全族合谱的同时，建立合族祠堂，祭祀共同的先祖，合族有了共同活动。当然，也有一些家族先有合族祠堂，然后再合族修谱。比如陈氏合族祠堂修建于道光三年，而合族族谱修建于道光二十三年。
  海南宗族合族祠堂多从清代乾隆年间开始修建，比如王姓是南宋过琼，分支祠堂建于乾隆初年，另有长支祠堂建于乾隆二十一年（1756），三支祠堂建于乾隆三十五年，五支祠堂于乾隆初年开始捐本生息，乾隆六十年建成，直到清乾隆四十六年创建始祖祠堂于茅坡上村。①岑氏迁琼始祖岑琳，福建福州府人，南宋祥兴二年（1279）知事，至元十六年（1279）任参知琼崖军事，落籍琼山县道宋村（今灵山镇排田村），裔孙分居海口、澄迈、定安、文昌、琼海、万宁、屯昌、琼中、临高、儋州、东方、三亚12个市县，岑氏合族宗祠始建于清代嘉庆丁卯年（1807）七月，在定安县白水塘村。②梁氏合族祖祠创建于嘉庆年间，捐资修建，每年春、秋之时，合族之人祭祀。③陈氏，唐代迁琼，道光三年（1823）始建合族祠堂。④黄氏文疆祖祠创建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同时捐款买122坵田，发展族业。⑤合族族谱的修纂和合族祠堂的建立，反映出海南家族组织的扩大。
  四 海南宗族内的生活
  海南宗族的内部活动涉及修谱、祠堂、祭田、办学、赡养等许多方面。宗族立有族长，处理宗族内部事务。宗族内制定有族规、宗法。比如梁云龙重修族谱中，对干伦犯纪败常乱族者、窝奸招赌者、殴辱父母残害兄弟者、越礼犯分为盗为匪者、母有秽行者、父兄有过子弟不能隐谏致声名外闻者等，不准修入谱中，以示惩戒。杨氏宗族规定：兄弟叔侄有土田口角等事仍于兄弟前议可否，不得已而呈公庭之门；妇人无故不出中门，家庭口角细故善自忍耐；无媒妁而为耦者以野合论等。宗族所修族谱中都有家训、族训、劝世文等类，教化族人要维护封建社会等级制度和道德规范，劝宗族内成员遵循忠、孝、慈、勤、俭、和、让、节等儒家道德，并涉及如何对父母、兄长、夫妇、择友、立妾、立继、赋役、争讼等事务的处理方式。
  重修或续修族谱是一个家族是否正常活动的一个标志，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家族内人口繁衍、辈分不断更迭。①修谱对宗族具有维系的功能，明嘉靖年间梁云龙在重修族谱序中曰：“自宋初以至于今，年以六百余计，代以二十三四计，其来远矣！子孙散处州邑者，什之四五。其族蕃矣，不有以别之则混，混则争；不有以统之则离，离则散。谱牒之作其容巳乎？”万历《琼南梁氏通谱序》曰：“姓氏之有谱，所以尊尊也，亦以亲亲也。”“亲亲”就是建立在血缘关系上的认同感。②按照宗谱的习惯要求，每隔三十年需要对宗谱进行续修，三代不修谱血缘关系就会混乱，但事实上，海南绝大多数家族没有做到这点。海南梁氏族谱首修于明宣德四至六年（1429～1431），此后续修年代为明嘉靖庚寅年（1530），湖广总督梁云龙主修；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进士梁际运主修；嘉庆丁卯年（1807），贡生梁大机等主修；清咸丰八年至同治二年（1858～1863），贡生梁俊会等主修；1904～1913年廪生梁开樘等修。③在近500年时间内总共修6次，平均80年修一次。岑氏族谱创修于明弘治戊申年（1488，六世祖岑英创修），重修于弘治丙辰年（1496），三修于康熙己亥年（1719），五修于道光元年（1821），六修于道光乙巳年（1845），七修于光绪乙酉年（1885），八修于民国己未（1919）。杨氏始祖杨乃文，元至正年间宦游落籍乐会博鳌，族谱始修于明天顺年间，至民国24年（1935），先后修谱15次。④万宁保定村王氏，明代王世昌创修族谱，清代王显圣和王希景续修，同治年间王际瑞和王大元续编，民国24年王际谟续修。朱氏，原籍浙江海盐，景德二年（1005）迁琼，家谱始修于明永乐五年（1407），成化十四年（1478）、康熙三十六年（1697）、嘉庆十五年（1810）、光绪三十四年（1908）重修。不同家族修谱时间间隔不一，虽然没有达到30年一修谱的要求，但总体上这些家族仍发挥着作用。
  祠堂是宗族尊祖、敬宗、事亲的场所，也是宗族活动的一个重要场所，每年岁时节日以及其他重要节日都要举族祭祀。据《咸丰文昌县志》记载：正月六日后，文昌县各家族族人聚集在祠中祭祖，老少毕集，按丁颁肉。①分支祠堂是居住在邻近地域上的家族活动的场所。合族祠堂往往是由分散在海南各个州县同一姓氏共同建立的，用于祭祀过琼始祖。海南各姓氏的分支祠堂一般要早于合族祠堂，各分支家族多建有祠堂，分支之下的次分支也建有祠堂。大率迁移外地之后，就以迁徙始祖建立祠堂，比如王姓，长支祠堂建“善继堂”于乾隆二十一年（1756），长支次房建“育才堂”于道光七年（1827）。三支祠堂建“明德堂”于乾隆三十五年。五支祠堂建“绵宗堂”于乾隆初年开始捐本生息，乾隆六十年（1795）建成。五支次房建“光裕堂”于咸丰九年（1859）。另还有七世居明公伍公祠堂、启秀公祠堂、朝纲公祠堂等。②陈甫祖是宋代过琼始祖，1949年前已有分支小宗祠堂22所。③梁氏各分派有宗祠，合族祖祠创建于嘉庆丁卯年（1807），为捐资修建。每年春、秋之时，合族之人在此祭祀。④海南宗谱的修建和祠堂的修建往往与士绅有关，万宁保定村《朱氏家谱》由咸丰时期举人、进士朱琼香创修，并创建朱氏祠堂。王氏祠堂由王希师创建，王希师70岁时钦赐修职郎。
  祭田是维持宗族祠堂祭祀活动的重要支撑，海南许多家族在族人的捐助下拥有祭田。据《海南岑氏谱》记载，岑氏，迁琼始祖岑琳为福建福州府人，有多处祭田，用于修扫。⑤杨氏，各支系均有祠堂，祠堂各有祭田。⑥《咸丰琼山县志·舆地志》记载文昌县“族姓重谱谱，建祖祠，备大小宗，置祭田。祭常以春正月间，有行于仲秋及冬至祭始祖者。祭余颁胙，有悖戾者罚之。凡族中不平事，皆质之长者理处。”⑦一些家族祭田雄厚，以致在乡里争雄，“以民多聚族而居，置祭田名曰‘尝租’，租谷饶裕，每用以纠众械斗。奏请‘尝租自百亩以上者，留供每年祭祀，余田归本人。其以租利所置，按支均派，俾贫民有田以资生，凶徒无财以滋事。＇”①
  海南一些家族利用祭田捐资共同办学，资助家族内子弟的学习。比如梁氏，道光四年（1824）合族捐资在府城建置“梁氏书舍”，书舍坐南向北，占地约600平方米，纵轴线布局，三进庭院，砖木结构，第三进为主体建筑，第二进为凉亭格式，第一进临忠介路，为学子自学之所。中间左右东西横廊四眼。后院有藏书楼，上下两层结构，藏书上千卷，书舍供梁氏士子在郡城读书应试之用，1949年后始废。②昌化县英德都四更村王氏，光绪二十三年（1897），王家廪生王栋聚集族人建王姓义学，令子弟入学攻书，不取修金。③朝纲公祠堂王姓，民国13年（1924）迁于昌大村，“以祠办学，聘师授徒”。王姓长支次房建祠堂，祠堂名字就叫“育才堂”，寓意“得英才而教育之”。启秀公祠堂建于乾隆二十九年（1764），“兴办学堂，教化子弟”。④李氏家族有祠堂三楹，东西各两庑，其中外祠“延师教读，以育子弟”。学田有多处，用于办学。⑤澄迈县《博潭村志》记载：1803年，王元伦将庵前一块宅基地并2.25亩扫祭田捐给王氏宗祠，作为支持子弟上学读书经费。⑥因此，到清代，家族办学成为普遍现象，据《咸丰琼山县志·舆地志》记载：“乡里数十家便有学塾，弦诵之声相闻。或连乡，或合族，广设宾兴，以资作养。士重气谊，以实学相砥砺。贫者多舌耕，困穷至老，不肯辍业。”⑦
  家族利用族田救济家族内贫穷的家庭。比如李氏家族，“捐置良田，备岁时祭费，举行宾兴，以赡其宗族，实依赖之”。⑧也有救济守节的孤寡家庭，比如文昌县，“闺阁重节义，耻再醮，寡守至老者，宗祠多奖以胙”。⑨
  总体上来说，海南宗族的产生、发展以及宗族生活，基本上是受内地的影响，同时也带有海南地域特色，是中国古代宗族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